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決絕

景涼神色複雜地看着蹲在地上的人, 還未有什麽動作,跟在後面的巧克力就屁颠屁颠地沖到了顧舒晚旁邊。

也許是看到她面色蒼白,擔心地喵喵叫,還回頭看了景涼一眼, 似乎在不滿, 要讓她上前去抱抱關心一下。

看起來好可憐啊, 連巧克力都會心疼。

景涼攥緊了拳頭,想用痛覺來壓制不該有的思緒。

走到顧舒晚面前, 蹲着的人站起來, 想要說的話卻在看到景涼冷淡又陌生的灰色瞳孔時卡在了喉嚨裏。

“顧舒晚,蹲在別人家門口把自己弄成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你想幹什麽?”

一點作為公衆人物的自覺都沒有。

語氣裏沒有絲毫憤怒,波瀾不驚, 就像是對着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一般。

“可以告訴我為什麽嗎?”

面前的Omega很執拗地要得到一個答案,眼尾泛紅,在那張脆弱蒼白的臉上格外顯眼。

幽深的眼底滿是不安,但是好像還摻雜着什麽,讓人看不真切。

景涼将巧克力抱起來, 直視着顧舒晚的眼睛, 卻又避開垂下眼眸, 冷漠地做出最後的宣判。

“不是什麽事都一定需要因為所以, 顧舒晚,我不喜歡你了,所以各自安好不可以嗎?”

“你這樣糾纏我,真的讓人很累, 很苦惱。”

“所以回去吧,欠你的人情我一定會還。”

面前的顧舒晚沒有聲音, 好像還在反應剛剛的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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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涼只轉頭看了一眼,就覺得自己再也沒辦法待在這裏了,繞過顧舒晚進了家門,給江冉發信息讓她來把人帶走。

那一句不喜歡了像是徹底擊垮了顧舒晚,又好像是因為凍得太久失去知覺了,連動也動不了。

在四年前景涼離開這裏去國外的時候,顧舒晚把徐喬伊變成了景涼的助理,景涼在國外上學的那個寄宿的家庭,也是顧舒晚暗中安排的。

顧家在F國有自己的根基,做這些事簡直輕而易舉。

所以幾乎每天顧舒晚都會收到景涼在國外的生活狀況和許多的照片。

但是她沒有幹涉過景涼在學校裏的生活,因為那裏很安全,所以并不知道景涼在學校裏認識什麽樣的人,經歷過什麽。

名為保護,其實完全可以說是監視。

監視了四年。

四年靠着那些照片和屏幕上的信息得以看到她,知道她過得怎麽樣。

在煎熬的日子裏靠着那些照片續命。

所以一得知她要回國就完全壓抑不住想要見她的心情。

從來都不是景涼離不開顧舒晚,而是顧舒晚離不開景涼。

景涼可以逼着自己抽身離開,而顧舒晚不行。

她和景涼一樣孤獨,難以與別人交心,也沒什麽共情能力,但是曾經以為這沒什麽大不了,她習慣了靠着自己,習慣了一個人。

看着家裏的父母還有顧黎溫岚,也沒覺得生活裏少一個人會怎麽樣,她自己可以解決一切。

可偏偏遇到了景涼,怎麽就無緣無故地喜歡上了一個人呢?說不清楚,但是只知道徹底離不開她了。

怎麽放手?不可以放手,也不能放手。

不想再回到那樣暗淡無光的日子。

窗外飄起了小雨,景涼靠在牆邊愣愣地望着外面出神。

顧舒晚死心了嗎?

她不敢去看門外的人有沒有離開,害怕再看到那個搖搖欲墜的身影,自己會真的狠不下心。

但是不徹底了斷,就是痛苦和糾結,這樣的兩人怎麽可以在一起?

把一切都交給時間吧,會好起來的。

江冉趕來的時候,顧舒晚已經站在了樓下,面無表情,唇色泛白,不知道在想什麽,她也不知道倆人剛才發生了什麽。

但看到景涼的消息時,直覺不是什麽好事。

不過幸虧這人還知道站在這裏躲雨,沒有像個電視劇裏的傻子一樣淋雨表真心。

雖然這一言不發,面色凝重的樣子也不怎麽正常。

“晚晚,你臉色怎麽這麽不好啊?是又胃疼了?”

她一個下午都沒有在公司,沒想到這人也跑出來了,作為老板連公司都不要了?

顧舒晚也沒有回答,一直到車子駛離這裏,後座上的人都是一言不發,在黑暗裏完全看不出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江冉往後撇了幾次,試探着開口,“你們…吵架了?”

顧舒晚搖了搖頭,江冉一頭霧水,然後心裏一咯噔,不會是說倆人徹底沒戲了吧?

但是怎麽可能呢,這倆你有情我有意的,顧舒晚又是這種不抓住人誓不罷休的性子,不會這麽輕易放棄才對啊。

“她說已經不喜歡了。”

江冉疑惑地啊了一聲,然後反應過來這是在跟自己說話,轉頭看向那個隐在忽明忽暗的路燈下的人。

忽然覺得背後發涼。

顧舒晚是瘋了麽,笑得這麽可怕。

“你說我要是把她綁回去關起來,會怎麽樣?”

江冉腦中警鈴大作,“顧舒晚,這是違法犯罪行為,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她怎麽覺得這人還真能幹出來這事兒呢。

顧舒晚哼笑一聲,“開玩笑而已。”

她又不傻,那樣景涼豈不是更不願意原諒她了。

不過要是真的可以綁回去鎖起來,她可能剛剛真的就做了。

江冉還是不放心,仔細地看着顧舒晚的表情,好像真的沒那個意思了,才開口說話:“不喜歡就讓她重新愛上你就好了。”

想到什麽,終于忍不住多年的好奇問了出來,“晚晚,這個問題我已經想了很久了,四年前那次在醫院的時候,景汐到底和你說了什麽?”

“幹嘛還攔着她不讓她死,這種禍害就應該早早脫離這個世界,活着簡直是浪費氧氣。”

景涼不願意面對顧舒晚,這件事也是一個重要原因吧。

說了什麽?

四年前

當時的景涼已經離開C國了,景汐卻依舊整日精神恍惚,瘋瘋癫癫的,會拿着水果刀割腕,還時不時要跳樓自殺。

“要暫時穩住她的情緒,病人既然特別依賴顧小姐您,您還是幫幫我們的忙吧。”

醫生的職業宗旨就是要救死扶傷,當然要挽回景汐的性命。

景知洲也有來找過她,甚至說出景汐如果好不起來真的自殺了,他雖然沒有證據,但是可以讓景涼把這個罪名坐實了。

在拿捏她的軟肋,威脅她。

因為在那個人的眼裏,一個Beta,難當大任。

顧家可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的,當然不會願意和一個這樣的扯上關系。

就算真的願意幫景涼,景家和季家也可以聯手讓顧家在晏城待不下去。

顧舒晚答應了,但是走進病房的時候,要求他們都不可以跟進來。

“不是我,我沒有,不是…”

床上的人重複着一句話,神志不清,也沒有意識到有人進來。

“景汐,那個女孩在哪兒?”

問得很輕柔,想要趁着她不清醒的時候套出話。

景汐擡起頭看到顧舒晚,咧着嘴笑了,“顧姐姐,你來看我嗎?”

好像又正常了一樣。

顧舒晚皺緊眉頭,“我問你,那個人現在在哪裏?”

景汐呆愣了一下,笑得更開心了。

“顧姐姐是想幫景涼找證據嗎?那個女孩是絕對不會說的,而且,”景汐發出一聲嗤笑,“只有我和我媽知道她在哪裏哦,連景知洲都找不到。”

“我要是死了,景涼這一輩子都別想擺脫殺人犯這個名號!”

狂笑了很久,又像是突然看到了什麽東西一樣,驚恐地縮到牆角,嘴裏不斷地嘟囔。

所以每當景汐犯病要自殺或者不接受治療的時候,醫院那邊和季雲麗都會給她打電話讓她去看一看。

不想去,但是又不能讓她真的就死了。

要是死了,就要去對上季家,可能真的要花更久才能找到證據。

她當然不想看着景涼一直背負着這個罵名。

所以寫下那些不帶絲毫感情的手寫信,讓人送去,慢慢地穩住她的情緒,另一邊把自己泡在工作裏,讓顧氏能盡早地不被景家和季家威脅。

也不顧自己的身體了,又有胃病,冬天還經常是手腳冰涼,時不時就要發燒感冒。

她怎麽會不知道景涼也一直在找當年的證據呢,連她都沒能找到什麽,靠着那一個偵探能做什麽。

所以景涼看到的那張照片,也是顧舒晚的人給那個偵探的。

江冉聽完這一切,花了一點時間來接受。

幸虧她沒生在這些家庭裏。

“但是這些你為什麽不告訴景涼呢?”

顧舒晚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冷靜地開口,“因為這件事還沒有徹底結束,而且告訴她做什麽,讓她覺得虧欠嗎?”

“江冉,這件事并不是她不想見我的根本原因。”

是景涼已經對這段感情失去信心了,是景涼需要絕對的安全感。

江冉不免想到了自己的二十四歲,那個時候自己在幹嘛呢?

還是個初出茅廬的經紀人,和顧舒晚在演藝圈剛剛有些起色,也招來許多質疑,要做出更好的成績,因而壓力也很大。

難怪這個人能是她的老板,她真的不如顧舒晚這麽能忍,能自己一個人撐這麽久。

“顧舒晚,辛苦了。”

顧舒晚唇角揚起,“這不像你會說的話。”

江冉翻了個白眼,這人非得挨罵才舒坦是嗎?好好的溫馨氣氛都被打破了。

不過看在她今天這麽可憐的份上,還是不計較了。

“但是說真的,顧舒晚,我還是覺得她是喜歡你的。”

說不出原因,就是直覺,景涼對顧舒晚的愛毫無保留,她就是很堅信景涼不會這麽容易放下,說不愛就不愛了。

顧舒晚閉上眼睛,她剛剛聽到那句不喜歡真的就要窒息了,但是再一想,不喜歡又怎麽樣呢?

不喜歡也要不擇手段留到身邊,不想看到她身邊出現別人,她一點都受不了那種場景。

會瘋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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