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師門比武(一)
白雲蒼狗,逝者如斯,轉眼五年已逝。
不凡靠在大樹下,眼角帶淚,捂着嘴打了個哈欠。他昨晚看醫書一直看到将近寅時,本來想早上多睡會兒,可一大清早就被駱鳴從床上拉了起來,強制性得拖到了演武場,看他比武。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凡朦胧得看了看不遠處的演武場,場地中央一個一襲紅色短打,頭發随意捆在腦後的青年朝氣勃發,昂着下巴一雙眼快瞪上天了,這人除了駱鳴不做他想。
他腳下躺了四五個同樣穿着紅衣的弟子,各自捂着胳膊腿兒的哀鳴着。
“還有誰來?昨日下戰帖的都躺地上了,今天還有沒有了?”駱鳴的嗓門随着年齡的增長也在增加着,褪去了變聲期那段時候的嘶啞,他現在的聲音中氣十足,吼起來仿佛鳴鼓一樣震耳欲聾。他如今底氣這麽足,除了年紀大了嗓門也大了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三天前,這位年僅二十歲的青年一路過五關斬六将,将排在他前面的師兄弟們全都打趴了下來,成了雄峰頭號大弟子。現今地上躺的這些被他打倒的人都是不服他,覺着他小小年齡是玩了手段才取得了勝利,這就說好了一齊來挑釁,結果即便是玩車輪戰也一樣全趴下了。
駱鳴像只驕傲的公雞一樣掃視了臺下的人群,見衆人都唯唯諾諾沒有敢站出來的,得意的哼了一聲,斜飛入鬓的俊眉一揚,眼神掃向了不凡。
“不凡,過來。”
不凡白他一眼,打了個哈欠,“做什麽?”
駱鳴揚聲說:“幫他們療傷!”
不凡額上青筋彈起,“……大早上你把我叫起來就為了這個?”
自從他的真氣被季青梧吸幹之後,他發現自己丹田處的真氣已經聚不滿了,這意味着無論他再怎麽努力也無法突破旋照期,因而,他轉而投向了醫道方面,醫毒雙修,雖然境界進展仍舊緩慢……好吧,約等于零,但是他的醫術水平卻是與日俱增,現今也算是小有成就。
駱鳴聞言,勾出一抹笑,笑裏面是掩不去的得意,“這叫以德服人!”
不凡:“……”駱鳴大哥,原作裏面你的天性不是弄殘一個是一個麽?怎麽現在打斷人家的腿腳了,還要給現場按回去,搞什麽以德服人,你這反派BOSS能不能合格一點兒?!!近些年來,不凡越來越發現駱鳴這個“要”與季青梧作對的“黑暗”勢力有走歪路的趨勢……現在完全是一個熱血澎湃完全符合社會主義現代化四有新青年标準的……好人。
不再搭理這個好青年,他掉頭回去,擡頭看了看時辰,估計回去睡一會兒還能趕上跟師傅演習醫理。
南燭陷入昏迷的一年後,墨霄突然出現在平峰,将他書樓的鑰匙交給了白棘。墨霄的書樓被列為修真界的非寶之寶,裏面囊括了各類書籍,無論是修真界還是凡塵界,甚至連其他幾界的秘聞也有幾本書籍有所記載。有了書樓的鑰匙,就是擁有了這個世界最周全的資料庫。墨霄會将鑰匙交給白棘,只是因為當初南燭就是在他的書樓裏突破了元嬰期,那裏,還藏着南燭的幾本重要的手記。
白棘搬去了書樓後,每年都會與不凡見一次面,兩人見面的內容從起初的談天說地到後來的研讨醫道。今天就是相見的日子,不知道過了一年,小師傅有沒有長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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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凡想到,腳下步子不由加快,他突然聽見背後有人叫了一個名字,腳步停了下來,轉頭看過去。
“季青梧季師弟!”随着手下敗将甲這一聲呼喊,衆人都開始四下尋找起季青梧的身影。
若說駱鳴是根骨清奇、适宜修煉的話,那季青梧就真是九華派不世出的奇才了,他比駱鳴更早進入靈寂期,現在的修為已經到達了靈寂後期,是年輕一代弟子的翹楚,就連資質頗深的老輩弟子也未必能勝得過他。
季青梧無奈得從藏身的樹後站了出來,即便心裏尴尬不已,面上仍舊在雲淡風輕得笑着,“諸位師兄。”九華派的輩分是按照入門先後,駱鳴這樣是元破長老私自定下的規矩只在平峰有效,所以,入門稍晚的季青梧還是得叫這些修為不如他的弟子為師兄。
“季師弟!”手下敗将甲深情呼喚,他捂着被揍得紅腫的臉,聲淚俱下得哭訴:“難得你來此,你看看駱鳴這小子仗着自己修為高,不将同門放在眼裏,把我們揍得這麽慘,是不是太過分了!”
“就是啊!”手下敗将乙陪同出演,他瞪着眼眶都已經烏青一片的小眼,抱怨道:“你是掌門師伯座下的弟子,你說說這事還講不講道理了?”
“放屁!”駱鳴一急,瞪大了眼,揮出去的拳頭頓在空中,他憤憤得收了回來,只辯白了一句,“是你們先與我約武的!”
“約武?哪裏有?我們在這裏互相切磋比試得好好的,你上來就找茬,我們哪裏與你約武了,證據呢?戰書呢?”
“我,我……”駱鳴語塞,昨日是他們之中那個矮個子頭發有些禿的男人傳話說此時在此地比武的,他沒想要戰書,也沒想定下什麽約定,更沒想到竟然是這麽一個圈套。
手下敗将甲見狀,偷偷奸猾一笑,他原本只是想撒潑鬧一回,壞掉這駱鳴的名聲,誰讓這小子鼻孔朝天,整日裏牛逼哄哄一副不把人放在眼裏的樣子,反正他過些日子就要到凡塵裏歷練了,還怕駱鳴複仇不可?只是沒想到,竟然能碰上季青梧,哼,那個季青梧也是一副自視甚高的樣子,清高冷傲勁兒做給誰看啊,最好鬧得他們鬥上一場,鬧到掌門師伯那裏去才是最好。
思及此,他立刻裝出一副哀怨的模樣,可憐兮兮的說:“季師弟,都是駱鳴說他才是九華派年輕弟子中最傑出的一個,我們看不過去與他争辯了幾句,說你才是最優秀最頂尖的,可是、可是他竟然說你是垃圾,連給他提鞋都不配,我們連聲反駁,最後他才會惱羞成怒,把我們揍了一頓!”
季青梧面無表情得轉頭看向駱鳴,駱鳴昂着頭直視季青梧探究的目光,眼神裏滿是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直,你愛信不信的堅定。季青梧看了,揚唇一笑,将視線移了開來,這一掃便掃到了不知什麽時候走到駱鳴身邊的不凡,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他抿着唇,一言不發得繃着臉。
敗将甲見季青梧面色不善,以為自己的離間計用對了地方,正準備再火上澆油填上兩句,卻聽見季青梧冷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前些日子主峰丹爐裏總是少一些丹藥。正巧我前些日子新學了一個法術,名喚‘知我鏡’,可以追溯往事,可否請這位師兄指點指點。”
敗将甲臉上得意的神情瞬間消失,臉色蒼白的看着季青梧,他怎麽知道自己拿了丹藥……明明只動了最低級的初靈丸,而且,每次他只拿三粒絕不多拿……“不不不,不用了,這麽高深的法術……”
季青梧笑了笑,可笑容卻沒有融入眼中,“真可惜,那就改日吧。我看師兄氣色不好,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下?”
幾人連忙點頭,唯唯稱是。
“不用回去了,我來幫你們看看。”不凡挂着陰沉的笑,走到幾人身邊,捏了捏這個人的胳膊,又擡了擡另一人的腿,從懷中拿出瓷瓶倒出白色粉末在幾人臉上揉着。
“啊!輕點兒!”
“重點兒才能揉進去!”不凡咬牙切齒的說。
幾年不見,他沒想到季青梧竟然變成了這樣,褪去了少年時期的羞澀,辦事圓滑而可靠,三言兩語就拆解了這幾個混蛋的計謀……難不成真是當初他那一聲厲喝把季青梧給喊開化了?
“不、不用了……我們自己揉!”幾人縮着脖子,躲開不凡的大掌,腿腳方便的早就跑遠了。
不凡将手中的藥瓶塞進敗将甲的前襟裏,寒着臉攤開手。
敗将甲愣愣的問:“什麽意思?”
“不凡神醫牌靈丹妙藥,不二價,三塊中品靈石,謝謝惠顧。”
敗将甲:“……”
将收來的靈石塞進袖子裏,不凡轉而看向季青梧,“季師叔,好久不見了,身體還好吧?”
季青梧揚唇一笑,按捺下心中的躁動不安,他淡淡得說:“托師侄的福,一切都好。”
兩人之間燃起了莫名的火花,駱鳴瞪着一雙大眼,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搔了搔腦袋,啥情況?這倆人這是怎麽回事兒?他插入兩人之間,咧着嘴笑着說:“今天是河水轉暖的好日子,我帶你們去看個東西,保管你們從來都沒見過!”
兩人各自退後一步,不凡看天,季青梧看地。
駱鳴探身想去打鬧得撞下季青梧,可一想到自己跟他也有五年沒見了,雖然當初經歷過生死,但如今也生分了不少,聽說季青梧現在在幫掌門師伯打理門派裏的一些瑣事,可能也有些地位,這樣唐突恐怕不妥,他硬生生得改撞為拍,說:“季師弟,我們好久沒見了,敘敘舊吧?”
季青梧望着駱鳴,耐不住他熱絡的眼神,點了點頭。
駱鳴說服了一方又扭頭看向不凡,這次沒那麽多顧忌,他一把攬了不凡的脖子,将他按在自己懷裏,鬧着,“走走,哥哥帶你去看好東西!”
“不去,我跟師傅約好了。”
“哎,我知道,你們不是約的巳時正(上午九點)嘛,現在差一刻辰時(上午七點),來得及來得及!”
不凡犟脾氣來了,扭了頭不動彈,駱鳴拉低了頭,伏在他耳邊低低的說:“你跟季青梧鬧什麽別扭了?他五年沒跟咱們聯系了!可惜了一個好兄弟了!”
不凡沉默不語,擰了眉。
好吧,是他在氣頭上一時說重了話……五年前,那天晚上他沒有見季青梧,季青梧第二天又來了,将一枚收納戒指送給了他,然後……然後……季青梧那厮竟然問他“為什麽沒穿衣服跟他泡在一起”,問你妹啊,老子要搶你的真氣結果反被搶了這種尴尬的事情老子能直接說出來麽?于是,他一來火,就直接将戒指摔出了門,順便吼了一句,“趕緊滾蛋,老子不想看見你!”
是的,就是這樣……季青梧就真的走了……然後就真的沒有出現在他面前……
“說了你也不懂。”不凡白了駱鳴一眼,這五年只有駱鳴這小子一點兒改變也沒有,不,要說改變那就是更加強壯結實了,瞧那肌肉,這是個二十歲青年應該有的麽?
“我不懂?你那些修習力氣的招式都是誰指點你的?”駱鳴瞪大了眼,被不凡的犟性激起了脾氣,駱鳴一把扛起不凡,将他瘦弱的身體扛在肩上,對一旁的季青梧說,“我們走!”
季青梧瞟了一眼被封住穴道不能講話,拼命在駱鳴肩膀上掙紮的不凡,嘴角輕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