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破局5
◎拆臺◎
沈斯珩眉頭微蹙,迅速做出判斷:“孟擎宇提前下車了?”
方啓明提起一口氣,快速彙報道:“沒錯!劉隊得知這個消息後立刻把沿線的站都查了一遍,發現孟擎宇半路在江城下了車。他們順着監控往下查,看見他上了一輛去江南市的長途大巴,最後在雲陵市下了車,再之後就沒有他的乘車軌跡。”
陳最冷笑一聲,手指稍一用力,手中的空易拉罐瞬時變了形,“在咱們的地盤犯了事兒,這小子居然還敢回來?”
王時安遲疑了下,說道:“老話說得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或者有沒有一種可能。”沈斯珩環起雙臂倚在門框旁,若有所思,“孟擎宇之前的行為一直是在混淆視聽,他的目的地可能一直都是雲陵市?”
夏瞳的目光在衆人臉上打轉,試探地開口:“所以雲陵市一定有一個他非來不可的理由?比如……這裏有他的同夥?”
“瞳瞳說得有道理。”
陳最也是個自來熟,這會兒已經熟絡地喊着夏瞳的小名,“這次的古董造假案市局和省廳都非常重視,各部門同事也都在市內布控,孟擎宇的同夥可能真的沒有離開雲陵市的機會。”
“對了,剛沒說完。”沈斯珩擡起手,兩指抵在夏瞳肩後言簡意赅道:“之前我不是問沈教授要文博專業懂鑒定的實習生麽,老爺子把夏小瞳介紹過來了。她最擅長瓷器方面,這方面有什麽問題可以找她。”
話落,他對着前面幾人随手一指,“剛沒介紹完,方啓明、湯俊彥、王時安,這仨都熟人,你全見過。”
“靠窗那兩位是林思意和傅乾,跟你專業差不多。其他還有一些同事這會兒不在隊裏,等回頭再介紹吧。”
王時安是和陳最一起帶她回的公安局,湯俊彥跟陳最一起在侯問室對她進行的問詢。
确實都是熟人。
林思意平時就不怎麽愛說話,只有遇到專業領域或是彙報工作時話才多些。
她抿着唇沖夏瞳點點頭,算是打了聲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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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乾的性格倒是開朗得很,見到隊裏來新人還挺興奮,朝着她使勁兒揮了揮手。
沈斯珩快速介紹完辦公間這些同事,話鋒一轉,重新說起案子:“如今我們當務之急是查出孟擎宇的下落。”
“最姐,你帶着小林去交警隊調監控,判斷孟擎宇的落腳位置。方啓明和夏小瞳跟我走,我們去孟擎宇常去的地方再調查一次!”
“是!”
刑警們摸排調查時為了不打草驚蛇,通常都穿着便裝開着私家車。
三人下了樓,方啓明輕車熟路地走到沈斯珩的私家車旁,懂事地拉開後座車門鑽了進去。
夏瞳本想坐後排,可惜慢了一步。
她猶豫幾秒,只得不情不願地拉開副駕車門。
她上車系好安全帶,側眸看見沈斯珩正在車載導航中輸地址,輕聲問道:“我們去大楊樹古玩城?”
後排的方啓明連連點頭,“對對,是去那裏。”
眼下夏瞳洗脫嫌疑來文偵隊實習,他也不吝啬跟夏瞳分享線索。
他扒着前排座椅繪聲繪色将在山城得到的消息講述了一遍,最後解釋道:“根據這兩天的證據來看,孟擎宇應該是和詐騙團夥早有勾結。昨天回雲陵市的路上我找各個古玩城的老朋友都打聽了一番,他們說這家夥經常來大楊樹古玩城。”
提到孟擎宇,夏瞳垂下眼睫,清亮的眸子黯了下來:“沒想到他每次來雲陵市主要工作是造假售價,跟凝姐姐談戀愛只是順便的事情……這種欺騙女生感情的渣男真惡心!”
沈斯珩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目不斜視地說:“我猜孟擎宇接近趙凝可能不止是欺騙感情這麽簡單,他肯定還有別的目的。”
“難道是方便他造假?”夏瞳眨了眨眼,慢慢分析道,“凝姐姐最擅長玉器,之前還參與過大型古墓的保護挖掘,孟擎宇不會是想從她那裏套取什麽消息吧?”
“也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三人聊着孟擎宇,很快到達老城區附近。
大楊樹古玩城位于雲陵市東邊的老城區,這裏大片的老建築都是明清時期留下的,一直保存至今。
尤其是古玩城所在的這條街道,它始建于明朝初年,是雲陵市歷史最悠久的古街。
大楊樹古玩城其實就是一條全長一公裏左右的小街。
街道兩側都是古玩店鋪,算下來約莫得有四五十家。
朝北走到頭是一個現代的三層小樓,地攤小販都在這邊擺攤,人多的時候最多能同時容納70個攤位。
沈斯珩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停下車,從手扣裏撈出一副墨鏡架在鼻梁上,擋住了那雙無論看什麽都含情脈脈的桃花眼。
他身後的方啓明比他更誇張,在車裏戴好墨鏡和鴨舌帽才開門下來。
剛才在車上方啓明口中所說的“古玩城的朋友”,準确說是他的線人。
三人下車後也沒閑逛,直奔他其中一位“老朋友”的攤位。
對方攤位在D區,專賣袁大頭和銀錠子。
方啓明走到一個攤位前蹲下,摘下墨鏡朝着攤主微擡下巴,“小景,你爸呢?”
攤主是一年輕男孩兒,原本挺高興地坐在小馬紮上刷着抖音,看清他後臉色一變,鎖上手機小心翼翼地問:“方警官,我爸他又騙人落你手裏了?”
“那倒沒有,我就是想跟他打聽點兒事情。不過找你也一樣。”
方啓明從包裏掏出一張照片遞給他,“這個人你最近見過嗎?”
“這個人我好像還真見過,但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小景接過照片仔細回憶了好久,緊擰的眉頭終于舒展,“我想起來了!這是上月在C區拆臺那哥們兒!”
沈斯珩敏銳地捕捉到關鍵詞:“拆臺?”
一說起八卦,小景整個人松弛下來,眉飛色舞地說起當時的事情:“對!當天有個女孩兒想花三萬買一個清朝的籽料手镯,正要掏錢時被那哥們兒攔下來了,他毫不留情地指出手镯是假的,說上面的土鏽都是塗上膠水埋進土裏僞造的,還當着攤主的面從包裏掏出了一個刷子生生把手镯上的土鏽刷下來了!”
“你們是不知道,那攤主當時臉都黑了,要不是那哥們兒拽着女孩兒跑得快,估計少不了得挨一頓揍!”
一樣的塗膠水埋黃泥的粗糙仿造工藝,一樣的仿清朝籽料手镯。沈斯珩這下終于知道孟擎宇做這種低級造假的原因了。
不用想,被他揭穿的攤主肯定跟他是一夥兒的。
方啓明顯然也想到了,沒忍住爆了句粗口:“靠,這孫子靠着這招騙了多少姑娘啊這是?對了小景,被他揭穿的那個攤主你認識嗎?”
小景搖搖頭,“不認識,看着也臉生。方警官你也知道,地攤這邊兒流動性強,很多攤主擺幾天就走了。”
他歪頭停頓了一下,指着南邊的一個店鋪道:“不過你們要找的這個人也許跟那邊那個老李古玩店挺熟的,事發第二天我路過這家店的時候看見他在裏面和老板談笑風生。”
“你經常在這裏看見他?”
“也不是……主要我不經常來,也就看見他這兩次。”
方啓明重新戴上墨鏡,朝他微微颔首:“行,謝了,改天請你吃飯。”
謝過小景,三人離開了地攤區,朝着店鋪區域走去。
走到一半,沈斯珩把車鑰匙塞給方啓明,“你先回車上吧。你在這兒臉熟,容易被人認出來。”
方啓明點頭應下,拉低帽檐轉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老李古玩店規模不小,從外面看着很氣派,店內的程設卻顯得有些雜亂無章。
夏瞳推門進去打量了一圈兒,小聲問:“這店裏字畫,文玩,瓷器,青銅器全都胡亂擺在一起,也不分年代不分品類,這能賣出去嗎?”
“這種看似無序的擺放方式更容易讓古董小白上當。”沈斯珩摘下墨鏡,低聲同她解釋,“古玩擺放的雜亂無章,新手古玩愛好者很難通過詢價來找到這些古玩的規律,老板就能有更大的溢價空間。”
“合着是為了騙人啊……”
夏瞳還想再說些什麽,突然被一陣吵鬧聲吸引了注意力。
“剛剛不是說好的一萬二嘛?你怎麽又要我三萬了?……你別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這東西我不要了!”
兩人對視一眼,尋着聲音往裏走,來到屋內的茶室門口。
茶室的門并沒有關,屋內的一男一女正在為一件瓷器争論不休。
夏瞳探頭看去,視線圍繞着那件瓷器打轉。
這件瓷器通高3、4厘米,圓口,橢圓腹部,腹上還飾着雲紋和瑞鳥。
粗略一看,這應該是一件清朝鬥彩瓷筆洗。
茶室內的女士應該是顧客,她此時滿臉不高興,擡高音量不滿地喊:“你這根本就是騙人吧?先收了我一萬二,然後你現在跟我說這個東西值三萬?”
老板雙手合十點頭哈腰,“我的錯我的錯!不過美女您也稍稍理解一下,這筆洗的價格我是真記錯了!我知道跟您報錯了價格是我不對,所以我這不是跟您商量看看,原價轉給您行不行。”
他說着又拿起桌上的賬本,翻到其中一頁指着上面的文字賠笑道:“美女您看,這東西是我去年十一月份收的,我的進貨價就29800元!不過這事兒吧确實是我的錯,這樣,這物件兒您要是喜歡呢,我進貨價再給您讓點,您兩萬六拿去!您不喜歡的話我把一萬二退給您,您看怎麽樣?”
“不過我也跟您說個心裏話,您如果不差錢就把這筆洗收了。這可是個好東西,很有收藏價值,你要是收了這個……也算你撿了個大漏了!”
老板這一番話下來,女士神色明顯有些松動,低頭拿着筆洗反複把玩着,任誰都能看得出她的确很喜歡這物件兒。
“她手裏的筆洗明顯是假的。”夏瞳癟癟嘴,小聲同沈斯珩吐槽,“真的鬥彩釉脂瑩潤,色彩鮮豔。而她手上這個顏色不鮮豔,畫工草率呆板,不用細看就知道是假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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