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喲嚯趙安生日
“老劉,今天辛苦你了。”趙安端着一杯香槟,拍了拍劉在的肩膀。
“是趙爺信任我。”劉在垂首斂眉,低聲應道。
門口的晚風吹來,趙安塗了發蠟的頭發卻沒有被吹動絲毫,他擡頭看了看遠處的天空,夕陽橙黃色的光芒染透了半邊天,卻慢慢被青山收了去,留下一片黛色。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趙安突然的詩興大發,劉在早已習以為常。趙安對自己只有小學文化水平這件事特別在意,想着法子的往腦袋裏灌知識,如今已經過了九年義務教育階段,正想高中層次邁進。如今看來,還算有點收效。
“趙爺,您還是進去招待客人吧。”劉在溫聲道。
趙安嘆了一口氣,“都是些做表面功課的小人,沒意思。還不如陪着自家兄弟。”
劉在仍舊微垂着頭,趙安的視線落在他被陰影覆蓋了的半張臉上,突然就覺得無趣了。
待趙安走後,劉在漠然的擡起頭,而那眼神不過片刻就又被微笑取代,轉瞬之間,近乎幻覺。
今天是趙安三十歲生辰。古人說,三十而立,對男子而言,合該是大慶的日子。
于是趙安在他最大的一處別墅裏舉辦了一場宴會,邀請了鎮西城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
聽着那些或大或小的“老板們”的恭維,趙安嘴角挑的愈發高了。
年輕有為,事業有成……這種贊揚詞真是百聽不厭。
身上的西服有點緊,他穿了這麽多年也沒習慣。不過那又怎麽樣,穿上它,誰又看得出他十五年前只不過是個摸雞偷狗的小混混。
從前的滿面塵土早就被浮華洗去,如今的他,再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憐。
肖末謙和謝安生的車剛停在別墅鐵門外,趙安就已經從裏面聞訊而來。
趙安如今在鎮西城算得上是個無冕之王,連他都要出來迎接的人物,裏面的人誰敢不給三分面子?這讓身為保镖的謝安生着實感受了一把什麽叫狐假虎威。
“哎呀呀,小少爺能來,趙某真是榮幸之至。”趙安還隔着一段距離的時候就把手伸出來了,表情誇張的跟做戲似得。
“趙爺生日快樂,小小薄禮,不成敬意。”肖末謙微笑道。
一邊的謝安生把手裏的捧着的木匣子遞過去,單看匣子的做工,便知其價值不菲,趙安笑眯眯的接受了,轉身交給後面的劉在拿着。
“趙哥,生日快樂。”一旁的謝安生也笑着祝福了一句。
趙安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好兄弟!”
一副跟謝安生哥倆好的樣子,餘光卻在暗暗地打量肖末謙。
待肖末謙跟着趙安進去的時候,邊上的人差不多都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一個個目光都熾熱的很。
尤其是那些帶了女兒來的人,摩拳擦掌,對肖末謙岳父這個職位都是勢在必得。
知道實情的趙安暧昧的看了看謝安生,笑得意味深長,在他看來,這些人做的都是無用功,這就不得不說,自己真是棋高一籌,深謀遠慮啊!
“劉哥。”
等所有人都進去了,謝安生才渡到劉在身邊,笑着說:“生日快樂啊。”
劉在愣住,半晌才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虧你還記得。”
“我記得的。”
這時,落日已然西沉,空留夜色一片。別墅前頭的臺階上,謝安生的臉被暖黃色的燈光熏得暖意融融。他說:“當年,你不就是因為跟趙安同一天生日,我們才會認識的嗎?”
那時候的劉在就已經過了而立之年,因為在同一間飯館裏過生日,便結識了趙安,從此也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
劉在唏噓道:“是啊,趙爺當時還說是緣分呢。”
“……如今怕是早就不記得了。”他的聲音低了下來。
“小謝!”
那邊肖末謙被一群人圍着,都是想要結識他的人,他一面溫和有禮的應付着,一轉頭,卻發現謝安生不見了。
“小少爺,這是小女白語,昨天剛從國外留學回來,就遇上了你,真是命中注定的緣分啊……”
長相精明的中年禿頂男子扯着自己的女兒,像介紹貨品一樣的推銷給肖末謙。
女的化了妝,完全看不出原來相貌,至少這樣看上去還挺漂亮的。她知道肖末謙,原本以為他只是個明星,還是他的影迷,根本沒想到自己的偶像居然有這麽大的背景。現在白語的心裏特別贊同老爹說的那一句緣分啊……
她落落大方的伸出手,露出标準的八顆牙齒,笑着介紹自己:“我是白語,是你的影迷哦。”
肖末謙并沒有和他握手,敷衍的點了點頭,就開始四處張望起來。等看到遲遲才出現門口的謝安生時,他總算松了一口氣,排開邊上湊上來的人,走到他身邊,焦急的開口:“你剛才去哪了?”
自認為失職了的謝安生讪讪的解釋道:“真不好意思,老板,我剛才碰到一個熟人,和他打了下招呼。”
肖末謙臉色微沉,“等會兒不要亂跑了,跟緊我。”
被冷落的衆人呆呆的站在他身後,完全想不通肖家少爺為何會對一個小保镖青眼有加。
剛才那個是肖末謙影迷的白語心中卻有些小驚訝,眼前這個保镖和前一段時間肖末謙的緋聞男主角真是神似啊!
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轉,白語在心中不禁嘆了一口氣,原來現在的好男人都去搞基了啊。
真是好大一坨猿糞。
接下來,謝安生不敢違抗老板的要求,簡直是寸步不離肖末謙。
真是無聊啊……看着前面不知道打發走第幾個“岳父競争者”的肖末謙仍然游刃有餘的對付下一個“肖夫人競争者”,起先還有點樂趣看他們話裏藏刀,你來我往。現在的謝安生心中卻只想趕快結束這枯燥的折磨,好回他溫暖的大床,做一夜的好夢。
咦?
謝安生的目光被站在陽臺邊上的一個人吸引,那人居然是付白賢,正笑着對他招手呢。
他猶豫的看了看前方微笑着的肖末謙,只離開一小會,應該沒事吧?再說了……真的好無聊啊。
肖末謙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謝安生的離開,目光沉了沉,卻沒有阻止。只不過瞬間他就恢複了臉色,繼續和眼前這位張總交談。
“……東邊那塊地是我大哥一早就定好的,若是開發出來肯定價值不菲……”
大廳的一旁支着一架白色的鋼琴,上面坐着一個安靜的少年,正在彈奏《藍色多瑙河》,他表情認真,整個人如同超然世外,另辟了一方空間一般。
除卻他之外,其他人臉上都挂着一副笑容滿面的面具,觥籌交錯,杯光交映。
但這裏面還是有一個人成為了少年的聽衆。
謝安生來到付白賢面前,後者倚着玻璃門,陶醉的欣賞着鋼琴曲。
“你怎麽會在這裏啊?”謝安生問。
付白賢笑起來總是微微露出一點牙肉,青澀得一點都不符合他的年齡,實際上,他比謝安生還要大上兩個月。
“我父親帶我來的。”他說,“你應該認識,他叫付軍山。”
謝安生恍然,付軍山白手起家,攬下了鎮西城一大半的日化工廠,在鎮西城算得上一個傳奇,趙安會請他,也是情理之中。
“你姐姐沒來?”謝安生看了看周圍,竟然真的沒有發現付雨姍。肖末謙來了,她居然不在?
看出了謝安生想什麽,付白賢輕哼一聲,“我姐雖然蠢了點,但是面子還是要的。”
事實上,他沒說的是,她姐是被他父母強行送出國的。
“你……和肖末謙為什麽分手啊?”沉默了一會,謝安生鬼使神差的問了這個問題。
而問出口之後,謝安生就後悔了,自己簡直是太八婆了!
付白賢喝了點酒,臉上微微駝紅,似笑非笑的看着謝安生,“性格不合……你放心,他人挺好,沒什麽特殊的癖好。”
“哦……”過了一會,謝安生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肖末謙有沒有怪癖跟我有什麽關系?
沉默了一會兒,謝安生把玻璃門推開了,外面是一個環形的陽臺。
“出去透透風吧。”
“嗯。”
陽臺上面視線不錯,俯視而下,正好能看得清遠方山脈的輪廓,在黑夜中,就像一條匍匐的巨龍。
夜風輕拂,付白賢有些昏沉的頭腦清醒了不少。
“你在肖末謙身邊,過得還好嗎?”
付白賢靠在欄杆上,有些慵懶的看着謝安生。
“還不錯。”
“他那人挺不錯的,相處起來,對誰都好。”付白賢仰望着天空,微微笑着,話語聲輕輕的吹散在空着,帶着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
“嗯?嗯。”
謝安生敷衍的應了兩聲,總覺得對話偏向一個詭異的方向,這讓他有種付白賢在推銷肖末謙的錯覺……
“你別多想,我沒什麽意思。”付白賢考過來,喝了酒之後亮晶晶的眸子直視着他,戲谑道:“其實我挺喜歡你的,要不要考慮跟我談一場?”
謝安生皺眉,“我是直的。”
付白賢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收斂起笑容,轉了個方向,改成趴在欄杆上。
他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恨不相逢已彎時啊……”
“……”
這時,大廳裏突然一下子都安靜了下來,謝安生好奇的看過去,趙安臉色鐵青的看着門口的方向,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罵人。等謝安生看清了那個被罵的人時,眼睛不由自主的張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