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門派比武(十) (19)

們那所謂的祖師爺高大的白玉神像瞬間就會灰飛煙滅。”

想起原作裏,九華天漏,魔氣蒸騰、血流成河的場面,不凡心中一悸,正要再問什麽,季青梧忽然一把捏住了不凡的手腕,不凡頓覺一股強大真氣湧入體內,順着經脈流走于丹田深處,炙熱的感覺傳遍了全身,尤其是在小腹丹田位置格外的灼熱,他怔然道:“季青梧,你在做什麽?”

季青梧沉吟了一會兒,收回真氣,道:“沒什麽。”

黎夙悶悶得道:“他把我鎖了起來。”

不凡驚訝得看向季青梧,季青梧面有愧色得道:“只能鎖一炷香的時刻。他的元神在你丹田內部飄忽不定,我也是出其不意才能捉住,但是,我的真氣會逐漸被你吸收化為已用,到時候又會游走在經脈之中,不能長久得形成束縛黎夙真人的牢籠。”

季青梧就勢拉住不凡的手,親吻了一下,嗓音喑啞得道:“不凡,我不願你陷入一絲一毫的危險當中,但是……”

不凡見狀,抽回手,不等季青梧說完便道:“瞎說什麽呢。不會危險的。你把九華看做是你的第二個家,我也是。我師傅還在九華上等我回去呢,師公還沒醒,當年一時沖動私闖禁地的罪我還沒跟他請呢!”

季青梧一怔,随即笑道,攬過了不凡的脖子,吻了上去,道:“我們試試。”

不凡起初還退避了一下,但是心頭湧起了一股熱流讓他壓抑不住澎湃的心情,他揚起頭接受了季青梧的親吻,道:“嗯,試試。”

按照書頁上的指示,季青梧将昆侖鏡放于桌子上,又将畫冊放于昆侖鏡上。

紋狀封印鮮紅如雪,像是一條條細絲将昆侖鏡鎖了起來。

季青梧右手食指中指并攏點在書頁之上,左手掐訣,口中念咒。不凡緊張得盯視着畫冊的反應。

紅光閃現,昆侖鏡抖動起來,鏡面爆發出微弱的紫色光芒,似是要沖破外圍包裹的層層紅芒,可最後仍被壓制住,像是癱軟了一般,只薄薄的一層覆蓋在鏡面之上,波光流轉,看起來倒像是蒙了一層淡淡的紫色輕紗。

書頁上的咒文繁複冗長,季青梧念了許久還未念完,就在不凡以為自己要睡着了的時候,卻發現畫冊上的那只黑毛巨犬又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屬于全然不同于野獸的眼睛,深沉得像是最深的夜色,沉默得盯視着你,好像要将你的內心深處都要看透一般。巨犬站起了身,将男人整個身子都覆蓋在了陰影裏面,擡起腿要向着這邊走來。

“玉玑,怎麽醒了?”清亮的聲音響起,語調中還帶着少年的青澀與不安,不凡一怔,意識驟然一片朦胧,身子好像被吸入了什麽地方一般,周圍一片天旋地轉,空間扭曲到模糊成一團完全看不清事物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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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頰掃過發絲,微風輕輕吹拂在臉上,帶着幾分惬意與舒适,濃濃的青草芳香撲鼻而來,伴随着淡淡的花的氣息讓不凡不禁怔愣回神。

僵硬得打量着四周的環境,不凡詫異不解間,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玉玑,怎麽醒了?”

擡頭望去,穿過層層樹木,一個白衣男子正抱住一只巨犬的腿,親昵得将臉貼在巨犬柔軟的毛皮之上,低低耍賴得說:“天色還早,回去早了,師兄又要喊我修煉了。”

那張臉……不凡抽了抽嘴角,我擦,這坑爹的劇情!

此人不是黎夙還能是誰?

那他現在……是在畫冊中?還是特麽的又莫名其妙的穿越了?!

80千年往事(四)

不凡将周身的真氣降至最低,生怕被兩人發現,遠遠得跟着黎夙與玉玑。

一人一犬十分親昵得走在一起。山路兩側,草木茂密,樹影婆娑,遠遠望去,遼闊無際。探首向遠方望去,隐隐能看到一座高聳的宮殿,像是一座塔一般,殿頂尖聳,一只張牙舞爪的麒麟正踩在頂端,這掩沒在幢幢樹影裏的宮殿,造型奇特,散發着一種玄妙的威儀。

不凡眯了眼看向漸漸在視線中現出原貌的宮殿,心下不禁疑惑起來,這座塔真是……像極了伏魔大殿的中心塔,好像叫……柒微塔,玉玑和黎夙跟那個傳說中的柒微真人又有何淵源?

正想着,一陣破空聲乍響,不凡驚訝得側身躲在一旁一棵樹木的背後,微微将臉偏過去,只聽一個沉穩的男聲響起,語帶不滿得道:“黎夙,你又偷懶了!”

見着眼前男子緊皺着眉毛十分不悅的樣子,黎夙縮了縮脖子,可憐兮兮得道:“本想到林子裏練習禦空術的,可是昨日練混元刀法實在太累,今天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語氣溫軟,還帶着幾分撒嬌的味道。

看着黎夙眼下微青,男人面色稍緩,語氣卻故作嚴厲得道:“師傅才剛在此處落腳,周圍妖獸橫行,你怎可在林子裏不顧危險安然歇下!”

見男人不再糾結偷懶一事,黎夙低低偷笑一聲,又板了面孔,一板一眼得道:“師兄,我的混元刀法已練入化境了,就連師傅都誇我!你看!”他從虛空中抽出一柄和他瘦削身子完全不配的寬背大刀,身子一扭,腳踏禦空術騰空一轉,一陣疾風刮起,尚未平靜又起一陣罡風,熱浪撲面而來,刀罡攜卷着滾滾熱浪向着身後的林木縱劈而來。

卧槽!

不凡見狀,大驚失色,這氣力十足的一擊妥妥的向他撲了過來。事發突然,不凡只能腳下使勁,連連向後躍起,堪堪跳離刀罡的發作範圍,原以為身子還會受到真氣的強烈沖擊,可迎面而來的只有炙熱的氣焰,臉上身上卻毫無被灼傷的疼痛之感。

愣愣得看着自己的雙手,不凡又擡頭看向黎夙的方向,那兩人一犬全然看不到他的存在,自顧自得說着話。

男人見這一擊威力強大,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道:“不錯。”

黎夙領了表揚,越發神采飛揚得道:“是吧?再說,還有玉玑保護我,不怕呢!”

男人聞言,臉色卻沉了下來,目光不善得看了一眼玉玑,沉聲道:“有些畜生,你待他好,他卻未必領情,當心被反咬一口。”

黎夙撇了撇嘴,顯然十分不滿男人的說辭,道:“我待玉玑好,玉玑當然會待我好。”

男人臉色更為難看,厲聲道:“還要說你多少次才行!妖獸本無人性,在它們眼裏只有掠奪與臣服!”

黎夙抱住玉玑的腿,将那張不過才十五六歲的年輕容顏埋入巨犬的皮毛之中,低聲狡辯:“玉玑不一樣的……”

“你!”男人正要發怒,黎夙捧出了幾顆小巧水靈的果子,笑眯眯得捧到了男人面前,道:“師兄~樓華師兄~你最愛吃這種果子了,黎夙好不容易給你采來了這麽多。”

眼前的果子色澤鮮紅瑩潤,男人嘴唇蠕動了下,看着那張和師傅極為相似的面容,終是嘆了口氣,道:“師傅有事尋我們,快些回去吧。”

“嗯!”黎夙點了點頭,将一顆果子塞進嘴裏,道:“真甜!”

輔一聽到“樓華”二字,不凡便瞪大了眼睛,連忙仔仔細細将男人上上下下掃視了個遍。

眼前的男人穿了一身水藍色長袍,板板整整,不帶一絲褶皺,梳着發髻,只用一根與袍子同色的發帶束了起來。高鼻寬額,面目剛正嚴肅,眉頭緊皺,整個人給人一種不可侵犯的感覺。

不凡不禁默默搖頭,跟他想象得不太一樣啊。

雖是道聽途說,但是他印象裏的樓華真人應當是仙風道骨,談笑自若的模樣才是,怎麽一副憤青的樣子。好似誰都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樣。

見幾人都看不見自己的蹤影,不凡大着膽子向前走了一步。

一直沉默着的巨犬突然動了動身子,扭過頭,黑漆漆的眼睛向着不凡的方向望了過來,不凡一緊張,立刻停住了步子,愣愣得看向巨犬。

一人一犬對視良久,巨犬才将頭轉了過去。

不凡連忙跟上,可眼前的景象頓時化了開來,像是一攤墨水一樣,逐漸失去蹤跡。

周圍昏暗,不知從哪裏滲透進來的光,略微提供了一點明亮。

不凡向四周摸了摸,入手處是冰涼而又凹凸不平的牆壁,他沿着牆壁向深處走去,漸漸有了人聲。

“玉玑,你說,師傅會關我到什麽時候?我不是有意要打翻師傅的丹爐的。”

“師兄也不給我求個情,每次看見師傅,師兄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哎,人們都說柒微君寬容謙和,可是,我卻知道,師傅他就會罰人面壁思過!”

不凡努力瞪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情景,甚至嘗試點起火符來照明,可是看不清的地方仍舊是一片昏黑,哪怕他周圍用火焰照得如同白晝,前方傳來聲音的地方只能看見一雙閃爍着光芒的眼睛。

我去,這場景真是太驚悚了。不凡咽了口口水,那邊聲音漸小,最後消失不見。

“玉玑,你為了救我受了傷,還願意陪我關禁閉,都是我不好,下次我再也不調皮了。”聲音又響了起來,少年嗓音嘶啞,語氣卻穩重了許多。

“玉玑,你真好,每次闖了禍你都陪我……只有你陪着我了……我知道師兄的心思,可是我不能這麽下去,那畢竟不是他真的想要的,而我,我……那天夜裏化出來的人,是你吧?”

……沉默與低語不斷交替,不凡沉下心來聽着每一段自白,少年的語氣都有所變化,自白發生的背景都有所不用,這證明,這段故事在随着時間推移。

“玉玑,師傅要我們下山歷練,他要閉關闖劫了。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被關禁閉了,嘿嘿……你不用擔心,我會保護你,不會讓師兄把你趕走的,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要是師兄不帶我們一起走,我們就天涯海角,闖個痛快!”

空間又扭曲起來,一種沒有任何節奏,卻低沉得像是悶雷的音調響起,不凡頭痛欲裂,待一切平靜下來,再睜開眼後,不凡怔怔得發現自己竟然身處九華的清華大殿之前。

眼前的大殿極為寒酸,沒有白玉石階,只是一個簡單的殿堂。

邁入大殿之中,仍舊是那個大鼎,曾經就在這個大鼎旁邊,清波道長給與了他們幾人肯定與贊美。而此時此刻,這個大鼎旁邊站着一個青衫青年,衣着優雅精致,挺直着脊梁,風姿翩翩。

男人轉過身來,露出一張俊美的面容,緊皺的眉頭讓不凡一眼就認了出來。

這是樓華祖師爺。

一連串的感嘆聲與贊美聲響起,一襲青綠色長袍的青年跨入殿內,笑道:“師兄,恭喜!”

不凡眼睜睜得看着黎夙在自己面前走過,他飄揚的長發甚至掃過了自己的鼻尖,而黎夙卻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存在。

怎麽他感覺黎夙長得與之前不太一樣了,似乎眉眼間少了幾分清淡,多了幾分的妖嬈呢?

邁着愉悅的步伐,走向玉玑,極為滿意得看着大殿內的布置,黎夙開心得望向樓華道:“師兄,多謝收留。”

他的身後依然跟着那頭黑毛巨犬,一雙眼睛漆黑如夜,無波無瀾。

樓華冷了臉,對他身後的巨犬視而不見,冷然道:“既已求我收留,便要為此門此派着想。”

似是習慣了樓華的冷漠,黎夙渾不在意得嬉笑着點了點頭,似是想起了什麽,好奇得問道:“既然建了門派,我們叫什麽呢?”

樓華抿了抿唇,板着的面孔露出了一絲柔軟,“九華。”

“九華?”

“嗯,九華。”

樓華甩袖離開,唯留黎夙一人站于大殿中央,垂首沉思,半晌,黎夙跨出大殿,望着大殿門頂高懸的白玉石,化掌為指,濃郁的真氣彙聚于指尖,黎夙憑空龍飛鳳舞得寫起字來。

見張揚不羁的“九華”二字刻于空白的石面之上,黎夙苦惱得道:“師傅在九轉天雷之下飛升成仙,起名九華麽……樓華師兄,你這條路真不好走啊,不是所有人都能修煉成仙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帶着歉意道:“也不怪我不夠意思,擅自用真氣動用了這張臉,真的是我做不到,我永遠也成不了師傅。”

聽到這裏,不凡一怔。

當年受了九轉天雷之劫,飛升成仙的竟然是柒微真人?

摸了摸自己受驚的小心髒,不凡仰頭看着那淩亂潦草的“九華”二字頓時有種風中淩亂的感覺……

媽蛋的,該不會是,樓華祖師爺對他師傅柒微真人有什麽想法吧?

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這坑爹的攪基世界!

81千年往事(五)

看到現在不凡徹底明白過來,他大抵穿進了畫冊的世界。

眼前所放的場景便是黎夙與玉玑的過去,一頁一頁得以景象的方式呈現在他的面前。要說得真切一點,這些生動鮮活的畫面不過是一場場幻覺拼湊起來的東西,就像是看電影一樣,他身處其中,別人看不見他,他同樣無法對這些幻覺産生任何影響。

明白這一點,不凡越發大膽。

九華将祖師爺的豐功偉績渲染得這般厲害,他倒真是想好好看看樓華祖師爺到底厲害在哪裏。

思及此,不凡原想跟着樓華去探探他的日常起居,可還未邁出步子,周圍場景便頓時轉換。

清華大殿前人聲鼎沸,往來弟子皆都一身藍衣,手持長劍在廣場上揮舞研習。一旁的演武場上,又有弟子拜拳作禮,爾後符箓橫飛,法術化作的光影絢爛奪目。整個九華皆是一片欣欣向榮之景。

樓華祖師爺站在修繕一新的大殿裏,白須飄揚,眉眼滄桑了許多,高額上幾道歲月的痕跡無不昭示着他的辛酸。

期間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樓華獨自一人背負着巨大的壓力将九華從一個只有兩人一犬的小小門派發揚到如今的恢弘,即便猜到祖師爺可能對黎夙與玉玑二人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看到此情此景,不凡也不禁要佩服起樓華。

黎夙帶着玉玑走了過來,他的面容依然年輕,笑容滿面得對玉玑道:“恭喜師兄,後山果然是一處天府寶地。”

樓華聞言,肅然道:“靈氣如何?”

黎夙心知樓華一心想要尋一處靈氣充沛的寶地閉關修煉,盼着指日飛升成仙,便答道:“後山有一處懸崖,乃八方交彙之處,往來真氣都會在這裏凝成道道漩渦,十分适合吐息修煉。”

樓華嚴肅的面容這才有一絲松動,雙目爆發出隐隐的光彩,點了點頭,道:“辛苦師弟了。”

“師兄說哪裏話。”黎夙頓了頓,溫柔得撫摸了玉玑的皮毛,垂眸道:“師兄,這幾十年來多虧了你的收留。此次幫你查看後山之後,我與玉玑便要出去雲游了。玉玑的妖丹缺了一半,我想要去尋一下有什麽方法能幫他修複好另一半。”

“嗯。”樓華點了點頭,并未多作言語,轉身步出大殿。

樓華走後,黎夙面帶憂傷得将臉埋在玉玑的頸項間,道:“玉玑,你說,我該怎麽辦?我明明知道,師兄那裏又一顆多即內丹,多即與你屬同族,若有他的內丹作滋補,你缺少的那半邊妖丹就會慢慢修補回來。可是……我也知道,那內丹是師兄最後的籌碼,是準備用來迎接天劫的啊。”他抱住身子,蹲了下來,懊惱得緊閉着眼睛,被折磨得渾身顫抖,那奪了內丹的可怕想法一旦進入腦海便如附骨之驅,如論如何也揮之不去。

玉玑移動了兩步,用巨大的身體蓋住了黎夙,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嗚鳴聲。

“沒有別的辦法了……沒有了……這麽多年來……沒有了……”黎夙抽泣着抱住玉玑的脖子,身子虛軟無力。

一陣黑霧過後,黑犬的巨大身子消失不見,一身黑衣的男子蹲下身來,擡起黎夙的下巴,在黎夙滿臉震驚的表情下吻了上去,黎夙反應過來後抱住男人的脖子,深深得回應着。

不凡見狀,連忙捂眼。

還要從指縫中偷偷看過去時,眼前的場景已然變換。

眼前是一間院子,兩側垂柳低懸,院前一側足有兩人高的岩石上刻有“念微閣”三個大字。

黎夙敲了敲門,說道:“師兄,是我。”

樓華低沉的聲音響起,“進來。”

院門洞開,一陣香雲飄出,袅袅娜娜。

聞到這濃郁的香氣,黎夙皺了皺眉,對跟在身後的黑子男子道:“玉玑,你等我一下。”

黑衣男人輕微點了點頭,望着黎夙進屋,院門再次掩上之後,守在院外。

不凡從黑衣男人面前走過,打量起這人的面容。男人面色蒼白,瞳仁一片漆黑,唯有雙唇紅得像是飲血一般,與那日在玉黎舫見到的男人一模一樣。

門掩着,不凡不敢推門,只能站在門口偷聽。

可整間院子都似密不透風一般,穿不出來一點聲音。不凡想了想,擡手推門,可那扇門怎麽推也推不開。

他果然無法對這裏造成一絲一毫的影響。而現在,他看不到裏面發生的事情,大抵是因為當初,玉玑也不知道樓華與黎夙在裏面商議了些什麽事情吧?

想到這裏,不凡只得耐心得等了下去。

約有一炷香過後,院門被推了開來。

進去時的黎夙滿面不解,帶有疑惑,而出來時的黎夙卻容光煥發,一臉笑意。他走了過來,撲到黑衣男子的懷裏,摟着對方的脖子撒嬌道:“玉玑,你猜師兄跟我講什麽了。”

玉玑面無表情得搖了搖頭。

黎夙不滿得道:“說話。”

玉玑沉默了一會兒,僵硬得道:“不知。”

黎夙噗嗤一笑,将頭靠在玉玑肩上,得意得道:“師兄說,他要把……多即內丹送給我!”後面幾個字飛快得念完,黎夙随即哈哈笑了幾聲,滿臉都是掩不去的興奮,“你求求我,求求我我就把內丹給你。”

玉玑垂首想了想,收緊抱住黎夙的手,吻了上去,“求你。”

這不應該是歡喜大結局麽?看到這裏,不凡怔然,難不成後面又生了什麽變數?

墨水又灑了下來,将眼前的景象一概抹去。

眼前是一扇繪有玄女圖的屏風,低低的呻吟自屏風後穿了出來,不凡小心翼翼得繞過屏風,只見一只黑毛巨犬蜷縮着身子窩在床帳之中,原本油亮的皮毛變得灰暗,渾身顫抖,不停得發出哀鳴的聲音。

怎麽只有玉玑一個?

不凡在屋內四下轉了轉,卻不見黎夙的蹤影。他轉回內室,略一探知,便覺玉玑渾身上下的真氣稀薄得可憐,丹田內似是有什麽東西将他經脈內游走的真氣全部吸到了一處,那顆殘缺的內丹正灼熱得泛着光芒。

黎夙呢?不是說好了會有多即內丹以助玉玑恢複妖丹的麽?那怎麽會只留下玉玑一個獨自在這裏備受折磨?那個在他丹田內肆虐的東西又是什麽?

怔然不解間,眼前一團黑霧出現,待到黑霧再無之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不凡眼前。

卧槽。

還是一身少女裝扮的斛夫人穿着極為豔麗的大紅衣袍,扭着纖腰一步步走向玉玑,撫摸着玉玑的皮毛,道:“呦,要不行了?”

“是你。”玉玑艱難得吐聲,顫抖得更為厲害。

“是我。當初你落難的時候沒來救你,害你被那個小道士給撿了去,是我不好。現在你被那小道士欺騙了,我可是抛下一切,來救你了。”

“被害……?”

“嗯。”斛夫人昂了昂光潔的下巴,皺着柳眉,道:“那小道士說什麽是多即內丹,哪裏是,明明就是吸收你妖丹內真氣的丹藥。”一陣冷意劃過脊梁,斛夫人見玉玑望着自己的視線兇狠而殘忍,不滿得道:“做什麽這樣看我?我還能騙你不成?我倆共同修行,由妖入魔,我不過比你運氣好那麽一點,扛過了堕落時的劫數,怎麽說我們也是一夥兒的。你自己也能感覺到,現在身上的真氣是不是快要枯竭了?”

“我不信……”

“別說那麽多了,我帶你走。”斛夫人低聲念咒,與玉玑一同消失在房間裏。

不凡追了兩步,場景又再次變換。

洞窟之中,散發着一種淫靡的氣息,女人身上濃郁的香粉氣息混雜着烈酒的味道也未能掩蓋住刺鼻的血腥之氣。

黎夙昂着頭看向坐于大殿之上的黑袍男子,冷聲道:“這就是你想要的?”

玉玑沒有說話,纖長的手指端起一旁的酒杯湊到唇邊,輕抿了一口,道:“酒不錯,黎夙,你也嘗嘗。”

黎夙紅了眼睛,端起酒一飲而盡,刺激的酒味将他的臉染紅,飲畢,他将酒杯砸在地上,幾近透明的玉石酒杯被摔成碎片,黎夙大着聲音又問了一遍,“這就是你想要的?!你騙走了多即內丹,只想堕落成魔,不想與我一同修煉成仙,是不是?!”

玉玑道:“你信?”

黎夙環顧四周,女人扭着纖腰撲倒在男人懷裏,眨着媚眼望着自己,他冷笑道:“原本不信,可是現在信了!”

玉玑扯出一抹諷刺的笑容,道:“的确。”

斛夫人忽然笑道:“說這麽多做什麽?玉玑,你看這人擺出一副棄婦一樣的可笑面容,真是好玩。”她扭頭看向黎夙,故作疑惑得道:“咦,你不是清修的人麽?千裏迢迢跑過來尋男人,欲求這般旺盛,怎麽能修身成仙?”

黎夙瞪向斛夫人,正欲反駁,玉玑卻突然低聲笑了起來,聲音清冷讓人寒到了骨子裏,“他為了幫我修補妖丹,修煉了《菊花真經》的雙修法門,千裏尋過來,怕也不過是貪得那一夜的溫存。”

黎夙聞言,身子一顫,将手中拎着的戴月猛地向牆壁上一砸,目眦欲裂得道:“好,好,好!一夜的溫存!”刀罡四溢,魔氣破風而來,擦着玉玑的臉頰釘在了身後的牆壁之上。

玉玑臉上的笑意退去,面無表情得看向黎夙,沉聲道:“我已無法修煉成仙,怎能拉你與我一起堕落。”

丹田內的真氣又騷動起來,黎夙震驚的聲音響起,“不,怎會如此?他這是何意?”

不凡強自調順真氣,無奈得皺眉道:“能跟我講講你那邊的故事麽,這一半一半的來,真是難過得要死。玉玑受折磨那裏,你去了哪裏?”

體內的黎夙沉吟良久,才低聲說道:“我被師兄騙了,他僞裝成玉玑的模樣接受了多即內丹。随後,我發現我找不到玉玑了,師兄告訴我玉玑無聲無息,獨自下了九華。”

想起樓華道長那一身嚴謹正派的作風,不凡不禁問道:“樓華祖師爺不像是會做這樣事情的人。”

“師兄的确不是這樣的人。只是,如果對方是妖獸的話,那便不一樣了。師傅曾經被一個妖獸騙過,差點兒修為喪盡,師兄平生最恨的便是妖獸。他既然要飛升成仙,去尋師傅,若是讓師傅知道他徒留我一人待在凡塵,身邊還有一個妖獸作伴的話,定然無顏去見師傅。”黎夙解釋道,語氣中充滿了蒼涼。

不凡聞言,點了點頭,大體能理出一個事情經過來。

潑墨圖又現,眼前場景退卻,換做了另一幅畫面。

玉玑穿着一身華麗的黑衣,站在山崖之下,腳下是千百只或妖或魔的士兵,咆哮着向前方沖去。斛夫人歪歪斜斜得靠在他的身上,嬌笑着看着眼下血腥的一幕。

魔兵與修真者兩相對抗,樓華祖師爺高踞法器之上,長須飄飄,一派仙風道骨之姿,額心一點光芒微閃,似是要臨風成仙。

這……轉折得未免太快,中間發生了什麽?

“玉玑,黎夙是因你而死,你還不快束手就擒,随我去黎夙墓前叩首謝罪。”樓華的聲音在大軍厮殺之中傳了過來,玉玑恍若未聞,擡手看着烏黑一片的天際,眼眸深沉得似一攤濃墨。

“他……不會死,我會等他回來,再回到我的身邊。”

忽然,玉玑直直得望了過來,不凡的身子僵硬在原地,渾身上下無一處能夠聽從使喚。

不凡瞪大了眼睛,擦,果然着道了!

82千年往事(六)

耳邊仍舊是漫天的厮殺聲,然而眼前的景象卻模糊起來,他的意識逐漸飄散,暈暈乎乎好像喝醉了酒一般,有什麽東西在拉扯着頭皮,把他整個身子往外拔。眼前所能看到的東西只有玉玑那雙黑漆漆的雙眼。

直至周圍變成一片漆黑。

奇怪的是,不凡卻沒有那種置身黑暗的感覺,好像身處一片空間,一束燈光打在身上那樣,他腳下踩着一圈光斑,他可以看清自己的雙手、雙腳,卻無法将視線穿透前方濃郁的黑暗。

按理說,如果光來自頭頂,影子将會彙聚在你的腳下,而此刻,不凡分不清光是從哪個方向照射過來,卻發現一道影子正在以他身體為軸心旋轉着移向他的腳前。

這道影子拉得極長,身子的上半部分都融入到了黑暗之中,最為詭異的是,那道影子本身像是水流彙聚的一般,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泛着波瀾的湖面。

不凡蹲下身,小心翼翼得用如虹戳了戳影子,影面泛起了層層的水紋,倏忽又恢複平靜。

擡起如虹,劍柄上沾上了點點黑色,用手一抹,又是墨水。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不凡頭皮一緊,四面八方都是向着無限遠處延伸的黑暗,讓他拿不準主意究竟該往哪個方向走,原本想動用真氣,讓靈識去探測一下周圍的空間,可無奈真氣像是被抽走了一般,他的丹田內部空空如也。

“你不必耗費心神了。”黎夙的聲音空靈而渺茫,回響在不凡耳邊。

“黎夙,你什麽意思?”不凡仰頭向四周看去,他尋不到聲音在哪裏,這聲音從四面八方向他撲了過來。

那邊沉默良久,黎夙冷然道:“奪舍。”

這兩字如驚雷一般在不凡腦海中炸響,他怔愣了一下,随即喊道:“奪舍?開什麽玩笑?你不是被季青梧封印住了嗎?”

“是,可他如何敵得過通天筆繪出的潑墨陣。”

坑爹的通天筆,在原作裏面,就是它引出了魑魅宮,而在這個世界裏,魑魅老早就跑出來蹦跶了,現在通天筆跑出來得瑟是鬧哪樣?劇情君,你能不能再崩壞一些?

不凡深吸一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你奪我的舍,想要做什麽?回去找玉玑?”他其實更想問黎夙準備如何處理自己,可不用想都知道黎夙這人肯定不會直言。

黎夙沒有回應不凡,四周又安靜下來。

不凡一緊張,又喊道:“黎夙!”

連喊了三聲那邊才有回應。黎夙的聲音聽起來懶懶的,像是極為疲憊,“怎麽了?”

不凡想了想,道:“畫冊內的故事不完整,中間那段空白發生了什麽?”

黎夙道:“那是玉玑自己畫的,我哪裏曉得。再說,這不過是個陣法,引你上當的而已,又何必在乎他的完不完整。”

不凡反問道:“你真不在乎?”

黎夙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惱意,“……不在乎。”

不凡聳了聳肩,無奈得道:“好吧,讓我來猜猜。”他站得吊兒郎當的,将如虹盤在手腕上,道:“你與玉玑互相愛慕,奈何樓華祖師爺不知好歹,要拆散你們。這是故事背景。樓華祖師爺有一顆多即內丹,既能幫助自己渡過天劫,更重要的是能幫助玉玑修複妖丹,然而,這樣的寶貝卻只有一顆,你和樓華都想要。這是你和你師兄的沖突。而樓華就借助了這個沖突,誘殺玉玑,離間你二人的感情,并且取得了成功!”

黎夙不屑的聲音打斷了不凡的話,“這都是你看到的,有什麽好猜的?”

不凡攤了攤手,道:“捋順一下思路而已。下面,就是猜的了,你看我猜得準不準。”他頓了頓,複又道:“早些在禁地,一處懸崖峭壁下有處山洞,山洞內有一個骷髅人,那便是你吧?而你的元魂盤踞在骷髅之上,趁我碰觸你的時機,強行鑽入了我的丹田,附在了上面。而你守護的寶貝就是多即內丹。”

“沒錯。”黎夙對不凡的猜測起了幾分好奇,他倒想看看這小子究竟能猜中幾成。

不凡又道:“既然這個成立,那我就接着先前看到的說下去。你在山洞中受辱離開,既不想回到九華,也不想回頭去向玉玑低頭,就只能在外面四處闖蕩。就在這時,你聽說了玉玑帶着魔界大軍攻向修真界的事情,便關注起了此事。然後,你便發現,玉玑的身體越來越差。想想也是,他本就少了半顆妖丹,又受到了樓華祖師爺的折磨,能堅持着元魂不散已是萬難了。”他語氣故作惋惜得道,果然聽到那邊黎夙沉悶的聲音響起。

“繼續。”

不凡挑了挑眉,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了,黎夙這幅模樣顯然也是在靠着自己回憶當初那段往事,他整理了下思路,續道:“于是,你便回去九華,向你師兄求來多即內丹。沒想到,樓華祖師爺反目不認人,不肯将多即內丹給你。而你,趁着樓華祖師爺不備偷走了多即內丹。之前在畫冊裏有看到,樓華祖師爺的房裏點了某種香味濃郁的香料,我猜,這香應該會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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