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情敵給我當繼母11

時隔三日,善水再一次進宮,同樣是坤寧宮,只是與上次不同,除了鄭皇後之外還有皇帝。

皇帝打量低眉斂目站在那兒的善水,瘦弱單薄,看起來弱小又無害。不過也就是看起來而已,從那樣幾乎必死的絕境中硬生生闖出一條活路,還把陸謝兩家攪得顏面盡失,怎麽可能無害。抛開孝不孝這一點,皇帝還是挺喜歡她身上這股勁的,他自己便是死裏求生才有今天。

“你母親倒是教了你不少本事。”皇帝的語氣喜怒難辨。

善水道:“父母愛之深則為之計遠。”

皇帝神色略略放緩:“除這些之外,你母親還教了你別的嗎?”他是真的好奇,無論是她獻上的三張藥方還是恢複青春的針灸之術都出人意料,那幫太醫都說不出個一二三四來。

“母親教了不少,只我當時年幼,只記得這些了,好在這些已足夠我受益終身。”凡事過猶不及。

皇帝沒在善水臉上找到心虛慌張,姑且算是信了吧。

“是這個理,你要是早些把心思用在這一道上,有些事也不至于發生。”三張藥方換了她一條命,針灸之術更是她的護身符,沒看鄭皇後諸多維護,同情其遭遇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指望着她的針灸之術長保青春健康。要是謝陸兩家早知她能有這樣的本事,腦袋被驢踢了才敢薄待她。

皇帝帶着幾分敲打之意道:“以後都把心思用在鑽研醫術上吧,憑着這一手針灸的本事,沒人會小觑你,也就不枉你母親一番苦心。”

鄭皇後笑眯眯插了一句:“本宮還等着鶴發童顏那一天呢。”

善水打了個稽首:“貧道盡力而為。”

皇帝挑眉,這個盡力而為是回答他呢還是皇後呢?他嘿了一聲,還想說點什麽,就聽鄭皇後道:“趕緊的,讓皇上見見你的本事。”

皇帝看鄭皇後。鄭皇後嗔他一眼,皇帝這個人啊,就是護短。

皇帝摸了摸鼻子,算了算了,為難個跟孫女差不多的小姑娘,怪掉身份的。

“趕緊的,讓陛下也重溫下年輕的滋味。”鄭皇後張羅,向善水打了個眼色,示意她抓住機會好好表現,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皇帝也就不好太偏心陸謝兩家。

在一衆太醫的虎視眈眈下,善水拿出銀針,過程并不遮掩,她一點都不擔心被偷師,因為沒人學得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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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個時辰之後,善水停手。

小太監恭敬捧上銀鏡。

有鄭皇後這個成功例子在,皇帝早有準備,因此頗為鎮定:“果然好本事,怪不得皇後對你贊不絕口。”

善水笑了笑:“蒙陛下和娘娘不棄。”

皇帝挑了挑眉,寵辱不驚不卑不亢,謝陸兩家的眼睛長了幹什麽用的。破天荒的,皇帝有點懷疑起自己的用人眼光來。

待善水離開,皇帝直接問太醫們:“看出什麽來沒?”

一衆太醫紅了臉。

皇帝翻了個白眼:“一大把年紀的人了,居然輸給一個小姑娘。”

衆太醫唯有請罪的份。

打發走太醫,皇帝扭頭對皇後道:“獨一份的技藝,等着瞧吧,陸謝兩家的麻煩才剛開始。”

鄭皇後就說:“那也是他們先做了初一,那孩子能走到這一天不容易。小打小鬧的,陛下就當看個熱鬧得了,還要拉偏架不成。”

“到底是誰拉偏架。”皇帝笑着指鄭皇後,搖了搖頭,“等後宅那些夫人得了她的好,個個都得拉偏架。”

這就是善水的目的,想年輕漂亮耳聰目明就得偏幫着她,怎麽選,自己選。就是皇帝态度不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誰能拒絕年輕呢?

皇帝這張年輕了十幾歲的臉在次日的早朝上驚呆了文臣武将的眼,差點就要懷疑皇帝是被調包了。

大殿之上自然沒人敢直接問陛下您怎麽變年輕了,可一散朝,三三兩兩的各自聚起來,議論的都是老皇帝那張不怎麽老的臉,個別憂國憂民的大臣還特別怕皇帝是不是服了什麽丹方,自古以來煉丹修道的皇帝就沒好下場。

陸霆沉着臉,身邊依附于他的幾個官員大氣不敢出,是個人都知道近來因為家裏那點事,陸霆心情很不好。

現在,陸霆的心情不好到要加上一個更字,外人還在胡亂猜測,他卻心裏有數,是他那個膽大包天的女兒。他一直派人盯着她的一舉一動,為此還收買了慈念觀的一個小道姑,因而早就知道她能施針令人面容恢複年輕。起初,陸霆還覺得是誇大其詞,直到親見皇帝,方知自己又小瞧了她。

她竟然真的有這樣的本事!連段氏都不會,若段氏會,當年肯定會用來讨好他母親。陸霆心下煩躁,他很清楚,有了這等本事的陸嘉寧會成為世家豪門眼裏的香饽饽,尤其是女眷會趨之若鹜。與之相對的,錦書會步履維艱,且不是一日兩日,只要陸嘉寧繼續活躍在這個圈子裏,錦書就會被排擠甚至針對。

陸霆深感棘手,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種無處下手的憋屈感,可近來這種感覺頻頻湧現,皆是因為陸嘉寧。陸霆嘴邊勾起一個森冷弧度,本想等過了這個風口浪尖就讓她永遠閉上嘴,她倒是好本事,竟然鑽營到了帝後跟前,好,很好!

回到定遠侯府,陸霆命人仔細搜尋段氏遺物,段氏既然給陸嘉寧留了,沒道理不給陸榆陽留一份。他想釜底抽薪,絕活不再是絕活,看她如何嚣張。

下人們不敢沒放過任何一張紙片,卻是一無所獲。陸霆面色晦暗陰沉,沉吟片刻,提筆寫信給陸榆陽。

在陸霆和陳錦書大婚後沒多久,陸榆陽便黯然遠走邊關,離開了京城這個傷心地。

陸霆剛放下筆,陳錦書身邊的大丫鬟黛綠憂心忡忡而來:“侯爺,夫人病倒了。”

陸霆勃然色變,厲聲呵斥:“你們怎麽伺候的!”

黛綠慌忙跪下:“侯爺恕罪,都是大姑娘……”眼圈兒一紅,訴起苦來。

寄人籬下長大的陳錦書原就是敏感多思的性格,雖然在流言蜚語起來之前,她就提早避出京城,是沒人當着她的面說三道四,可架不住她自己心裏會想會猜外人會如何評價議論她。本就心事重重郁郁寡歡,好巧不巧,帶着兒子出去散心時遇見了善水。

至于善水為何會出現在那兒,純屬意外。

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則,鄭皇後把善水推薦給娘家老嫂子承恩公老夫人,年老體弱的鄭老夫人一直在南郊的溫泉山莊上休養,這一帶溫泉資源豐富,早已被各豪門世家瓜分,自然陸家的溫泉莊子也在其中。

冤家路窄,這不就遇上了。

步行的陳錦書見承恩公府的車馬,下意識想避開,之前她遇到過鄭家兩位年輕姑娘,雖沒言語可眼神極其刺人。退了一步她又覺得過于刻意,反倒惹來非議,遂硬生生忍住,只往邊上避了避,讓出路來。

有一眼沒一眼看窗外景色打發時間的善水發現路邊的陳錦書,挑了挑眉梢。

“停一下。”

随行的鄭家老媽媽猶豫,依着她是不想生事的,只這是皇後娘娘放下話來的貴客,她又不敢不小心伺候。

善水似笑非笑看着鄭媽媽。

鄭媽媽心頭凜了凜,忙對車夫道:“停車。”

馬車徐徐停在陳錦書一丈之外。

只怕是來者不善,陳錦書下意識繃緊了神經,擡頭望過去,映入眼簾的便是善水要笑不笑的臉龐。

她,她,陸嘉寧!陳錦書愕然睜大眼,直愣愣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善水。

“原來躲這兒來了,”善水慢悠悠道,“躲得了初一躲得過十五嗎?”

陳錦書臉色立刻變得慘白。

“你怎麽說話的。”陳奶娘氣不打一處來,怒目而視,“我家夫人好歹是你繼母。”

善水語氣涼涼:“差點做我好妹妹的繼母。”

陳錦書打了個晃,幾乎站立不穩,難堪低下頭。

“胡說八道!就算你再不喜歡我家夫人,怎麽能造這麽惡心的謠言。”對外界輿論一知半解的陳奶娘哪肯承認,在她看來只要咬死了不認就有辯解的餘地。

善水故作驚奇:“原來你們也知道惡心,我還以為你們挺驕傲的。”

陳奶娘氣煞,惡狠狠瞪着善水,生吞了她的心思都有,姑娘好不容易過上好日子,又叫她給攪混了,她怎麽就是見不得她家姑娘好:“你——”

“奶娘別說了。”陳錦書喝止暴跳如雷的陳奶娘。

陳奶娘不甘心:“姑娘,是她欺人太甚,她——”

“我讓你別說了!”陳錦書厲聲。

陳奶娘頓時駭住了,她從未見過這樣疾言厲色的陳錦書。

陳錦書雙手緊握像是在汲取某種力量,終于她鼓足了勇氣慢慢擡頭看向善水,紅着眼道:“對不起,我知道是我虧欠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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