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三月末的墓園,陰嗖嗖的冷風刮在時也的臉頰上，他擡起雙手搓着懂得冰冷僵硬的臉頰，發出一聲輕輕地嘆息。
下車後,時也一馬當先地走在赤司的前頭,雙唇緊抿在一起,蒼白幹燥的嘴唇上起了一層薄薄的皮，雙手随意地插在口袋中,在走到黑子俊太的墓地之前,黑子時也停下了腳步。
“就是在這裏，我和赤司君訂下了互幫互助的條約。”他一只手撫在墓碑上，視線定定地望着黑子俊太露出笑顏的臉龐，“想要知道什麽,問吧。”
赤司站在時也的身邊,他看着黑子時也的側臉，臉頰上露出一抹嘲諷，“我現在你問，還有任何的意義嗎？”赤司征十郎異瞳閃爍着別樣的光芒，他擡手蓋住臉頰上疼痛的雙眸，再睜眼，目光銳利而陰冷。
“意義？”時也冷笑，“我不過是想讓赤司君體會到知道一切卻又無能為力的感覺罷了。偏偏，你還不得不袒護我。”時也臉上露出陰冷冷的目光，“赤司君，你不會忘記了吧？現在的你可是站在我這一邊的！你可是幫兇啊！赤司征十郎……”
赤司捂着眼睛退後一步，渾身上下發出淡漠，“從頭到尾都在利用我啊，時也。”
“怎麽會呢。”時也輕笑，“我只是在這次的事件中利用了一下赤司君你而已。”他笑道，“畢竟這次的事，對赤司君百利無一害。你難道還要在這時候質疑我嗎？啧啧，征十郎，什麽時候你變成了這種人？遷怒別人？選擇可是你做出來的。”
赤司征十郎雙手落在身側，握成拳，手背上青筋凸起，他深呼吸一口氣，“時也，我本來不想懷疑你。”
“沒關系，赤司君的任何懷疑我都可以承受的住。”
他靜靜地笑着，如同一朵安安靜靜綻放的花朵，黑子時也身體靠在墓碑上，雙手交握在胸前，“赤司君這麽聰明，說不定已經夠從頭到尾都猜到了對不對？”
時也笑着說，“我不介意赤司君在我耳邊，重複一遍。”
黑子時也捂着鼻子，扭過頭打了一個噴嚏。他拉着身上單薄的休閑服，跺着腳站在一邊。
墓園看管人撐着一把黑色的傘急匆匆地順着一座座墓碑走到赤司征十郎和黑子時也的身邊，黑子時也扭過臉連續打了三個噴嚏，他揉着發酸的鼻子，雙眼通紅地看着赤司。
“赤司少爺，您怎麽又來了？”老者皺巴巴地手背撐着傘，他刻意讨好地說道，“赤司少爺，天氣這麽冷，要不要到裏面小坐一下？我家老太婆煮了熱姜茶……”他說着，尴尬起來，“要是赤司少爺不願意吃也沒關系的……”
他接過老者手中黑色的雨傘撐在黑子時也的頭頂，“走吧！”
黑子時也遠遠地跟在赤司身後，低頭沉默地跟着他慢慢地往前走着。赤司偶爾回頭看一眼跟在身後的黑子時也，兩道好看的眉毛緊緊擰在一塊兒，他将手中的黑傘塞到黑子時也手中，“怎麽？報複完了連和我走在一塊兒都不願意了嗎？”
“哪裏。敢違抗赤司君的人就算是父母也得死，我怎麽敢違抗。”時也伸手接過黑傘，走到赤司征十郎的身側，亭亭而立。他回過頭和沉眠在這座墓園中的黑子俊太無聲的道別。
時也和赤司兩人步入了墓園看管着窄小的家中，而看管的老者見赤司和時也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悄悄拉出了自家老伴上街采購去了。
熱氣騰騰的姜茶擺放在他們面前，黑子時也端起茶杯捂在手中，赤司蹙着眉頭站在一邊，“黑子時也，你報複的理由，未免太小題大做了……”
赤司征十郎壓抑道，金色的眸子閃閃發光。
“簡單？”黑子時也嗤笑一聲，“赤司君你受過被人侮辱嗎？你受過被人扒幹淨了所有衣服站在燈光下嗎？”他重重地放下茶杯，“你試過光着屁股任人魚肉的情景嗎？”
他雙手拍在面前的木桌上，雙眸通紅地瞪着赤司征十郎，“哦，不……我說錯了，高高在上的赤司君聽到這幾句話都像是受了侮辱一樣，你永遠站在高處俯看別人的生死，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掌握在別人的手中是什麽感覺！”
時也拉開椅子走到赤司面前，他右手重重地捶打着胸口，“你他媽永遠不會知道，我這裏有多痛！永遠不會知道，我有多絕望……”
被時也質疑的赤司啞口無言，他看着近在咫尺暴怒的黑子時也，擡起的手臂緩緩垂落，黑子時也站在赤司面前，握成拳頭的手掌捶打在赤司的肩膀上，“你永遠高高在上……”他蹲到地上，“所以我想看赤司君露出後悔的眼神。”
時也從地上站起來，他收斂起臉上暴怒的情緒，“我啊，從小林前輩的事情開始，都是我在一手策劃的。我調查過小林前輩的性格，知道他暴躁易怒，又經不起招惹，還喜歡和外面的小混混混在一起，這才有了第一出。”
“然後是綠間，我真沒想到他為了我可以做到這個地步。”時也輕笑，“不過真不湊巧，那天那兩個孩子直接撞上了綠間君。”時也背對着赤司征十郎，“本來，我想親自動手，将他推倒的。”
“然後是紫原……”時也轉過身正對上赤司征十郎，他把食指放在唇上，做出一個噓聲的動作，“噓——赤司君現在不需要說話，我讨厭別人在我說話的時候打擾我。”
“紫原君的事啊，是我在所有事情裏做的最滿意的一件哦。”他撥動着桌面上的茶杯，慢慢地回憶起來，“啊，說起來，這全都要仰仗青峰君莫名其妙的告白呢。誰讓他在栗山尋面前跟我告白的？後來我追上了栗山尋，我告訴她，我讨厭被你們糾纏不休，後來，她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我指示的。”
時也聳了聳肩，“我很壞對不對？赤司君。”
“最後是黃濑君的事。”黑子時也鬼魅地笑起來，“沒想到黃濑君作為一個藝人居然也這麽純情，啧啧，真讓我刮目相看。”
“現在，你滿意了嗎？黑子時也。”赤司征十郎一步一步靠近黑子時也，他雙手搭在時也的肩膀上，臉上露出危險的笑，“時也，你算是對我手下留情了嗎？”
“不，怎麽會呢。”
“我唯一的失誤就是沒第一個解決掉赤司君你。”時也笑道，“這才讓灰崎現在躺在醫院裏。就在我利用栗山尋的同時，赤司君你的父親，同樣利用了深愛栗山的河內。”
時也湊近赤司，他聲音低沉，“不過嘛，赤司君，你可不要小看我這裏。”時也的手指做出一把槍的模樣，“砰——”時也放下手，“現在的我，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傷害我的人。”
“等着看好戲吧，赤司君。”
時也滑得像泥鳅一樣，他從赤司的懷抱中跳脫了出來，一只手放在單薄的胸口，“吶吶，赤司，你到現在最後悔的一件事是什麽？我知道，你肯定會說輕易相信了我對不對？”
不等赤司作答，黑子時也愉悅地聲音繼續響起，“我不要你們任何人重視我！赤司君，回去轉告奇跡世代的幾個人，告訴他們，你們的告白真讓我感到惡心。早幾年幹嘛去了？呵呵，現在說喜歡，狗屁都不是！黑子時也早在國二那年，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神經病。哦，對了，我之前提過哲也和火神君在一起也是騙你的。”
他聳肩，輕笑。
時也一步步走出小屋，赤司跟在他的身後，時也轉頭對上赤司，他臉上的笑容燦爛而奪目，“哦，對了——赤司君，我還有一件禮物要送給你。”
“1、2、3……”
時也話音剛落，赤司的手機響了起來。“接電話吧，赤司君。”
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黑子時也嘴角勾起輕蔑地笑，眼神愈發地空洞冰冷。接過電話的赤司征十郎怒意沖沖地瞪着黑子時也，“你滿意了？”
他沉聲問着。
“是哦，現在該得到報應的全都得到了報應。”
“為什麽要告訴我？”黑子時也若不說，赤司依然可以自欺欺人的将黑子時也勾畫成曾經的黑子時也。
“這是送給赤司君臨別的禮物。吶，再見了，赤司君。”
他蹦跳着離開了赤司征十郎的視線……
赤司征十郎突兀地睜開眼睛，坐在椅子上剛剛醒來的赤司大口喘着氣。
籃球隊新來的一年級經理站在赤司的面前，看着赤司嚴肅的神色，怯怯地後退一步，“很抱歉打擾你了……我等一下再來！”
帝京大學籃球館內，一切恍若初識。黃濑涼太在安排好所有的工作之後，接受了偶像劇的邀約；青峰大輝接受了國青隊的邀請；紫原和同學籌資開了一家甜品店；綠間正式進入醫院開始實習。
然而偶爾，他們依然聚在帝京大學的籃球館打球。
穿着籃球鞋的他們，肆意地揮灑着汗水。
而黑子時也自從那之後，便再也沒有出現在他們眼前。
大三的赤司征十郎正式接管了赤司家族，雖然在他剛剛接手的那一段時間裏，因為黑子時也的搗亂以及赤司正廉的車禍，讓赤司集團一度陷入癱瘓。
然而，在赤司征十郎的力挽狂瀾之下，赤司集團僅用一年的時間，恢複到了原來的模樣。
黑子時也送給赤司征十郎最後的禮物，便是赤司正廉意外出車禍的信息，以及一個快要倒下了的赤司集團。
一年後的赤司征十郎站在帝京大學籃球館內，恍惚間有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籃球部門口響起打探地聲音，“不好意思，請問一下，籃球隊的入隊申請在哪裏交？”
當赤司征十郎回過頭，逆着光，水藍色頭發的少年一臉淡然地站在門口。
他快步迎了上去，眸中閃過失望，“哲也，原來是你啊。”
“很抱歉讓你失望了，赤司君。”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碧海的地雷，麽麽噠
唔，關于這裏其實不難發現時也在“做壞事”的時候都會戴上眼鏡之類的，唔，其實我剛開始寫這篇文的時候就是這麽考慮的撒，小受是最後的兇手~/~
因為對時也來說，那麽多事情不可能就這麽算了的。畢竟當時他心靈身體受到了很大的傷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