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咬一口

白悄幾乎瞬間就被這捂着他半張臉的大手,給熏得反胃。

他痛苦地蹙起了眉,由于呼吸不到新鮮空氣,只能張着嘴大口呼吸,卻又被近在咫尺的血腥味給逼得抿住嘴,這樣一來一回地張開嘴又閉上嘴,白悄豔麗的小臉紅了一半。

甚至,因為過于緊張,口腔裏不斷分泌的液體,也不小心從唇角流下。

“啧。”

身後的男人似乎感覺到手心有濕潤的液體滴落,嫌惡地從鼻腔中噴出一個語氣詞。

但他好歹收回了捂着白悄臉蛋的手。

白悄第一反應,就想轉過頭去看對方的臉——

“敢轉過來,我第一口就先吃了你的眼睛。”

白悄耳邊的聲音,音色十分特殊,低沉而華麗,如果比作樂器,那應該是價格昂貴的鋼琴。

但擁有這副磁性迷人的好嗓音的主人,卻雙手沾滿鮮血、才剛剛生吃活剝了一具鮮活的肉體。

并且,用最輕描淡寫的口吻,對他說“吃眼睛”、這般只有在恐怖電影裏才會遇到的臺詞。

極致的優雅和絕對的野蠻。

白悄僵着腦袋,完全不敢往後看去。

來人是從後方撲上來的,白悄根本來不及逃跑,現在只能被人以一個有些奇怪的姿勢桎梏在原地。

他上半身是直立着,雙腿卻彎折地跪在地上,膝蓋撞擊地面,盡管有冬季厚實褲子隔着,也不出意外地破皮了;

陌生男人雖然已經放下一只手,不再捂着白悄的臉,但他的另一只手,卻從白悄的腰前伸過、攔腰抱住,将白悄狠狠釘死在原地,動彈不了半分。

而就在白悄瑟瑟發抖、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時,陌生男人卻突然“咦”了一聲。

“好香啊……”

緊接着,他做出了一個令人完全意料不到的舉動。

如果白悄能在這時轉回頭來的話,他就會瞬間睜大眼——

因為他身後的這個男人,正眯着眼睛伸出細長的舌頭,仔仔細細地舔着他自己還沾有血跡的手指。

他在舔血……?

不,因為下一秒,男人便皺着眉看着自己的手,那表情好似一個要不到糖果的小孩,他甚至自顧自抱怨起來,“怎麽沒有了。”

修長手指還殘留不少血跡,可陌生男人卻不再去舔食了。

而就在這時,白悄輕輕嗆咳了起來。

深冬寒冷的風又猛又冽,在某一時刻突然沖進了白悄大口呼吸新鮮空氣時張開的嘴,刺激了他脆弱的喉嚨。

男人從細弱的咳嗽聲中回過神來。

他看着身前人因為害怕、接連不斷地咳嗽時,些微的晶瑩口涎從小小紅紅的唇邊流下。

男人血紅色的眸子突然定住,然後下一瞬,他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白悄咳得說不出話來,細伶伶的幾根白皙手指從袖口伸了出來,顫巍巍攀在了、重新捂住自己臉上的那只大掌之上。

身後那人緊貼着他的背,粗喘着氣,好似一個茹毛飲血的怪物。

白悄不可抑制地發起抖來。

“嗚——”

他實在忍不住,在咳嗽稍緩時,從喉嚨裏漏出幾聲孱弱的嗚咽。

“你怕什麽?”

距離白悄極近的男人,突然朝他耳旁吹了一口氣,不懷好意道。

白悄手指一僵。

陌生男人輕笑一聲,安撫道:“我剛吃完,還不怎麽餓。”

“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白悄并沒有被這話安慰到,因為身後這人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就伸出舌頭舔了一下他的耳朵。

冰涼的舌尖簡直不似人類,那一瞬間的感覺,令白悄聯想到了蛇。

白悄打了一個冷顫,被男人突如其來的舉動刺激到了,手指張開又收住,無措間,在男人袖口的衣服上不輕不重地撓了一下。

“哇哦——”陌生男人輕佻地笑了一下,心情很好的樣子,調侃道,“跟個小貓一樣。”

他故意發出類似于常人看見美食時、舌尖舔過嘴唇的黏膩摩擦聲。

還放小了音量,湊到白悄耳邊,慢條斯理地道。

“怎麽這麽瘦,身上都沒幾兩肉。”

“皮膚倒是白,嫩出水了。”

“長得也漂亮,身上也香。”

陌生男人絮絮叨叨的,緊貼着白悄的耳朵慢慢說話,像情人之間的呢喃。

可話中的內容卻古怪得很,像是把白悄當食物一般點評,又像是……雄性求偶時對雌性的強烈欲求。

但鑒于一呼吸就能聞到的、口鼻之間快要溢出的濃重血腥氣,白悄認為,這陌生男人的意思應該是前者。

他想吃他。

“不要……”

白悄想說,不要吃我。

可下一秒,他未盡的話語便消失在嘴邊。

在心滿意足地玩弄過漂亮獵物之後,陌生男人等不及了。

沿着粉白的耳朵往下,就是一截細白幹淨的脖頸,能從雪色肌膚之下,看見幾根淡青色的細微脈絡,猶如從雪山中融化出的一條條靜谧小路。

厚實的冬季外套已經被陌生男人暴力拉扯下來大半,堪堪挂在白悄的手肘上;連內裏柔軟的毛衣,都從脖頸之間下拉到圓潤肩膀處。

荏弱纖細的脖頸和肩膀,一片雪似的白,那白到發光的程度,硬生生成為這陰沉小路間的唯一亮色。

陌生男人頭顱深埋白悄脖頸和肩膀那處具有弧度的凹陷,然後他深深嗅了一口,咧出森森白牙,迫不及待地咬了下去——

“……啊!”

白悄瞳孔都放大了,他無力地蹙緊了眉,受不了似的仰頭大口呼吸,眼圈氤氲出沾滿淚意的桃紅。

說不上來那是一種怎樣古怪的感覺,白悄現在才知道,原來這世上真的存在吸食人血液的怪物。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體內部、渾身上下的血液都熱了起來,紛紛流動彙聚着,朝剛被咬破的、脖頸處的兩個小傷口流去。

雪白皮肉上的兩個細微傷口,正被一雙鋒利的銀白尖牙死死抵住,血紅色的液體被那雙吸力巨大的尖牙牢牢吸附,倒灌着進入陌生男人幹渴的喉嚨內。

真是無與倫比的美妙感受。

男人一雙紅寶石般的瞳孔,此時癫狂地放大跳動,連蒼白面孔都由于太過絕妙的味蕾刺激,而微微扭曲一瞬。

那是沙漠中遲遲看不到水源的旅人,在面對一汪清泉時不可抑制、表現出的瘋狂神色。

如果可以,他會心甘情願地醉死在這香氣四溢的血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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