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門派比武(十) (18)
便聽見靡叫道:“快啊!”
季青梧神情一斂,猛地又将一道純正清氣打入玲珑塔內。
玲珑塔嗡嗡作響,向着斛夫人扣将下來,斛夫人臉色大變,拼命甩着纏繞着自己肢體壓制着她魔息的靡,魔氣迸射出來,四散飛濺,砰砰砰得撞擊在幻世的牆壁之上。
不凡怔怔得看着那個影子被魔氣之下肆意得拉扯着,斛夫人的身影最終消失在玲珑塔內。
季青梧默然無語得看着靡,嘴唇蠕動似要說什麽最終卻仍未開口。
“不必如此。”靡的聲音突然傳了出來,充滿了傲氣,“不必可憐我。我自認從來不是什麽善類,她既然欺騙了我那麽多年,即便是我的母上那又怎樣?我一向是睚眦必報的人,不是嗎?”
不凡沉默不語,他從靡高傲的話語中聽出了悲涼。
“你們也要小心,季青梧,若我在玲珑塔內魂魄沒有灰飛煙滅,總有一日會出來找你們報仇的!”靡的大笑聲傳了出來,季青梧動了動嘴唇想說出口的話還是沒說出來。
不凡見狀,拉了季青梧的袖子,道:“別擔心。”
季青梧搖了搖頭,還未說話便聽不凡笑道:“他要是出來找我們報仇,我保護你!”
季青梧被他認真的樣子逗得無奈一笑,道:“我不是擔心這個。”
“我知道。”不凡插嘴道,伸了腦袋湊向玲珑塔,對着塔內喊道:“靡,我們等你出來報仇!”
其實,他與季青梧都清楚,靡的元魂本來就不完整,方才又強自将元魂系數纏繞在斛夫人的真氣中借此壓制斛夫人,無論如何也是不能保全自身了。
不凡沒想到靡竟然會做此選擇,默默得嘆了口氣,道:“靡竟然會站在我們這邊。”
季青梧道:“在斛夫人為我們二人制造的夢魇裏,我內心深處對她有着崇拜的感情,而靡則是對季貞。我壓抑住了對斛夫人虛假的崇敬,而靡則是選擇将他對季貞的憧憬無限得放大。”
不凡聞言,似懂非懂得道:“她到底讓你們做了什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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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青梧俊臉微紅,随即帶着幾分澀意苦笑着搖了搖頭,似是不打算說的樣子。
不凡見他吊自己的胃口,不滿得開玩笑道:“難不成是春夢?”
季青梧寵溺得望着他,将玩笑打了回去,“和你的春夢。”
不凡聞言,臉蹭的紅透了,連忙扭過頭去看着被撕裂的不成樣子的幻世,道:“這裏被弄成這樣,真不知道怎麽出去。”
季青梧将玲珑塔放置在桌子上,道:“順着來路找找看。”
不凡也是這麽想的,點了點頭,向着已經扭曲的洞口走去,季青梧跟了過來,不凡驚訝得道:“你不帶走玲珑塔?”
季青梧道:“不了。”
不凡疑惑得道:“為什麽?”
季青梧道:“這是父親的東西。”
不凡瞪大了眼睛,指着玲珑塔不敢相信得道:“季貞?”季貞難不成又是什麽真人?!
季青梧想了想,再次念咒,玲珑塔頂的明珠顫動,忽然滾落下來,啪的一聲掉到地上。
不凡:“……”為什麽他有種小孩子把玩具玩壞掉了的感覺……
眼前一道藍光閃過,明珠落地之後化作了一個不足三尺的小丫頭,小丫頭梳着兩根油光锃亮的大辮子,一身精幹短打,瞪着一雙俏麗明亮的大眼望着季青梧,道:“青梧哥哥!”
不凡警惕得望着小丫頭,道:“你是誰?”
小丫頭回望着不凡,眨巴着眼,道:“我叫明珠,是玲珑塔的守護神獸。”
“獸?”不凡驚訝得道,随即看到小丫頭的後面一條疑似尾巴的東西在一甩一甩的。
青時與赤司同時現出身形,模樣俊秀的一男一女站在明珠面前,道:“又見面了。”
“青時哥哥,赤司姐姐!”明珠歡樂得叫着二人的名字。
不凡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敢情眼前幾人都是老相識,就他一個人被蒙在鼓裏?
季青梧見不凡面色不善,望着明珠道:“我父親曾經有恩于她,是她救下了靡,又願意讓玲珑塔供我驅使。”
不凡扁了扁嘴,道:“我覺着有必要好好解釋一番。”
季青梧無奈一笑,道:“好。據明珠所說,當年玲珑塔在神魔大戰中受創而流落凡塵,她不幸與塔身分開,輾轉流入了季家。玲珑塔與她的元嬰基本已經化作一體,沒有塔身她的真氣消耗得極快,是季貞無意之間将她浸泡在靈力充沛的清水中這才暫且保住了她的魂體不散。後來斛夫人尋到了她便将她又放回了塔身。”季青梧頓了頓,續道:“适才我賭了一場,在将身體讓給心魔的同時将元神化作一縷虛魂鑽入了崆峒印中,希望提升修為能夠壓制住體內的魔氣,卻不料心魔爆發将靡的魂魄撕碎了,而明珠知道靡是父親的後代便将他的殘魂拉入了玲珑塔內暫且保住。而我在崆峒印內修煉的時候,明珠也化作虛魂來與我商議對付斛夫人的事情。”
一聽到斛夫人,明珠便憤憤得道:“那個既妖又魔的斛夫人,真是害人不淺!早在跟季貞在這處幻世相處的時候,就偷偷跑出去殺少女取心頭血來維持面部原樣,被季貞撞見了還死不悔改,說什麽人家的命賤自己的容顏珍貴!真是惡心!”
不凡深以為如此,便點了點頭,道:“斛夫人的确是個不可逼視的大變态,那與我猜想得差不多。之後的樣子便是你裝出來的了?”
季青梧道:“在崆峒印內将修為提升至出竅後期後我便能夠壓制住心魔,借由你的……”想起不凡羞紅了臉喘息的模樣,季青梧微微一笑,挑了個合适的詞,續道:“你的提醒,奪回了身子。只不過後來心魔餘波猶在,才會有些……呃,瘋瘋癫癫。”
同時想起那段,不凡的臉又羞得通紅,梗着脖子胡亂道:“沒事就好!”
幾人心照不宣,各自轉頭偷笑。
77千年往事(一)
明珠化作原型又落回玲珑塔頂,赤司與青時也回到崆峒印的靈海之中。
臨走前,不凡問了明珠願不願意跟他們出去闖闖,明珠卻說,這裏是季貞曾經最幸福的時光所在,一心要留在這裏。想起明珠那一瞬間浮現的小女兒姿态,不凡不禁感慨,這季貞真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人物,能讓這麽多女人迷上他,他才應該是種馬男主角吧?
兩人并肩走向洞口,在穿透洞口的一瞬間又來到了那處青山連綿的虛假山道裏。
在此處空間待得太久,不知外界如何了?
駱鳴與花若盈發現他們二人失蹤應該會着急得到處尋找才是,他們現在一定發現季家起了大火,再聯想到他二人的失蹤肯定又是一片混亂。到時候又該怎麽跟他們解釋呢?季青梧現在雖然可以壓抑住魔息,但是體內畢竟還有魔的血統在,回了九華又該怎麽辦?
想到還有那麽多要處理的後續問題,不凡不禁頭疼起來。
順着山路一路走下來,不凡漸漸發現了不對勁。
他停下了腳步看向身後的路,随後看向季青梧,季青梧對他點了點頭,道:“沒有變化。”
從某個時刻開始,他們雖然一直在向着山下走,可與山頂之間的距離卻一直沒有變化。
換句話說,“我們被困在這裏了。”不凡郁悶得道,就不能有一刻讓他們喘喘氣!
“不如走回去試試看。”季青梧提議道,這處空間結構詭異得很,真氣似有還無,且薄且厚,前一刻真氣分布與後一刻的又是截然不同,像是在流動着的。
不凡點了點頭,率先走到前面,沿着來路向回走。
兩側風景在後退,不凡與季青梧走了一刻鐘後又回到了原先的那處石洞。
“什麽情況?”不凡挑了眉,打量起周圍,天空高垂,除卻那塗染上的顏色之外幾乎和真的天空沒什麽兩樣,他将靈氣彙于手指猛地插入一旁的石壁,一個黑黝黝的指洞暴露在他面前,他将手指在裏面扣了扣,再縮回來的時候指尖十分粘稠。将手指湊到鼻尖嗅了嗅,不凡疑惑得道:“這好像是墨水。”
季青梧拉過他的手指,放進嘴裏嘬了一口,不凡登時臉紅得通透,拼命收回手,誰料到指尖刮到季青梧的牙齒,身體劃過一抹酥麻的感覺。
“呃……”
季青梧的眼中仍舊留有一抹不甚鮮明的紅色,斜斜得睨過來的同時嘴角勾起了笑容,帶着一種莫名的魅惑感覺,他放開了不凡,舔了舔唇,道:“的确是墨水。方才聽說這裏是一處畫軸空間,許是外層有斛夫人布下的禁制。”說罷,他念了口訣,複雜難懂的咒文連綴而出,季青梧的手心出現了一團紅藍閃爍的火焰,詭異而妖惑。
“這是?”
“我體內有魔族血統已是不争的事實,與其堵住,不如疏通。我将其逐漸轉化成自有真氣,熔煉在丹田之內。”季青梧解釋道。
只見季青梧手中的火焰越燒越旺,突然,蹭得一聲,火焰化作一條長龍撲向兩側綿延的青山,噴吐着炙人的熱焰将周圍的場景燒了個一幹二淨。
不凡眼前一亮,滿是期盼得望着驟然塌陷了的山脈。
可随後,濃黑的背景暴露在二人眼前,天地連接在一起,除卻身後這一處尚未被火焰波及到的山洞,四周圍都是空蕩蕩的幽黑光幕,光幕上水紋蕩漾,似是一道水流緩慢的瀑布,由上而下得沖刷下來。
煞氣密布,不凡将靈識打在光幕上,果然感覺到了斛夫人身上的那種強大魔息。
“可能是斛夫人将我們困在了這裏。”
季青梧将青冥舉起,真氣疏導而上,向着光幕一劍劈了下去,光幕上的波紋驟然淩亂起來,卻也僅此而已,季青梧收回青冥,調順真氣,道:“真氣一碰到光幕便如泥牛入海般悄無聲息。”
不凡也試了試戴月,得出了和季青梧一樣的結論,“我們先回山洞裏,記得那邊有很多的藏書。”
季青梧聞言,點了點頭,道:“也好。”
兩人又回到了石洞之中。
一入洞中,濕冷之氣便傳了出來,不凡不禁打了個冷顫。
玲珑塔被放置在桌案之上,只是塔頂的明珠未有一點光亮,想起先前無論如何,玲珑塔都是珠光閃爍,不凡不禁疑惑道:“玲珑塔這是怎麽了?”
季青梧也發覺有異,想了想後掐了手訣要召出明珠,可三五次的召喚下也毫無結果,他皺了皺眉,将靈識打入塔內試探得搜索着,一炷香過後,季青梧搖頭道:“裏面真氣流轉自如,明珠的氣息也充斥着玲珑塔,只是卻尋不到她。不過,也許在塔的最底層,我真氣不足,還進不到最底下。”
暫且摸不清楚狀況,季青梧只能将一股真氣打入玲珑塔內,以助明珠防備不測。
不凡摸到書架前,一本本抽出翻看着,“這些都是四書五經之類的書籍,還有一些野史志怪。”又抽出了一本裝幀簡單的書籍,不凡看着毫無一字的書面,疑惑得道:“這是什麽?”
書頁打開,第一頁繪着一只皮毛油亮發黑的巨犬,盤着身子伏在一個男人腿邊,将頭靠在男人的腿上,男人則背靠一株參天大樹,閉目歇息,手撫着巨犬滑順的皮毛,嘴角勾起,露出淡淡的笑容。
不凡心跳頓時一滞,握書的手也不禁顫抖起來,他快速得翻閱着書籍,驚訝得發現除卻第一頁之後,往後的書頁都是一片空白。他又将書翻回第一頁,細細得琢磨着畫上的人。
“怎麽?被我迷住了?”黎夙的聲音炸響在腦海,不凡恍然大悟,這人長得跟黎夙真是有七分神似,他喚道:“黎夙黎夙。”喚了幾聲也未有反應,不凡皺緊了眉頭,嘀咕道:“畫上的人到底是不是黎夙。”
季青梧從書架上拿下了許多書籍,一本本翻看着,道:“這些書籍十分珍貴,怕是墨霄師叔的書樓裏也沒有。”不凡聞言,探頭看去,季青梧正拿着一本陣法的書籍,他道:“找不找得到這裏的禁制?”
季青梧翻過一頁,看着書頁上玄妙而又複雜的陣法,倍感壓力得道:“我試試。”
不凡聞言,在季青梧面前的書架上又抽出幾本書,皆是禁制陣法的書籍,他抱了書,一屁股坐在木床上,道:“來吧,考試周!”
面前的書籍越堆越多,可還是未曾尋到禁制的一點眉目,不凡不禁擰了眉頭,心下疑惑不已。雖然劇情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但是,仍舊是向着大方向不停得狂奔不是嗎?原作裏的這段劇情,季青梧為了封印上古妖魔,取得了玲珑塔,而這裏,他為了封印斛夫人也動用了玲珑塔的力量,甚至修為比原作更上了一層樓。
差得只是和花若盈成親而已,不過……不凡心裏有些不是滋味,花若盈對駱鳴一往情深,再說,季青梧現在已經是他的人了,怎麽可能再跟花若盈成親!
而且,他不是早就決定,不幹預劇情,不聽從劇情的擺布,走出一個自己的新道路來嗎?
“成個屁的親!”不凡悶悶得說道,季青梧從書裏擡起頭來,疑惑得道:“不凡,你說什麽?”
不凡連忙頻頻搖頭,腦袋甩得像是個撥浪鼓,“沒什麽,沒什麽。”
季青梧聽清了他的成親二字,面色不善得道:“你想成親?”
不凡忙擺手,一臉正經得道:“出家人不談這個。”
“出家人?”季青梧忍俊不禁。
“修道者,咳咳。”
季青梧眼裏異光閃耀,忽然抛了書,湊了上來,俊美白皙的面容迫在不凡眼前,幽深的瞳孔中紅光點點,“此處曾是我父親人生最幸福的時光,我們不如……”
“不如什麽?”不凡怔怔得看着季青梧略帶妖異的神情,無知覺得咽了口口水,媽蛋的,怎麽感覺這表情這麽誘人?!
不凡呼吸有些困難,他向後仰着頭,意圖逃離季青梧帶來的壓迫感,可誰想季青梧一把攬了他的腰,将他拉到自己的身側,附上他的耳邊,輕聲呢喃,語氣裏仍是往日的溫柔寵溺,“不凡,與我成親吧。”
不凡心跳如擂鼓,咚咚咚得在寂靜的空氣裏格外的清晰,季青梧微微一笑,拉住不凡的手撫上自己的胸膛,沉聲道:“你看,我與你一樣。”
手心裏,心髒劇烈跳動的感覺格外得清晰,不凡的臉越來越紅,猛地收回手,梗着脖子,叫道:“老子不裸婚!”
季青梧一怔,“裸婚?”
不凡想了想,道:“就是三書六禮一個不能少。”
季青梧沉默了一會兒,沒再動作,不凡看着他的神情,方想起季家已毀,心裏有些過意不去,縮着腦袋道:“那不要三書六禮了……”
季青梧忽然欺身壓了上來,吻住不凡,道:“我就是聘禮,可好?”
不凡頓覺一陣恍惚,身子軟趴趴得使不上半分力氣,正要推拒,季青梧主動中止了這個吻,在不凡唇上厮磨了一會兒,再次認真得道:“不凡,與我成親。”
暈暈乎乎的,不凡禁不住反手抱住了季青梧,輕輕點了點頭。
季青梧輕輕一笑,再次吻住了不凡。
等回過神後不凡才怔然驚叫,“這不科學!!”
黎夙陰測測的笑聲突然響起,道:“這便是《菊花真經》的好處,也是弊處所在,你若是愛一個人,那他碰觸你時的感覺便會被百倍放大,滋味倍感銷魂。而當他傷害你時,你受到的折磨也會讓你痛不欲生!”
78千年往事(二)
一時失言讓季青梧那厮得了逞,不凡事後想抵個賴,可一碰上季青梧溫潤如水的雙眸就開不了口,到最後憋得自己肝疼,惹得黎夙不停得嘲笑。
無酒無媒,幾乎露天席地,兩人都毫不在乎。
對着季夫人留下的芥子空間戒指和玲珑塔拜了天地,不凡雖然扭捏,但是心裏總有些異樣的甜蜜感。
季青梧與不凡并肩倒在石床上,季青梧将不凡水綠的袍子脫下,将手探入衣服裏細細撫摸着他的每一寸皮膚。
身下的石板冰涼刺骨,而身上則被季青梧燃起了道道火焰,不凡身處兩重天內不住得扭動呻吟,《菊花真經》又催來一把旺火,更激得他攬住了季青梧的脖子,低喘着。
季青梧按耐不住壓抑的欲望,進入到了不凡深處,聳動着下身,一點點得感受着不凡的溫暖緊致。
真氣在兩人身上游走着,催動着欲望變得更加強烈。
“不凡,從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妻子,此生定不負你。”
“說什麽呢……我是夫,你才是妻。”
季青梧低聲一笑,不凡只見季青梧瞳孔漆黑,眸中一點紅芒妖異無比,竟又不知不覺得淪陷了,他默默嘆息一聲,真是栽了……
兩人釋放過後,相擁而眠。
***
石室一片漆黑,有幽藍色的光芒閃閃爍爍。
黎夙從不凡身上抽離了一部分神識飄至那本畫冊旁邊,撫摸着第一頁上的畫,呢喃道:“玉玑。”
黑毛巨犬睜開了眼睛,漆黑的雙眸定定得看向黎夙。
“這上面的男人果然是你。”不凡忽然開口說道,黎夙咬了唇,道:“是我。”
不凡從黎夙手中拿過那本書,指着上面的黑毛巨犬,問道:“這是什麽?多即?”
黎夙搖首,道:“不是。”
不凡猜也不會是多即,明明是玉玑自己的傳記,怎麽會畫只不相幹的妖獸在前面,等等……似是猜到了什麽,不凡驚道:“這是玉玑?”
黎夙一怔,神情恍惚,他低頭望着黑毛巨犬,以手指勾勒出它的輪廓,苦笑道:“萬萬想不到吧,當年叱咤風雲的玉玑老祖,竟然是只妖獸。他和斛夫人一樣,是堕落成魔的妖修,而且,他的妖丹只有一半。”
季青梧将袍子披在不凡肩上,攬住了,問道:“可否将當年之事告訴我們?”
黎夙聞言,将書頁合上,清麗的臉上滿是高傲的姿态,他冷笑一聲,道:“既然師兄已然将我的存在抹殺掉,你們又何必知道。再者……”他看向不凡,臉上露出一絲猙獰,“我遲早要吞噬了他的元魂,你們難不成以為我和你們是一夥兒的?”
季青梧與不凡皆是沉默不語,卻是警惕了許多。
不凡暗想,趁着黎夙離開他身體的機會,不如就将黎夙驅逐或者讓黎夙再也無法侵入自己的軀體……不過,黎夙的存在倒也十分奇怪。如果說黎夙是元魂的話,按照他如此強大的力量來看,長久以來盤踞丹田既沒有操縱自己的真氣運行,摧毀元嬰,也沒有随意強行控制自己的身體,可他又口口聲聲說着要奪舍……如果說是別的東西的話,那他将這絲“意識”盤踞在丹田裏面又是為何?
皺緊了眉頭,不凡着實想不通黎夙的目的。
也只在這一念之間,黎夙在兩人眼前消失不見。
“你丹田裏面的氣海越來越多啦,元嬰小人也長得眉清目秀,甚合我意。”黎夙調笑的聲音響了起來,不凡與季青梧皆是怔愣不已,方才兩人絲毫沒有感受到真氣波動,黎夙他又是什麽時候又鑽了回去?
畫冊掉在地上,畫頁上那只黑毛巨犬閉上了眼睛,仍舊乖巧溫順得靠在男人身邊。
不凡将畫冊撿起,再次仔細翻看着,閉了眼,集中精神用神識一縷縷細致得掃過書頁的每一個角落,待睜開眼時,已有了眉目,“先前後面是有內容的,不過有人用真氣将這些內容都抹了個幹淨。”
“玉玑也不願人随便看到這裏面的內容。”
不凡點了點頭,又坐回床上,将那本書攤開在眼前,仔細琢磨着。
書頁上也并未有什麽禁制,只留下第一幅畫又是什麽意思?
玉玑……玉玑……
“季青梧!”想通了某一點,不凡忽然驚叫道,“先前在玉黎舫上拍賣法器的人便是玉玑。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為什麽要将昆侖鏡賣給我們?”
季青梧沉吟道:“昆侖鏡尚有封印,若不是經你提醒,我也看不出來。”
不凡又道:“那……就算他不知道這是昆侖鏡。他既然早知道黎夙寄宿在我的丹田之內,又為何不親自來将黎夙帶回去?”
季青梧道:“他與黎夙?”
不凡臉一紅,道:“我猜是雙修伴侶的關系,感情如何倒不知曉,不過……”想起黎夙失魂落魄的樣子,不凡道:“我猜應當是虐戀情深!”
不等季青梧有所反應,不凡興奮得續道:“先前靡三番五次要來抓我,将我帶回魑魅宮,想要邀功。可是,上次在玉黎舫見到玉玑的時候,我說要走,玉玑也沒有攔。而且,我記得曾經黎夙說過,他不想看見玉玑。按照這狗血劇情來看,應當是兩人千年之前虐的太深,到現在也沒有緩過來。一方受害,而另一方心中有愧亦或者是還處在一片迷茫當中,這才糾糾結結。”
季青梧望着不凡亮晶晶的眼睛,無奈得配合他道:“嗯,然後呢?”
“然後?”不凡拔高了聲音,讓季青梧拿出昆侖鏡,季青梧配合得将昆侖鏡遞了過去,不凡将磨盤大的石板抱在膝上,道:“我猜,他是想通過這本書告訴我們,不,黎夙些什麽。”
“所以他會将昆侖鏡交給我們?”
“對!按照我的推理,昆侖鏡現在是封印狀态,發揮不了什麽強大的功效,但是讓事物反本溯源卻是可以的。”他又拿起那本書放置在昆侖鏡的鏡面上,道:“季青梧,不如我們試試看!”
季青梧道:“如何催動昆侖鏡?”
不凡聞言一怔,勁頭去了大半,支了下巴,道:“這也是個問題,而且,若是我們一不小心弄錯了,可能這本畫冊就真的追本溯源變回最根本了。”
兩人都沉默下來,石室裏面寂靜一片,唯有打在兩側的幾張符箓正散發着微弱的光芒,“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季青梧開口道,語氣沉重而嚴肅,“玉玑這個人的心思,不可琢磨。”
不凡幡然醒悟,“對啊!玉玑竟然老謀深算,想到這一步。他怎麽會猜到你我要來到這處空間,斛夫人又會被我們打敗?甚至我們拿到這本畫冊,猜到他的用意,這些都是他算好了的!不過……據說玉黎舫上的拍賣會辦了許多年了,這又是為什麽?專等着我們上鈎嗎?”
一時之間,兩人只覺一只無形的手掐住了他們的咽喉,又似一張巨網罩在了頭頂。錯綜複雜的事情交織在一起,然而,他們所能依仗的憑據只有手中的昆侖鏡和這本莫名其妙的畫冊。
身體裏的黎夙怎麽說都是一個不穩定元素,不凡固然想弄清前因後果,連根拔除了,可是,卻不願因自己的事情連累上季青梧。
如果玉玑的這個想法是計中計的話,那時又該怎麽辦?
不凡捏着書頁,咬了咬牙。
還有別的辦法,不必執着于這一條路。
季青梧從他手中接過畫冊,放到一邊,又拿出另一本書,指着頁面上的一個圖案,道:“可是昆侖鏡?”
不凡怔怔得看着書頁上的精致寶鏡和旁邊記錄的複雜咒語,深吸了一口氣,道:“是……玉玑竟然連這個也替我們想好了。”
79千年往事(三)
眼前顯然是個挖好的陷阱,但是,跳不跳的決定權在他們手中。
不凡将書頁合上,道:“算了,我們先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從陣法上破除這個禁制,反正裏面的光陰十年才和外面的一天一樣,我們不用太着急。”不凡頓了頓,不禁想到,話雖如此,既然有如此一處寶地,斛夫人卻沒有拿來修煉,定是有什麽古怪,他們能早日出去就不要在禁制裏多待片刻。他又看向另一本書上的畫冊,壓抑住那種真相呼之欲出的強烈好奇心,續道:“千年前的事情,我雖然很感興趣,但那畢竟都是不知道多少輩子之前的事情了。”
季青梧聞言,接過不凡遞過來的昆侖鏡,道:“那黎夙?”
季青梧指的正是黎夙附身在不凡丹田內的事情,不凡只能嘆了口氣,道:“暫且不要管他了。”
二人皆都沉默不語。
先前季青梧憑着猜測藏入崆峒印內,也是賭了一把,他賭自己能夠把握好時間,憑借修為和毅力壓抑住心魔,即便不成,也不過一死而已。而不凡不同,他不敢在不凡身上下一點賭注。
如果這一切真的是千年之前,玉玑設下的圈套的話,那麽,于他們二人來說,一點險都不敢冒。
玉玑其人,與黎夙不同,在史冊上有所記載。
一千餘年前,玉玑帶領衆多魔族衆人侵入凡塵,厮殺搶掠,屠城滅族,大開殺戒,奪取衆多凡人的元嬰精魂,凝練魔丹。玉玑不僅手段陰險毒辣,還十分陰險狡猾。修真界精心謀劃的多番圍捕都撲了個空。甚至在有名的“湯谷一戰”中,玉玑更是從正派人士的層層包圍中強行突圍而出,使得正道人士力量折損,湯谷至今尚且魔氣萦繞、寸草不生。其心計之可怕,連當年被奉為無上智者的天音教雲淼真人也只能搖首嘆息。
最後,還是三派掌門聯手才将玉玑封印在沉香湖底,這才化解了危機。
兩人一時之間壓力倍增,季青梧看着不凡爬到書架前,又補了幾張照明的符箓,整間石室燈影朦胧,晃着不凡不安的面容。季青梧走過去,從身後抱住不凡,道:“我與你一起找。”
不凡感受到季青梧溫熱的呼吸,紅了臉,道:“我就随便看看。”
“嗯,那我也随便看看。”季青梧寵溺得低聲道,随手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在碰觸到書脊的時候指尖倏地一顫,動作頓在了那裏。
不凡好奇得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只見那本書逐漸化成了一攤墨跡,随後,整個架子像是一幅被水浸泡的畫一樣,流下了各色顏料,這些顏料化作的水淌在地上,化成一片模糊不清的黑霧,消散在石室中。
一陣風驟然而起,吹得符箓點亮的火光明明滅滅,被兩人扔在石床上的書籍不停得翻動着,直至停到了某一頁,風漸漸平息下來。
不凡驚訝得看着自己手中黏糊糊的一攤墨水痕跡,道:“這是在搞笑麽……”
季青梧一推掌,真氣将墨水散開,道:“假象。”
甩了甩手,想甩掉手上墨水遺留的黏膩不适感,不凡失望得回身坐回床上,忽然臉色一變,一把抓起攤開在床上的書籍,飛快得掃讀了一遍,臉色忽青忽白得道:“玉玑真是好狠啊……無論如何都要逼得我們将畫卷追溯回去。”
季青梧接過那本書,書頁上只有一行字:“禁制反轉逆流,破解之法在畫卷之尾。”他反複琢磨着這句話,不禁皺了眉頭,疑惑得道:“反轉逆流?”
不凡道:“你說這反轉逆流是不是指……”
“時間。”兩人同時說道,望向對方的眼中都帶有一絲不安。
按照斛夫人的說法,此處畫卷禁制中,十年如外界一日。時間反轉逆流,不知是指時光倒退,還是比例相反,變為外界十年內部一日。前者,時光倒退到何時是個未知數,也許只是一日兩日,也許會倒退到兩人都不存在的時刻;而後者,若是等到他們破除禁制回到九華的時候,也許早已經物是人非了,最可怕的是,玉玑的複出勢必在修真界內掀起一片血雨腥風。
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不是他們二人所願看到的。
不凡嘆息一聲,道:“先前我們猜錯了,以為這處空間是斛夫人創造的禁制,沒想到竟然會是玉玑的。他兜兜轉轉,鬧了這麽一大通的事情就為了讓我們看這個畫卷?”頓了頓,又修正道:“也許,他只是為了讓一個人看到。老天爺,累不累?”
“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簡單的事情要做複雜,他太過自信。”冷冷清清的聲音響起,不凡聽了黎夙這話,沒好氣得道:“其實我也一點兒也不想看你們當年的故事,你呢?”
黎夙未語,隔了許久才帶着些微怒意,道:“我也不想!”
不凡:“……”這傲嬌樣子真蛋疼,難怪一個矛盾鬧了一千多年也沒解得開。
黎夙又道:“不過,若是你們不早些出去的話,等到你們出去的時候可能已經沒有九華這個存在了。”
不凡一怔,忙問道:“黎夙你什麽意思?”
黎夙道:“玉黎舫的拍賣會上有魑魅香的味道。”
“魑魅香?”
“對,魑魅香可以控制修真者的心智。接觸魑魅香的時間越長,心智被捕獲得也就越完全。”
“難道玉玑通過玉黎舫的拍賣會拍賣的寶物控制了諸多修真者的心智?”不凡訝道,瞪大了眼睛,“難怪了……可他為何要親自出場?”
“他平生最恨的就是修真者道貌岸然的樣子,每次看到他們的貪婪模樣他就特別開心。”黎夙諷刺道,語氣中充滿了明顯的恨意,“當年師兄也是這個樣子,我到現在也忘不了呢,他知道我偷走多即內丹時暴怒的肮髒樣子。所以,等到玉玑準備妥當了,一定會第一個攻上九華,到時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