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情敵給我當繼母16
“父皇,”昌平公主趴在皇帝膝上啜泣不止,“珠兒以後再也站不起來了,她才十八歲啊,尚未成親生子,從今往後她可怎麽辦?”
皇帝憐惜地撫摸昌平公主的頭頂:“太醫還在想辦法,你且寬心再等等。”
昌平公主沒法寬心,太醫沒把話說死,但是那個意思也差不離,女兒的腿回天乏術,一想起來,昌平公主便覺心如刀割,恨不能以身相替。
“父皇您要為珠兒做主啊,絕不能輕饒了謝允禮這個畜牲,他好狠毒!” 昌平公主悲聲。
覃正順着蛛絲馬跡,已經查明幕後黑手是謝允禮,他這個順天府尹可不是白做的。
幕後黑手竟然是心上人,薛甄珠簡直肝腸寸斷,在家裏哭得死去活來,哭得昌平公主把謝允禮恨得透透的。昌平公主原本是有些恨善水的,縱然是女兒挑釁在先,可作為母親,眼看着女兒痛不欲生,昌平公主很難不遷怒。可被薛甄珠那麽一哭,仇恨全部轉移到謝允禮身上。要不是謝允禮,女兒豈會為難善水道長,也就不會做了替死鬼。要不是謝允禮陰險毒辣設下毒計,女兒更不會慘遭橫禍。
“天子腳下,他竟敢用這種下作的手段害人,不久之前,他母親才剛服罪,他不汲取教訓引以為戒,反倒變本加厲,竟是絲毫未将國法放在眼裏,更是未将父皇母後放在眼裏。誰不知道善水道長在為父皇母後調理身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我們兄弟姐妹都禮遇她三分,可他謝允禮竟敢謀害善水道長,可見他目無君上。”昌平公主恨不得給謝允禮按上一個造反的罪名誅殺他九族方能解心頭之恨。
“姑姑說的在理,那謝允禮簡直無法無天,皇祖父可一定要從嚴處理以正風氣,也是替薛表妹出了這口惡氣,不然人都要憋壞的。”
一旁的李銘湛義憤填膺地幫腔。
哭紅了眼的昌平公主擡頭望望同仇敵忾的李銘湛,這侄兒雖然不着調好在有良心,正欣慰着無意間瞥到邊上面帶不忍猶豫的太孫,怒氣騰地冒了起來。怎麽的?同情謝允禮,莫不是在太孫眼裏,謝允禮這個昔日伴讀重過珠兒這個表妹。
上首的皇帝看在眼裏,心情複雜,好言勸走昌平公主:“你先回去陪着珠兒,讓她放寬心養傷,告訴她,朕絕對不會讓她白受這番苦。”說着擡頭對李銘湛道,“送你姑姑回府。”
李銘湛乖覺地扶着昌平公主告退,一邊走還一邊安慰:“姑姑放寬心,皇祖父那麽疼珠表妹,絕不會輕饒了謝允禮,謝允禮死定了。”
皇帝嘴角抽了下,看向太孫。
太孫目露疑惑之色:“皇祖父?”
皇帝心裏嘆氣面上不顯:“你覺得謝允禮當如何處置?”
太孫猶疑不定,在皇帝鼓勵的目光下才斟酌着用詞慢慢道:“他确有罪,幸而沒有傷及性命,孫兒私以為罪不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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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對珠兒而言,不亞于生不如死,花一樣的女孩兒啊。”
太孫連忙道:“太醫們醫術精湛,定然能治好珠兒表妹。”
皇帝卻是搖了搖頭:“希望渺茫,不然你昌平姑姑何以如此失态。”
太孫愕然。
皇帝神色漸漸冰冷:“所以謝允禮該死。”
太孫心頭凜了凜,憶起往昔同窗歲月,到底于心不忍:“傷及珠兒表妹,也非謝允禮所願,他針對的是善水道長,誤傷表妹純屬意外。”
皇帝眯了眼看太孫,太孫不自在地轉了轉脖子。
“謝允禮是你舊日伴讀,珠兒是你表妹,孰輕孰重你須分清。”皇帝的聲音裏帶上重量,壓的太孫膝蓋下彎,“孫兒當然知道珠兒表妹更親近,只是一時不忍。”
皇帝神色回暖:“你啊,就是心太軟。”是好事,他日他繼位後不會為難叔王,卻也是壞事,帝王的心不能太軟。
冷不丁的,皇帝問:“事後你可有派人安撫善水?”
太孫愣了下,下意識搖了搖頭,就見皇帝蒼老的臉上出現失望。
“她是在來東宮的路上出的意外。”皇帝來氣,怎麽能不打發個人慰問兩句,以示東宮仁慈,“你身邊的人都是幹什麽吃的,這一點都想不到。”
太孫的臉紅紅白白,提醒了,只他沒聽進去。見皇帝要問罪宮人,太孫支支吾吾吐露實情。
皇帝第一反應:“她對你有不敬之處?”親爹都敢罵,說她不敬太孫,皇帝一點都不意外。思及此,皇帝面色發冷,他能容忍善水對陸霆不敬,可絕不能容忍她對太孫不敬,誰都不行。
太孫搖頭,他們連面都沒碰過,何來不敬一說。
“那你為何?”皇帝就不明白了。
太孫抿了抿唇:“孫兒覺得她周旋在權貴之間,行徑太過鑽營,不像個出家人。”
皇帝擰起眉頭:“那你是否想過,她若不這樣做,又以何立足?以何自保?她讓陸謝兩家的名譽毀于一旦,你以為陸霆和謝允禮真能不秋後算賬?”
太孫頓時語塞。
皇帝長嘆一聲,到底還是稚嫩:“其實朕也不是很喜歡她這個人。”
太孫愕然擡眸,眼底有種找到共鳴的喜悅。
皇帝一點都不喜:“但是朕不會表現出來,因為她有可用之處,她的醫術能讓朕身心舒坦,朕還能讓她為重臣施針已示恩寵。你若是普通皇孫可以全憑喜好行事,但你是太孫,你沒有任性的資格。你要知道,人無完人,若是求全責備就會無人可用。”
太孫帶着一腦袋皇帝的諄諄教導離開勤政殿,心裏有點明白又有點不明白。有一點倒是明白了,皇祖父希望他禮遇善水,因為這個人有可用之處。
于是,善水傷勢恢複之後,趙太監再次來到慈念觀,請她進東宮為太子妃施針。
太孫打量不緊不慢走來的善水,眉頭漸漸皺起,眼前這人與記憶中判若兩人。記憶中的她和所有出身顯赫的貴女一般,滿身的驕嬌之氣。如今她身上卻透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鋒芒,太孫歸咎于戾氣太重。
善水對人的情緒向來敏銳,所以一眼就發現這位太孫的不喜,可能是因為謝允禮,也許是看不慣她的所作所為。這種人她遇見的多了,絕大多數面上依然客客氣氣,趨利避害人之本性。
善水按部就班地為太子妃施針。
結束後,太子妃淡笑着說:“道長果然是妙手回春。”
善水看得出她的歡喜有限,這是一個真正不喜歡年輕漂亮的女子。據說太子妃和已故太子鹣鲽情深,看來并非誇大其實,太子病故,這位太子妃便心如死灰。
客套兩句,太子妃起身離開,她過來全是為了成全兒子的一番孝心。
太孫孝心固然真真的,傳召善水卻也有自己的私心在。
太孫對善水道:“謝允禮的判決已定下。”
善水擺出願聞其詳的姿态。
太孫抿了抿唇:“秋後問斬。”
這麽重!
善水有一點點意外,看來是昌平公主的眼淚起了作用,自己倒要感謝薛甄珠,單是自己,謝允禮絕不會得到如此重的刑罰。
“陛下英明。”
太孫仔細端詳善水,沒在她臉上找到半分不忍,忍不住道:“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就沒有絲毫不忍?”
“他想謀殺我,得此下場我高興尚且不及,為何要不忍?” 善水驚訝,是真的驚訝,這是一個太孫問得出來的話嗎?
太孫噎住了,整了整情緒再次開口:“你們本是夫妻,當初若是肯各退一步,何至于反目成仇。”
善水不言語,想看看他到底想說什麽。
“如今謝允禮已經付出慘重代價,你心中怨氣也該消了。”太孫停頓了下,苦口婆心的樣子,“道長日後莫要再揪着以前的事不放,得饒人處且饒人,也是繞過自己,把定遠侯逼急了,你未必還有這次的運氣。退一步海闊天空,父女之間鬧得這般劍拔弩張,有違天和也不利于教化百姓。”
合着是來當和事佬的,善水納悶,何時太孫和陸霆有了這樣的交情?沒發現啊。
福至心靈,善水莫名就想到了陳錦書謎一樣的魅力,她一直都覺得謝允禮以及陸霆父子對陳錦書的癡戀很謎。
“非我不饒人,而是陸霆不會饒過我,我是他和陳錦書悖逆人倫的鐵證。”善水就發現提及陳錦書時太孫眼神有了明顯的變化。
簡直離了個大譜,按下謝允禮浮起太孫,陳錦書她到底有幾個裙下之臣?
善水帶着一言難盡的心情回到慈念觀,這樣一個太孫?不是太孫要完就是這個皇朝要完,反正必須得完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