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以牙還牙

岑安衍說這話有種莫名的自信和挑釁感, 當然這是陸陽華自己從對方不屑的表情中解讀出來,深受傷害的他怒握雙拳,決心待會兒一定要他好看。

剛滅下去的手機突然又響起來, 岑安衍擡手一看,是自家那個總沒事找事的親妹妹。

他淡然瞥了一眼陸陽華閃爍着不太精明光芒的眼睛,冷聲問:“怎麽?這你也想聽?”

意圖表現得實在太明顯,陸陽華的心思輕易被瞧了個一幹二淨。

“哈哈,哪能呢?”陸陽華連忙打着哈哈, 一個勁兒說自己不感興趣。

岑安衍沒搭理他,側身同一邊的陶思素說話, “岑安安打的, 我出去接一下。”

她乖乖點頭, 同時獲得了一個帶有誇獎意味的摸摸。

陸陽華此刻像頭看了紅布的鬥牛, 他發出奇怪的聲音在咆哮, 仿佛在控訴兩人,岑安衍視而不見走了出去。

手機鈴聲在終止的最後一秒被按斷,手機還沒貼近耳朵就聽見了來自遠古的呼喚。

“岑安衍,你今天怎麽不來接我!”岑安安如雷鳴般的喊聲完全不像是在發出疑問。

往常只要對方不加班,他通常都會去接岑安安下晚自習, 但今天沒有。

待對面徹底平息, 岑安衍才面不改色将手機貼向耳朵,“不是有司機?”

“我問的是你!”

“沒空。”

岑安安當然不肯接受這個理由,“別扯了,你就是怕我分走桃子寶寶的注意力,你個下頭男。”

“別給自己臉上貼那麽多金, 等你真能趕上我在她心中一半的地位再來和我說話。”岑安衍冷嗤一聲,“再說, 我們出來旅游了,你個高中生抽得出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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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會在傷口上撒鹽,岑安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少扯這些,你不就是想帶着人私奔,方便獨享嗎?自私鬼。”

岑安衍沒說不是,“你見誰私奔還帶着個拖油瓶的?”

岑安安:“......”

挂斷電話,岑安衍拉開廚房的玻璃門,正好瞥見于潔裴擋在自家女朋友面前。

“我覺得這問題挺沒意思的,不如換一個問吧?”

陶思素似笑非笑睨她,“你又不是贏家,怎麽還想着替別人做決定?”

對方支支吾吾,“我不是怕失了點樂趣性嘛?”

“怎麽了?”岑安衍走過去坐下,右手順勢環住陶思素的腰,冷淡的眸子卻落在面前高挑女孩的身上。

壓迫感突然襲來,于潔裴嘴唇抿直講不出話。

腰上癢的慌,陶思素總覺得他的手指在似有若無地揉捏着她肚腩上的肉肉,她不自在扭了一會兒,等對方老實了才開口說話,“沒,她可能不喜歡陸陽華問的問題。”

他問:“什麽問題?”

你有讨厭的人嗎?

其實就這麽簡單的問題,但偏偏戳中了于潔裴的心虛,她睜着一雙略帶驚恐和警告的眼睛死死盯住陶思素,卻還是聽見對方理直氣壯答了一聲“有”。

那刻的她猶如驚弓之鳥。

女孩子的隐私不好深挖,更何況在場這麽多男性,陸陽華擔心自己把握不好度,就更不敢問出格的問題。只是沒想到這麽一個簡單的問題,居然還是挑起了女孩們的不滿,他站在座椅前有些手足無措。

岑安衍倒了杯冰水推到陸陽華面前,“站着幹嘛?想喝水直接舉手也成,不用罰站。”

仿佛自己身後有了靠山,陸陽華難得做了一回不頂嘴的乖寶寶,他微微松了口氣,坐下噸噸灌下一滿杯水,冰涼的觸感凍得他舌根跟牙龈都在打着顫。

“問題而已,不一定非得追求趣味性。”岑安衍淡淡掃了一眼于潔裴,“你喜歡一些有趣的話題無可厚非,等你贏了就能問,不過現在的提問權利還是交給真正的勝者比較好。”

說罷他拍了拍身邊的姑娘,輕聲道:“回答吧。”

陶思素笑眯眯點點頭。

“要說讨厭的人嘛,最近确實有一個。”她含笑的眼睛落在于潔裴身上。

有點冷,于潔裴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陶思素覺得她這模樣有點可愛,像表姐家偷吃點心被抓包的熊孩子,想辯解卻很無力。

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明顯對面人更僵硬了幾分。

“上周遇見一個老太太,早上六點碰見我爸送我去取東西,結果當天中午就在小區各大交流CBD傳出了風聲,說我是我爸包養的年輕小三,趁原配下夜班還沒到家趕緊把我給送走。”

“你們說氣不氣?”她笑眯眯的,好像并沒因為身為事件主角而深陷憤怒的沼澤。

在場的人聽到都有些憤慨,尤其是女孩兒這類天生會更加共情的存在更能因為這種被莫名造黃謠的事而感同身受。

“估計能把我氣到當場暈厥,醒過來我勢必要把她罵個狗血臨頭,罵她個三天三夜才勉強出氣。”

“我說有的老太婆是真八卦,随便一點兒小事都能被她們捏造出萬字肥章,要是我追更的太太能這麽勤奮我估計得謝天謝地。”

兩個女生發表完意見,齊齊看向始終沉默的于潔裴,“你怎麽不說話?平常吐槽屬你最積極,今天不給我們展示一下?”

陶思素的埋怨對象并不是自己,于潔裴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她小心瞅了一眼才開口,“是挺讨厭的,要我肯定得想辦法讓對方吃一次虧。”

岑安衍摟住陶思素的手好像更緊了一些,大概是帶着的萬分心疼無從言表,他只能幹巴巴望着她。

陶思素拉起他的一只手,将臉埋進他幹燥寬大的掌心蹭了蹭。

岑安衍知道,這是她的回應,她的安撫,也是讓他一次次淪陷的原因。

将頭重新擡起來,陶思素直勾勾看向于潔裴,“是吧,我也是這麽想的,畢竟我也不是忍氣吞聲的人。”

“快說,快說,你做了啥?”旁邊的男生也被勾起了情緒。

“因為太過于憤怒,我第一時間要我爸把我拉進了小區總群。”她繼續開口,“那老太太就住我們那棟樓的一層,每天固定早上五點半搬個椅子坐在出口的草坪上享受清晨,小區裏的人基本沒誰不知道她。”

“我在群裏面問,‘有沒有人知道1棟1層家的老太太微信是哪個啊?’,很快有人在群裏幫我@了出來,于是我直接@她發送消息,說我是最近被她惡傳謠言的當事人吧啦吧啦的,我說我們好好的父女關系被她這麽造謠,她是必須要付出法律代價的。如果她不當衆向我們道歉,那我只好走法律程序了。”

“估摸着老太太是真害怕了,她窺了屏卻沒敢說話,只是聯系了自己的兒子幫忙回複。他兒子好聲好氣跟我們道了歉,但始終不提自家老母親的過錯,也不肯将人推出來道歉,這我當然是不滿意的。”

“所以我強硬提出必須要老太道歉,群裏其他圍觀的人估計有不少是被老太傳過劣事的人,幫我出氣的回複瞬間就到了九十九加,老太頂不住壓力就退群了。”

“很快他兒子給我發來好友申請,我通過的瞬間就給我發了五百塊錢,說這是賠償,讓我不要帶頭網暴老太太。他明顯想把責任轉移到我頭上,想讓我覺得愧疚,但休想PUA我。我只不過是想取得一句應有的道歉而已,哪裏有錯?”

“我沒接錢,只是突然說起了其他。我問他老太頭像的輪椅老頭是不是他爸,他回答是,前幾年中風站不起來了。我說真奇怪,明明連着幾天早上看見她跟一個四肢健全的老頭一塊兒遛彎兒,還以為那才是她老伴兒呢,差點就找上人家要個公道了。”

“那家兒子突然就沉默了,當天下午就提着好幾箱名酒,拽着自家老媽上了我家道歉。大概是我的沉默吓到對方了,他往我手裏塞了好大一個紅包,說是拜托我不要在外面傳那些莫須有的謠言,說他媽這個年紀的人頂不住壓力。我說我是文明人,怎麽可能幹這種粗魯的事,也斷然不會收他的錢,但我只要一句光明正大的道歉,只要我跟我爸的清白。”

“我想他們是明白了我話裏的意思,那家兒子也是個會來事的,居然讓他愛早起的母親頂着一張道歉的硬紙片坐在樓下整整一周,可惜往常五點半起床的人硬生生變成了七點才出門的懶癌患者。”

陶思素說完,眼神還是笑盈盈看向于潔裴。

猶如冷箭刺向了自己全身,于潔裴只覺得渾身發涼,她嘴唇發顫還發白。

陶思素從廚房的飲水機接了杯熱水放在她面前,問:“你是不是氣着了?可千萬別因為這種人生氣,你要知道他們肯定都會遭報應的,這樣想會不會覺得好受點兒?”

于潔裴望向杯裏還沒平息的水汽,她似是下了決心,“我可以跟你單獨聊兩句嗎?”

“可以啊。”陶思素無所謂地聳聳肩,說着她給自家男朋友比了個飛吻就率先走去了樓上。

于潔裴走到樓道轉角,突然就把自己的手機往角落扔了過去,用力不小,手機瞬間報廢。

她問:“這樣夠嗎?”

陶思素撿起手機看了一眼,“什麽夠不夠的,我可從來沒想過以牙還牙。”

“你想要什麽?要我當衆道歉嗎?”

“不必了,”她的回答出乎意料,“說實在,那天你弄壞我手機确實是不小心的,我只是不爽你的态度而已。”

“道歉不用了,這東西也沒什麽值得我稀罕的,只是以後收斂收斂态度呗,畢竟咱都是普通人,哪有什麽高人一等的存在?”陶思素說完也不看她,将手裏的手機塞到她手裏就自顧自下了樓梯,“記得打掃幹淨樓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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