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吳嬷嬷很好哄, 或者說因為吳嬷嬷對茗妩有一種迷一樣的盲目信任,所以這位老奶娘除了擔心茗妩此行太過遭罪,旁的倒還罷了。

五月末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 此時單是坐在家裏都熱得叫人心煩意燥, 更別提還要騎馬出門了。為此吳嬷嬷又叫人給茗妩準備了些綠豆糕,還叫人煮了綠豆甜湯放在冰窖裏,等明天兒茗妩出發時再帶着。

說起這個,吳嬷嬷又仿佛想起了什麽似的問茗妩,“我怎麽聽着姑娘不準備帶侍候的人出門呢?”

“帶誰呀?帶出去還不知道誰侍候誰呢。”不管是林家的下人還是茗家的下人,就沒一個能在這種時候帶得出去的, “不帶,不帶。”

“可, 罷了, 罷了。”吳嬷嬷想了想, 确實沒個妥帖的,“往常還覺得侍候的人多, 如今瞧着竟是沒半個中用的。”

茗妩聞言撇了下嘴,心忖了一句, 您老的要求是不是有點多呀?

家裏這幾個下人都受吳嬷嬷管轄, 因茗妩時常不在府裏, 這老嬷嬷生怕這些下人忘了主子是誰又或是太閑了, 見天的将人支使的團團轉。就茗妩房裏那兩個大丫頭,繡活都快被吳嬷嬷給捶練出成手繡娘了。就這, 每到月底發月錢的時候,還心肝肉疼呢。

一萬個想不明白沒侍候主子的下人憑啥領月錢?

╮(╯╰)╭

五福是領教過吳嬷嬷的偏心眼和大小眼的,于是翌日一早在城門即将開啓的時辰被吳嬷嬷的眼刀一眼一眼剜過時,很有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淡然。

茗調了妩自己遇水不脫的暗粉膏, 将精心養護的皮膚都用暗粉膏塗了一層,雖然看起來仍舊有些白,卻已經算是正常膚色了。

堵了耳洞,換上男裝,又将那把小劍別在腰上,茗妩一身富家小少爺扮相,還頗有幾分英姿飒爽。

雖然沒有那種帷帽一戴,誰也不愛的霸氣,但騎在馬上的茗少爺還是清了清嗓子,然後又交待吳嬷嬷別擔心她,到了地方就捎信回來。有什麽事只管去林家找黛玉雲雲。

吳嬷嬷可不覺得自己這邊能有什麽事,但她還是一邊聽一邊點頭,好叫茗妩放心。

五福擡頭看了一眼天色,在心裏計算了一回現在往城門口走城門是不是已經開了。茗妩倒是不用五福提醒,交待完了她要說的話便痛快的與吳嬷嬷告辭,駛着馬朝着城門的方向緩行而去。

別看剛開城門,但京城的街道上也從來不缺人。握緊缰繩緩緩行過城門口,茗妩才喝了一聲‘駕’與五福縱馬狂奔起來。

五福一邊跑一邊撓臉,心裏還挺嫌棄這滿臉的胡子。

茗妩都易容了,五福又怎麽可能不易容?

為了掩飾五福那張臉,茗妩直接給他弄了一臉絡腮胡不說,還将五福的頭頭給剃了。

整個人的形象就跟那個西游記裏的沙僧似的。

那造型辣眼睛的呦,五福看一眼都覺得生無可戀,可茗妩卻覺得剛剛好……

一路快馬加鞭,又日夜兼程的,縱使是茗妩也有些吃不消了。

大腿內側都被磨出血了,下馬都不敢走路。臨出晉州時,茗妩和五福才進城補給順道休息了一晚。

離開運城,轉日便出了晉州地界,再走上三四天就能到達大興府。

不過從這裏開始,往前的路就沒那麽好走了。好在茗妩不是吃素的,當然,這丫頭不光是練家子,她還是個下手狠辣的。

甭管是誰對上了他們,都只會落個被反打劫的下場。就這,茗妩都沒準備放過他們。

先是逼問一通,然後在确定攔住他們的是普通的山賊土匪還是那兩家的餘孽。若是普通的山賊土匪,反打劫一通後還有可能活下來,畢竟茗妩偶爾腦抽的時候也會推崇一下善良這種美好的品德。

她會将這些人扒得只剩一條褲子,然後下個跟冷子興同款的醉酒藥後丢在路邊自生自滅。

能活下來,那是你的運道。藥勁過了前就被野獸啃了,那也是你的命。

弱肉強食的社會,普通人遇到這些土匪不也得認命嘛。

瞧,她多善良呀,還給了你們選擇的機會!

至于大雁嶺和柯水寨那邊的人,那就得好好招待一回了。你說你是大雁嶺的人?

不行不行,咱又不知道你說的是真話不是假話,必須得将全套審訊方法都用上了,才能證明你是你呀。

而柯水寨那邊的人,自然也不能例外。

你不證明你是你,我又怎麽能證明我是我呢。

将人從裏到外的‘烤’問了一遍,茗妩便也知道了個大致的情況。

那些人使了陰招先逼得海老東家将毒酒喝了,然後再威逼利誘大興府周圍的郎中見死不救,随即就派人埋伏在路上準備圍死海家所有通往外界的通道。

海潮不只派了一波人出大興府,可最後除了幾個去附近求醫的活着回來了,也就只有五福殺出重圍跑到了京城,又順利的帶着茗妩殺了回來。

五福跑掉後,那些人便準備在所有進入大興府的路上設伏,守路待兔不叫海家的援兵進入在興府。

可這些人哪裏想到,五福請回來的不光是個赤腳郎中,她還是個兇殘貨呢。

這位對江湖的熱血情仇有着迷一樣的擁護,就跟玩游戲打怪似的,非常的熱衷。這不,對着這幫人用刑後,知道了這些陰溝裏的老鼠的藏身地,茗大姑娘覺得順路,就直接殺上門去了。

真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這位都沒放過。最叫五福看得上疼的是這位出手前還特意的收拾了一回。

不能叫頭發髒了,不能叫衣服髒了,不能叫鞋髒了……

總之就是最後這三四天的路程茗妩徹底給自己走出了一個江湖渾號。

啥呢?

小白菜~胡漢三。

後面的胡漢三是茗妩想了許久特意借來用的名字,前面的小白菜則是茗妩給自己起的號。就跟李逵的黑旋風,宋江的及時雨似的。

至于為啥是小白菜,呵呵,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不知是哪條道上的兄弟,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與我等過不去?”

“你開什麽玩笑。誰家捏個軟杮子還需要什麽仇呀怨的,”茗妩看着被她藥倒的幾個膘壯大漢,做作的瞪大了眼睛,一副‘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的不跟你計較樣子,“這麽熱的天,不挑幾個軟杮子捏捏,是對夏天的不尊重。”

‘噗~’

問話那人被茗妩這話直接氣吐血了,渾身無力卻仍舊努力的想要伸手去指茗妩,“豎子安敢?”

“啧啧啧,這就呲牙了呀,咋這麽沒風度呢。”茗妩說完,就轉頭裝模做樣的訓了五福一句,“瞧瞧你領的路,都是什麽歪瓜劣棗。”

歪瓜劣棗:“……”好想跟她拼了。

五福頗為解氣的看了一眼被茗妩藥倒的人,一邊跟茗妩承認是他的錯,一邊提醒茗妩天亮了,是不是應該趕路了。

茗妩是夜襲的柯水寨駐點,她負責下藥,五福負責将所有人都找出來然後能挪到院子裏的挪到院子裏,不能挪過來的就原地解決。而茗妩則負責刮收戰利品。

等這一圈忙下來,茗妩心滿意足的回到院子裏,一邊用劍捅捅地上癱在一塊的喪家之犬,一邊問了一回其他逃出來的土匪餘孽都在什麽地方。沒想到這些人骨頭還挺硬,任憑茗妩怎麽‘問’,怎麽捅,愣是一個字都不招。

既然問不出來,茗妩也就懶得問了,她在幾人身上的傷口處都灑上引獸粉,又在院子裏升了把篝火将一大把引獸粉丢在裏面,最後打開院門,帶着五福迅速離開了。

兩人騎着馬還沒走出去多遠,座下的馬就仿佛受驚了一般的嘶鳴了幾聲,随後二人便聽到了幾聲此起彼伏的慘叫。

“...我是不是有些不太善良呀?”

聽到身後的慘叫聲,茗妩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殘忍。可轉念又想到被她收拾的都是曾經的山賊土匪,茗妩那點小心軟又瞬間收了回去。

您不是有些不善良,您是對善良這兩個字有什麽誤會~

“茗姑娘您宅心仁厚,此舉也是替□□道,大善之人不拘小節。”

茗妩聽了,還頗為認可的點了點頭,“不錯,正是如此。”

五福:“……”

呵呵~

城門剛剛打開,就有兩匹快馬一前一後的進了大興府城。茗妩雖然來過大興府,也曾跟着吳嬷嬷一路問路去過海威镖局,但她對大興府的記憶到底不是很多。因此哪怕是進了城,仍舊由五福一馬當先的給她帶路。

大興雖是府城卻不及京城,因此兩匹馬很快就先後停在了海威镖局的大門口。最近海威镖局一直處于戒備狀态,因此五福剛下馬就有人沖了過來。等那些人發現回來的是五福時,先是一愣,然後就将視線落在了随後跟着下馬的茗妩身上。

知道五福是去請誰的的镖師,看了一眼後下馬的帶着帷帽的小個子少年,一臉遲疑的問道:“是茗姑娘嗎?”

“現在是茗少爺啦。”茗妩見說話的是一個臉熟的镖師,笑着應了這麽一句後,就将手裏的馬鞭丢給了他。一邊往裏走,一邊問他,“老東家怎麽樣了?對了,海潮在裏面嗎?”

五福也沒管馬和馬上的行李,而是拎着茗妩的那只黃花梨大醫藥箱跟着茗妩往裏走,一邊跟茗妩說老東家的房間在什麽位置,一邊問茗妩是現在就過去嗎?

茗妩颔首,邁着腿跟着五福往裏走。

大老遠的從京城趕來,不就是為了探病。這會兒過去才顯得有誠意嘛。

海威镖局的人對茗妩也有一點說不上來的盲目信任,覺得這位就是那些稀奇古怪玩意的祖宗,只要她來了,老東家的毒就有希望了,于是一路上所有镖師見到茗妩都是雙眼放光的狀态。

茗妩摸了摸自己的臉,覺得自己要是治不了老東家的怪毒,面子怕是要丢盡了。

“你來了。”早有人前行一步去通知海潮,等海潮從老東家的卧房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茗妩跨進院子。向前迎了兩步,海潮勾了勾唇,聲音幹啞的跟茗妩說話。

若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海潮也不會千裏迢迢的将茗妩召來。其實海潮這會兒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若是連茗妩都沒辦法治好老東家,他就不得不向那些人低頭,以命換命去了。

“笑不出來就別笑了,又不是外人,幹嘛那麽客氣。”茗妩朝海潮走來,一邊走,一邊問老東家的情況,“人還清醒嗎?”

“清醒一陣,糊塗一陣的。”海潮點頭,聲音難掩悲憤,“你路上還好?”

“我還不錯,就是五福來找我的時候受了不輕的傷。”說到這,茗妩就趕緊跟海潮說,“叫五福下去休息吧,這幾天別使喚他了。”

海潮聞言看向五福,只一個眼神五福便明白了,于是将手裏的醫藥箱交給一旁的六子,對海潮和茗妩行了一禮,又隔着窗戶對着屋裏的老東家抱了抱拳,這才退出老東家的院子。

進了老東家的屋子,茗妩就不由皺起了眉頭。“這屋裏什麽味,怎麽不開窗通風?好人都得熏出毛病,病人不得更糟。”

“老爺一直出汗,咱們擔心開了窗再受了風,這才,這才。”六子被茗妩瞪了一眼,直接不敢往下說了。

走進內室,發現老東家還在昏睡中,外面的說話聲不小卻并沒讓他清醒過來。茗妩見此抿唇上前,先去查看給老東家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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