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像寶玉這樣的幹兒子, 馬道婆有好幾個。不過像寶玉這種銜玉而生的,并且能提高她收入和地位檔次的卻只有這一個。

但于馬道婆來說,縱使榮國府成了一匹瘦死的駱駝, 渾身上下也散發着金銀的光澤和魅力。

再者榮國府在整個京城也不過是個二三流的人家, 可想要摁死馬道婆, 卻又是輕而易舉的事。也因此馬道婆聽出茗妩的話中意後,便徹底歇了想要謀利的心思。

‘啪~’

“怎麽?道婆是看不上我甄家?還是覺得我們寶玉不如他們賈家的尊貴?”茗妩重重的将手中一直把玩的茶杯往案幾子上一放,臉上适時出現一抹冷傲,“破落戶家的小子, 也配跟我們家的哥兒相提并論?”

破,破落戶?

原來在甄家人眼裏榮國府都已經這樣了嗎?

馬道婆抽了抽嘴,下意識的揚起一抹獻媚的笑, “貴人說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 怎麽能比得?只是這榮國府久居京城, 勢力頗大, 我這,我這, ”

“怕什麽?只要道婆能讓我們哥兒好起來,甄家就不會讓人欺負了你去。”茗妩大包大攬,臉上都是矜傲蠻橫。仿佛天老大,地老二,甄家老三似的。那副輕狂的樣兒,估計黛玉和她親娘老子來了都未必能認得出她來。

“宮裏的貴妃娘娘心裏一直惦記着她這個親侄兒呢。娘娘最是孝順,若是知道有人叫咱們老太太憂心至此...呵呵,道婆覺得娘娘會不動怒?”頓了頓, 茗妩又壓了壓聲音,一副要說大秘密的樣子往前傾了傾身,“不妨告訴你,我們哥兒的親事就要定下來了,那位是頂頂要緊的貴人。以後我們哥兒也是半個皇家人。”

馬道婆聞言,眼珠子轉了一圈,心思也轉得飛快,可最後卻又疑惑了,當今還有公主未婚配?

“不知貴府的哥兒今年貴庚?”

“年九歲。”應該是跟寶玉同歲吧,茗妩記不太清了,但并不妨礙她順嘴胡說。

才九歲,那就更不可能了。

“這裏面的事,道婆不知道,也最好不要知道的太多,你只要知道當今年事已高,甄家不是那榮國府那等破落戶...就夠了。”

道婆:“……”她好想知道了什麽了不得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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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模做樣的忽悠了一回馬道婆,茗妩就從袖子裏拿出個信封出來。

淡然的将信封往前推了推,示意那馬道婆伸手接過去看看。

馬道婆接過來打開一看,立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一萬兩?”

“事成之後,另有重謝。”明明白白的告訴馬道婆這些銀子只是個前期的定金。

誘于金銀,懼于權勢,馬道婆連趙姨娘都能收買,到了茗妩這裏,整套組合拳下來,還怕她不效力?

不過用從賈赦賈政那裏騙來的錢雇人收拾他們家的人,這操作真心有點騷。

摸了摸鼻子,茗妩将剛剛升起的那點小羞愧壓下去後,便開始跟已經心動意動的馬道婆商量如何叫榮國府的寶玉将從甄家寶玉身裏吸走的福氣‘還’回去。

怎麽還?

自然是擒賊先擒王了。

賈母一把年紀,茗妩怕将人折騰沒了。雖然她手裏也不差這麽一條人命,可賈母到底不是旁人,中間還夾着賈敏呢。

“來之前就聽說道婆好本事,這一次不妨全都亮出來,也叫我等見識見識。”茗妩想到了原著裏被五鬼魇魔的寶玉和鳳姐兒,勾了勾唇笑得壞壞的。

提前來一場也不是不行,不過操作起來的難度系數有些大。

一是操作這事需要提前将髒東西塞到寶玉等人的被褥之下,當初的那些後續都是趙姨娘做的,而那時候賈寶玉住在大觀園裏,人多手雜容易施為。如今這小傻子住在賈母的榮慶堂裏,又沒有趙姨娘做幫手,要緊的東西怕是塞不到寶玉房裏。

再一個,收拾寶玉一個好色的小傻子也沒啥成就感。

要收拾就收拾寶玉他奶,他娘,他表姐。

“古來惡人身邊都有哼哈二将,左右護法。那榮國府裏的二太太王氏與同樣王氏出身的賈琏之妻小王氏,手段了得,又與那小子血緣極近,想來就是她們了。我以為動那小子之前,不妨先除了他身邊的左右護法。道婆以為如何?”

不如何?不是,“貴人是說——除?”

折騰折騰就罷了,咋還想要人命呢。雖然這事她也是駕輕就熟,只是這玩的是不是有些個大呀?

見馬道婆一臉震驚的問過來,茗妩立即擺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出來,“傷人性命确實不太妥當。只是不除掉王氏這對姑侄,又有什麽辦法能叫她們不會壞了咱們的事呢?”

茗妩心裏鄙夷了一回馬道婆,裝什麽善男信女,若不是那對僧道及時出現,寶玉和鳳姐兒就讓她玩死了。不過...她也有點怕那對僧道。

想想海潮無緣無故昏迷的那些天,茗妩就對那些神鬼手段打怵。說真的,她也是真的擔心自己動作太大,會被那倆人盯上。

若非如此,還用得着請馬道婆幫忙‘除’人?

此時,馬道婆被問住了,于是摸着銀票開始飛快的想辦法。不過一瞬間便想到了一個好說詞,于是一臉真誠的跟茗妩說道,“若是道婆沒記錯,那位琏二奶奶的生辰八字着實有些硬,今年又犯命宮……若是能去廟裏吃齋念佛小住幾日,說不定就能消了自身孽債。”

“人家是管家奶奶,又自來不信這些因果報應,怕是不會如了道婆的意吧?”

馬道婆一聽這話,臉上就揚起了一抹自信,“這個貴人無須擔心,道婆自有辦法。”

不說這操作她熟着呢,就說那府裏的老太太最是個好忽悠的,而二太太王夫人更是個面慈心狠的。只要她跟這二人說鳳姐兒的命宮星偏移,會妨克到府裏的鳳凰蛋,就不相信這二人不會壓着那位鳳辣子去廟裏。

太有可能了。

至于會不會得罪這位心狠手辣的琏二.奶奶...看了一眼手裏的銀票,再掃一眼心情明顯有些起伏飛揚的甄家來客,馬道婆還真的再不将鳳姐兒當號人物了。

搭上甄家,榮國府算個屁。

說不定這一筆幹的好,将來她都能進宮給甄貴妃娘娘講個道法無邊了。

茗妩聞言似是認同的點了點頭,只是垂下去的眼眸中卻帶着幾分冷芒。

因為此時此刻,茗妩已經分出一部分心思去想如何卸磨殺驢了。

讓這麽個敗類活下去,還不知有多少人會受害呢。

事畢料理了馬道婆,一來絕了後患,二來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小王氏便拜托給道婆了,只是不知道那位大王氏,道婆可還有什麽謀劃?”

總不能姑侄兩個都一個理由吧。

“這,”一時間馬道婆還真想不到什麽好辦法,一并幫茗妩拉下這位二太太。

茗妩見此,直接從袖子裏拿出一張五千兩銀票放在桌上。

手指在那銀票上點了點,一副你看着辦的模樣。

……

與此同時,就在茗妩磨刀霍霍向賈家的時候,鳳姐兒也帶着秦可卿坐着馬車往家走呢。

一路上,鳳姐兒的臉色黑得都能染布了。一旁的秦可卿卻多少回過點味來了。

時不時的打量一眼鳳姐兒,完事再收回目光将視線轉到馬車窗戶外,心裏多少升起了一些防備之心。

都鬧成這樣了,還非得叫林家的大肚婆去她家賞梅聽戲?

重點不是他們鬧成什麽樣,也不是林家的那位姑太太的這一胎有沒有問題,真正的重點應該是他們寧國府吧。

一個弄不好,寧國府可就成了戰場了。

想到這裏,秦可卿的視線就時不時的轉到鳳姐兒身上,打量的時間也越發長了些。

鳳姐兒又不是死人,哪裏就感覺不到秦可卿打量。不過以她的傲氣和她與秦可卿的關系,便以為秦可卿見她生氣了,只是在觀察她消氣與否。

腦補了一回後,鳳姐兒心裏微微有些受用,看向秦可卿時臉上也多了三分笑意。

“不過是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拿着三分顏色就想開染房,我呸,也不怕閃了她娘的老腰。”

秦可卿眉頭微微跳動了一下,似是對林家的不滿,又仿佛是不習慣于鳳姐兒的粗魯。

這會兒坐在馬車上,秦可卿不由又覺得自己之前的念頭有些個一廂情願。

外面冰雪未消,便叫一個孕婦出門陪她們說笑,期間還要應付兩府所有人的輕視和憐憫,甚至是奚落...秦可卿不由想到了自己身上。

若當年她老子沒沖動,那她的人生是不是就跟現在完全不一樣了。

“嬸子快消消氣,何必跟她們一般見識。她們不來,咱們正好受用呢。不然有個什麽的,豈不是折騰。知道的是她自己個兒福薄,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揣了什麽心思。”

這話看似在勸鳳姐兒,但秦可卿卻在暗中觀察着鳳姐兒神情。想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然而事有不巧,鳳姐兒聽了秦可卿這話,不由就想到了她的好姑媽。姑媽對賈敏的厭惡是刻在骨子裏的,若叫她逮着機會...想到這裏,鳳姐兒的神色就變了。

再然後這一絲因猜測而起的變臉就成功被秦可卿捕捉到了。

誤會驟然升起的瞬間,秦可卿看向鳳姐兒的眼神都在這一刻冷了下來。

虧自己跟她好了一場,不想竟是個黑心肝的。

恨恨的咬了咬後槽牙,秦可卿壓下心中憤怒,強迫自己将視線移開。

掀開車窗,朝外看了一眼。因不常出門,也不知道走到哪了,沉聲問了一回跟車的婆子,那婆子連忙回了個街道名,又順勢告訴秦可卿還有多久能到寧榮街。

放下簾子,秦可卿坐直身子的同時也将自己那雙可能暴露情緒的眼睛閉上了。

鳳姐兒全部心思都在剛剛那個想法裏,也沒發現身側秦可卿瞬間冷淡下來的态度。滿腦子想的都是自家姑媽是不是真的存了這樣的心思。

若真的存了這樣的心思...哎呀嘛呀,那可真是太忒好了

被賈敏和黛玉氣得血壓飙升的鳳姐兒剛剛揚了揚嘴角,轉瞬間又落了下來。

可惜那娘倆沒上套~

╮(╯╰)╭

茗妩給黛玉準備了生辰禮,黛玉自然也給茗妩準備了一份。不光如此,黛玉還巴巴的提醒賈敏和林如海,茗妩跟她同一日的生辰,別只給自己準備禮物,不給茗妩準備。

不說親閨女的話就是聖旨,只說茗妩有功于林家這一點,林如海和賈敏就不會薄待了她。

尤其是這種彰顯‘一視同仁’的時候。

賈敏準備了兩間相挨着鋪子,一間是給黛玉的,另一間的地契則落在了茗妩的名下。

像林家這樣的人家,女兒一出生就開始準備嫁妝。一張嫁妝裏的床都要打上好幾年,更何況是其他的嫁妝了。

那都是從小一點一點攢起來的,等到出嫁時才能十裏紅妝,揚揚灑灑的出閣。

早前賈敏也給黛玉置辦了不少東西,今年來了京城,正好又趕上生辰,便将嫁妝裏的兩間鋪面拿出來給了黛玉和茗妩。

這會兒給出去,還顯得親近又大方。

賈敏這邊的禮給的就不輕了,一家之主的林如海聽說了賈敏送了啥後,便從林家的珍藏裏找了兩把古琴出來。

上品古琴的價值可不是一個京城的鋪子能比的,畢竟鋪子好買,好琴卻難尋。

黛玉很認真的檢查了一回她老子娘給茗妩的禮,滿意的彎了彎唇角。

不錯,很重視,沒虧待了她的心尖尖上的那塊豬頭肉。

“你怎麽來了?”一下馬車就在馬車外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茗妩眨了眨眼睛,滿臉驚喜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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