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平靜。等了片刻,葉文遠仍未有回應,她忽地覺得自己對這個話題太敏感,于是重新打開水龍頭。

之後他說了什麽,她沒聽見。茶很快泡好,她拿托盤把茶壺和杯子放整齊,再迅速端到客廳去。奉茶的時候,曾素琴的眼睛始終盯着她沒穿鞋子的腳,大概是覺得她這樣子很不禮貌。

郝妙被瞧得不自在,收了托盤便退開。

葉文遠從樓梯下來,經過她的身邊時線視在她的腳上淺淺地掠過:“去把鞋穿上。”

只是很淡很淡的一句,郝妙卻感到鼻子莫名的泛酸。她自小就喜歡在打掃完畢後,赤腳踩在地板上的感覺。一個地方經過自己的辛勞擦拭,在被溫暖陽光照過的午後,或坐或站,這都能滋生出一種無法言喻的幸福感。家裏因為面店的關系,沒法讓她實現這個夢想,她以為在這裏可以,卻忘記自己越矩了。畢竟這裏,不是她的家。

郝妙無聲地跑回樓上,在他的房間門口找回自己的布鞋,彎腰穿下時,突然有幾滴透明的水珠掉落在地上。

她無措地擦擦眼睛,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哭?怎會這樣的呢?他明明什麽也沒做。

母子的談話聲音斷斷續續地傳進耳朵裏,郝妙不想聽,踱步走上三樓。

三樓有兩個房間,還有一個大露臺。深秋初冬的午後,風不大,太陽正明晃晃地照着。郭健行戴着太陽鏡,躺在沙灘椅上享受日光浴。

“誰來了?”聽到開落地玻璃窗的聲音,郭健行回頭問。

“是他的媽媽,還有王麗娜。”

“哦?”郭健行有點愕然:“她竟然會來?”

“她不能來?”

郭健行擺擺手:“不是不是。因為這裏是她前夫的房子,她一直不屑踏足。”

“哦。”郝妙沒心情追問,只在他的旁邊随便找了個臺階坐下,托着下巴呆呆地望向遠處高爾夫球場的草地。

“怎麽了?”郭健行似乎看出點端僞:“她們給你說話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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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沒有呀。”

“不然你幹嘛無精打彩?”

“哪有!”郝妙皺皺鼻子,揉揉兩邊面頰,強打起精神:“我今天晚上打算煎牛排呢,不過聽說你等一下要出去,正考慮着要不要做呢。”

“出去?”郭健行狐疑地看着她。

郝妙點點頭:“是葉文遠說你要出去的,不是嗎?”

郭健行瞪着眼想了想,似乎意會了點什麽,聳聳肩:“真可惜,出去就出去吧。”

“要不我下次才做也可以。”反正她現在也突然沒了那份心思。

“不好吧,你們照原計劃進行好了。”他可不要被人劈死。

“我……”郝妙仍想說什麽,陽臺的落地玻璃窗被人推開,葉文遠站在門口叫她。

“郝妙,原來你上來了?”

“哦,嗯。”郝妙回頭看了眼,忽地不想見他,背過身面向陽臺外面。太陽很光亮,不知怎地,刺得她的眼睛生痛。她吸吸鼻子,努力叫自己冷靜,別在這骨節眼上做出失禮的事來。

“你媽媽走了?”郭健行摘掉眼鏡問。

“嗯。”葉文遠微颔首,轉過頭又對郝妙說:“你剛才不是說要買東西?”她做好的筆記還攤在地毯上,剛才心心念念的食材,都列得一清二楚。

“買東西?不用了,冰箱裏還有菜。”或許今晚随便做兩個菜給他就行。

葉文遠從上而下的掃描了她一遍,不明白剛才興奮地說要做牛排的人,會一眨眼變得意興闌珊。“你不是說要煎牛排?”連最不想說的那句也問了出口,葉文遠明顯有少許不快。

“哦,不做了。”

“為什麽?”

“郭先生出去嘛,下次他在才做吧。”

“喂喂!你不做,別把責任推在我身上!”郭健行從沙灘椅滾下來,拍拍褲子,把墨鏡戴好。“怕了你們,我自己出去找節目。”他才不要當替死鬼!

郭健行離開後,葉文遠走過去,手搭在她的肩上,少有地好脾氣:“走,去超市。”

郝妙微微閃開,悶着聲道:“我不想做了。”她現在真的沒心情。

“為什麽?”他的音調仍算平穩,似乎很堅持要知道答案。

郝妙咬咬唇:“我……我怕……做不好。嗯,對的,怕做不好。”

“我不介意,你做得怎樣我也會吃完。”

“我不想做了,可以嗎?”郝妙垂下頭,扭着十根手指頭。

葉文遠沉默了幾秒,最後只說了三個字:“随便你。”然後轉身離開。

25

“晚餐已經做好,還有什麽吩咐嗎?”

連續一周以來,葉文遠從她口中聽到這句話好幾次。她每天依舊按合約到來,做着最正常不過的事情,擺出絕對服從的姿态。可是二人幾乎沒有交談,他不說話,她也懶得開口。冷淡如他,也察覺出那個周日的午後,有些東西正在變化。

今晚他不想再保持緘默,早早坐在酒吧臺前的高腳凳上。過了快半小時,眼見背着自己的小身影在廚房內忙碌地走來走去,幾次目光相撞,她又迅速逃離,葉文遠銳利的雙目越眯越小。

“今晚在此晚餐!”忍無可忍,他才黑着臉開口命令。

“哦?好。”郝妙慌亂地點點頭,在餐桌上擺了兩副筷子。這周郭先生都沒在家吃飯,她也早走,每晚飯桌上就只有他一人,所以他寂寞了?

葉文遠拿來一瓶紅酒,郝妙臉色變了變,稍後鎮定地坐下,空氣中就只剩下碗筷踫撞的聲音。

“你要不要喝點?”他舉着酒瓶詢問。

郝妙朝他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我酒量極差,不能陪你了。”

那是再禮貌不過的對話,卻沒讓他滿意。對,是客氣得過分。什麽時候開始,她對他這般客氣了?

許是喝了酒,他的眼睛變得極為明亮。他吃的不多,倚靠在椅子上,拿着酒杯,靜靜地看她進食。

郝妙如坐針氈,恨不得自己能多生一張嘴,盡快把碗裏的飯粒扒完。難受!現在對着他,為何變得那麽難受?

葉文遠話不多,也非善于表達的人。隐隐知道是因為媽媽的出現,才讓她變成現在這樣。只是他不明白,那日媽媽也沒做什麽過分的事情,她別扭所為何事?

飯廳上方是盞水晶吊燈,昏黃的光經過水晶的折射,細碎地投射而下。那天她說要做牛排時,兩眸裏發出的光芒一如現在的燈光。那時她高興得眼睛都彎起,讓他不忍心拒絕,所以才破天方的決定陪她去逛超市,可是就因為她的善變,關系一下子降至冰點。

女人的心思太難理解,即使不高興,也該有個理由,無故的疏離,比大吵大鬧更讓人郁悶。

“我吃完了,你慢用。”郝妙把自己的碗筷拿到廚房洗碗槽,穿好圍裙,開始收拾煮飯過後的殘局。沒一會她做好手上的工作,走出廚房。

“你要走了?”

“哦?對。”郝妙匆匆望了他一眼,又馬上移開視線。

他放下酒杯,也站起來。“我送你。”

以往她肯定會拒絕,但今晚對于他的提議,她卻沒有意見。事實上她知道自己反對無效,為了怕惹他生氣,又鬧罷演,她才事事順着他。

“你不吃了嗎?那我先把東西收好。”她走到飯桌前,看見今晚的菜還剩下大半,他的筷子幾乎沒有動過,碗內幹淨得沒半點油跡。他——就喝酒?

郝妙壓下心底的疑問,把所有餐具洗幹淨。到客廳,他不在,通往車庫的門打開,一束車頭燈光正直直的射向門口。她走到駕駛室旁,朝裏面的人說:“你喝了酒,不适宜開車,其實我可以自己回去。”

他涼涼地看了她一眼,不說話,直接傾身打開副駕駛室那邊的車門。郝妙嘆,只好先上車。

晚飯期間的別墅區很靜,柏油路上沒幾個人,路燈把四周照得一片昏黃。四驅車轉出小區大門口,靠右手邊停了下來。種着棕榈樹的馬路較小區內要暗,路邊樹影叢叢,更遮擋了大部分燈光。他突然傾身過來,郝妙吓了一驚,身子不由得往車門縮去。

葉文遠不理會她徑自把安全帶拉下,扣好,才重新發動車子。

郝妙這才驚覺自己太敏感,反而有點不安起來。小小的車廂很是沉靜,她輕咳了兩聲,怯怯地問:“那個……過幾天就是莊小姐的婚禮,你……準備好要演奏的事了嗎?”

求他的事,倒沒忘。葉文遠擡起下巴:“這需要什麽準備?”

吃了個癟,郝妙悻悻地閉嘴。還是別說話好!

車子在夜色行雲中流水地穿梭,沒有交談的空間內只剩下引擎轉動的細小聲音。郝妙實在忍受不了再這樣下去,當看到外面大街上閃過的書店招牌,連忙心急嚷道:“在這停,我想去逛逛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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