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兩個說謊者
林書落扶着蘇無瑕走到了醉仙樓門前，把她身子扶穩：“蘇兄，小心點。”
蘇無瑕定睛看着他，然後——伸手緊緊揪住了他的雙耳，還使勁扭了下。
林書落以及吃瓜的何雲青蘇珺二人：......
蘇無瑕生的本就偏嬌俏，此時醉後臉現紅暈更顯嬌豔，這個動作又極具小女兒姿态，林書落獨身慣了，從沒有哪個女子這樣對過他，此番見她“調戲”自己，竟覺得她有幾分可愛。
他壓住心底驟然升起的一點躁動，強行幹笑道：“蘇兄這是做什麽？”
蘇無瑕氣鼓鼓道：“老娘在那兒等你，你半天不來就算了，吃個飯問你什麽事你也不說，掃不掃興？”
林書落聽她自稱老娘，無疑于暴露了女兒身，她還渾然不覺有什麽問題，不禁有點想笑，但聽她後半句話，神色又一變：“你想問什麽。”
蘇無瑕松開他：“沒什麽。”
何雲青見她似在撒酒瘋，生怕她一不小心說漏嘴了什麽，他知道蘇珺不想讓蘇無瑕身份暴露，便轉身道：“師兄，我去把蘇姐姐帶回來吧，我還是不放心讓林書落送她回去，你在這裏等我就好。”
“嗯，小心點。”
何雲青瞅準了時機就走了出去，他裝作原本在散步，湊巧偶遇二人的模樣：“哎喲？這是——林公子？這位不是蘇二公子麽？哎呀呀這是怎麽了？”
林書落掃他一眼：“這位公子大晚上怎麽一個人在外面？”
何雲青一擺手：“咳，晚上吃的有點多，想出來消消食兒，沒想到這麽巧碰見了你們。”
蘇無瑕看到他，眼神登時一亮，何雲青連忙使眼色示意她別聲張，還好她看明白了，便又走到他身前，故作疑惑狀：“你、你認識我？”
“那日我在賭莊，有幸一睹蘇二公子的風采，自然記得。”
蘇無瑕咧嘴笑道：“還是你好，林書落，我不跟你玩兒了！哼！”說罷就拉住何雲青的手臂要離開。
何雲青忙道：“哎哎蘇二公子你這是做什麽？”
蘇無瑕擺出一副大爺樣使喚何雲青：“我命令你、送我回家！”
她平時就算再不正經，也從沒這樣頤指氣使過，別說，她演的還挺像，但何雲青想想平時的她，又差點笑場，他偷瞄了眼林書落，見他以手掩唇，也一副要笑不笑的神态，估摸着該是把他騙過去了，便戰戰兢兢道：“這......”
林書落一攤手，看起來像在幸災樂禍：“那就麻煩這位公子了。”
何雲青為難：“可我不知蘇二公子家住何方啊？林公子您知道麽？”
他輕笑一聲：“不知道，你自己問她咯。”他看了眼蘇無瑕，“蘇兄，有緣再會。”
何雲青眼瞅着他進了醉仙樓，跟蘇無瑕在原地等了會兒，确認他沒有派人出來盯着他們後，便帶着蘇無瑕去找蘇珺了。
回家後蘇無瑕喝了碗醒酒湯，清醒了很多，她把事情原委盡數告知了何雲青和蘇珺，何雲青道：“所以你覺得，林書落在撒謊，他不是不知道？”
蘇無瑕道：“我還算了解他，他聽完我問他後，我看得出來，他有點不太對勁。”
蘇珺扶額：“那你剛剛是真醉了？”
“那個是真的，我沒做什麽吧？”
何雲青和蘇珺對視一眼，最終還是決定不把她糗的一面告訴她了，給她留點面子，何雲青道：“沒什麽，沒撒潑。”
“那就好。不過我還是不知道他為什麽隐瞞我，還有他先前去了哪裏，就連賭莊的手下都不知道，這确實蹊跷，因為以前我去賭莊的時候都沒見過他不在。哎，你們倆今晚是不是本來要去醉仙樓盯着的，結果折騰這一出，現在這時候也不早了，你們還去麽？”
但這時已輪不到他們來決定了。
就在這一會兒功夫裏，何雲青一直擔心的事情，它還是——“不負所望”地發生了。
醉仙樓裏出了第二樁命案！
和蘇無瑕說話的時候他們就接到了消息，當即又趕往了醉仙樓。
剛好當晚在刑訊司值晚班的是周彩搖，聽說出了案子便也匆匆趕了過去。
這次發現死者的房間，正是盈盈姑娘所在房間正上方、那個面積最大的，給新來的頭牌花魁韶羽姑娘的房間。何雲青見盈盈的房門大開，裏面收拾的整整齊齊，聽老鸨說，她已經走了。
韶羽靜靜坐在屋裏，面無表情地看着死者，不像盈盈那樣慌張，倒是過分的沉靜。
“大人，死者死于割喉，對方下手極準，一擊則擊中要害，除此以外身上沒有其他外傷了。”周彩搖道。
蘇珺上前俯下身板過死者的臉，果然見他臉上也有個标記，但這次的标記是以死者之血畫就的圓月，畫的稍微大了點，猛一瞧上去，頗為瘆人。
何雲青跑到窗邊向天一望，只見一輪圓月懸挂天邊，月色正濃，映着屋裏的慘狀，倒有種別樣的應景。
蘇珺吩咐人把死者帶下去後，看向了韶羽，她像是完全沒看到那死人一樣，冷冷擡眼看着他們：“死者也看過了，大人怎麽還不走？”
“他死在你的房間。”蘇珺提醒她。
“他不是什麽好東西，”韶羽道，“我今天身體不适，沒有登臺表演，卻沒想到此人三更半夜從窗戶闖進了我的房間，我稱病後他仍意圖侵犯我，我趁他不備将他暫時控制住後，便想出門去找老鸨告知此事，回來後就......”
何雲青聽出了重點：“你怎麽控制他的？你會武？”
韶羽輕笑：“我只不過會些很粗淺的皮毛功夫，我見他翻窗進來，自知未必能奈何他，最初便沒聲張，假意讨好他後，我趁他不備，點了他的穴，等我回來就看到他被人刺了一劍倒在地上，這件事我沒什麽好說的，他活該。”
蘇珺環視了下屋子，沒見到桌上有茶杯，屋內也沒打鬥痕跡，同樣是一點蛛絲馬跡也沒有，他沉吟片刻後道：“大致情況我們知道了，我們會好好調查此事的。”
出房間後正碰上揉着眼打着哈欠，毫不注意形象的林書落，他看到二人，面上的困意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标準的笑。
他對着何雲青說道：“這位公子，真巧，我們又見面了，我正睡覺呢，就聽說上面又出了事，便想去看看，怎麽你們這是、調查完了？到底什麽情況呀？還有啊，兩次發生命案的時候你都在，你說，這是什麽奇奇怪怪的緣分？”
“不奇怪啊，”何雲青道，“我本就是做這個的。”
林書落雙眼微眯：“是嗎，恕在下沒看出來。”
“沒什麽好看的，我們已經問完了初步的情況。”蘇珺道。
林書落抱拳歉然道：“說起這件事，林某心裏很是自責，之前明明答應大人讓手下看好醉仙樓，卻麽想到還是給了兇手可乘之機，大人放心，在下之後一定會——”
“不用了，”蘇珺涼涼開口打斷他，“上面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了，我們已有主意，你做好你本應做的事就夠了。”
林書落恭敬道：“是、是，蘇大人、這位公子，慢走。”
“我怎麽覺得這事兒越來越複雜了呢......”回到監察院後，何雲青郁悶道，“蘇姐姐問林書落沒問出來什麽，然後又發生了新的命案，感覺那個韶羽姑娘和普通女子也不太一樣，也不知道她說的話到底幾分真，哎，真是頭疼。”
“大人！”秦尚匆匆進屋，“周姑娘已經驗過屍了，死者沒有中毒跡象，致命傷只有喉間那一道。”
何雲青道：“韶羽姑娘說，那人被點穴了，估計就是因為這個，他沒有躲開這一劍吧。韶羽姑娘的房間在二樓，夜深人靜的時候想破窗而入也不是什麽很難的事，偏偏她點了這人穴道，害的他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這麽說來，他的死，韶羽姑娘也有一份責任。”
蘇珺輕聲道：“她撒謊了。”
何雲青一驚：“你怎麽知道，她哪裏撒謊了？”
“她說她控制住死者時，我看了眼她的手。”
“手......”何雲青喃喃道，“對！她的手上是不是有繭子，像練過劍的人？！”
“她沒有刻意隐藏她的手，她手上的老繭一看便知是練久了劍的，所以，她說她只會粗淺功夫，我不太相信。不過為了不打草驚蛇，我沒有當場揭穿她。”
秦尚補充道：“還有，我們打聽過了，韶羽姑娘雖然受歡迎，但她從未對外接過客，也就是只賣藝不賣身，這些天就是全靠她唱歌跳舞吸引那些男人。老鸨說她确實是林書落帶來的，具體底細也不是很清楚，但林書落和老板娘關系不錯，老板娘吩咐過，他的話，他們底下人也必須都得聽，所以對這事兒也沒敢多問幾句。老鸨也說了，雖然韶羽姑娘不接客，但難免有好色之徒觊觎，所以有死者這樣的人也不奇怪。”
蘇珺蹙眉：“醉仙樓會容着一個不接客的女人，也是很稀奇了，她的身份或許真的不一般。”
何雲青道：“不錯，而且兩個死者面部都有月亮标記，極有可能是同一人所為。莫不是醉仙樓的生意好了，對郊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禮方沉不住氣了，終于下手了？還剛好是我們要撤去防守的最後兩晚裏出的事，可這次命案，遠沒有前些天白天死人動靜鬧的大，如果對方有意搞垮醉仙樓的生意，怕是達不到像先前那樣的效果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