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民國才子的繼妻7

許墨西和許墨北明顯是被罵懵了,傻在那裏,完全反應不過來。

林長卿面上發熱心裏發虛,尤其發現被動靜引來的圍觀之衆越來越多,和平飯店來來往往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那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表妹說的那些話傳揚出去,外人得怎麽看他?外頭原就有些對他不利的言論。

“兩個孩子就事論事并不一味地幫親不幫理,難得的赤子心腸。”林長卿不滿又沉痛地看着善水,“你身為長輩卻以孝道壓迫,指責他們不該實事求是,成何體統!”

許墨西和許墨北精神一振,對,他們才不是不孝,他們只是實事求是,媽媽錯了就是錯了,不能因為她是媽媽,做錯了事他們就不能指出來,還得助纣為虐。

善水反唇相譏:“實事求是?那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麽證據,人證也好物證也罷,證明我表姐早就知道是事實而非你們捏造。

當然是沒有證據的,全憑林碧城言之鑿鑿的一張嘴罷了,她名聲在外,她這麽說,外界信者十之八九。

林長卿心知這事經不起細究,遂道:“你休要胡攪蠻纏,這種事心知肚明。”

善水嗤了一聲:“心知肚明個屁。臉大如牛的東西,你當年就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我表姐年輕貌美,家中有錢有勢,犯得着明知你有妻有女都要招贅你,你以為自己是潘安還是宋玉。”

“噗嗤。”唐瑾姿笑出了聲,戲谑看着惱羞之下漲紅了臉的林長卿。

唐瑾姿這一笑,看熱鬧的群衆紛紛笑起來,還是看着林長卿笑。長得雖說過得去,可也就是過得去而已,細想想還真覺得不合常理。

林長卿頓時如芒刺在背,暗恨善水刁鑽,連帶着也恨上了落井下石的唐瑾姿,好好的姑娘家偏要學男人,學得不男不女不陰不陽,難怪是一丘之貉。

“感情這種事豈能以常理度之。”事已至此,林長卿只能硬着頭皮往下走,認定許望舒是居心叵測,不然他成什麽人了。

“你也知道不合常理,那我就來說個合乎常理的,”善水眼神一利,“其實你早就恢複了記憶,只是貪圖許家富貴所以繼續裝——”

“胡說八道!”勃然大怒林長卿厲喝一聲,打斷善水的話。

捕捉到林長卿眼底一閃而逝的心虛慌亂,善水微眯了下眼,這混賬玩意兒竟然真的早就知情!

林長卿聲色俱厲:“你這是血口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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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麽合乎常理的猜測是血口噴人,你們父女倆對我表姐那般不合常理的指控,難道就不是血口噴人。”善水冷冷一笑,“不就是想面對許家時顯得自己理直氣壯,于是無中生有诋毀我表姐,還仗着自己會寫兩個字就胡編亂造誤導大衆,煽動輿論攻讦許家,斯文敗類。”

圍觀群衆交頭接耳,只言片語傳入林長卿耳中,他心道不妙,這些人已經被善水帶偏,開始傾向于她。

莫說旁人,就是許墨西許墨北姐弟都開始動搖,一面覺得爸爸大姐怎麽可能騙他們。卻又有一個聲音質問:那又為什麽認定母親就是騙他們,正如這個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表姨所說,當年的媽媽犯得着騙婚爸爸嗎?

許墨西受不了內心的煎熬,哭着問林長卿:“爸爸,媽媽當年到底知不知道大娘大姐的存在?”

許墨北也眼淚汪汪地看着林長卿。

林長卿當然說:“你們媽媽早就知道,休要相信外人的一面之詞。”

許墨西許墨北不約而同地如釋重負,他們沒有錯怪媽媽,他們沒有錯!

看在眼裏的善水笑得譏诮:“林家的血脈當真強大,明明在許家長大,骨子裏卻像極了林家人,一樣的自私自利,為了讓自己理直氣壯,就算不顧事實也要把別人釘在恥辱柱上。哪怕這個別人是救命恩人,是生身之母,都毫不手軟。”

許墨西許墨北唰得白了臉,瞳孔細細戰栗。

林長卿就比他們臉皮厚多了,怒指善水:“你少在這兒逞口舌之快,這是我們林家的家事,你一個外人難道還能比我們更清楚,你讓許望舒回來,有什麽我們當面鑼當面鼓地說清楚。”

“你們林家,上海灘誰不知道你是許家贅婿,靠着許家的資助才能深造才能揚名,要沒許家別說成名,你十八年前就死在了黃浦江裏。”

林長卿就道:“我從未否認過許家對我的恩情,但是這并不能掩蓋望舒騙了我的事實。”

“又繞回來了吧,說我表姐騙你,證據呢,你拿得出來嗎?疑罪從無,知道嗎?沒有任何真憑實據,就在這兒言之鑿鑿诋毀我表姐,我可看不出你有半點記得許家對你恩情的意思,只看出你想借此掩蓋你忘恩負義嫌貧愛富的嘴臉。”善水諷刺一笑,“表姐離開之前對我說,她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把你從黃浦江裏救上來,要知道你是這樣一個小人,還會生出一對跟你一模一樣的兒女,她當年就應該見死不救。”

“你撒謊!”許墨北怒吼,“媽媽才不會說這種話。”

善水冷冷看着悲憤的許家姐弟:“就你們的所作所為,你們憑什麽覺得你們的媽媽不後悔生了你們這一對白眼狼。你們寧肯相信林長卿和林碧城,也不肯相信生你們養你們的母親。你爺爺把你們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要星星不給月亮,結果他屍骨未寒,你們就和害死他的林碧城親如一家。別再說什麽你們爺爺錯不錯的,縱然他有錯,也不是你們能心無芥蒂和林碧城相親相愛的理由。”

人群中不知是哪個憤憤說了一句:“畜生尚且知道孝順。”

這話就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許墨西徹底崩潰,大聲哭喊:“我不是,我才不是,你亂說!”說着,她撥開圍攏過來的人群,哭着沖了出去。

見狀,林長卿暗暗松了一口氣,他也快頂不住了,可卻沒法脫身,不然落在別人眼裏就是心虛逃避。

“西西。”林長卿擡腳就要追出去,臨走還要怒斥善水一句:“若是孩子有個好歹,我絕不會放過你。”

話音尚未落,跑出去才沒幾步路的林長卿便覺得膝蓋劇烈一疼,像是被什麽東西擊中,劇痛之下林長卿不由自主地膝蓋發軟,噗通一聲摔在地上。因為向前跑的慣性,以至于他是臉重重砸在飯店光潔如新的瓷磚上。

那一聲痛呼,叫得旁人都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替林長卿覺得疼。

“爸爸!”驚慌失措的許墨北撲向趴在地上疼得鼻血眼淚直流的林長卿,“爸爸你怎麽樣?”

林長卿很不怎麽樣,疼,疼得他眼前陣陣發黑,他都懷疑自己鼻梁是不是斷了。

唐瑾姿目光灼灼看着好整以暇欣賞痛苦呻吟的林長卿。她看的分明,善水擡了下手,像是扔出去了什麽東西,然後林長卿就摔倒了。

善水偏了偏臉,微微一笑張開手,手心裏赫然躺着幾顆剝了皮白嫩嫩的花生:“獻醜了。”

唐瑾姿目光更亮,小時候爸爸跟她說真正的高手摘葉飛花皆可傷人,長大後她只覺得爸爸在說故事,到了今天才明白,是她井底之蛙。

嘆為觀止的何止唐瑾姿,邊上眼睛尖的客人都看見了,左右一說,紛紛好奇又驚嘆。

好不容易從劇痛中緩過神來止住鼻血的林長卿見到這一幕,還有什麽不明白,怒不可遏指着善水:“是你!”

善水挑了挑眉:“理屈詞窮就像一跑了之。”

一臉血的林長卿滞了滞,怒聲:“你惡意傷人,我等着,我要去巡——”滑到嘴邊的捕房二字在林長卿看見旁邊的唐瑾姿之後硬生生又滾回肚子裏,有唐瑾姿撐腰,巡捕房又能耐她如何。

林長卿只能臉色一變,擺出一幅被黑惡勢力壓迫的無奈嘴臉,“你有靠山你厲害,我怕了你還不成嗎,你到底想怎麽樣才能放過我們?”

善水走向他,林長卿不由的嗓子眼發幹,後知後覺想起她隔空都能打到自己,顯然是個手上有功夫,這要是想把他暴打一度,他一個文化人豈有還手之力。這麽一想,林長卿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色厲內荏:“你想做什麽?”

“你之前不是要和表姐離婚,表姐同意了,她已經授權我,由我全權代表她。就今天吧,把婚離了,再登報公告。”雖然她不再是許望舒,這段婚姻不會制約她,但是會惡心她。

唐瑾姿笑眯眯地主動道:“我的律師可以幫你起草離婚啓事。”

林長卿瞳孔縮了縮,一時之間心裏說不上來什麽滋味。之前他從未想過許望舒敢跟他離婚,許家敗了,她就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壓根沒法養活自己,從此以後,只能靠他養活,這就是他之前敢答應林老太讓許望舒以妾的身份進門的底氣,許望舒再生氣,也只能答應。可現在……許望舒有了這個攀上唐瑾姿的表妹,她當然敢離婚。

“我不跟你說,你讓許望舒來。”

“她不想見你,看見你們父子人就惡心。”

林長卿氣得手腳發抖。

許墨北滿臉通紅,泫然欲泣。

善水不緊不慢道:“那就法庭上見。”

林長卿臉色變了又變,上了法庭,唯有離婚這個結果。畢竟他還有阮秋娘,民國法律上實行的一夫一妻制度,不可能支持他維系兩段婚姻。這一上法庭只會白白搞得滿城風雨,說不定還要被碧城擠兌舍不得許望舒。

“既然望舒心意已決,那就離了吧。”林長卿沉沉一嘆,不放過任何一個挽回名聲的機會,“我和望舒之間的婚姻本來就是一場錯誤。”

“的确是一場錯誤,只不過錯的從來都不是表姐。”善水沒給林長卿發揮的機會,徑直道,“她和你結婚的時候并不知你早已結婚,不知者無罪,她沒有任何對不起你和阮秋娘的地方。阮秋娘找上門之後,她讓你二選一,是你自己選擇了表姐抛棄阮秋娘。別說什麽許家勢大你不敢選阮秋娘,許家雖然有幾個錢可還沒到一手遮天的地步,而你林長卿在上海灘也不是什麽無名小卒,你要是堅持放棄條件更好的表姐而選擇阮秋娘,外人都得誇你有情有義,許家就是想為難你都有所顧忌不敢過分。”

善水嘲諷一笑:“你不選阮秋娘從來都不是因為許家逼迫,只是因為你貪戀許家的錢,貪圖表姐比阮秋娘更年輕貌美。忍辱負重那一套,也就騙騙無知的人。”

幾次想開口打斷都沒得逞的林長卿在發現周遭人看過來的神情變得異樣之後,心頭顫了顫,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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