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非分之想
陶思素回宿舍後洗完澡就罕見的回了床上, 楊娅欣擔心問道:“咱們小桃子今天在實驗室又受委屈了嗎?”
其實楊娅欣覺得問題不在這,要不然陶思素回來的第一件事一定是連包都沒放就跟她們宿舍三人瘋狂吐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沉默不語。
陶思素嘩啦一聲扒開床簾, 她坐起身漲紅着一張臉糾結詢問:“我是說假如,假如一個女生和一個男生對視一會兒就心跳加速,這代表了什麽?”
“那肯定是喜歡上了呗!”祝月儀湊到她床邊興致勃勃,“你家校草跟你玩深情對視呢?”
“什麽我家你家的?你不要亂說啊。”陶思素惱羞成怒想去捂她的嘴,可惜一個地上一個床上, 這是完全不可能觸碰到的距離。
宋芮笑得暧昧,“我剛跟謝達搞暧昧時就這樣, 我看你們是要成了。”
楊娅欣:“加一。”
祝月儀:“加10086, 實話實說我早就覺得校草喜歡你了。”
“就是, 誰沒事會忍着恐懼陪你騎一天的機車啊?”
“就是, 誰沒事會特意跑去魔都陪你看演唱會啊?”
“就是, 誰沒事會為了一塊流麻在寒夜裏等你半小時啊?”
她們三個一人一句,陶思素都差點相信她跟岑安衍已經兩情相悅了。
更讓人羞恥心爆棚的是,她居然夢見自己撅着個小嘴瘋狂向岑安衍索吻,關鍵對方還反常的和顏悅色,這是什麽火星撞地球的不可能事件。
她感覺自己玷污了神明, 至少短時間內是沒臉見人了。她暗自下定決心, 這段時間絕對不能和他再有過多接觸,以免自己真管不住自己那蠢蠢欲動的小嘴兒。
然而事與願違,岑安衍在隔天下午就聯系她去查監控。這不純純是妲己在對自己釋放大招嗎?這叫陶思素怎麽能拒絕?
兩人碰上面了,心虛的人低下了羞恥的頭顱。
Advertisement
岑安衍看着面前鬼鬼祟祟的女孩有些狐疑,“怎麽不看我?難不成又在外面造謠我什麽了?”
陶思素唯唯諾諾開口, “那個,沒在外面。”
岑安衍眼皮顫了顫, “你這話的意思是在裏面造謠生非了?”
“差不多吧,反正只有你跟我,确實沒涉及到外面。”她悄悄擡頭瞧了他一眼,聲音有些小,“我覺得我可能需要克制一下自己。”
完全不懂她在講什麽,岑安衍古怪地看着她,但沒準備跟她深究話裏的內容,“這次知道不涉及到外人,看來克制學習已經略顯成效了。”
總覺得他在陰陽怪氣,但陶某因自己玷污對方這件事深表愧疚,她确實無顏反駁。
岑安衍昨晚回去就申請了監控調查,今天下午就順利通過,陶思素好奇問他,“你怎麽做到的?”
“很簡單,讓岑安安去求求我媽。”他再次拿妹妹出去墊背。
陶思素理解地點點頭,“那我回頭可得好好感謝感謝她。”
“咳咳,”岑安衍輕咳幾聲,不太自然地出聲,“不用了,我已經幫你轉告過了。”
陶思素懵懵懂懂,“哦,那謝謝學長啦!”
“嗯。”他淡淡應了聲。
有了申請通過表,兩人很容易就進了監控室拿到了錄像。實驗室的水池上方正好有一個監控,上邊連人帶聲清清楚楚的記下了全過程。
視頻裏女孩的據理力争和委曲求全叫岑安衍不忍,他輕輕拍了拍身邊捏緊拳頭的姑娘,給予着自己那無聲的安慰。
再度回顧李銘輝的醜惡嘴臉,陶思素那本已澆滅的怒火再度被點燃,又再度被身邊人給平息。
她無意識地擡頭看他,岑安衍笑笑,“終于肯看我了?”
光澤誘人的薄唇輕啓,陶思素不争氣地咽了咽口水,她支支吾吾道:“沒沒沒,我就是怕我弄髒你。”
“?”岑安衍不解看她,“什麽意思?”
她似真似假說:“沒什麽,我怕我對你有什麽非分之想。”
岑安衍表情突然凝固,不知為何心情變得不太美妙,他冷聲道:“行,那以後都別看我好了。”
“生氣啦?”陶思素戳戳他,“你為什麽生氣?”
岑安衍撇過頭不理她。
陶思素思來想去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麽得罪他了,但反正不管有錯沒錯,眼下先讨好再說,她雙手抓着他的胳膊左右搖晃。
“好吧好吧,我錯了,學長就原諒我吧!”
手臂上突如其來的束縛和耳邊甜甜的撒嬌聲叫岑安衍不知所措,他依舊強裝着一張酷臉問:“原諒你什麽?你做錯什麽了?”
“對呀,我做錯什麽了?我還想問你呢。”陶思素睜着一雙無辜大眼說。
“別人冤枉你知道反駁,怎麽跟我就是道歉?”他撫平她頭頂的呆毛,嘆了口氣問。
“當然是因為你跟他們都不一樣啊,我不會用對待一般人的态度對待你的,我們關系其實很不錯的不是嗎?”她想了想仰着頭看他,“就算你不這麽認為,至少我單方面是這樣覺得的。”
“我是這麽認為。”岑安衍接上她的話,重複着,“我是這麽認為的。”
怕她追問,更怕自己答不上來,岑安衍轉移起其他話題,“你準備怎麽解決這件事?”
“實名舉報。”
陶思素是這樣做的,她帶着監控錄像直接去了李銘輝導師的辦公室,将視頻當着教授的面直接播放了全過程。
教授是個小老頭,苛刻且古板。他看完視頻後神色嚴肅,立即一個電話把李銘輝叫到了辦公室。
“不管你現在在哪裏,不管你在幹什麽事情,現在請務必趕到辦公室找我。”
李銘輝來得很快,手上的實驗手套尚來不及脫。
他看清辦公室的人有些驚訝,但他依舊保持着冷靜,他恭敬問好,“教授,您找我什麽事?”
“你沒有話想對這位小同學說的?”教授板着臉問。
李銘輝若有所思瞄了一眼陶思素,他假裝鎮靜道:“我不确定小陶跟您說了些什麽,但我想說請您不要相信她空口無憑的白話。”
教授剛剛這麽問,本就是想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眼下看來他還抱有僥幸心理,依舊冥頑不化。教授氣急,将手裏U盤重重甩在他的身上。
“你自己看看你幹的好事!”
李銘輝頓時面色慘白,他不可思議地看了陶思素一眼,卻得到對方幸災樂禍的大好表情。
李銘輝當然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他撿起U盤放在桌上。
他眼眸沉了沉,恭恭敬敬朝教授鞠了個躬,“我很抱歉,讓您失望了。”
教授用一旁書本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這話你不該對我說。”
李銘輝只得轉身朝向陶思素,“師妹,非常抱歉我之前的行為,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諒。”
陶思素覺得好笑,“你不會覺得一句抱歉就想得到別人的理解吧?那你犯錯的成本是不是太低了點?”
李銘輝一言不發,只是怔怔站在原地。
教授黑着面出聲,“我不求學生做出什麽驚天成果,但求你們可以不愧為人,你這樣實在令我失望。”
他轉頭望向陶思素,很是羞愧,“這也是我教導無方,你若有什麽想法,可以盡管向我提。”
陶思素搖搖頭,“與您無關,只是想請您将我從項目裏除名。”
“我可以給你換其他學生,其實你不需要退出的,這樣的後果不該你承擔。”教授提議。
陶思素拒絕了,如若她真的換了其他師兄師姐,那他們今後要如何面對李銘輝呢?她不想把其他人也帶入這種尴尬境地,這也并不是他們該承擔的。
最後教授還是應了她的要求,并聲明會向學院申請取消他本年度的評優資格,同時也再不允許他參與任何帶教新人的工作。
從辦公室出來後,岑安衍讓陶思素在走廊末端等他一會兒,而自己重新走進了實驗室。
他攔住李銘輝,“方便問一下,你為什麽針對她?”
李銘輝笑了一聲,“你或許該去問問她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岑安衍眉心緊皺,“她并不是會惡意得罪別人的人。”
李銘輝覺得好笑,“情人眼裏出西施這句話從來不假,建議你跳出女朋友的光環再想一想。好了,我也是受人所托,其他的也沒法多告訴你。不過兄弟,抱歉了。”
“你剛剛這句話也依舊沒有跳脫污蔑的沼澤,你對她是否得罪別人也不過道聽途說,這不足以成為你評價她好壞的條件。”岑安衍表情不佳,他嗤笑一聲,“道歉是該向受害者的,你沒有展現出你任何誠意。光是我已經不願接受了,又更何況是她?”
岑安衍走前留下一句,“既然是當衆诋毀了她,希望你也能當衆作出道歉。”
李銘輝怔愣良久,待人影消失後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輕道:“我會的。”
陶思素站在樓梯口發呆,正好撞見從樓下上來的羅蘭映,她壓制住緊張向她打起招呼,“老師,您好!”
羅蘭映記得她,她溫和笑笑,“你好。”
“對了老師,謝謝您幫我申請查監控。”陶思素想起剛剛的事,禮貌感謝道。
“不用客氣。”羅蘭映點點頭,“難得我兒子肯跟我提些要求,也讓我有了一回當媽媽的真實感受,這也得謝謝你。”
“是學長跟您說的嗎?”陶思素有些驚訝。
“噢,好像沒跟他串通好消息。”羅蘭映恍然大悟,她朝她眨眨眼睛,“既然他不想讓你知道,那還是請你向他保密哦!”
陶思素呆呆的,羅蘭映輕輕拍拍她的肩膀輕笑道:“好了,你的學長過來了,千萬記得保密哦。”
岑安衍跟母親打過招呼,他輕輕叫了呆滞的陶思素一聲,“好了,這位五好學生,可怕的老師已經消失,不用再裝死了。”
她瞧了他一眼,朝他假模假樣笑笑,到底還是壓制住了蓬勃而出的華麗感謝詞,她淡淡說了句,“謝謝你啊,學長!”
至于其他,大不了之後的報恩再認真一些好了,她想。
一陣穿堂風從走廊盡頭的窗戶吹來,掀起陶思素額角薄薄的劉海,岑安衍看清了她額角殘留的疤痕。
岑安衍輕撫了撫她額角的傷,聲音又輕又柔,“道什麽謝,誠實的孩子本來就是惹人愛的,沒有人願意看你難過。”
耳邊的聲音變得模糊,陶思素感覺自己好像只看得見面前起起合合的紅色唇瓣,好像和夢裏的一樣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