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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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淑芬愁容滿面的,這頓飯吃的食不知味。
姚秀蘭哼笑了一聲,對于白玲這話很是不以為然。
“哼,就會說大話,你要是敢上山下鄉,我就跟你一起去。別明天又後悔,跑去報名征兵報名。”
白玲,“行。誰不下鄉誰是孫子。”
姚秀蘭一口氣堵在喉嚨裏,她啪的一下把飯碗拍在了桌子上,憤憤的瞪了白玲幾眼,“你給我等着,千萬可別後悔。”
撩完這句狠話,她便徑直起身出了門。
白玲都懶得搭理她。
這些天滿大院的人都在背後看白玲的笑話,說她一個勁的倒貼宋健民還遭人嫌棄,不知道害臊,為了男人鬧絕食。
搞得原身走哪裏都讓人戳脊梁骨,難受得待在房間裏不想出門。
這事可以說姚秀蘭功不可沒,她那張大嘴巴就說不出什麽好話。
現在在她這裏吃了癟,出了門還能是幹什麽,肯定又是去當大喇叭了,把她說的話添油加醋的到處傳。
白玲倒不怕她說,她就等着姚秀蘭把這話傳進宋健民的耳朵裏。
她倒是想看看這個口口聲聲要跟原身分手的渣男真聽到白玲要分手了,還能不能坐得住。
張淑芬坐立難安,吃也吃不下。
她看着白玲總覺得今天的她格外不同。
這白家的親女兒要是都心甘情願的下鄉了,她的女兒還有什麽理由拖着不下鄉?
這頓飯只有白玲半點不受影響,掃蕩完一頓紅燒肉,她碗一推,“碗就辛苦張姨了。”
大院裏的孩子都是從小一起長大,鄰裏之間家家都熟悉,特別是一個院的孩子那更是親近不少。
姚秀蘭氣沖沖的出門,剛走兩步就被路邊的女孩攔了下來。
“喲,這不是秀蘭嗎?你這是怎麽了?”
“對了,你們家白玲呢?怎麽這幾天都沒見到她?”
姚秀蘭,“甭提了,我們家那個小祖宗為了宋健民那個臭流氓連着鬧了好幾天了,飯都不吃。一個女孩子為了個男人真是臉都不要了!”
平時這些大院裏女孩都不太正眼瞧姚秀蘭,背地裏都嫌她是個地主崽子還趾高氣昂的,動不動還編排點人親閨女白玲的壞話,都是一個院裏的,誰不知道白玲拿這母女是當親媽親姐姐孝敬。
這女的占夠了人家的便宜還不知恩,人品真是次的可以。
“要我說,姚秀蘭,你嘴上還是積點德吧。宋健民是流氓,你又是個什麽東西呀?你妹妹那麽傷心,你就不能安慰安慰她。”
“哼,輪得到我安慰嗎,人家現在說要跟宋健民分手呢!”
這可真是平地一聲雷,幾個女孩驚疑不定。
“分手了?你這話可不能瞎說,白玲那麽癡情的女孩怎麽可能會跟宋健民分手。”
姚秀蘭冷笑一聲,“你們可是小看了我那個妹妹,她可精着呢,宋健民現在是個什麽東西。不過是個臭流氓也配高攀我們白家!誰還稀得搭理他?我可告訴你們,我妹妹馬上就要當兵入伍了。”
幾個女孩義憤填膺,“怎麽這樣啊。這不是嫌貧愛慕嗎?”
“這我可得勸勸白玲了,不能學陳世美始亂終棄啊。”
“這事得讓宋健民知道!”
此時電影院外,一群少年正排着隊。
其中一個頭戴綠軍帽,身穿挺括深綠将校呢大衣,胸口別着□□像章,眉目俊秀的少年格外引人注目。
這年頭大家都以能穿上一件半件的軍裝為榮,他這一身軍裝可真是太讓人眼饞。
一個男生擠眉弄眼,“智取威虎山這票可真夠難買的,诶,我說,宋健民,你這票買了準備給誰送去啊?”
另一個男生搶答,“嗨,這還用說嘛。那肯定是要麻溜的給白玲送去呗。”
宋健民眉心微皺,“行了,少提她,我可正煩着呢。”
這些天白玲老往他們家跑,每次來不是提着餅幹就是提着水果,他看着她那張假惺惺的臉都難受。
裝什麽好人,整的全天下好像就她最能。
男生,“這可就是宋健民你的不對了。白玲這麽漂亮的女朋友,你還不知足。要她是我女朋友,我肯定得天天跟着她。她要星星,我都得給她摘咯。”
宋健民,“狗屁,為了個妞這樣,你不覺得丢份啊?她來找我,我都不惜的搭理她。”
男生來了勁,“這話說的,你要是不要我可就上了。到時候我把白玲收了你別哭。”
宋健民,“那你可趕緊的把她收了,我謝謝你了。”
“大哥,”一個圍着紅圍巾的小姑娘由遠及近跑了過來,她一把抓住宋健民的衣服,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你快回去看看,白玲說要跟你掰了!”
宋健民眼皮一跳,攥緊了手裏的自行車把,“你再說一遍?”
其他人哄然大笑,“喲喲喲,剛才還說的滿不在乎,這會兒就急了吧!”
宋健民壓下眉梢那點不悅,似笑非笑道:“誰急了,少給我扣帽。”
他又不是第一天認識白玲,還能不了解她?
分手?肯定是誰給她支了招在這玩把戲呢,可惜實在是不太高明。
宋香,“哥!白玲這次好像真生氣了,你還是去哄哄吧。”
宋健民往旁邊的景觀樹上一倚,他輕佻的挑了一下眉,“我的傻妹妹,這你可就不了解她了。等會兒你拿張票去給她,一句話不用多說,我保準她明天巴巴的來。”
白玲這邊躺下摸着吃撐的肚子正準備接着補補覺。
剛閉上眼,還沒睡着就聽到外面傳來張淑芬的聲音,“玲玲,你同學來了。”
接着就是姚秀蘭陰陽怪氣的聲音,“我的好妹妹,有貴客找你呢。”
白玲閉着眼翻了個身,揚聲道:“張姨,我今天不太舒服,誰也不想見。”
張淑芬回頭看了一眼,轉過身來露出為難的神色,“小同學。你瞧這真是不巧了,玲玲不太方便呢。你要不先回去吧。”
宋香來白家也不止一次了,作為宋健民的妹妹,哪次白玲不是親親熱熱的把她迎進房間裏。
誰料這次竟是吃了個閉門羹。
小姑娘面皮薄,“那我就先走了,這票是我哥排隊買的。阿姨,你幫我轉交給白玲姐。”
張淑芬接過票,宋香耐着性子又補了一句,“這票挺難買的,白玲姐明天可一定要記得來,我哥在劇場等她。”
一陣關門聲。
姚秀蘭捏着票推開白玲的房門。
白玲,“出去。”
姚秀蘭,“別裝了,這可是智取威虎山的票。宋健民對你可真不錯。”
白玲起來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我讓你出去,沒聽到嗎?”
姚秀蘭轉了轉眼睛,笑嘻嘻的,“真不要啊?不要那我可就拿着去看了。”
白玲起身從她手裏搶了票一把撕了。
姚秀蘭眼睜睜看着白玲把票撕掉,人都傻了,“你……你,你!”
“你什麽你,送給我的東西我想怎麽着,你管得着嗎?”
張淑芬站在門外喊她,“秀蘭。”
姚秀蘭強忍一口氣出了房間,馬上重重的冷哼了一聲,“呸,耍什麽大小姐的架子呀!不就一張票嗎?”
宋健民晚上回家,宋香剛上前開了個口子想說今天在白玲那裏吃了閉門羹。
他就摟着妹妹的肩膀打斷了她,一臉不以為然,“好,知道了啊。今天我寶貝妹妹受了委屈了,明天我替你好好教育教育她。”
宋香見他不當回事也不愛說了。
反正她看這個架勢白玲是不會去,估計明天她哥等不到人才會稍微清醒點。
這邊白父聽到了不少消息,晚上一回家就将白玲叫到了書房。
他坐在臺燈下捧着茶杯打量自己的小女兒,“來,坐,喝水。”
白玲在白父對面坐下,她有些不太自在。
原身的記憶中,白父是一位挺好的父親。
盡管他的工作忙碌,但這些年卻從來沒有缺席過原身的成長。
不過該說不說,大抵是工作造成的原因,白父的注視已經可以說十分慈愛,但身上還是有一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
“聽說小白同學最近思想有了很大的轉變,準備同那個姓宋的小子分手,到處都在說你這個女同學是陳世美,犯了始亂終棄的作風錯誤。這是真的嗎?”
白玲輕輕點了下頭,又忍不住辯駁道:“這可不是什麽嫌貧愛富,我跟他宋健民分手又不是因為他家出問題,而是因為他這個人不行。”
白父處變不驚,“哦?這個話怎麽說?”
小姑娘的臉在燈光下白皙透亮,一雙杏眼原本就大,此時更是氣憤的睜大了。
“這都什麽年代了,又不是封建社會,我怎麽跟他宋健民談了一次戀愛就得吊在他這棵歪脖子樹上了?自由戀愛,我有跟他談戀愛的自由,當然也要有跟他分手的自由!況且,是他先提出分手的,要說作風有問題見異思遷的應該是他宋健民,他們那幫人成天在街上堵女孩,就一副流氓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自己的寶貝閨女似乎這幾天又變漂亮了些,不過自家的閨女,他從小看着都是最好看的。
白父那張嚴肅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他把瓷杯往桌子上一放,“這就對了!我白西瀚的女兒又不是嫁不出去了,幹嘛非要吊在一個歪脖子樹上。這個思想轉變的好啊!廣闊天地大有作為,咱們部隊裏的好小夥多得是。”
白玲踟躇了片刻,還是把心裏的話說出口,“爸,還有一件事,我不想入伍。我想下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