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生日快樂
生日當天, 陶思素收到了李銘輝的郵件。裏面是一封長達千字的道歉信,以及朋友圈道歉截圖和組會上的當衆檢讨視頻一份。
陶思素随意瞥了一眼,轉手将郵件删除, 并将對方所有賬號統統拉進黑名單。
她只要知道對方已經歸還她名聲就好,至于他是如何表達歉意,她一點兒也不在乎。
關詠蘭同陶遠洋再次來了朝溪市,如果爸爸媽媽總是這麽心平氣和坐在自己面前的話,其實陶思素并不排斥回家。
她的生日算得上是家裏最平靜友好的一天, 至少媽媽不會一次又一次地要求她做任何不願意的事,也不會說任何讓爸爸難堪的話, 這一天算是她心裏最理想的家庭日。
關詠蘭和陶遠洋請了她的室友一起吃了頓豪華晚餐, 還一起點亮了寫着數字十九的蠟燭。
在這一天, 陶思素滿了十九歲, 她還是許下了和往年一樣的願望。
希望爸爸媽媽不要因為她而束縛, 最好各自去過想過的生活。
即使今天是周五,但請了一天假的工作狂魔想用周末給彌補回來。關詠蘭将準備好的生日禮物交到陶思素手裏,又轉了一大筆錢,最後留給她一個擁抱就踏上了回家的航班。
關詠蘭口口聲聲說要克制她的花銷,但卻總是以各種借口給予她補貼, 即使是平常極其摳門的父親也時不時給她發點小紅包。
陶思素是在富足生活裏長大的孩子, 因為她的母親堅信這樣的孩子才不會被男人那點不起眼的花言巧語給蒙騙,縱然是女孩也應該是要靠自己去成長的。
九點的夜晚已經漆黑一片,天空明朗有細碎的星星,注定明天是晴朗的一天。
宿舍樓下,本享受室友左擁右抱的陶思素忽然被推了出去, 踉踉跄跄撲倒在岑安衍懷裏。
她疑惑回頭,卻見室友們笑嘻嘻, “啧,學長來給你送祝福了,那我們就不打擾你們先上去了。”
岑安衍朝她們笑笑,“抱歉,我可能得耽擱她一會兒。”
他穿了一件厚實的毛呢大衣,瞧着人溫和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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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笑,顏控姐妹們瞬間把持不住,祝月儀甚至出賣室友愛,“沒事沒事,你們今晚不回都行。”
這三個人說完把陶思素手裏的禮物盒奪走溜去,把空間留足給兩人。
陶思素被調侃的臉微紅,“學長找我什麽事呀?”
岑安衍遞給她一個粉盒子,“岑安安有課,她讓我把禮物給你。”
陶思素接過,好像有些失望,“謝謝學長,不過你沒有其他話想對我說了嗎?”
她以為他對于她的生日毫無表示,這讓她有些難過。
她好像從來都是很坦然地表達自己的想法,高興或不高興都寫在臉上,從來不掩飾。
即使是喜歡這種讓人臉紅心跳的話,她也不覺得難為情。她自己表達喜歡也好,亦或是想要別人對她說喜歡也好,她覺得這從來不是難以啓齒的話題。
“有。”岑安衍湊到離她臉頰二十厘米的地方輕輕嗅了嗅,“喝酒了嗎?”
距離有些近,陶思素很輕易就聞到了來自他身上的清香,是很幹淨的味道。
她不太自然地搖搖頭,“沒有。”
“那就好。”岑安衍站正身體,從手掌心裏落下來一串鑰匙,“去騎車嗎?”
或許是受美色蠱惑,但也可能是機車的本身誘惑力在,陶思素沒有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車是岑安衍找人送過來的,但他本人因童年陰影并不會駕駛機車,所以駕駛者理所當然還是陶思素。
三月底的春意已經很濃,路旁的大樹已經開始變得茂密,但冷意尤在。
夜裏的春風吹得人寒意四起,陶思素有些憂心地望着身邊這個懼寒的龐然大物,“你也去嗎?”
“怎麽?你不想我去?”岑安衍有些不滿,自顧自戴上了一旁的頭盔。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陶思素意有所指地蹭了蹭他裸露在外的溫熱脖頸。
岑安衍下意識瑟縮了一陣,她好像從來沒意識過這樣的接觸究竟代表着什麽。
他無奈看她一眼,但沒拉開她的手,而是微微屈身方便她觸摸自己,“什麽感覺?”
“唔,現在還是熱的。”她誠實說,“不過待會兒就不一定了。”
岑安衍從背包裏翻出來兩條圍巾,“沒關系,我不會讓自己變成冷冰冰的僵屍的。”
這是妹妹在電話裏跟陶思素吐槽他冷漠無情時的原話,陶思素聽到熟悉的形容有些尴尬。
岑安衍沒在意,只是先将其中一條灰色的仔仔細細系在她脖子上。陶思素穿着一件粉嫩嫩的薄羽絨,脖子上簡潔毫無花紋的圍巾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辛苦你将就一下,我那實在沒有配得上你的胡裏花哨。”他說完才拿起另外一條随意纏在了自己脖子上兩圈。
他拍拍她的背問:“這樣我有資格陪你去兜風了嗎?”
陶思素沒在意自己的混搭,她抓住他圍巾的尾端打了個結,又踮起腳把圍巾往上扯了扯,遮住他大半張俏臉,才肯定道:“這樣才夠格。”
車緩緩往前駛去,風一陣一陣從前往後吹來,陶思素又心情大好地哼起那跑偏曲調的兒歌。
岑安衍勾起唇角不自覺的微笑,“你唱歌還挺有個人特色的。”
“我就當你誇我好了。”陶思素不甚在意地回。
“我當然是在誇你。”他的話難得直白。
車停在湖邊某處,岑安衍領着她進了一家便利店,點了一杯熱騰騰的牛奶交到她手裏,“今天可以停止克制一天。”
暖意十足的觸感落在手心,陶思素忍不住湊上去嘬了一口,她眯着眼滿意度爆棚,“是甜的!”
岑安衍被她可愛的模樣逗笑了,他從包裏找出準備好的蠟燭插在店裏售賣的小蛋糕上,又問店員借了打火機點燃蠟燭。
他說:“有些簡略,壽星大人勉強忽略許個願吧?”
陶思素的眼睛裏跳動着火光,她有些糾結,“我今天再許第二個願望會不會太貪心了?”
“會嗎?可是岑安安每次生日都要許上十個願望,我從來沒見她不好意思過。”岑安衍寡着一張臉說着溫和的話,“你比她收斂的多,如果我是上帝,肯定優先實現你的願望。”
陶思素心髒怦怦跳的厲害,她慌亂閉上眼許下心願,然後鄭重吹滅蠟燭。
“生日快樂!”岑安衍微笑着祝福。
他遞給她個小方盒,裏面是用超輕黏土捏的山藥造型。
陶思素望着手心裏的小貓驚呼,“簡直一模一樣,連額頭上的劉海都一分不差。”
新年送出去的禮物被自家妹妹嘲了整整一個假期,岑安衍思考良久到底要怎麽挽回形象。他記得岑安安說女孩子要的真正溫暖是陪伴,于是他想到了體育館那只鎮館小貍花。
陶思素在學校的時候,每天不顧風雨去投喂山藥,放假時還拜托留校的同學幫忙照看。岑安衍本地人,假期裏沒少踏上一號線的地鐵幫忙去喂貓,以至于陶思素回來時看到山藥在他懷裏蹭來蹭去時又悲傷又喜悅。
悲傷是因為自己在小貓心裏的地位逐步下降,喜悅又是因為自己長期搭建一貓一人的關系橋梁終于完工,這種複雜情緒在她心裏糾纏許久。
她有時候會很幽怨,“看到你,它都不來蹭我了。”
岑安衍失笑,“它應該只是看上了我手裏的貓條。”
說着他把手裏的貓條交到她手裏,山藥果不其然跑到她跟前眉來眼去,果然是只“勢利眼”的壞壞小貓,陶思素有些啼笑皆非。
陶思素拿着手裏的黏土小貓愛不釋手,岑安衍望着她的模樣有些失笑,至少這次的禮物他送的應該是成功的。
說來陶思素和山藥的淵源還來自于岑安衍,陶思素在連續三次碰到山藥朝他喵語辱罵時,她以當時在外毀了他清白為由,決定做起他們緩和關系的推動人。于是她不厭其煩去給小貓投喂并每天進行語言感化。
陶思素本人倒是徹底淪陷在小貓的可愛之中了,但很可惜,貓主子依舊忘不了蔑視岑安衍的職責。
後來陶思素思考良久,她堅定認為是岑安衍表情太冷酷造成的,于是送去貓糧要他讨好貓貓大人。當然,效果依舊顯微,反而她自己跟山藥的關系更上一層樓。
兩人趕在十一點門禁前回了學校,岑安衍瞧着她的模樣很認真,“生日快樂!”他再次道着祝福。
“我覺得安安說的話也不完全正确。”陶思素突然開口。
“什麽?”岑安衍不明所以。
“學長明明是個很熱心的人,”她指了指他心髒的位置,“一點兒也不冷冰冰。”
“是嗎?”岑安衍覺得好笑。
“當然,至少在我心裏你是這樣的人。”
“哦,看來我在別人心裏都是塊石頭。”他自我調侃。
他并不是什麽很愛用言語表達自己的人,大多時候因為悶不吭聲給大家留下一種很冷情的不近人情樣。
陶思素不是很贊同他的話,“才不是,只要是跟你有實際相處的人,沒人會覺得你不好。學長很細致、很體貼,雖然有時候有點毒舌,但絕對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你總會滿足身邊人的合理要求。即使安安好像老是吐槽你,但她卻從來不會說自己不喜歡你,她也會覺得很幸運有你做她的哥哥。”
岑安衍突然想起她以前的問話,他直勾勾盯着她問:“陶思素也會喜歡嗎?”
“喜歡。”
依舊,喜歡不是什麽難以啓齒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