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節

聲音此時摻雜了些許低啞,還有虛弱?他叫了聲她的名字,停頓了一下,才緩緩道:“我生病了。”

“呃?”

他輕嘆了口氣:“一來法國就生病了,急性腸胃炎,住了幾天醫院。”

郝妙知道他的胃不太好,所以對吃才這麽挑剔。聽到他說生病,一顆心即時扭成一團,說話的聲音輕柔了許多:“現在好了嗎?”

“出院了。”

“那……”她剛想說給他熬點養胃的粥,才記起他人在法國。“誰給你做飯了?”

“傭人。”

“外國人嗎?”

“嗯。”

“噢……”郝妙不禁沮喪,外國人怎滿足得了中國人的胃?“郭先生有給你熬粥嗎?”

“他忙着籌備演奏會的事宜,我明天開始也會比較忙碌。”

才剛病好,沒人照顧身子怎麽恢複?郝妙有些心急:“那怎麽行?”

“沒辦法。”他反而變得沒所謂,“像我們這種四處飄泊的人,早就習慣這種事。”

說者雲淡風輕,聽者愈加着急。“不可以!得想想辦法!”

“要不你來法國吧。”

“呃?”郝妙沒想到他順着接了句,又重提舊事。她半晌不語,愣是沒再說話。去法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她以前想都沒想過會離開自己土生土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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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握着電話,一度的沉默,空氣中仿佛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有些東西在冷卻,最後結成冰。沒多久,電話那端傳來他清洌的聲音:“我有事,要先挂了。”

沒等她回應,他便收了線。郝妙知道,他生氣了。

以他的性格,開口要求她已非易事,更何況已經兩次了。被拒絕了兩次,應該不會再有第三次。這回不知道他又要別扭到何時。

嘆氣,扔下手機,郝妙重新躺回床上。窗口透着微光,還有外面招牌霓虹燈閃爍的光影,忽明忽暗,就像她現在的心情,她看不清這段感情的未來。

他驕傲,自大,是個高高在上的王子,有着令人豔羨的光環和背景。像他這類人,從來就只能遠觀。郝妙沒想過有天會跟個這樣的男人在一起,根本沒來得及細想,便和他糊糊塗塗地開始了。

只是要短暫的戀愛關系,還是希望能發展為永遠呢?郝妙完全沒底。事情一路發展下來,她不但失了身,還漸漸把顆心挂在他身上。對于他的要求,她一向有求必應。但要離開M城,離開父母,那便萬萬不可。說她沒大志,什麽都好,在這個土生土長的地方,她但求能憑自己努力,給父母安定的居所便滿足了。或許很多人會以出國為榮,但她不是。更別說要二人關系還沒明朗化的情況下,跟着他東奔西跑。

不知幾點了,被突然吵醒,睡意全消。她無意識地盯着牆角,胸口像被石頭壓着,很是沉重。還是別想太多,船到橋頭自然直,不是嗎?

郝妙掖掖被角,把身子往溫暖的被窩裏縮去。合上眼,腦內盡是他病得蒼白的臉。他這人倔得要命,只怕會把身子累壞。

怎麽辦?她睜開眼,茫然地瞪着漆黑的天花板,首次覺得,愛情真是個讓惆悵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我變成了一條廢柴,碼不出字來了!

32

這段時間郝妙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對着手機發呆。那晚通過電話以後,終于又在三天後盼到他的來電。

她一股勁的把這些天想好的話語吐出來,像個羅嗦的老太婆,将自己不能答應去法國的原因一一列明。

他就只淡淡地傾聽,沒有插話。最後,才淺淺地說了句:我知道了。

郝妙呼吸微微一滞,想說的話只在舌尖溜了個圈,竟找不到話語回應。

心裏總覺得虧欠了他,之後發現他的手機已正常開通,于是一天總會發十來條短信試探問候。知道他忙,所以偶爾才盼得他一兩句的回複也沒怨言。

倆人通電話的次數不多,一周就那麽兩次,有時候郝妙相思難耐給他打電話,要不是時差不對,便是他正好有事。

這種情況是郝妙始料未及的事情,當初原以為他不在,自己可以喘口氣。可是現在她想他,好想好想,怕他吃不好,怕他會累壞。這種思念如蝕入了骨髓,每每靜下來便揪得她的心髒緊緊的痛。想見他,想聽他的聲音,那怕只是電話接通了不說話,只要聽到他淺淺的氣息,也滿足。

也不知怎樣度過這樣的日子,十二月就過了大半。

M城的冬天來得晚,十二月的天氣仍和暖如初秋。不過偶然會來股冷空氣,一天內降個十來度是正常事,仿佛只有通過這樣,才能讓人感受到冬天的真正來臨。

臨近聖誕節,一股超強冷空氣突如其來,前天還穿短袖,第二天便要出動羽絨大衣。郝妙被這忽暖忽冷的天氣打敗,連着幾天鼻涕連連,連郝媽媽的中藥醫療攻勢也沒用。感冒茶灌了不少,情況也沒見好轉,加上葉文遠演奏會舉行在即,每天密鑼緊鼓地練習,她已有一周時間沒聽到他的聲音,心裏更是郁悶難消,整個人就像萎蔫的植物,無精打采。

外面街道的商鋪為了迎接即将而來的節日,已經挂滿了各種聖誕裝飾。就連郝家面店也迎景地在牆上貼了幾個聖誕樹的貼紙。

郝妙因為生病請了假,躺在床上聽着不知從哪傳來的聖誕歌曲,突然相思成狂。把手機拿出來,拔了他的號碼。電話響了很久他才接聽,彼端的背景有點吵鬧,隐約還聽到一道尖銳的女聲。

“什麽事?”

“……”冷淡的聲音,帶着幾分疏遠,郝妙縱有千言萬語,也被弄得意興闌珊。她頓覺委屈萬分,多日以來的思念和不安,差點因為他這不愠不火的态度而崩潰。

“沒事,只是因為……”想你了。但她最終沒把這三個字說出來。

因為感冒,她的聲線沙啞,電話那端的人皺了皺好看的眉頭,等了一會仍未見她接下去,于是不悅地道:“怎麽了?”

“沒,你在忙吧?我不打擾你了。”她匆匆按下收線的鍵,狠狠地喘了口氣。

剛才他是不是不耐煩了?她承認,最近自己是太粘人了,短信轟炸不止,還不分時候的給他打電話。她甚至有個沖動,如果他再要求她去法國,她肯定會答應。只是那晚以後,他沒再提起此事。那是郝妙意料之中的事,驕傲如他,哪會讓自己再次吃閉門羹?可是他越來越冷淡,越來越讓人摸不清。郝妙已經不知道自己跟他算不算在戀愛。真正的戀人,不是應該你侬我侬?哪有像他們這樣,

興許人不舒服,腦袋昏昏沉沉,思海裏浮現起那回她生病的時候,他在一旁鞍前馬後地照顧。那時他的溫柔體貼,過後還讓人回味。

是不是男人在得手後都會這樣?他總是随随便便就生氣,只消三兩句話,便能左右她的情緒。突然發現,他們的戀愛順序似乎也颠三倒四,她甚至還沒好好地享受被追求的過程,然後就委身于他了。

郝妙想着想着,忽就覺得自己很可憐,細細的抽泣聲從被窩裏傳出來,連手機響起也不知道。直到音樂停頓了一會又再響起,她才拎起手機細看。

是他的號碼。不是在忙嗎?

她抿抿唇,把手機放回枕邊,默默地聽着音樂鈴聲在空氣中回蕩,一遍又一遍。

迷迷糊糊地睡着,到醒來時,窗外天色已轉黑。她猛地記起入睡前響過的電話,連忙查看,有六通未接來電,還有他發來的短信:該死的!接電話!

又是這種語氣,郝妙有點惱怒,随手把手機扔開,起身上廁所。

郝媽媽夏美熬了粥,聽到樓上有聲響,抽個空檔便把粥端上來。看着女兒因為生病瘦了一大圈,她心痛萬分:“看你,天氣一轉就生病。假如沒有媽媽在身邊照顧,也不知道會變成怎樣。”

“所以就說,我離不開媽媽。”郝妙抱抱母親,軟軟地撒嬌。還是有家人好,不答應他的要求是正确的!

“這麽大個人還學不會照顧自己。”夏美邊說邊給正在吃粥的郝妙添了條圍巾。這種鬼天氣真讓人受不了,而偏偏女兒總會輕易中招。

“媽,吃完粥我到店裏幫手。”

“幫什麽幫?你給我好好休息,別到處跑。”

“可是我今天睡很久了。”

“你快點好起來,就是給爸媽最大的幫忙!”夏美敲敲女兒的頭,仍想再說兩句,樓下郝福喊上來,她只好急匆匆去幫忙。

小小的客廳只剩下郝妙一人,她把勺子放下,頓時沒了胃口。清翠的鈴聲又在這時奏起,隔着小小的木板間牆,不容忽視地鑽進她的耳孔裏。

郝妙踱回房間,看看來電,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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