第16章 條件
陶思素好說歹說把時間拖到了早上九點鐘,但即使死到臨頭了她也存在僥幸心理。
她怕對方沒能及時看到消息,還主動打過去電話。
“喂,學長,吃過早餐去做檢查沒關系嗎?”
她一個做骨科檢查的同志,吃不吃早餐壓根沒有影響。這她當然清楚,只不過是想找個借口臨陣脫逃而已。
“管你吃沒吃早餐,九點鐘我要在校門口見到你。”岑安衍接到來電還有些意外,沒成想是這麽個原因,他面色微沉冷酷下達命令。
陶思素死了心,從一旁躲着的牆角騎着她提前租好的黑色機車炫酷停在岑安衍面前。
岑安衍望着這違和的場面,眼皮跳了跳,“你這是去做檢查的樣子?”
她本來就規劃好今天騎車出去兜風的,誰知道岑同志非要做攔路虎。
她嘿嘿傻笑,随便找個借口解釋道:“咱不是去市二醫嗎?從咱學校只能坐公交車才能到,那多麻煩啊,我們騎車過去不就方便多了。”
得珍惜每一刻騎車的機會,要不這租車的大價錢不就浪費了嗎?
“是挺快的,電話剛撂下就飛到我面前了。”他似笑非笑。
“咱們玩車的就是這樣子的啦!”陶思素随口打着哈哈,試圖掩蓋自己的尴尬。
她很想直接跳過這一茬,但岑安衍始終愣在原地無動于衷,陶思素只好把另一頂頭盔交到對方手上,并催促着,“快,戴着吧,免得待會兒被交警叔叔抓住批評教育了。”
“我不能自己打車過去?”岑安衍望着那頂粉色小帽強烈拒絕着。
陶思素不解,“浪費那個錢幹嘛?我這速度很快的好吧。”
她轉而一想,以為他是擔心安全問題,于是繼續補充道:“而且我有駕照,你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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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安衍糾結良久,還是在對方期待的大眼睛下勉為其難戴上了這頂極其少女的嫩帽。
他表情幽怨,看起來像吃悶醋的良家主夫。
陶思素笑得直不起腰,“你好像粉色吹風機一家的豬爸爸。”
“哦,你也挺像藍精靈的。”岑安衍瞧着她頭頂的藍色安全帽冷漠出聲。
“為什麽不說阿凡達,我覺得那個更酷一些。”
他說話毫無情緒波瀾,“我們并不是很熟,我對你也不怎麽了解,所以只能通過直觀因素來評價。”
無情。
陶思素的大腦自發采取保護機制,直接生硬地忽略掉苦瓜大王的譏諷之語。
“老哥,上車,咱們速速出發。”她不準備跟他計較,免得毀掉自己一天的好心情。
岑安衍不知是嫌棄還是為何,他雙手牢牢扶着身後的把手,生怕兩人多一絲身體上的接觸,實在是男德典範。
他未來老婆一定會為他此刻的守身如玉淚目的,陶思素想。
不過陶思素才不管他,上了車就是自己的天地了,呲溜一下車開出去老遠,岑安衍人快飛出去都不忘保持着兩人的安全距離,誓死保衛着自己那如玉的身子。
到達目的地,岑安衍長腿一跨迅速下了車。
他臉色臭到極致,放下頭盔一聲不吭就往大廳的方向走。
陶思素開始反思自己剛剛惡意加速是不是招惹到對方了,她沉思着低頭往前走,一下撞到前邊停住的岑安衍那筆挺有力的後背。
見她扶着額頭,岑安衍目色微冷,“下次會不會又用撞到頭的理由要我負責?”
陶思素:“不敢!”
對方不領情,朝她攤出手,“身份證拿來。”
眼下不好把關系弄得太糟糕,陶思素老老實實交出去身份證。
岑安衍随意瞥了一眼身份證,照片還是她三年前剛上高中的時候照的,當時工作人員臨近下班,催促着她幾秒鐘就拍下了照片。
照片裏的她表情呆滞,看起來比現在還多了幾分稚嫩和純真,帶有中學女孩天然的活力感在。
但陶思素可不這麽認為,她覺得自己被拍得像個大傻子。毫不誇張,她回去硬生生哭了三天三夜。要知道,交出去身份證可是她豁出去整個形象了。
見對方視線停留在自己照片上,陶思素惱羞成怒,“很好看嗎?”
岑安衍收回視線,又看了面前氣鼓鼓的姑娘一眼,說出來的話無褒無貶,聽不出他的真實想法。
“你倒是一點兒沒變。”
“呵呵,您真有眼光。”陶思素假裝微笑。
她本人明明比照片美多了!!!
岑安衍沒在意她的反諷,拿起身份證就去機器上挂了號。
陶思素知道自己的腳沒問題,但想着來都來了,也得做點實事,于是除了常規檢查還自發請求做了手部和腕部的X光攝片。她準備找醫生測個骨齡,看能不能拯救一下自己可憐無幾的身高。
等片子的途中,陶思素還眼神幽幽瞪他,“都跟你說了我沒問題,幹嘛非得浪費這個錢?”
岑安衍無所謂地回:“反正每年體檢也是必要的,你就當我善心大發送你一次骨科檢查好了。”
陶某:謝邀,大可不必!
手部的片子出了,陶思素眼睜睜瞧着醫生對着她的X光攝片又是嘆氣又是搖頭,就像她的壽命已經臨頭一樣。
見陶思素都要哭了,壞事做盡的岑安衍良心發現,在一旁催促,“您就直說吧。”
醫生道:“你看她這骨骺線都閉合了,沒有長的空間了。”
陶思素咧嘴苦笑,“醫生,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你都成年了,常規的治療方式不适合你。再說你這個身高也是正常範圍,其實不用那麽在意的。”醫生說着又想起另一出,“不過早點結婚生孩子或許有機會無痛再竄幾厘米,你有需要可以嘗試一下,萬一就成了下一個幸運兒呢!”
一旁的岑安衍無辜中招,“不是,結婚生子您看我幹什麽,我只是個肇事者。”
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醫生的話在陶思素聽來就等于沒救了,她哭喪着臉就奔出了門外。
岑安衍一把攔住她,“身高這東西夠用不就好了,你不缺胳膊不缺腿的,長那麽高幹什麽?”
“那你之前幹嘛嘲笑我?”陶思素淚眼汪汪譴責他。
嘲笑?什麽時候的事?他怎麽不知道?
岑安衍開始反思自己過往的發言,他回憶半天恍然大悟,于是一一作出解釋。
“首先我得跟你聲明一下,我絕對沒有嘲諷你的意思,你姑且先聽我解釋一番。”
“關于我說你不在我視線範圍內那事,我那天确實是沒看見你,而且事後我不是還跟你道歉了嗎?”他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我記得你好像接受我的歉意了。”
還不如不解釋,陶思素面露不滿,且混雜了些微被拆穿的尴尬。
岑安衍瞧她一眼,頓了頓又繼續說:“再說我那天說你是小土豆雷,那确實是我用詞不善,你可以譴責我,我無話可說,但我絕對沒有諷刺或是嘲笑你的想法。”
看她悶悶不樂的樣子,岑安衍補充條件,“這樣好不好?我答應你一個不違法的合理條件,你有需要可以找我實現。”
陶思素勉強接受他的好意,但還有一事她糾結不已,“那藍精靈呢?”
岑安衍:“阿凡達大概三米高,就是直觀上我也不能選擇前者,你這是為難我。”
陶思素:“……”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沒關系,她還活得下去!
見自己的安撫任務已經完成,岑安衍擺手就要走。
“行了,你自己開車回去吧。”說着他就要去外邊攔出租車。
陶思素那顆苦悶又憋屈的心此刻急需要梳理,她阻止他說:“你能不能坐我的車,咱們一塊兒去兜風呀?”
她怕他拒絕,又加了一句,“這就算我用掉你答應我那個條件了。”
岑安衍沒得拒絕,同她在醫院食堂解決完午飯後就乖順地坐上了炫酷機車帶妹後座,只是雙手依舊牢牢扶住車後座,誓死捍衛着自己的清白。
他不明白陶思素這個要求的意義是什麽?
說她賊心不死吧,可人家也沒對自己表現出幾分喜歡,說她報複自己倒存在幾分可能性。
他心下糾結萬分,還是選擇沉默不語。
乖巧聽話是一個男人最好的嫁妝。
陶思素才不在意他在胡思亂想什麽,她不過是想随便搭個夥給自己壯膽,正好方便她進山河灣那種人煙稀少的地方兜風。
山河灣在北城郊區末端,因為山河同時相挨來名。那附近有一條沿河公路,住在附近的居民偶爾會去那一帶遛彎兒。
聽說那帶風景很好,可惜治安一般,晚上飙車一族很多。陶思素雖說是白天去,但耐不住她是個膽小鬼,只好抓個可憐崽陪她了。
岑安衍此人“老實本分”,陶思素說一他絕對不說二,這個山河灣說去就去。
當然,很大原因在于他根本沒在意對方在說什麽。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騎摩托車,小學二年級從車上摔下來鼻青臉腫的事還歷歷在目。十多年的心理陰影今天一下到位,他實屬有種升天的感覺。
陶思素轉頭問:“你這個姿勢不累嗎?”
岑安衍望向前方的目光堅毅,搖頭都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一點兒也不,你趕緊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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