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那倒不是。
這把小劍早在老東家知道他們家‘買’了個山頭的時候就準備給茗妩當謝禮來着。後來不過是事趕事, 最後就在這個時候将這把小劍送出去罷了。
那劍極是輕巧,劍身輕薄細長,連劍鞘看起來都雅致好看。茗妩把玩着手上的劍, 心裏還想着要編一個漂亮的劍穗。
老東家見茗妩那毫不掩飾的喜愛, 心下也是欣慰。
海潮的怪病好了, 老東家又發了歲銀紅包, 不說吳嬷嬷,就連昨日新接進宅子的封氏都得了份紅封。一宅子人全都是喜氣洋洋, 一掃之前的黯淡消沉。
來了大如州這麽久,一直沒出去看看大如州的風土人情。今兒是大年初一, 又無事一身輕,不去逛逛更待何時?于是茗妩換上吳嬷嬷抽空做出來的新衣裙, 先是一臉不舍的将小劍放回房間,然後便帶着五福和六子還有吳嬷嬷封氏出門逛街去了。
海潮也想去,可惜他那身子骨還不适合逛街這項全□□動。于是只能派了六子和五福跟着茗妩出門保護照應。
原以為街上不會有多少鋪子開門, 但上了街才發現, 開門的鋪子比比皆是。
從胭脂水粉鋪子逛到綢緞莊,再從綢緞莊逛到金銀首飾玉器行。連戲樓子這樣熱鬧的地方,茗妩都拉着吳嬷嬷擠進去聽了一會兒子咿咿呀呀。
封氏一直跟在茗妩身邊,亦步亦趨,不肯稍離寸許。其神情緊張, 但緊張中還帶着一絲絲困惑。
時不時的擡眼去瞧茗妩的額頭, 見本該有顆痣的地方如今卻空空如野, 整個人都透着一股子迷茫的味道。
茗妩自然知道封氏這是怎麽了,但她卻裝做沒看見,繼續帶着他們東逛逛,西竄竄。
書局進了不少官刻版, 茗妩擠進去挑了幾本,便被那群酸氣四溢的書生一頓之乎者也的熏出來了。
最不喜歡這些書生見天的子曰子曰,因為這會讓茗妩想到以前看過的一個小品,女藝人一張嘴就是‘我媽說了’,‘我媽還說了’。
黑線嘩嘩噠。
大年初一出來逛的人,比想像的多,甄家是怎麽丢的孩子,跟出來的幾個人都有所耳聞。吳嬷嬷更是牽着茗妩的手片刻不敢松開。
Advertisement
她家姑娘多招人稀罕呀,可別一個錯眼不防再叫拐子拐了去。
那倒黴的也絕對是拐子吧。
想想茗姑娘那殺傷力,他們都替拐子後悔。
雖是這麽想,但六子和五福卻還是一個在後,一個在身側的跟着茗妩,很是負責,半分不敢懈怠。一副生怕茗妩會感覺得自己受到怠慢輕視的樣子。
這位茗姑娘...很有些不講道理的樣子。還是別在這種小事上招了她的眼,再給自己來頓排頭了。
過了除夕,哪怕還沒過生辰,茗妩也到了男女不同席的七歲線了。也因此穿着女裝出門,茗妩都戴了帷帽。
當然了,主要也真是不想招惹什麽不必要的麻煩。
茗妩這小模樣長的标致,近半年又漲了些身高,雖年紀小,身量不足,卻也是實打實的小美人胚子。這要是養上幾年,好好的調.教一番,未嘗不能名揚天下。
茗妩又是這麽個身世,一個弄不好就得成為魚肉,讓逼良為娼這種事在她身上演一遍。
茗妩倒是不怕麻煩,但她卻怕耽誤了自己尋親的時間。
中午不曾回去吃,而是在外面的酒樓吃了頓地道的大如州當地菜,吃過飯後,又在酒樓喝了壺茶,看了一會兒那唱小曲的姑娘各種花樣讨賞。吃飽喝足,茗妩便有些困了,吳嬷嬷見此,這才拉着茗妩帶着今天的戰利品回了出租的院子。
一路走來,茗妩和吳嬷嬷的行李越來越多。加上今天買的,又夠裝一箱子的了。
而一路走來,最叫吳嬷嬷擔心的銀錢之事,仿佛也越來越不用擔心了。計算着手裏的銀錢,想的都是安居落戶的事。
茗妩買了幾塊料子,也買了兩身成衣給吳嬷嬷和封氏。因為光買料子,吳嬷嬷也省不得給自己做兩身衣裳穿。而且自己做衣服,哪有買的省事。
至于那幾塊料子,是茗妩給自己準備的。有了把江湖人的小劍,她還想給自己做兩套俠女穿的那種衣裙。這個沒的買,只能自己做了。
回到小院,因為老東家不是茗妩的長輩,也不是屋主人,茗妩便沒按規矩禮數去見老東家,而是直接回了房間。
屋裏的碳盆早就滅了,吳嬷嬷又重新取了碳來。等着屋子暖和起來的這個空檔,茗妩拿出剛剛街上買的空白紙扇,準備自己畫個扇面出來。
這種雅事,黛玉帶着茗妩經常弄,現代的家裏還有不少她們倆畫好的扇面。磨墨起筆,扇子的正面寫了一首桃花詩後,茗妩才發現忘記買畫畫的顏料了。
見屋子暖和上來了,茗妩打了個哈欠便随手用黑色的墨汁在扇子的背面畫了桃樹枝幹。“明兒出門時,嬷嬷記得提醒我買畫畫的顏料。我這扇子就差一點就畫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姑娘快躺下眯一會兒子吧。”給茗妩洗了手,又脫了外裳,一身中衣的裹進被窩裏。坐在床邊,一邊用手輕輕隔着被子拍打茗妩,一邊小心的将床幔放下來。
也不知道是身體原因還是茗妩已經習慣了這種哄睡的方式,吳嬷嬷拍了不到一刻鐘,茗妩就睡沉了。不過睡了半個多時辰,吳嬷嬷便将茗妩喚了起來。
“好姑娘,別睡了,再睡夜裏又走了困。”
茗妩:“……”
讓睡的是你,不讓睡的還是您老人家。
╮(╯╰)╭
海潮來找茗妩,茗妩剛剛洗漱完,正一臉無聊的歪在榻上看書。見是海潮來了,也沒起來,撩了撩眼皮,又擡了擡下巴,很是散慢随意的叫海潮坐。
“我的身體沒什麽大礙了,今天已經跟爹商量過,準備初六那天啓程。”海潮自己倒了杯茶,又給茗妩面前的杯子裏續了點茶,“我算過了,咱們從大如州出發,行上一日的路就是黃鶴渡口。我們在那裏乘船南下,順風順雨的情況,十來日就能到達揚州渡口。”
乘船南下,速度會快一些,他的身體也能吃的消。
“馬車和馬都能上船嗎?”茗妩身體往前傾,很認真的問海潮,“包船還是?”
“這個不急,到黃鶴渡口看情況再定也來的急。”說完安排,見茗妩沒有意見便又問起了今天上街玩的開不開心。
“還行吧。”就是街上連一家賣奶茶的店都沒有,有那麽一眯眯的惆悵。
“那日原想給你挑盞花燈把玩的,不想卻沒買成。咱們乘船路過金陵時,差不多就是上元佳節。我雖沒怎麽見識過,但想來那金陵定比大如州繁華,到時再補你一盞花燈。”海潮站起身走到書案前見到茗妩沒畫完的扇面,不由笑道,“旁的倒罷了,只是這幾筆枝幹猶見風骨。怎麽沒畫完?”說完又見書案上并無顏料盤,便也猜到茗妩為何沒畫完了。
“喜歡就送你了。”茗妩擡頭看了一眼窗戶邊的海潮,說的很是随意,“就當提前謝你的花燈了。”
那你可太沒誠意了。
“哦,忘了跟你說了,這邊事了了,我爹明天就回去了。”說是這麽說,但海潮仍是直接将扇子拿在了手裏,“你歇着吧,我明天再來找你說話。”
茗妩聞言點頭,然後喊住欲走的海潮,“你等一下。”
趿鞋下炕,走到書案前,又是磨了一回墨,這才提筆寫下一份藥膳方子。
“幫我轉交老東家,我今天就不過去了。”乘船南下的成本可不低,若不是海潮病了這些日子,人家怕也不會想要走水路。雖然這跟她沒關系,但總要讓人知道她心裏是明白這個成本問題的。
海潮接過來看了一眼,上面有藥材也有食材,更有做法和服用的方法以及服用的時節,心中便知道這是什麽了。對茗妩抱了抱拳,這才拿着扇子和藥膳方子離開。
海潮走後,茗妩才抱着水杯回想海潮剛剛的話。
先到金陵,後到揚州嗎?
都先到金陵了,那為啥不直接将甄應壹和賈氏送回甄家祖墳呢。
或許她跟海威镖局的這單生意,就到金陵結束?
與其在金陵雇傭本地人出面,不如跟海潮商量一回,請他出面幫忙安置甄應壹和賈氏,等此間事了,海潮一行人回了大興府,這輩子都未必再見面,事辦妥了,她也不用擔心露了馬腳,這樣安排豈不更好?
她怎麽說也算有恩于海潮,恩威并濟,海潮就算知道她的身份了,也應該不會向官府舉報她。
最重要的是,她完全可以在與海潮等人告辭後,先帶着吳嬷嬷和封氏在空間裏躲上幾天,然後藏了自己的行蹤,自己單身一人去揚州。若姨媽在揚州也罷,若不在揚州,她便往京城去。三個女人好找,但化整為零後,再想要找到她,豈不跟大海撈針一般……
一夜無事,翌日一早送走了老東家一行人,茗妩拎着新得了劍穗的小劍練了一回劍法,然後白天就由着六子幾個陪着玩了會兒投壺。
跟一群镖師和練家子玩投壺,還真挺沒意思的。不過正月裏沒什麽事,也不能總去逛那幾條沒啥新意的街。于是茗妩找來幾根绫子,拉着一院子的人陪她玩了一回兩人三足。
熱熱鬧鬧的玩了幾天,就到了正月初六。
前一天就聯系了房主,第二天一早房主就來收房了。衆人将行李搬到馬車上,然後騎馬的騎馬,坐車的坐車,走的很是幹脆利落。
不過海潮卻沒騎馬,而是擠進了茗妩的馬車裏。
原本馬車裏就坐茗妩和吳嬷嬷,後來又帶着個封氏,現在又擠進來個海潮,挺大的馬車瞬間就擁擠了。
然後本就對騎馬有些興趣的茗妩,都不等人說什麽,就去騎了海潮的馬。
海潮:“……”好像哪裏不太對勁的樣子。
吳嬷嬷:“……”幸好今天出門給姑娘換了身男裝。
封氏/镖師們:“……”我們就,就看看?
騎了有一個多時辰,茗妩就跟五福換了地方。五福去騎馬,她坐在馬車外面嘗試着駕馬車。
騎馬是在家的時候學的,但駕馬車這事在現代到是沒多少機會學習實踐。于是茗妩便想抓緊時間好好練練,回頭自己架着馬車趕路,再不雇傭事超多的镖局了。
話說回來,此時的茗妩已經做好了黛玉不在揚州,她得北上京城尋人的心理準備。但讓她沒想到的卻是,她姨媽家還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