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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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健民第一眼見到那個身影的時候還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了,她成分沒有任何問題,怎麽可能會下鄉?還是這麽遠的邊疆。
她那種嬌生慣養的姑娘,就算她想要來,她爸肯定也不會允許。
說不定只是個背影略有幾分相似的人而已,亦或者是他太執着于此連幻覺都生出來了。
文雅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臉色微變。
這些天她想盡了辦法在宋健民面前刷存在感,他對她卻一向反應平淡,不像是其他男生見到她都走不動道了。
但宋健民越是不拿她當回事,那股子眼高于頂的潇灑勁反倒越讓文雅心癢癢。
她打消了原本想借白玲搭茬的想法,就是怕宋健民一見到對方,分散了對她本就不多的注意力。
沒想到他們這還是遇上了。
白玲的确漂亮,可她不覺得自己比白玲會差到哪裏去。
這個白玲有什麽特別之處,讓他大庭廣衆之下第一次見着人就這麽移不開眼?
心中說着不可能,可宋健民還是死死的盯着那個身影。
太像了,發型,身材,氣質,身高都那麽的像,亭亭玉立的站在那裏,光是一個遠遠的剪影都漂亮,就是不知道那女孩的臉究竟長成什麽樣?
像是聽到了他的心聲,女孩回過頭來,向着他看來。
女孩臉頰白皙,一雙眼睛清淩淩的,穿一件白襯衫,腰肢細得不盈一握,漆黑長發束成一個馬尾垂在肩頭。
鬓角的碎發被微風吹拂,她站在陽光裏,清純得不可思議。
四周的聲音好像突然安靜了下去,宋健民想起自己第一次對白玲動心時的場景。
那是學校組織的在湖上游船,隔着幾條船,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他一眼就看到了白玲。
所有的男生都在争着跟她一條船,曾經不起眼的鄰家小妹妹不知道什麽時候成了男孩們的目光中心。
喜歡她的人不少,追她的人也不少,但他一出手,其他人都沒戲,只有他輕輕松松得手了,可是狠狠出了一把風頭。
在這種地方見到完全出乎預料的人,宋健民心跳重重的跳了幾下,繼而從心底生出了一股被愚弄的憤怒。
他這輩子都沒丢過這麽大的人,白玲在D城那麽不給他面子,把他的臉放在腳底下踩,說跟他分手就分手。
他都追到她舅媽樓下了她還不下樓,一連那麽多天也不找他,搞得其他人背後笑話他宋健民居然也有被人甩了的一天。
她害得他這麽久連吃飯都吃不好,一想到這事就生氣,難道以為追到這裏來就能讓他回心轉意?
其實從穿過來的那天直到現在,這麽長的時間,白玲都沒有真正親眼見到過宋健民。
每一次可能的見面,她都秉承着八字方針‘能推就推,能躲就躲’。
所以在親眼見到宋健民的時候,她怔了片刻,沒有立刻反應過來。
平心而論,文雅已經稱得上是難得的美人,又正是青春正好,站在那裏便讓人眼睛裏都塞不下其他人。
鮮有能跟文雅站在一起還不失色的人,尤其還是個男人。
親眼見到宋健民,白玲才知道書中的作者的那些筆墨沒有浪費,原身記憶也沒有太多的美化。
這人的确是長得人模狗樣,怪不得能讓原身癡心不改。
可一張好臉又有什麽用,臉又不能當飯吃,誰能想到一張漂亮臉蛋下面是好一副狼心狗肺。
他倒是很會吃女人。
白玲多看他一眼都覺得髒了眼睛,她嫌惡的皺了下眉頭,急匆匆收回目光,心中暗道了一聲晦氣。
宋健民見她居然這麽簡單的就轉過頭,他更生氣了,擡腿就想沖過去抓着她質問到底是什麽意思。
但腳剛動一下,他又反應過來。
不行,她這麽久一直沒有聯系他,肯定就是等着他過去呢。他不能上這個當,又是欲擒故縱的小把戲罷了。
他就不去找她,他倒要看看她還能翻出什麽花來。
旁邊的男生啧啧稱奇,“那妞挺正啊,你們看見沒有?”
“是挺正的。”
“真沒想到這破地方還有這麽漂亮的妞。”
文雅瞧着宋健民的表情,一時也摸不準他到底是個什麽想法,她笑盈盈的試探道:“那個女孩我認識,說起來咱們還是老鄉。她是咱們D城人。宋大哥,你覺得她怎麽樣?”
宋健民壓着火氣,從喉嚨裏擠出兩個字,“一般。”
“這還一般啊?健民哥你的眼光可真夠高的。”
宋健民冷冷看了他一眼,“我說一般就是一般,瞧瞧你們一個二個一副沒見過女人的樣。母猴子在你們眼裏都是女神。”
文雅見宋健民這麽不待見白玲,這才滿意的放下心來。
白玲哪裏知道宋健民那一番百轉千回的思量,她問人要了一張報名表,填完就直接去找知青辦的桌子交表了。
她放下表就想走,卻被叫住了,“白玲同志,等一下。”
白玲轉過身來,略有不解的看着對方,“同志,我的表有什麽不對嗎?”
幹事笑着說道:“不是。你還記得我嗎?咱們見過啊,我,王建華。”
白玲這才發現收表的幹事就是她剛到的時候幫她拿行李的那兩個幹事之一。
她沒想到就見了一面,這個幹事居然能記住自己的名字。
另一個幹事走過來,一臉嚴肅的說道:“白玲同志,你去旁邊辦公室坐一下,領導說跟你談談。”
孫紅英和吳雪梅對視一眼,孫紅英膽子大一點,她問道:“同志什麽事啊?嚴重嗎?”
幹事,“去了就知道了。”
吳雪梅聽這話更緊張了。
白玲倒是冷靜的多,她對吳雪梅和孫紅英笑了一下,“沒事,你們先回去等我吧。”
宋健民一回頭,突然發現白玲沒影了。
他皺着眉頭在小禮堂裏四處尋找。
幹事領着白玲進了辦公室,轉身便順手合上了門。
坐在桌子後面的中年男人放下手裏的搪瓷杯,上下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女孩,“你就是白玲?”
他神色嚴厲,聲音沙啞,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壓迫感。
正常來說,年輕女孩觸及他的目光大多都會低下頭,躲閃不及。
但白玲并不躲避他的目光,她自覺自己沒有做錯什麽事情,自然也沒有什麽好怕的。
她展顏一笑,“是的。我就是白玲。您找我來是有什麽事情嗎?”
她的反應使崔政委略有些出乎意料,他皺着眉頭說道:“你的檔案我看了,出生在D城,成分相當好,幹部子女。我說的對嗎?”
白玲笑盈盈的點頭,“您說的沒錯,我的确來自D城。”
崔政委敲了敲桌面,冷着臉說道:“了不起啊,我還沒見到你的人,這兩天就沒少聽到你的名字。幾個首長都打電話來特意囑咐要我多照顧照顧你,來,你好好說一說,想要組織上怎麽個照顧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