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情敵給我當繼母30

陳錦書煞白着臉,滿眼驚恐,冷不丁的腳踝一熱,陳錦書駭然低頭,竟是新帝,他還沒徹底咽氣。

回光返照的新帝眼睛亮若燈火,燃燒着最後的餘燼,直勾勾盯着陳錦書:“若朕不是皇帝,你還會愛朕嗎?”

陳錦書瞳孔顫了顫,傷心欲絕:“陛下,連你也覺得我是那樣的人嗎?”

面無人色的新帝面上浮現遲疑之色,他自然不願意相信。

“你本來就是啊,”善水聲音涼絲絲,一點都不掩譏诮,“狗皇帝要不是皇帝,你正眼都不帶看他的。論才學他不如謝允禮,論俊俏他不如陸榆陽,論英武他不如陸霆,他唯一的可取之處也就是命好會投胎,當了皇帝。”

躺在地上的皇帝猛然抽搐幾下,張嘴似要說什麽,終究什麽都沒說出來。牢牢抓着陳錦書的手無力松開,望着陳錦書的雙眼至死都沒閉上,裏面盛滿了悲憤,也不知道是沖着善水還是陳錦書。

“陛下!”陳錦書撲在新帝身上,嘶喊出聲,她豁然擡頭,用沾滿了淚水的雙目怒視善水。

善水聳聳肩:“看我幹嘛,他是因你而死。”

陳錦書嘴唇顫抖了一下,悲從中來,一滴又一滴的眼淚滴在新帝鮮血淋漓的屍體上。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陸霆笑得悲怆又凄然,滔天的恨染紅了他的眼,“我說你怎麽會那麽快就變了心,連孩子都迫不及待地懷上了,原來如此。那我呢?我要不是定遠侯,你是不是也不會愛上我。”

趴在新帝屍首上痛哭的陳錦書置若罔聞。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善水翻了個白眼,傷口上撒鹽:“這不明擺着嘛,你一成過親拖兒帶女的老男人,要不是侯爺,憑什麽要求年輕貌美的小姑娘愛你,愛你年紀大,愛你滿臉褶子。”

陸霆的臉青了白白了紅,惡狠狠瞪視善水。

本因死了皇帝而難過的覃正有點兒難過不下去了,雖然難以茍同陸霆為了陳錦書六親不認,但是覃正一直都覺得陸霆對陳錦書用情至深,可經過善水那張嘴一說,怎麽就變得那麽市儈了呢。

“她圖你有權有勢,你圖她年輕貌美,其實就是一場權色交易罷了。”善水笑得嘲諷,“你們偏要冠上真愛之名,可別埋汰真愛了,真愛可不建立在傷害無辜之人的基礎上。”

陸霆胸膛劇烈起伏,呼吸沉重,瞪着善水的眼底燃着滔天怒火,若不是受制于人,只怕早已經沖過去活活掐死落井下石的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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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水不以為忤地揚了揚眉,帶着挑釁。

陸霆怒不可遏,轉瞬那怒火忽的熄滅,面上浮現悲怆與自嘲:“除去年輕貌美,她又有什麽?比她年輕貌美的女子不知凡幾,我卻獨獨為了她神魂颠倒,還為了她落到今日這般田地,何其可笑,何其荒謬!”

正為了新帝哭得肝腸寸斷的陳錦書哭聲頓住,擡起一張悲切又惶恐的濕漉漉臉龐,怔怔望着狀似癫狂的陸霆。

善水趁機問出了長久以來的困惑:“你到底喜歡陳錦書什麽?”她在陳錦書身上實在無法找到特別的閃光點,值得那麽多男人趨之若鹜,神魂颠倒。

陸霆愣住,喜歡她什麽?他竟是想不起為什麽,陸霆茫然了一瞬,匪夷所思地扭過頭看梨花帶雨的陳錦書。

她在閨閣時便與謝允禮私定終身。

她甘為妾室,毫無風骨。

她悖逆人倫嫁給他,言語間同情虧欠陸嘉寧,可實際上從未出手相助設法彌補,是僞善。

她還水性楊花,見一個愛一個。

這就是他愛到骨子裏的女人?

往日的溫柔憐愛突然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只餘下一股侵入骨髓的寒意,再看楚楚可憐的陳錦書,陸霆竟覺得她面目可憎。一種難以言喻的巨大悲哀湧上心頭,淹沒了陸霆,眼淚淌了下來。

“我怎麽會愛上這樣一個女人!”

陳錦書生出一句近乎于絕望的恐懼。

善水微微一笑,這個結局,陸嘉寧應該喜歡吧。

心滿意足的善水轉身離開,沒興致再看陸霆和陳錦書這兩張令她作嘔的臉。

一日之間,天地換主。

新帝命喪陸霆刀下,死于争風吃醋。

對此結果,晉王十分滿意,新帝不死,他殺還是不殺都是兩難,殺了難免落人口舌,不殺又怕養虎為患,現如今這樣的結局再好不過。

姚太後在小佛堂內懸梁自盡。

方皇後和大公主母女作為晉王彰顯仁德的工具人被榮養,方家得其所求。

剩下幾個嫔妃都被送進了庵堂,至于陳錦書?

晉王大筆一揮,以告慰太皇太後在天之靈為名,三日後當衆斬首。既然打的是除妖妃的旗幟,妖妃自然不能留,何況親眼目睹了皇帝之流是如何犯渾,晉王深覺陳錦書此女邪性,遂想趕緊處置了,免得夜長夢多再生事端。

“娘娘的好日子在後頭呢?”

陳奶娘的聲音猶言在耳。

陳錦書捧着肚子蜷縮在牆角,冰冷肮髒的監牢,橫行的蛇蟲鼠蟻,人頭将落的明日,這就是她的好日子嗎?

一種空落落的茫然席卷全身,陳錦書想不明白自己怎麽就落到了一步。奶娘總是說她天生福命,總能夠逢兇化吉,說的她自己都信了。

一次次的絕望,又一次次的柳暗花明,她以為自己這一次也不會例外,可好像不能了。明日她就将被送上法場,誰還能來救她?

陳錦書閉上眼,止不住的顫抖。恍恍惚惚之間,她又聽見了陳奶娘的聲音。

“夫人,陸嘉寧病死了呢。”陳奶娘輕蔑地撇了撇嘴,“老天有眼,收走了這個惡毒的女人。”

‘陳錦書’悵然一嘆:“奶娘你別這樣,她也是個可憐人。”

“都是她自己作的。”陳奶娘嗤之以鼻,見‘陳錦書’面露不悅才讪讪閉上嘴。

陸嘉寧死了,沒有所謂的善水,更沒有人揭露種種不堪。

那些秘密随着陸嘉寧一起埋進土裏。

‘陳錦書’和陸霆幸福快樂地生兒育女,是京城出了名的神仙眷侶。

然而彷佛冥冥之中天注定,命運拐了個彎後又走上了相似的道路。

即使沒有了善水的咄咄逼人,新帝依然情難自禁把‘陳錦書弄進了後宮,椒房獨寵。

君臣離心,佞臣趁虛而入,朝綱逐漸混亂,忠臣良将慘遭迫害,豺狼當道。

三年後,晉王還是反了,這一次晉王身邊沒了善水,他不再如有神助以摧枯拉朽之勢打下江山,而是和朝廷之間互有勝負,其他藩王渾水摸魚,也紛紛舉起反旗,天下大亂,民不聊生。

在這樣的亂局下,卧薪嘗膽的陸霆發動宮變,亂刀砍死了皇帝,立‘陳錦書’生的小皇子為帝,‘陳錦書’再一次回到了陸霆懷裏。

可就在一年後,陸霆被陸榆陽設伏誅殺,陸榆陽代替陸霆執掌大權,并且強占了‘陳錦書’這位繼母。

如是過了兩年,梁王攻下京城,不忍誅殺‘陳錦書’,便金屋藏嬌,後又堂而皇之收入後宮封為貴妃。

再後來,梁王敗了,趙王勝了,趙王依然不忍殺‘陳錦書’。

皇宮的主人換了一個又一個,唯有‘陳錦書’依然留在皇宮之內。

流水的皇帝,鐵打的‘陳錦書’。

直到晉王攻下京城,沒有好奇去見一見豔名遠揚的‘陳錦書’,而是直接下令處死,同樣是斬首示衆。

縮在牆角的陳錦書驀地睜開眼,大口大口地喘息,身首異處的劇痛還清晰刻在身體內,痛到她全身痙攣,她死死抱住自己的身體,彷佛這樣就能減輕那種身首分離的痛苦和恐懼。

是夢嗎?

她怎麽會做這樣荒誕的夢?

不僅夢見陸嘉寧死了,還夢見自己輾轉在一個又一個男人之間,就像陸嘉寧說的那般,哪個男人能給她權勢地位她就愛誰。

不,她才不是這樣的人!

陳錦書連連搖頭否認,都是陸嘉寧胡言亂語惡意揣測,她才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陳氏,上路吧。”獄卒打開牢門,冷冷看着失魂落魄的陳錦書。

恐懼升騰而起,陳錦書勃然色變,一個勁兒地往後縮,可她背後是冰冷僵硬的牆壁,根本退無可退。驚恐欲絕的陳錦書目眦盡裂,她已經嘗過身首分離的痛苦,她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但是,這并不由她決定。

驚恐萬狀的陳錦書被獄卒強行拖出牢房,塞進囚車,一路游街到刑場,兩邊的百姓指指點點唾罵不止,這一幕幕熟悉到可怕,一時之間,陳錦書分不清這到底是夢還是現實?

直到陳錦書看見人群中的善水,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這不是夢,夢裏沒有陸嘉寧,陸嘉寧早已經死了,死得悄無聲息。

這是現實!

可現實裏的她,依然難逃夢裏的結局——身首異處。

夢裏夢外,無論有沒有陸嘉寧,她都将被當衆斬首,這就是她的宿命嗎?

巨大的悲哀和諷刺滅頂而來,陳錦書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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