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章節
有電話的響聲,她伸手摸索,終于觸及包包的牛仔布質地。
“妙妙,你去到哪了?爸爸給你拿傘出去。”
“爸……”郝妙一開口,便差點哭了出來。她扯了扯嘴角,強迫自己鎮定:“爸,我出車禍,掉進坑裏了。”
“什麽?出車禍?”老爸大吼一聲,接着電話便被媽媽搶了去。
郝妙忍着痛,把自己所在的地點報上。接下來便是漫長的等待,她半躺在電瓶車上,閉起眼仰頭向天。
雨變小了,輕輕地親吻她的臉頰。那是種奇怪的體驗,郝妙很奇怪,自己此刻還有這種賞雨的心情。身體早已麻木,意識卻越來越清晰,這是不是說明,其實自己摔得不重?
“妙妙……”
“郝妙……”
喊她名字的聲音忽然飄近,郝妙睜開眼,聲音不見了。她一下子有些恍惚,以為自己出現幻覺。
“郝妙……郝妙!”
一道強光伴随着焦急的叫聲照射過來,郝妙舉起手遮擋了一下,逆光中看不清是誰,但她知道,是他!
怎會是他?
眼淚忍不住湧出來,原本努力築起的堅強城牆,在意識到來者是他時,頓時崩塌。
葉文遠迅速蹲□,把她抱進懷裏。“沒事,別怕!”
“嗚!”積聚多天的眼淚,如缺堤般流個不停。也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委屈,只知道在最狼狽不堪的時候,是他撿到了她。
“沒事了,不哭!”他以前所未有的溫柔,吻了吻她的眼角,然後挺起身往一端大喊:“伯父,找到了,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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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福聽到聲音馬上沖過來:“妙妙!妙妙沒事?”
“傷勢應該不算嚴重,我馬上送她去醫院。”
身體騰空,郝妙已被抱了起來。
“對對!去醫院!”郝福早已沒了主意,一切聽憑指揮,腳下跟了上去。
埋在某人溫暖懷抱的郝妙這才聽清爸爸的聲音,意識頓時清醒過來,擡頭望向後面,怯生生地交待:“爸,車……車還在坑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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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放晴,一掃十幾日的風雨陰霾,太陽探出頭來,整個世界暖暖和煦。
好福氣面店夾層的小客廳內,一個高大的身軀蜷縮在木質長椅上。長長的黑發蓋住了他的臉,只露出斂着的眉毛。他的眉頭緊攏,大概是條件限制,睡得不是很舒服。
“咔”一聲開門聲,驚醒了他。迅速睜開雙眼,他跳了起身跑過去。
“你怎麽下床了?”他的嗓音沙啞,很明顯是睡眠不足。
郝妙被他的突然出現吓得一愣,沖口而出便問:“你怎麽在這?”
“我昨晚沒走。”他淡淡地說完,手自然而然地探上她的額。
昨晚她從醫院回來的途中便睡着了,他抱她上時也沒醒。郝媽媽給她換衣服,才發現她身上還有多處不同程度的瘀傷。他們太輕率,以為她真的只是摔傷了腳。決定了今天要帶她去醫院再做詳細檢查,所以葉文遠便要求留下。
半夜的時候她發燒,吓壞了幾個人。還好現在退燒了,她看起來尚算精神。
“要上廁所嗎?”他問。
郝妙沒回答,她不能接受,不能接受他在她家。只摔斷了一條腿不是嗎?還可以走!她不靠人,扶着牆往廁所跳去。葉文遠伸手過來要扶,她一揮手,拒絕!
沖澡,洗臉,她要自己清醒。不想去問為什麽爸媽會讓他留下,反正她已經表明,倆人已經分手了!
別去想!別想那麽多!郝妙不斷地往臉上拔水。
從廁所出來,客廳內多了夏美。
“妙妙,昨晚我們太疏忽了,今天再去醫院做個詳細檢查。”
“不用了,我沒事。”
郝妙擺擺手,夏美擰起眉頭:“一定要去,昨晚我給你換衣服的時候才發現你身上有很多瘀傷,萬一有什麽內傷也好查出來!”
“沒有啦!真的沒事!”除了腳痛,渾身有些酸痛外,她沒覺得有什麽。不想小題大做,還得花錢。
“你這孩子怎麽這樣死心眼?連媽媽的話也不聽!”
“媽!別念了好不好?”盡管洗過澡舒服了些,可是郝妙仍然覺得很累。加上葉文遠在場,她真不想被他看到自己這樣子。
“我回房間休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當他不存在。
“妙妙……”夏美仍想再說,卻被葉文遠阻止了。
“你先下去忙,讓我勸勸她。”
午市時候很忙,店下就只有丈夫一人,根本顧及不過來。夏美清楚知道女兒的性格,表面像軟柿子,實質很倔。她勸不來的事,或許別人有辦法也說不定,就,給他一個機會。
“那我先下去。”
“嗯。”
夏美走後,葉文遠端起放在茶幾上的粥,走到郝妙的房間敲了敲門。沒人應,他主動扭開門把。
房間內的郝妙正坐在床上生悶氣,看他不問自進,火氣便湧上喉嚨:“誰許你進來?”
“餓了?我給你端早餐來。哦不,是午餐了。”他輕描淡寫,把粥放在床邊的書桌上,還拉開椅子坐下。
這舉動無疑更激怒了郝妙:“葉文遠,我們已經分手!”
“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
郝妙別過臉,冷聲道:“不管你怎麽想,反正我們現在什麽關系也沒有!昨晚謝謝你送我回來,但僅至于此,請你離開!”
“肚子不餓嗎?這粥阿姨大清早就起來熬,加了白果,說是你最喜歡的。她幾次上來你都沒醒,只好隔一小時就暖一次,只盼你醒來馬上可以吃上。”葉文遠無視她的怒火,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吹涼,遞到她跟前。
郝妙這輩子最心疼的就是自己父母,盡管氣他但聽到這番話仍是感到一陣內疚。她一把搶過勺子,卻扯動手臂,痛得呲起牙。
“我喂你。”
他作勢要拿勺子,郝妙卻連碗也奪去,背過身面朝牆壁,默默地吃起粥來。
身後的人沒有作聲,四周就只有細微的咀嚼聲。吃完後,碗被收走。他出去一趟,回來又端來水。
夾層底矮,他人高,每次來回頭都快頂到天花,踫到有橫梁的地方還要小心翼翼地彎□。他看起來跟這個家格格不入,為何非要留在這?
“你快走!”
他自顧自的坐回椅子上,解開藥包。“吃藥。”
她賭氣,仍然以背對着他:“我不要見到你!”
“那我給你戴個眼罩。”
“你!”她倏地轉過身。
房間唯一一扇窗很小,窗外對着的還是條冷巷。室內光線黯淡,他的側臉在這樣的光線下平靜認真,完全沒半分開玩笑,郝妙想罵他的話頓時噎在喉嚨裏。
難得的休戰,葉文遠把藥分好,郝妙悶悶地吃下。
“一會到醫院去做檢查,我約好了醫生。”平靜片刻,他冷不防又開口。
“不去!”郝妙拉過被子躺好。
葉文遠淡淡地看着她:“你睡,我會把你抱去。”
“你敢?”郝妙一個激靈彈起,又扯痛了傷口。
葉文遠按住她的肩,啞着聲說:“你看我敢不敢?”
分開一個月,他所受的折磨夠了。想念她柔軟的身體,想念她做的美食,一切一切,在經歷了失去後,顯得特別珍貴。他知錯了,道過歉,并下定決心要改過。可是為什麽她還是不肯原諒他,不給他機會?連她的父母都被感動了,為何她就那般鐵石心腸?既然軟的不行,他只好使硬的。
郝妙死死地瞪着他,眼睛漸漸發紅。“葉文遠,你就只知道欺負我?難道窮人就好欺負嗎?”
“我……沒有。”底氣終是低了下來,每次她哭,他就特別難受。
“我讨厭你!真的很讨厭你!”
看到她的眼淚流下來,他心裏一緊,張開臂便抱住她,嘴裏低吟:“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讨厭你驕傲自大,讨厭你不可一世,讨厭你不夠溫柔!你的聲音讨厭,外貌讨厭,就連那一頭長發也讨厭到極點!堂堂大男人,留什麽長發!”
她一股勁地把所以委屈吐盡,葉文遠只覺這是天籁,起碼比冷漠地對着他好。
“我改!我改了還不行嗎?”
“那你把頭發剪掉!”
“好!”
“把自己毒啞!然後再去整容呀!”
“……”這有點難度。他想了想,只好輕輕吐了句:“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你看你看!你還說會改!”郝妙推開他,眼淚鼻涕流得滿臉。她知道自己此刻是不可理喻,可是誰在乎?她忍了那麽久,她要發洩了還不行嗎?
“好好,都聽你的!聽你的。”他捧着她的臉,明明就是張再平凡的臉,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可是于他眼中卻美麗無比。喜歡她撒賴,也喜歡她對自己野蠻,原來當你愛上一個人時,即使她對你不可理喻,你的心也會甜甜的。
他摟着她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