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情敵給我當繼母28

晉王的兵馬勢如破竹,每日都有城破的噩耗傳來。用心良苦的新帝本是想瞞着身懷六甲的陳錦書,奈何心驚肉跳的陳奶娘使勁打聽消息,就怕新帝扛不住壓力先‘除妖妃’。這一打聽可不就壞了事,又驚又恐的陳錦書動了胎氣,暈了過去。

新帝聞訊哪還顧得上眼前的文武大臣,只恨不能插翅飛過去,一句話未留,便火燒眉毛一般沖了出去。

讨論軍情讨論了一半的大臣面面相觑,有一眼沒一眼地打量面無表情的方國公父子,身為皇後娘家人,眼看着新帝為了個妃子神魂颠倒,就無動于衷。

方國公垂着眼如老僧入定,他巴不得這個皇帝再荒唐點,新帝要是立刻廢了孫女立陳錦書,那他還得謝謝新帝把他們方家從這一灘爛泥中摘出去。

心急火燎的新帝趕到時,陳錦書剛剛悠悠轉醒,見了新帝,霎時淚如雨下:“真的是陸嘉寧嗎?她投靠了晉王?她回來報仇了?”

“沒有的事,她一個朝廷欽犯不知道躲在哪兒,怎麽會和晉王這個反賊扯上關系。”新帝矢口否認。

陳錦書哭着搖頭:“陛下何苦還要瞞臣妾,臣妾都知道了,晉王大軍長驅直入,陸嘉寧功不可沒。都是因為臣妾,陛下才會想殺陸嘉寧,以至于她投靠了晉王。”

新帝靜默了一瞬,他也沒想到陸嘉寧能有這等本事,原以為只是一個蠅營狗茍欺世盜名的妖道罷了。若是早知道,新帝搖了搖頭,現在說什麽都為時已晚。

“陛下。”陳錦書忽爾爬起來跪在床榻上,大義凜然:“賜死臣妾吧,臣妾就是個不祥之人,陛下賜死臣妾之後,就能向滿朝文武交代,就能堵住天下悠悠衆口,晉王也就沒了發兵的理由。”

“你在胡說什麽!”新帝駭然失色,“這與你無關,晉王狼子野心,你不過是他的借口罷了。退一步說,便是沒了你,晉王依然不會罷手。”

陳錦書跌坐在床上,愧疚難安:“可陸嘉寧會投靠晉王,歸根究底都是因為臣妾。”

“是她得理不饒人,你都已經向她賠禮道歉,她卻還是不肯收手,朕才會出手,真要說起來,也是朕逼得她逃亡投奔晉王。”新帝安慰淚流滿面的陳錦書,“好了,你別胡思亂想,小心傷着肚子裏的孩子。外面的事朕能處理好,不過一個謀反的藩王罷了,人人得而誅之,難成氣候,他也就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

陳錦書将信将疑。

新帝好一通安慰,總算是令陳錦書止住了淚水。他這才想起被自己丢下大臣,頭皮麻了麻,立刻趕過去。

怔怔望着快步離開的新帝,陳錦書喃喃:“真的不足為患嗎?”

想想打探來的消息,陳奶娘硬着頭皮道:“陛下都這麽說了,那肯定是這樣,娘娘且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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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錦書慘然一笑:“當初陸霆也告訴我,別擔心陸嘉寧,結果,她憑着幾根針拉攏了京城十之八九的權貴,逼得我無立錐之地。如今,陛下也告訴我不用擔心陸嘉寧,可她憑着幾包藥幫晉王攻城略地。除妖妃,清君側。這一次,她是不是要逼得我命喪黃泉了。”

陳奶娘抖了下,身上一陣接着一陣的冒冷氣。

“我上輩子欠了她,所以她這輩子怎麽都不肯放過我。每當我以為自己能過上平靜日子的時候,她都會冒出來,”陳錦書閉上眼,眼角滾落兩行淚,“我好不容易說服了自己,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氣,好不容易重新開始,她總是會在我最幸福的時候殺出來,她就是不肯放過我!”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說服自己接受陸霆,畢竟他是謝允禮的岳父啊。她又是經歷過怎樣的煎熬才接受新帝的情意,本以為終于能安定下來了,為什麽她又要出現,還是以這樣的方式。

陳奶娘卻是眼前一亮:“可她哪一次真的得手了,娘娘你想想,困難是一時的,可到頭來您不都好好的,還比之前更好,反倒是陸嘉寧她越來越落魄。”

心神俱傷的陳錦書愣住,茫然望着滿面紅光的陳奶娘。

陳奶娘言之鑿鑿:“一開始,您和謝允禮青梅竹馬的情分,被陸嘉寧橫插一杠截了胡。您沒能嫁給謝允禮,卻嫁給了陸侯爺,不正是因禍得福嫁得更好了,而那陸嘉寧被關了三年差一點就被謝夫人毒殺。後來她是僥幸逃了出來,害得您壞了名聲,可她一個好好的侯府千金卻成了下九流的郎中,更是淪為朝廷欽犯,您反而因禍得福進宮做了貴妃娘娘還懷上了小皇子。這一次,娘娘且看着吧,晉王成不了事,陸嘉寧在劫難逃,而您啊,只怕又得因禍得福一次,說不得就要更上一層樓。”越說越覺得是這個理的陳奶娘興奮地滿臉通紅,這再上一層樓是什麽?是皇後嗎?陳奶娘心潮澎湃,目光灼灼看着發愣的陳錦書小腹,激動道,“娘娘的好日子在後頭呢。”

陳錦書愣了良久,細細想着陳奶娘的話。是這樣嗎?她慢慢撫上自己的小腹,禍兮福所倚。

見陳錦書聽進去了,陳奶娘欣慰而笑,熱切看着陳錦書的肚子篤定道:“該是應在咱們小皇子身上。所以啊,娘娘且把心放回肚子裏,很是不必為那個陰魂不散的陸嘉寧煩憂,就像老奴說的,她不是來克您的,她是來旺您的!”

沒多久,眼巴巴等着善水再‘旺’一回陳錦書的陳奶娘傻了眼,陰魂不散的陸嘉寧已經兵臨城下。

沒費一兵一卒,京城固若金湯的城門便開了,方國公從裏面打開的。反正就是幫新帝守住了江山,最後也是給陳錦書母子做嫁衣,後族難逃被當做眼中釘拔出的下場。再三權衡之後,方國公選擇反水,好歹還能在晉王這撈個從龍之功延續家族榮耀,也能保下方皇後母女。

馬上的善水悠悠進城,時隔一年,她又回來了。

皇宮內,新帝聽聞方國公打開城門引晉王叛軍入城的消息,震驚狂怒難以形容,半晌之後歸為慘然:“好一個方國公,他可對得起朕對他的信重。”

急急忙忙帶着人趕來救駕的覃正聽了差點就脫口而出,您處處擡舉宸貴妃,把方皇後的臉面扔地上亂腳踩一通,還指望方國公繼續忠心不二,想什麽呢?若不是他深受先皇大恩,他都不想管這個糊塗皇帝。

“陛下,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趁着叛軍尚未進宮,趕緊随臣離開。”

新帝慘笑:“離開去哪兒,逃亡四海嗎?朕是皇帝,朕是先帝親封的太孫,朕在這宮裏名正言順,朕倒要看看晉王這個亂臣賊子敢把朕怎麽樣?”

“陛下!”覃正急得嗓子眼冒火,“您也說了,晉王是亂臣賊子,有什麽是他不敢做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您可千萬不要意氣行事。”

新帝心灰意冷:“朕不會走,也走不了。覃卿家,你帶貴妃走,你務必要保護好貴妃以及腹中小皇子。”

惶恐不安的陳錦書立刻道:“臣妾不走,陛下不走,臣妾也不走!”

“你必須走,你還懷着我們的小皇子,只要小皇子在,就有光複江山的那一天。”新帝紅着眼道,“朕得留在這兒吸引他們的注意力,這樣你們才有機會離開。錦書,聽話,為了小皇子,為了朕,你必須走!”

陳錦書傷心欲絕,聲聲泣血:“陛下,陛下!”

新帝眷戀地捧着陳錦書沾滿淚水的臉龐:“錦書,是朕無能,朕說過要好好照顧你,要讓你們成為天下間最幸福的人,是朕食言了,朕對不起你們母子。”

眼見着大禍臨頭兩人還要黏黏糊糊,覃正真是恨不能撬開新帝的腦袋看看,裏面是不是沒裝腦子只裝了陳錦書。再想想,新帝要不是滿腦子只有陳錦書,起碼不會這麽快就被晉王兵臨皇宮。

“陛下,時不待人。”覃正忍着糟心催促。

新帝不得不壓下滿腔柔情,忐忑又期待地問出了最後一句話:“錦書,你可曾後悔跟了朕?”

陳錦書怔了怔,哭着用力搖頭:“不悔!陛下待我至誠,我三生有幸。”

新帝笑了,笑的心滿意足:“有你這句話,朕死而無憾了。”

覃正:“……”就很不理解。

“好一個不悔!”陸霆陰冷刻骨的聲音吓了殿內衆人一大跳。

陳錦書狠狠哆嗦了下,大睜着眼駭然看着門口的陸霆。

神情陰森如同索命厲鬼的陸霆大步入內,陰沉沉盯着面無人色的陳錦書。他卧薪嘗膽,就為了有朝一日救她出來,好不容易等來大亂這一天,萬萬沒想到見到是兩人互訴衷腸的這一幕。

“我日日夜夜都在想着如何拯救你于水火之中,還怕你承受不住壓力羞愧自盡。結果你卻是樂在其中,這才多久,不過一年的時間,你就變了心,你的心變得可真快。”

陳錦書雪白的臉驟然漲紅,火辣辣地疼,“我,我……”她的舌頭彷佛被燒熔,說不出一個字來,她又能說什麽,的确是她變了心。

“對我是這樣,對謝允禮也是如此,十幾年的感情,你也是說變就變了。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才能這樣善變?還是你根本就沒動過真心,所以收放自如。”陸霆布滿血絲的眼裏湧起瘋狂,刀尖指向陳錦書,“我問你,你真的愛過我嗎?”

陳錦書如遭奇恥大辱,泣聲:“我當然愛過你!”

陸霆冷冷一笑:“所以你是見一個愛一個,誰更有權勢,你就愛誰。”

陳錦書呆住了,不敢置信望着戾氣洶湧的陸霆。

“放肆!”皇帝怒指陸霆,“你怎麽能這般侮辱錦書。”對上陸霆嗜血的雙眼,新帝倒抽一口冷氣,整個人如墜冰窖。

陸霆提刀直指新帝,目光決絕,帶着孤注一擲的瘋狂:“我要親手殺了你們這對狗男女!”

新帝駭然後退。

“不要!”陳錦書驚叫。

“救駕,快,救駕!”覃正大驚失色。

覃正的人馬和陸霆帶來的人立刻打成一團,覃正漸漸不敵,這時候大殿外沖進來一列人馬,險險救下差點做了刀下魂的覃正。

覃正顧不得後怕,只當這是援軍:“快,快快救駕,陸霆這個瘋子要弑君!”

“老大人說笑了,我巴不得他們兩敗俱傷。”

覃正驚愕回頭,就見善水笑吟吟站在他身後,剛才救他之人竟然是她!覃正心情頓時複雜,若不是新帝色令智昏要殺她,她不會投靠晉王,不說反過來幫新帝,起碼不會助纣為虐,使得晉王如虎添翼。

眼見着大勢已去,覃正頹然垮了肩頭。

善水同情地拍了拍覃正的肩膀:“覃大人想開點,一将無能累及三軍,君王無能累及天下,這種昏君,死不足惜。”

“陛下确有不妥之處,卻不是你等亂臣賊子犯上作亂的理由。”覃正怒斥,“你口口聲聲昏君,可陛下并未累及天下。倒是你為了一己之憤就興兵禍,才是這天下的罪人。”

善水笑了笑:“那是他還沒來得及禍害天下,就丢了江山。覃大人,咱摸着良心說,狗皇帝他是不是個昏君的料。過上幾年,便是晉王不反,其他藩王也得反,那才是真正的狼煙四起生靈塗炭。哪像如今,晉王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價取得了勝利,避免了不必要的傷亡。”

覃正被硬生生氣精神了:“說的冠冕堂皇,實際上你就是為了報私仇。”

“覃大人果然慧眼如炬,其實就算他是個明君,我也會弄死他,”善水眉眼間透出傲慢,“誰讓他想殺我呢,所以,他該死。”

話音剛落,陸霆的刀穿過新帝的胸膛。

新帝怒睜的眼底滿滿都是難以置信,似乎從未想過自己不是死在晉王手裏,竟是死于陸霆。

善水微微一笑,死在造反的晉王手裏,狗皇帝就多了幾分悲情色彩,叫人唏噓。可死在陸霆手上,君奪臣妻終被臣殺,古往今來第一人,史書上都會濃墨重彩地記上一筆,遺臭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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