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喲嚯一枚戒指

謝安生穿着一件白背心,露出精瘦精瘦的胳膊,正大汗淋漓的躺在一輛普通大衆車下面搗騰。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豪邁的女高音突然響起,褲口袋那兒震動的存在感十分強烈。

“艹!”謝安生不耐煩的停下手裏的活,掏出手機夾在頸窩那,“誰啊?”

“是我,趙安。”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低沉渾厚的男聲,一聽到這聲音,謝安生頓時收斂了起來。

“喲,是趙哥啊,您貴人多事,怎麽有空打我電話啊?”

電話裏的安哥十分受用他的殷勤,一時間仿佛聲音都輕柔了許多,“哥也不跟你多廢話,你現在還在車行幹不?待會兒我過來接你。”

謝安生撇了撇嘴,心裏雖然頗為不屑,但是表面功夫做的特足,“那哪能勞您大駕啊?您說個地址,我自個兒打車過去就行了。”

趙安顯然也不想費功夫來接他,于是也不跟他廢話,“就這麽說好了,晚上七點,海月茶樓,老地方。”

“嘟嘟——”

然後電話就這麽冷豔高傲的挂了。

謝安生拿着電話從車底下爬出來,瞪了電話幾眼,“我呸,什麽玩意兒!”

被這通電話一餐膈應,瞬間啥工作都不想做了。從工作臺上不知道是誰忘在那裏的半包煙裏抽出一根,随手叼在嘴裏,皺着眉就給點燃了。

謝安生靠着臺子,有一口沒一口的抽着煙,吐出一圈圈白色的煙圈,望着袅袅升起的白煙,眼神飄飄渺渺的,也不知落在了哪裏。

他謝安生做了将近十年的小混混,好不容易結束了刀口舔血的生活,現在他趙安一個電話他還不得屁颠颠的跑過去給他當狗使,憑什麽?

謝安生嘴一咧,露出一個譏諷的笑,也不知道是笑誰。

夏天正午的陽光簡直能把人曬脫一層皮,謝安生拿了瓶水坐在門口的陰影裏,有些昏昏欲睡了。

這時,平時一直不輕易出面的老板突然迎到門口,那張油光滿面坑坑窪窪的胖臉笑得像只皺巴巴的爛橘子。

謝安生掀起眼皮往那邊白了一眼,就見從一輛勞斯萊斯幻影裏走出來一個男人,身材挺拔,尤其那腿,特別長。

他也就看了這麽一眼,留下個大概印象就收回了目光。

難怪了,能讓林胖子出來接的,肯定不簡單,單看那坐騎就不一般了。

不過,這關他什麽事。

那男人開口,聲音低沉悅耳,謝安生不知道怎麽形容,不過書裏都喜歡這麽說——“像大提琴一樣”,雖然他沒聽過大提琴是什麽聲音,也許就是這樣吧。

男人交代林武南:“裏外都要洗一遍。”

“您放心,保證幹幹淨淨。”林胖子點頭哈腰的巴結完男人之後,就轉過頭朝他嚷嚷,“謝安生,你還打算在那偷過久的懶,還不趕緊的滾過來!”

謝安生雙腳伸直,往腦門上拍了一掌,面無表情的朝天上翻了一個白眼,那樣子像足了一攤扶不上牆的爛泥。

“還讓不讓人休息了?”嘟囔了幾句,最後還是認命的跑過去了,中途訓練有素的換上了一副谄笑,那樣子,要多賤就有多賤。

“放心吧,林哥。”他說,然後又裝作突然發現,驚訝的盯着林武南的豬蹄,“林哥果然是大老板,這皮鞋新買的吧,穿上去可配你了,不便宜吧?”

聞言,爛橘子臉矜持的變成了爛菊花臉,林武南擡了擡疊了三層的下巴,小眼睛滿是得意,還偏偏要裝出幾分揮金如土的豪氣來,“便宜得很,也就才小三千。好啦好啦,你個懶家夥還不去洗車,想滾去喝西北風?”

“得得,馬上就去,這大夏天的,我倒希望來一陣風咧!”謝安生笑道,“那人是誰啊,這麽有派頭,還得林哥親自來接待。”

林武南收斂了笑容,朝不遠處的那個男人望了一眼,壓低聲音對謝安生道:“那人可不得了,你以前也是混的,聽過道上的肖家吧?”

謝安生一驚,“肖家?是那個肖家?”

林武南白了他一眼,“不然還是哪個肖家?”

得到肯定之後,謝安生倒吸了一口冷氣。他自然是知道這個肖家的,幾十年前,黑道還是百花齊放,肖家原本不過只是其中一個不入流的小幫派。但自從肖家老太爺肖安邦上位之後,這肖家慢慢的做大,在吞并了幾十個幫派之後,黑道慢慢的就變成了肖家一家獨大了。

更何況這些年肖家致力于漂白自己,現在在黑白兩道都有話語權。

林武南見到謝安生一副被雷劈了一樣的表情,心裏覺得很滿足,于是又加上一句重磅炸彈。

“那個就是肖家的小少爺。”

謝安生果然瞪大了眼睛,“他怎麽會來這兒啊?”

林武南又翻了個白眼,“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他媽。”

謝安生:“……”他心道,如果您是他媽,真不知道他爸的基因得多流弊才能壓制住您這張重口味的臉。

興許是等太久了,肖小少爺的視線朝這邊投過來了。

知道那人的身份之後,謝安生打了個寒噤,都不用林武南催,趕緊跑過去了。

謝安生這人在社會上最底層的地方摸爬滾打了十多年,早就吃透了社會那碗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不可謂不高強,不過那也是在一些小神面前。

如今面對的可是肖小少爺這尊大佛,如果一不小心給得罪了,說不定城郊的水庫那兒就又多了一具浮屍,慘一點,可能還死無全屍。

于是他連個屁都不敢放,招呼也不打,直接往人的車子上招呼,跟對待祖宗一樣孝順。

肖小少爺在旁邊站着,雙手垂在兩側,老一輩常挂在嘴邊的“站如松”估計就是這麽個樣子,挺拔的不得了。這人長得好,一身牌子貨,還特有品味,看起來就比別人高了好幾個檔次。謝安生心想着,這要是拍張照發到網上去,那群絲們估計要前仆後繼的高呼跪舔了。

這人開口,就連對着謝安生這麽個不入流的東西都禮貌的不得了,他說:“真是謝謝你了。”

聽到這話,謝安生手一抖,受寵若驚。

他越發仔細的擦着車蓋,等車蓋都已經可以倒映出他的臉的時候,他終于開始轉戰車廂。

謝安生撅着屁股,恨不得拿放大鏡去照。車主人看得出是個愛幹淨的,車廂裏整潔又幹淨,謝安生都找不到什麽可以請功的地方。

不過憑着這股頭發絲都不肯放過的精神他還真發現了個東西,而且一看就挺了不得的東西。

是一枚戒指。

靜靜地躺在副駕駛座下面的犄角旮旯裏。

這麽個小東西,要不是今天是他謝安生,說不定等這車子報銷了都不一定發現的了。

銀白色的戒指,上面刻着幾道簡單的紋路,男戒的尺碼,看上去有點像婚戒。謝安生心想,這肖小少爺莫非已經結婚了不成?

謝安生小心翼翼的捏起那枚戒指,轉過頭對肖末謙道:“先生,您的戒指掉了。”

這時,他才看清肖末謙的臉。

那是一張很迷人的臉,很有東方的古典韻味。他站在那裏,望着你的樣子,就如同書中寫的那樣,是你等了一輩子的良人。

謝安生愣住了,不過他想到的不是良人什麽的。而是……這人長的怎麽這麽眼熟?

為了印證什麽,謝安生朝門外面望了一眼。

車行前面公交車站上面的廣告牌上,側臉特寫的男人,不正是眼前這位?

男人很容易就看出了他的想法,他輕輕的笑了一聲,很大方的承認了,“那是我拍的廣告。”

娛樂圈最炙手可熱的新晉影帝肖末謙怎麽跟肖家小少爺扯上關系了?

謝安生覺得自己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大秘密,不過此時他心裏想的卻是,他就不怕我去爆料?

相信i心理興許是他臉上的表情太明顯,肖末誦淞而易舉的就讀出了他的心聲,他說:”我,你不是那種人。"不然我還是哪種人?謝安生面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我才不會告訴你,出于某種,我還曾經在月黑風高的時候,在廣告牌你的臉上尿過尿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