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情敵給我當繼母27
新帝那麽快就把陳錦書弄進宮,說實話,善水都有一點點小意外呢,這也太猴急了,一點臉面都不要了。好笑之餘,善水突覺意興闌珊,對手太蠢,蠢到腦子就是個擺設,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新帝的愚蠢,已經成為朝廷上下的共識,緊接着他就幹了一件不是那麽蠢的事,收走了陸霆手中所有的兵權,給了他一個清貴閑職。
陸霆稱病辭了,他還有何顏面出去見人,也不想見人。陸霆所有的心思都在想如何奪回陳錦書上。
新帝的心思則都用在讨好陳錦書上了。
每日都是必須來看看陳錦書的,哪怕陳錦書對他不理不睬,他也風雨無阻。各種金銀珠寶、绫羅綢緞、山珍海味,源源不斷地送進來,卻都是石沉大海,換不來美人一個笑臉。
“你說朕到底要怎樣做,才能令她展顏?”愁眉苦臉的新帝問狗頭軍師趙太監。
趙太監眼珠子轉了轉:“奴婢有句僭越的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新帝催促:“你盡管說,朕赦你無罪。”
趙太監:“陛下覺得當年陳夫人為何舍了已故的謝公子而選陸侯爺?”
新帝一愣之後,若有所思。
“因為名分,”趙太監徐徐道,“謝公子吝啬正妻名分妄想委屈陳夫人為妾,而陸侯爺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明媒正娶陳夫人,給予正妻的名分,二人真心高下立見。也是因此,陳夫人才會至今都放不下陸侯爺,陸侯爺的真心确實難得。”
新帝面色不虞:“朕待她只有比陸霆更真的,名分,朕也能給她。是朕疏忽了,沒有名分,她這樣留在宮裏名不正言不順,心裏肯定沒着落。”
趙太監目光閃了閃:“可不就是這個理。”
于是,轉眼,陳錦書就有了名分——宸妃。
滿朝文武:“……”
深宮後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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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抗議了,但是抗議無效。
新帝心意已決,任是誰來勸都不松動。
便有人想請姚太後出來規勸新帝,姚太後卻是真如她說的那樣不管皇帝了,閉緊門戶專心念經。
百官和後妃心裏直罵娘,只能說真不愧是親母子,都是沒譜的。
外頭的腥風血雨,幾乎與世隔絕的陳奶娘一無所知,她就知道自家主子成了皇妃娘娘,金光閃閃的皇妃禮服擺在眼前,陳奶娘這個眼皮子淺的開始心猿意馬。
之前她覺得陸霆已經是頂頂好的男子了,可和新帝一比就不是那麽一回事了。論起來,新帝比陸霆年輕,新帝還比陸霆更位高權重,至于名分?嫔妃自然比侯夫人更尊貴,尤其是往後的前途更是沒法比。陸霆能想着把侯府傳給遠哥兒,她家姑娘日後要是生個小皇子,陛下未必就不想把江山傳給小皇子。對于她家姑娘的魅力,陳奶娘頗有信心,并不覺得自己異想天開。
“老奴瞧着,陛下對夫人您的心真真的。”陳奶娘觑着陳錦書的臉色,慢慢地說。
正在看書的陳錦書怔了怔,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新帝對她的心意,她自然能感受到,若是他強來,自己可以恨他。可他待她克制有禮,不曾唐突。
“旁的就不說了,單是陛下讓太醫精心照顧您腹中的小姑娘,這份愛屋及烏的心意實屬難得。”有幾個男人能容得下別人的孩子,新帝貴為九五之尊,偏就是容下了,不僅讓太醫精心照顧,還準備了不少小玩意兒,言語間大有把這孩子當成自己孩子的意思,這得是多愛重她家夫人才能做到這一步,陳奶娘覺得就是陸霆都沒有這份心胸。
陳錦書下意識撫上隆起的腹部,沒有傷害她的孩子,這一點,她感激他。
陳奶娘輕嘆一聲:“正是為了孩子,所以夫人真得好好想一想往後的日子。”
陳錦書疑惑看着陳奶娘:“奶娘,你到底想說什麽。”
“奶娘知道接下來的話您不愛看,可奶娘還是要說。”陳奶娘下定了決心,“人心肉長,您這樣冷着陛下,指不定哪天就真冷了陛下的心。”
陳錦書臉色一變,摔了書:“如此最好,我就能回家去。”
“我的傻夫人啊,你怎麽這麽天真,回去,您還回得去嗎?”陳奶娘急得直跺腳,“咱們知道陛下沒對你怎麽樣,可外人誰信,侯爺能信嗎?”
陳錦書頃刻間白了臉:“侯爺會信我的。”聲音卻并不那麽堅定。
陳奶娘流着淚道:“侯爺不會信的,男人最忌諱這種事,沒哪個男人能容得了這個,侯爺也不會例外。侯爺愛重您是自然是千好萬好,可當他厭了您,您想想他是怎麽對陸嘉寧的。侯爺這人啊,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從前站在陸霆這邊時還不覺得,現如今想想,陳奶娘心裏怕啊。陸霆對親生兒女都下得去狠手,輪到陳錦書,只有更狠的,男人愛你時命都願意給你,不愛你了,那真是比誰都無情,尤其是陸霆這樣心狠手辣的人。
顏色如雪的陳錦書劇烈一抖,一顆心頓時紊亂無章。陸霆會像對待陸嘉寧那樣無情的對待自己?這個念頭一冒出來,陳錦書簡直骨寒毛栗。
“就不說回去後侯爺會怎麽對您,單說兩位小主子,那些個流言蜚語并不會因為您回去了就消停,外頭人只會想着您沒了陛下撐腰,更加惡毒。就算您自個兒不在乎,您讓兩位小主子怎麽辦?他們總會長大,總要出去見人。”陳奶娘苦口婆心地勸,“事到如今,唯有您在這宮裏站穩了,那些人才不敢造次,才會尊着敬着小主子,小主子才有前程可言。”
陳奶娘的話順着陳錦書的耳,進了她的心,令陳錦書不得不正視殘酷的現實。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在她踏進皇宮這一刻,就再也回不去了。
陳錦書潸然淚下。
“我的姑娘啊。”陳奶娘跟着淚流滿面,“我可憐的姑娘,嗚嗚嗚嗚……”
第二天,新帝照例過來陪陳錦書用膳,在陳奶娘再三的暗示下,在新帝給她夾菜時,陳錦書露出一抹極淡極淡的笑容,雖然轉瞬即逝。
看了個正着的新帝如飲甘露,興奮異常,回去的一路都在向趙太監确認:“她對我笑了,她對我笑了是不是?”
趙太監:“是的呢,奴婢看的真真的,陳夫人對您笑了。奴婢早就說了,夫人早晚會看見陛下的真心,陛下一片赤誠,夫人豈會看不見,不過是需要時間罷了,眼下可不就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新帝喜形于色,幾乎要歡呼雀躍。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了。”趙太監涎着臉笑。
新帝矜持矜持:“言之尚早。”
受到鼓舞的新帝跑的更加殷勤,得到的笑臉也越來越多,慢慢的他和陳錦書還能坐在一起說說閑話。
轉眼就到了陳錦書生産的日子,新帝如臨大敵,生怕有人做手腳,親自守護在一旁。直至陳錦書平安生下一個女嬰,新帝才算是松出一口氣。
瞧着紅彤彤的小女娃,愛屋及烏的新帝比自己生了女兒還高興:“瞧這模樣,将來一定和她娘一樣是個美人。”
躺在床上的陳錦書蒼白面容微微一紅。
陳奶娘趁機道:“小姑娘還沒取名,不如陛下賜個名兒,好保佑她平平安安長大。”
新帝躍躍欲試,征詢看向陳錦書。
陳錦書垂了垂眼睑,輕聲道:“陛下賜名,是她的福氣。”
心花怒放的新帝試探着說出自己早就想好的名字:“那就叫李婉寧。”
方皇後生的大公主閨名李婉秋,新帝這意思是把這孩子當做自己的女兒了。
一旁的陳奶娘喜不自禁,不斷打眼色給陳錦書。
心情複雜的陳錦書看了看襁褓中的女兒,想了想宮外的遠哥兒,擡眼看着眼神忐忑的新帝,心頭驀地一軟:“多謝陛下賜名。”
“你喜歡便好。”喜上眉梢的新帝抱起小女嬰,眼裏添了幾分喜愛,“朕的寧姐兒。”
新帝多了個女兒,是個人都知道不是新帝親生的,朝臣宗室自然有話說。不過和以前一樣說破了嘴皮子都沒用,在涉及陳錦書的事情上,新帝從來都不會妥協,于是宮裏多了位二公主。滿月後,這位名不正言不順的小公主還有了封號。
百官已經麻木,新帝就是這會兒把陳錦書和陸霆生的兒子接進宮當成皇子養,他們也不覺得稀奇了。
結果,新帝真把遠哥兒接進宮了,不過不是當皇子養,而是陳錦書想念兒子了。生了女兒之後,陳錦書越發想念兒子,之前不敢提,如今心态有了微妙的變化,陳錦書便試着開口,新帝一口應下:“那便接他進宮住上幾天陪陪你。”
住上幾天,陳錦書說不上是失落還是別的。
陳奶娘看在眼裏急在心頭,住上幾天已經是皇恩浩蕩,難不成還想留在宮裏和小公主一起養,男孩兒和女孩兒總歸不一樣。
待新帝走了,陳奶娘就要念叨陳錦書。
陳錦書扭過臉:“奶娘,你在想什麽,我就是想多留遠哥兒一陣子,我都快半年未見他了。”
陳奶娘姑且算是信了。
遠哥兒在宮裏住了五六日,陳奶娘便提醒陳錦書該送回去了,她怕住的時間一長,陳錦書就舍不得了。遠哥兒和小公主不同,小公主是女兒身,且還是新帝看着出生,遠哥兒卻是男孩。陳奶娘覺得新帝就是再寵陳錦書,也做不到把遠哥兒當皇子養,尤其遠哥兒長得還像極了陸霆。
遠哥兒高高興興帶着一堆禮物回到府裏,便被陸霆詢問:“你娘親可好?”
才三歲的遠哥兒前言不搭後語地說“好啊,娘親住的地方好漂亮,小妹妹不乖老是哭,我不喜歡小妹妹。”
陸霆只關心:“你娘親可有問起爹爹?”
遠哥兒歪了歪頭:“沒有啊,爹爹,我要寫字,娘親說等我寫了一百張大字,她就會再接我過去玩。”
陸霆不死心,抓住要跑去練字的遠哥兒,聲音不自覺變重:“你娘就沒話讓你傳給我?”
遠哥兒被陸霆吓到了,扁着嘴哇得一聲哭出來:“爹,爹!娘親,我要娘親。”
哭得陸霆心神俱傷,尤其是那一聲聲娘親,他的娘親在宮裏,他的妻子也在宮裏。她過得很好,她沒問過自己,不可能!肯定是遠哥兒年幼胡說八道,她怎麽可能過得很好,她肯定日日夜夜備受折磨,等着自己去救她。
青筋暴起的陸霆五官扭曲到猙獰,他一定會救出她,然後殺了狗皇帝。然而,沒等陸霆的營救計劃實施,陸霆先等來了陳錦書懷孕的消息。
欣喜若狂的皇帝直接就晉了陳錦書的封號,她搖身一變成了宸貴妃。
“又是宸又是貴的,幹脆封她做皇後得了。”年輕的方皇後冷笑連連,“陳錦書給陸霆生的女兒,皇帝都當個寶,愛的跟什麽似的,我生的大公主,他一個月都想不起來看一眼。陳錦書要是生個兒子,祖父且看着,我這皇後之位早晚是人家的。”
方國公面沉似水:“太後就真的不聞不問?”
方皇後冷聲:“但凡太後管一管,哪怕管不住,好歹她盡了太後的本份。她倒好,只專心敲她的木魚,她算哪門子太後。皇帝不像皇帝,太後不像太後,可真是嫡嫡親的母子倆,我算是明白皇帝像誰了。”
“你這張嘴啊。”方國公無奈搖頭。
方皇後哼了一聲:“我都要被逼死了,祖父還管我說話難聽,我說的再難聽也沒他們做的難看。祖父,皇帝打的不僅僅是我的臉,還是我們方家的臉,他如此擡舉陳錦書,壓根就沒把我們方家當回事。您可是跟着先帝一起打江山的老臣,就是先帝都不敢這樣對您。”
“行了,別在這裏拱火,老頭子心裏有數。”方國公目光重重點了點方皇後,“你安分點,別亂來,祖父不會讓你吃虧。
猶豫良久的方國公終于下定了決心,為了皇後孫女,也為了整個方家。
新帝此人,無德,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無德就罷了,他還無能。若是他有能力,奪個臣妻什麽的,其實不算大事。幹這種沒品事的皇帝不是一個兩個,搶老子女人搶兒子女人的皇帝都有,只要手腕夠硬,皇位照樣坐的穩穩的。
可這位新帝無德又無能,那是作死。
新帝這艘船顯然是要沉了,方國公當然得想辦法跳船逃生。
在陳錦書的貴妃晉封大典上,晉王舉起‘除妖妃、清君側’的大旗反了的消息傳來。
最上首的方皇後紅唇上挑,似笑非笑睨着花容失色的陳錦書:“瞧這事鬧的,妹妹大好的喜事都被攪和了,欽天監可真不會挑日子。”
陳錦書的臉白上加白,不明白方皇後這種時候了,竟然還有心思刻薄她,便是她都知道晉王兵強馬壯不可小觑。晉王怎麽會反了,在她的前世根本沒有,是她死的太早,還是……真因她而反?
“瞧宸貴妃妹妹吓得,陛下身邊能臣幹将比比皆是,區區晉王而已,不足為懼。妹妹且把心放回肚子裏,千萬別吓着了肚子裏的小皇子,要不陛下可饒不了我們。”方皇後皮笑肉不笑,“只今兒不是個好日子,妹妹這晉封禮還是重新再挑個日子辦的好,免得不吉利。”
說着話,方皇後站了起來,搖曳生姿着起身離開。餘下幾個惶惶然的嫔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了面無人色的陳錦書,紛紛離開。
只留陳錦書站在空蕩蕩的典禮上,她抓着陳奶娘胳膊的手無意識用力:“除妖妃,指的是我嗎?”
陳奶娘臉上同樣沒有一丁點血色,她心裏也怕的厲害,在她看來,造反那是天大的事,如今這天大的事竟然是沖着自家娘娘來,這個晉王是吃飽了撐的嗎,還管起皇帝房裏事來?
“娘娘別怕,有皇上在呢,那個晉王成不了氣候。”
被陳奶娘指望的新帝朕焦頭爛額。
“以臣之見,陛下賜死宸妃,如此一來,晉王便師出無名。”
聞言,新帝殺了他的心思都有,“宸妃不過是晉王的借口,就算沒有宸妃,晉王照樣會反。”
“那就是晉王不義,失道者寡助。”
白費口舌,方國公嘴角向下一撇,新帝要舍得殺陳錦書,就不會有今天。果不其然無論朝臣如何擺事實講道理,新帝都不肯殺了陳錦書。
新帝這态度,氣得下面百官心灰意冷,國禍當頭,他卻還依然還沉溺于兒女情長。
方國公火上澆油:“據線報,晉王之所以能在一夜之間兵不刃血連下夲畢、華邑兩城,是用了一種迷藥,守城将士根本無力反抗只能眼睜睜看着晉王大軍如入無人之地。”
朝堂上嗡得一聲議論開。
龍椅上的新帝愣了愣:“迷藥,什麽樣的迷藥有這樣的大威力,等等,朕記得朝廷也有一種迷藥,是……”聲音戛然而止,那迷藥是善水那個妖道獻上,還從皇祖父那裏換來一張度牒從此脫離陸霆的掣肘得以興風作浪。他見識過那種迷藥,雖然是下三濫的東西,确實有奇效。
新帝福至心靈,咬着牙怒聲:“是不是善水那個妖道投靠了晉王?怪不得至今都抓不住她,原來她投靠了晉王。善水,晉王,果真是一丘之貉!”
幾個朝臣不禁側目,說起來,要不是新帝為了陳錦書想冤殺善水,人何必冒着殺頭的危險放棄京城的一切去投奔晉王。他們也就不必無能為力地忍受衰老,若是從未返老還童過,尚且能忍,可在嘗過返老還童的滋味之後,誰還能甘于老态龍鐘。
大好的事情偏偏就毀在利欲熏心的新帝手裏,誰心裏沒一點怨一點恨。一想晉王打下京城後,善水随之也會回來,居然有一點點的心動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