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女裝

但這人安靜了才個把小時,又突然犯病了。

他滿口“銘哥”“銘哥”地叫着,不耐煩地把身上人推開,整個人都轉過來,趴在椅背上直直盯着……

不,他沒有盯着秦一銘,他看的是白悄。

那人舔了舔舌頭,發出黏膩惡心的咂舌聲,“銘哥,白悄已經是你的了?”

“銘哥牛啊,我們這種人只能玩玩特招生,銘哥直接把白家的二公子收為囊中之物了!”

“前幾天銘哥把我們趕出教室,為的就是馴服咱們的悄悄大美人吧,真特麽牛逼大發了啊,大家夥說是不是!”

那人大喊大叫着,雙眼瞪得銅鈴般大,形色誇張,激動的狀态簡直古怪得像是中了什麽咒。

他拖着步子朝白悄這邊慢慢走來,像是醉酒的人,一會兒腳絆着腳,一會兒趔趄地撞向其他同學的位置,整個人都古怪極了。

白悄攥緊了手掌心,後背泌出了些冷汗。

如果說一開始,白悄還會被那人剛說出來的幾句話,冒犯得直皺眉頭,那麽現在,看到這人晃晃悠悠地走過來時,他的情緒已經不是憤怒,而是疑惑和恐懼。

“他、他好像有點不對勁……”白悄往裏縮了縮,他抓住了秦一銘的袖子。

不知何時,周圍除了輪胎碾過泥濘小路發出的摩擦聲音,就再沒有其他動靜。沒有風聲,也沒有蟲鳥鳴叫的聲音。

蕭澤作為車輛上的領頭人物,是第一個發現不對勁的人,他在那人走向白悄他們時,就豁然起身,示意司機。

然而,盡管如此,在危機突然來臨之前,他也只來得及大吼一聲:

“全體趴下護頭——!!”

“砰砰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有怪物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和怒吼聲像炸彈一樣爆破在整個車廂,大巴車搖搖晃晃地停在了路中央,車頭駕駛位上的司機,被巨力拍得暈死過去,還是蕭澤眼疾手快地奪過方向盤。

蕭澤見車輛已經停穩,毫不猶豫地掉頭往後排沖去——

中間過道,剛才還掐着人脖子、趾高氣揚的男生,此時被一條粗壯得猶如蛇身的黑色荊棘條,從後背至前胸地穿過身體。

紅色的爛肉還噴着血漿,汩汩噴射在四周,灑了周圍同學滿頭的腦漿和血液。

從沒有見到過的殘忍情景,就在幾秒鐘內,在這群才二十歲出頭的孩子們面前,上演了。

車窗外,無數密密麻麻、有粗有細的黑色荊棘條,在無人注意的時刻,已經牢牢覆上了大巴車。

白悄被人捂着眼睛,他只能從秦一銘手指與手指之間的縫隙,看到一點血紅的色彩。

但耳邊充斥不停的、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和鼻腔內濃重到令人反胃的血腥氣,都在告訴他,這不是在做夢。

有什麽東西,在對他們發起進攻——

不,應該說是要致他們于死地。

白悄呼吸急促,他扒着玻璃窗戶的手太過用力,連指尖都開始泛白。

下一刻,他聽到一道極其細微的咔嚓聲。

那是玻璃碎裂的聲音。

“咔——咔——”

“白悄小心!!!”

蕭澤大聲到幾乎撕裂的怒吼聲從前方傳來,白悄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覺天旋地轉,自己已經被秦一銘抱在懷裏,腦袋被他死死按住,他眼前除了秦一銘胸前的布料,什麽都看不清。

額頭抵着的胸膛起伏劇烈,秦一銘覆在他後腦勺上的大手炙熱無比,那一瞬間的力道斬釘截鐵。

“什麽破東西,給老子滾。”

秦一銘眯了眯眼,右臂已經完全化為獅爪,一用力,便把抓在手中的荊棘條碾了個粉碎。

白悄哆哆嗦嗦地從秦一銘的懷抱間擡起頭來。

又是一具男性屍體,就在兩人的旁邊直愣愣倒下。

更多更壯的荊棘,從完全破開的車窗中沖了進來,裹挾着鋒利的玻璃碎片,刺進鮮活的人體內。

白悄被秦一銘塞到了車廂最後面一截放行李的地方,這裏沒有設置車窗,三面封閉,前方還有布簾擋着。

興許活人氣息很少,幾乎沒有荊棘條會光臨這邊大開殺戒。

秦一銘守在布簾前,一旦有荊棘條敢來,便會被他要麽噴火燒死,要麽獸爪砍死。而蕭澤負責車廂的前半部分,荊棘怪物越來越多,他脫不開身。

除了白悄,還有幾個女孩子也藏身在此處。

幾個人心驚膽戰地透過布簾的縫隙,時刻關注着車廂內的局勢。

前座還有一些女生,縮在座位上,沒來得及跑過來,只能瑟瑟發抖地護着自己的腦袋,恐懼而無助地大聲尖叫着。

有飛馳的黑色荊棘條快速朝她們中的一人襲去——

“奇怪……”

白悄聽到身旁的女孩子們在小聲交流。

“它們,好像不會攻擊女孩子诶……”

“真的假的?”

“你看田田,那根東西都快碰到她了,但只是擦過田田的胳膊,然後就去追她旁邊的男的去了。”

“好像是的,田田雖然胳膊也受傷了,但感覺是那根東西随意飛過去、上面的刺擦到了,它沒有把田田當做目标,真正想要殺的是旁邊的男的……”

“對啊,你看現在死的,全都是男的,真的好奇怪——”

白悄糾緊了手中的布簾。

他擡起腦袋,滿臉緊張地和正轉回頭的秦一銘對上了眼。

秦一銘臉上沾了一道猙獰血跡,眉目更顯戾氣。

他也聽到女孩子們的交談了。

“不對,那個很帥的、一頭短發的女孩子,我們之前不都以為她是男生嗎,她現在遭受的攻擊好像也挺猛的,但是她挺厲害的,只受了點小傷。”

白悄本來想說什麽,聽到這話,又茫然了。

真的很奇怪,這攻擊人的荊棘條,好像長了眼睛,單純看外形辨男女似的,長頭發、身材瘦弱的就是女的,短頭發又比較強壯的就是男的。

是女的就無所謂,是男的它就要大殺一通。

為什麽呢?

那邊,蕭澤離那幾個前座的女孩子很近,他也敏銳地發現了這點差別。

他手掌一抓,操控風系異能絞碎了一根近在咫尺的粗壯藤條。

車內死傷衆多,愈發猖狂的荊棘叢張牙舞爪地爬滿整個車內,那自由穿梭的放肆模樣,簡直像是在享受饕餮盛宴。

老師還沒有來,他們快撐不住了。

有更多的荊棘條得了空,朝着秦一銘襲來。

秦一銘沉下眉來,他現在連回頭的時間都沒有了。

“白悄……”

兩道不同男人的聲音同一時間傳來——

“把頭發放下。”

“穿裙子!”

窸窸窣窣的動靜,隔着一道并不十分厚實的深色布簾,輕悄悄地傳到了守在布簾前的人的耳裏。

黑色荊棘條并不會說話,穿梭幾乎無聲,只刺破空氣、和獸爪相撞時,才會發出淩冽的摩擦聲。

兩道聲音混雜在一起,而秦一銘能精準地從無關緊要的雜聲中,捕捉到他想聽的聲音。

這人也奇怪地沉默着。

如果說,之前秦一銘還會時不時爆粗罵上幾句髒話,或是不耐煩噴出幾道鼻腔音,那麽,在說出讓白悄放下頭發、扮女生的話之後,他就像是被人消了音,寡言得像個不知疲憊的殺怪機器。

紅發男生實力精悍,面無表情地守在布簾前,表情肅殺,十幾條粗壯的荊棘條一齊攻來,被他齊根斬碎。

只他的一雙耳朵,紅透了底,把那身後的動靜,一絲不差地急哄哄吃進了腦子裏。

“……麻、麻煩幫我拉一下拉鏈……”

一道極其細小的聲音響起,那羞窘的意味,和似乎被欺負到了極點時、透出的難堪哭腔,全都融進那軟乎乎的嗓音裏了。

秦一銘被這連顫帶抖的一句話,給弄得全身滾燙、後背一麻,腦子爆了一瞬,差點被一條荊棘藤給偷襲了。

他極險地躲了過去,見那條荊棘藤偷襲他不成,竟還想往布簾裏面伸去,總算是腦子清醒過來,硬生生把那藤子扯了回來,放到嘴邊,尖利獸牙兇狠一咬。

那條荊棘藤:?

要打要殺随便,幹什麽用牙齒?惡不惡心啊!

布簾的後邊。

白悄還不敢站起身來,他跪坐在地上,挺直了背,發着顫,等着女孩給他拉上裙子拉鏈。

他被女孩子們圍在中間,一點頭都不敢擡,恨不得把腦袋縮回胸膛內。

一張雪白漂亮的臉蛋,早就變成一顆粉軟的小蜜桃,眼珠泌着羞紅的水,耳尖紅成了兩瓣花。

有兩三個女孩正好跪趴在白悄面前,和他面對面,白悄再怎麽躲也不行,被一個膽子大的女生上手,輕輕掐了一把臉蛋。

“好軟……”那女孩是個性子跳脫的,一邊湊過腦袋來去看白悄的臉,一邊嘀嘀咕咕:“我早就想摸摸你的臉了。”

白悄對女孩子天然有一種親近,但他又從未和這麽多女孩子距離如此近過。

更何況,更何況……

剛才,就是這群漂亮的女生圍着他,給他挑了這樣一條、這樣一條……

太……的裙子。

乖乖巧巧的小男生,哪裏會想到,平時香香軟軟的可愛女孩子們,在這種時候,竟然像狼一樣兩眼發光,一副餓虎撲食的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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