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當今皇帝家的二兒子一個手起刀落就宰了他那位春風得意馬蹄急的六弟, 完事拎着他六弟去跟他老子喝分家酒去了。
宮裏氣氛凝重,滿滿的肅殺之氣,仿佛大戰一觸即發。而宮外,想的很美的二皇子不想上位後讓人說他排除異已, 便決定将六皇子的心腹都在宮變這日解決了。
他老子在位時的事, 就在他老子下野前了了, 這才是做大事的格局嘛。
春纖那時候沒發生的事情, 都在這個時空裏發生了。而住在茗家小院的茗妩又仿佛回到了亂民闖宅的那一夜。
京城的大小街巷時不時的傳出尖叫和嘶喊聲,巷道裏還有馬蹄聲和追擊的聲音。
茗家小院裏養的兩條純血統大狼狗一直不停的亂吠,馬廄裏的馬也不安的發生各種聲響。
茗妩換了身衣褲, 拿起那把她至今都沒有想好名字的小劍一臉凝重的站在院子裏。
“把狗松開, 再将二門打開。”茗妩吩咐跟她住在二進院裏的沉香幾個丫頭後, 一轉身就看見吳嬷嬷從屋裏出來了,皺眉說道, “嬷嬷回屋去,深更露重的,再着了涼。”
說完茗妩又看了一眼站在吳嬷嬷身後的小丫頭佛耳, “扶嬷嬷回屋裏歇息。”
“是, 姑娘。”佛耳擔心的看了一眼站在二門處的父母, 伸手去扶吳嬷嬷的胳膊。
吳嬷嬷哪裏肯走,可茗妩卻對吳嬷嬷拍了拍自己腰上的荷包, 于是吳嬷嬷就想起了之前在小鎮客棧裏發生的事了。
想到她家姑娘那配藥的本事,吳嬷嬷便覺得她還是回房吧,至少暈的時候還能有張床。
╮(╯╰)╭
等吳嬷嬷和佛耳離開了,茗妩才轉頭看向茗家小院裏的下人。
王貴和李天保兩對夫妻,男人看門,趕馬車, 女人竈飯,粗使。王貴夫婦的女兒佛耳這會兒陪着吳嬷嬷回房了,而李天保的兩個兒子半夏和忍冬卻都留在院子裏,神色間還帶着點驚慌不安。
“不管外面鬧什麽,都跟咱們沒關系。你們只要記住,不要心存他念,守好了門戶,我保證大家都不會有事。”一邊說,一雙眼睛又一一打掃過院子裏的下人,見沒誰的臉上表現出異樣,茗妩才又繼續說道,“今兒晚上勢必不能睡了,王貴家的去開火,煮些宵夜咱們吃,李天保家的去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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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姑娘。”
兩婦人聽了吩咐,躬了躬身便去了竈房。
不等這二人離開,茗妩又吩咐道,“李天保帶着吉祥看守門戶,忍冬和瑞香一組,半夏和沉香一組,輪留牽着如意和吉祥巡輪。王貴,王貴去休息。五更天後替換李天保。”
吉祥和如意就是茗妩家裏養的那兩條狼狗。養了好幾個月了,因喂的好,已經長得很是威風了。叫聲也極為渾厚滲人。
話落茗妩又想起了什麽,轉身回屋拿了幾個竹哨分給幾人,告訴他們有事就吹哨子。
一時整個小院的人都動了起來,因有事情做了,大家也不在像剛剛那麽心裏發慌了。
只是茗妩坐在廳子裏,卻沒那些下人那般心安。
以前不是很明白,或者說體會不到我心安處是故鄉這句話的深意,如今體會到了,也終是明白了什麽是梁園雖好,終非吾鄉的感慨。
可正是因為心境的成長才叫茗妩在出事後更惦記黛玉。
那才是她的家人呀。
也不知道林家那邊什麽情況,會不會有人渾水摸魚,伺機報複。
茗家小院坐座于市井街巷間,看似危險,但這種危險卻是浮于表面的。而林家的府邸卻是立在勳貴和朝官所在的區域。
而能叫二皇子這種時刻都惦記的,也就是這些人了。
旁的不說,就林府前後左右的人家帶來的危險就是茗家小院數倍。
所以一鬧起來,林家那邊就瞬間戒備起來了。好在那邊主子少,下人多,雖然庭院深深,一時間倒也還能支應。
茗妩早前陸陸續續給了黛玉不少防身的小物件,這會兒黛玉也都将那些東西或是戴在身上,或是捧在懷裏,或是攥在手心裏,一臉的戒備中還帶着點躍躍欲試的小興奮。
賈敏原本的心思還挺單一的,她和林如海一樣都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但卻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了。
但這會兒,林如海還時刻關心着外面的動向呢,賈敏的視線卻一直落在黛玉的手腕上了。
她閨女當着她的面将個叫袖箭的玩意綁在手腕上了。綁好後還試了試那玩意...扭頭看了一眼此時還紮在房柱上的叫箭,卻只有巴掌長的鋒利鐵器...額頭上的神經一跳一跳的,按着太陽穴都覺得腦仁疼。
用後腳跟想都知道這玩意是哪來的賈敏都懶得再說什麽了。
估計說了也不會聽的。
孝順一點就是來個陰奏陽違……
那所謂的江湖人到底是怎麽養孩子的?這麽危險的玩意,就不怕誤傷了自己個兒?
愁仁吶~
……
王貴家的弄了一大鍋馄饨,又炝了兩個小菜,幾樣面點。用托盤将茗妩的那份送到正房後,又叫了其他人輪留過來吃飯。
至于吳嬷嬷,茗妩抽空過去,點了安神香,又給她紮了一針,保證能叫她一覺到天亮,因此到是省了一頓宵夜。
王貴家的做的一手好飯菜,茗妩又是個不忌口,長身體的年紀,不但吃光了一大碗馄饨,還吃了好幾個豆面卷子。最後沏了壺醒神的紅茶,一邊喝茶,一邊做卷子。
用高考卷子打發時間,确實是個好辦法,因為不知不覺間天就亮了。
打了個哈欠,茗妩又伸了伸懶腰,這才從書案前站起身。
将燈吹滅,茗妩一邊轉脖子,一邊往屋外走。
外面早就已經沒了喊殺喊打聲,安靜得連吉祥如意都阖目趴在地上假寐。
“姑娘?”沉香看到茗妩從房裏出來,連忙壓下打了一半的哈欠問茗妩有什麽吩咐。
茗妩搖頭,對着一院子的人說道:“天亮了,留個人看門,其他人用過早飯就都回房休息去吧。”
“那姑娘呢?”都休息了誰侍候姑娘呀。
茗妩很想現在就去林家看看是什麽情況,但她不知道這事還有沒有後續,怕她離開後,茗家小院這邊再出什麽事。一時間有些猶豫,不過當看到從房裏走出來的吳嬷嬷後,到是有了決斷。
“我也睡覺。”姨媽是她的親人,但吳嬷嬷等人雖然與她只是主仆,卻是她的責任。
她有責任叫這些跟着她過日子的人安然無恙。
至于姨媽,她如今有自己的家,自己的父母家人,還有她給的那些防身的小物件,想來她出事的可能不大。
想到她給黛玉的那些東西,茗妩摸摸鼻子,到是有可能叫旁人出事……
“用不用出去打聽下消息?”吳嬷嬷看看茗妩,又看看一院子沒精打采的下人說道,“還是天子腳下呢,竟也這麽亂。”
這世上真想鬧事,誰還管你是不是天子腳下呀。說不定就因為是天子腳下,鬧的才更兇呢。
抽了抽嘴角,茗妩沒反駁吳嬷嬷這話。而是點了兩下頭,将自己的考慮說給她聽,“咱家人少,又慣來備了不少吃食,便是鮮菜,院子裏也栽了些。到不似旁家那般無米下鍋,明天或是等下晌再出去也是一樣的。”
吳嬷嬷聞言,也覺得是這樣。她現在不光覺得茗妩這話有道理,就連之前茗妩非要弄個冰窖并且再打口新井的事也覺得思慮深遠了。
這處院子原是有一口井的,但茗妩卻在買下來後又叫人再打一口井。
茗妩以前讀書的時候,就見書上寫到過當年清兵入京城那天,皇帝跑到煤山上吊,有滿朝泰半的文武大臣以及京城的一些頗有些風骨的人家也都跟着殉了國。
文獻上記載好多人家都排隊站在井邊,然後撲通撲通的往下跳,還有各家的房梁上也吊了不少人。
說是當時的護城河裏浮屍千裏,密密麻麻的。
沒條件的時候想講究也講究不了,但在有條件的時候,茗妩就想打口新井……
至于冰窖,自然是為了保存食物和儲夏天消暑的冰了。
不過他們進京城的時候已經晚了,等冰窖做好的時候,天都已經開始轉熱了。那冰窖裏的冰還是林家接濟了茗妩一車呢。
為了不在酷暑難耐的日子去買更高價的冰,茗妩走了林家的關系買了些硝回來。
一部分存在她的空間裏,一部分制成了冰存在冰窖裏。
這個時空,牛肉不是說吃就能吃的,沒點門路和理由,吃個牛肉都是犯法的。
那牛要是病了,摔死了,老死了,有理由了,你還能幹看着不吃了它?
沒這個可能呀。
知道了這些,茗妩就知道街面上賣的那些牛肉都是怎麽來的了。
以前也沒覺得非吃不可,但自打知道這個規矩後,茗妩看向當初海潮給她買的牛肉幹時,一雙眼睛瞬間就亮了。
還是得自己有點。
所以茗家的冰窖裏就冷凍了一只‘摔死’的牛……
除了牛肉,冰窖裏還有別的肉和茗妩再三叮囑吳嬷嬷多存些的果子以及一些王貴家的按茗妩的說詞研究出來的水果罐頭。
現代人過日子,水果總是居家常備的食物。茗妩家和黛玉家裏的茶幾和冰箱裏就從來沒少了各色水果,茗妩更是從小就是吃各類水果長大的嬌孩。
可這古代呀,你不提動手,吃點水果太難了。
言歸正轉,因吳嬷嬷是經歷過大興府旱災的,所以在京城安家後,吳嬷嬷就多買了一倍的糧食以備不測。
再者京城居,大不易,物價是其他地方的兩三倍。吳嬷嬷去了一回菜場後,一進和三進的院子裏為了省錢就都種了些時令菜蔬。
也因此這些吃食,茗妩才覺得外面情況未明,沒必要着急出去打聽消息。
吳嬷嬷想了想,也是這麽回事,便催人做飯,好叫茗妩早些回房休息。
吃過飯,茗妩仍舊惦記黛玉那邊,但她卻不得不留在這裏。換上寝衣炕在床上,翻了好幾個身,仍舊是睡不着。
一臉煩躁的從床上坐起來,茗妩也沒再換衣服,直接穿上鞋,拿上劍在院子裏揮了兩刻鐘的快劍。
出了一身汗,感覺舒服多了,茗妩這才回房。
吳嬷嬷看着額頭都汗濕的茗妩,又趕緊過來給她換了身幹爽的寝衣,這才将人送到床上安置不提。
一覺睡到晌午後,茗妩恍惚聽到吳嬷嬷與人說話的聲音後才迷迷糊糊的醒過來。
“誰在外面?”
“姑娘,是我,寄奴。”聽到茗妩的聲音從房裏傳出來,寄奴連忙回了一聲,便擡腳進屋了。
“大姑娘擔心姑娘這邊,本想接了姑娘回府的,又擔心外面還不太平,就打發奴婢先過來侍候姑娘。”一邊掀開簾子,一邊對已經半坐起來的茗妩回道,說完又将收在衣襟裏的信拿了出來遞給床上的茗妩。“大姑娘還說了,叫您別亂跑,老實呆在家裏,等她派人來接您。”
昨天決定住在茗家小院這邊,茗妩就将林家的下人打發回去了。還說不用來接,回頭自己回林家的話,不想晚上就出了這事。
林家那邊也是一夜未睡,不過他們不像茗妩這麽心大,林如海又是個為官多年,政治敏銳度高的勳貴子弟,所以昨天半夜一鬧出來,他就聯想到了某些事情。天亮後,外面消停下來了,林如海便派人出去打聽消息了。
宮裏的消息不好打聽,但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麽,旁敲側擊的将散落在外面的消息彙總一下,也能将事情猜個八.九不離十。
猜到某種可能後,林如海就羨慕了,眼紅了。
兒子多了就...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