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彪悍

劉良則是吓得一哆嗦,往後一退,手卻是一把抓住了身邊的孫友剛。

……他心裏自然很清楚,自己說得那些話都是些背地裏說的上不得臺面的話,拿這些話就想把顏歡壓死?

農場場長和知青辦主任都在這裏,還有其他大把站在顏歡那邊的人,甚至人家顏歡已經要跟工程隊趙隊長訂婚,想到趙成錫,他更是一哆嗦……他可沒有那麽天真,認為就憑那些流言能一下子搞死顏歡,自己能完好無損。

饒鐵蘭這個蠢貨,這個蠢貨。

他不願出這個面,只能結結巴巴道:“沒有,我們就是,就是随口……”

孫友剛也驚得不行,更郁悶得不行。

可他知道這會兒他想躲都不成,任着劉良說更不行。

他腦子急速地轉着,聽到劉良結結巴巴的開口,怕他說出什麽不應該說的,一把攥了攥他的手,咬了咬牙,看了一眼饒鐵蘭,轉頭就跟歸紅英道:“歸主任,這些事并不算是我們傳出來的……只是劉良之前愛慕顏知青,不過顏知青拒絕了她,他傷心之下一個勁地喝悶酒,我看他喝得厲害,怕他這樣下去不行,就随口拿了外面的話安慰了他兩句,跟他說讓他別再想着顏知青,顏知青條件好,喜歡她的人很多,想必眼光也很高,聽說錢志同志都在追求她這些等等。他本不信,因為饒鐵蘭同志跟我們還算熟,我就說不信你就去問問饒知青,她跟顏知青住一個院子裏,這些肯定知道一些……就這樣他跑去問饒知青,一來一去,話可能就傳岔了。”

“是,是,”

劉良聽孫友剛這麽說,像是一下子找到了能扶着的拐杖,雖然囧臊得不行,漲紅了臉,但還是硬着頭皮道,“歸主任,我不知道外面傳的那些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但真的不是我們起頭的……我就是那時候腦袋湖塗了,後來聽了饒知青說的那些事,真的是又羞又惱,就仗着酒勁說了些胡話,但都是一時意氣用事說的胡話,絕對不是蓄意诽謗顏知青的……但我也知道就是酒後也不該這樣,錯了就是錯了,要是那些傳言都是假的,我願意跟顏知青道歉……”

顏歡看着他那假惺惺的樣子,真是比看着饒鐵蘭還厭惡,冷冷道:“哦,你是聽了饒知青說的‘那些事’,請問是哪些事啊?”

劉良幾乎都不敢擡頭看顏歡,讪讪的,道:“就是饒知青說的那些什麽的總跑工程隊,又跟錢志好上了……饒知青跟顏知青住在一個院子裏,我那時又有些不清醒,她說那些我就信了她……”

“劉良!”

饒鐵蘭一聽他竟然把責任都推到自己身上,一下子急了,大叫一聲,近乎氣急敗壞道,“劉良,你胡說八道,明明就是我聽你們說的,顏歡跟錢志在一起,為了她錢志還把梁雪琴給甩了,還有她有未婚夫的事,不都是你們說的嗎?”

“你跟她還有梁雪琴是住一個院子,她的行蹤不是你最清楚,什麽拎着親手做的點心總往工程隊跑,不是你說的?對!”

劉良這會兒對着饒鐵蘭可沒客氣,道,“你是故意的,你知道我之前找過顏知青,說想找她幫忙做些點心被她拒絕了,所以你故意這麽說刺激我……”

衆人:……

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那顏歡在青州城有結婚對象的事呢?這種事你親口說的吧?是你親口說,”

饒鐵蘭氣到面色鐵青,指着劉良的鼻子就模仿他用陰陽怪氣的語氣道,“‘原來才知道顏歡在青州城竟然有結婚對象了,婚期都定了,本來開過年就要結婚了呢,人家過來不過是玩玩,跟誰會認真啊’,這是不是你說的?”

劉良的面色一下子漲得通紅。

他看到衆人投過來的目光,一下子就急道:“這是我說的,但這本來就是真的,友剛跟顏知青都是青州城來的,這事他家那邊都知道……”

孫友剛的腦袋“轟”一聲。

他最不願意發生的事終于還是發生了。

他咬牙,眼睛迅速看了一下熊場長還有知青辦田副主任一眼……郭大為找過這兩人,他們也應該都知道這事,可這兩人,他一個也得罪不起,他更不敢肯定這兩人曾對外說過這事……

他捏着手,手上青筋暴露,面上卻像是十分愧疚十分惶恐道:“這……我是有聽青州城的親戚說過這事,但我當時說出來只是為了安慰劉良……真的抱歉,我不知道這事竟然會引起這樣的軒然大波……”

原來源頭竟然是在這裏。

衆人的目光看向孫友剛,再從孫友剛的身上轉到顏歡身上……這事……

“聽青州城的親戚說?”

顏歡冷笑一聲,終于出聲,道,“是哪位親戚啊?又是怎麽說的?”

“顏知青,”

孫友剛看向顏歡,但很快又垂下了眼,用真誠到不能再真誠的語氣道歉道,“顏知青,這事是我的錯,我的确是聽家裏的親戚提了一嘴這個,本來也沒在意,只是當時劉良陷在了裏面出不來,我看他喝酒實在喝的太痛苦,為了勸他,才說了幾句……沒想到後面就引起了這麽多……”

“砰”得一聲,大家只覺得眼前一花,孫友剛的聲音就在“啊”的一聲之後戛然而止,然後又是一陣“噼裏啪啦”,是孫友剛撞到了一旁的桌椅上,把桌椅撞得一陣東倒西歪。

衆人幾乎沒反應過來,目瞪口呆地看着扶着桌子半天起不來身的孫友剛,再僵硬地轉頭看向已經穩穩站在前面的顏歡,震驚而又不敢置信。

剛剛,是顏歡上前,一拳把孫友剛打得直接倒在了桌椅上?

顏歡卻像是完全看不到衆人震驚地看着自己的目光,往前走了幾步,就走到了孫友剛前面,在孫友剛一臉痛苦地擡頭,目露憤恨地看向她時,“啪”得一聲,把手上的一沓東西砸到了他旁邊的桌子上,道:“聽家裏的親戚提了一嘴,為了勸劉良,才說了幾句……請問這位‘親戚’,是不是就是這半個月分幾次給你寄了三百塊錢的郭大為郭主任?是不是這位給你待業的弟弟安排了工作崗位,只要你答應把他跟你說的話在農場散播出去,就承諾給你回城名額和工作崗位的郭大為郭主任?”

“你,你胡說什麽?”

孫友剛哪裏還顧得上臉上身上的遽痛,沖着顏歡就驚駭地尖叫道。

“呵,還死鴨子嘴硬呢,”

顏歡冷笑,把桌上的東西一攤,道,“看看,一九七七年一月十二日,一月十七日,一月二十一,每一份你簽字領錢的單子,你這兩個星期給郭大為辦公室打電話的記錄,還有……”

她伸手拿了一個錄音帶出來,在他眼前晃了晃,道:“知道這是什麽嗎?這一沓錄音帶,就是你每次來知青辦打電話時錄下的錄音帶,你跟郭大為所有的交易,裏面都錄的清清楚楚。”

孫友剛一下子瞪大眼,然後一把奪過了顏歡手上的錄音帶,轉頭不敢置信地瞪向了知青辦收發室的小幹事。

小幹事聳了聳肩。

顏歡輕哼了一聲,看他手捏着那錄音帶,指甲直接摳住了磁帶,幾乎要将磁帶絞斷的架勢,再冷笑道:“就算你把這裏所有的錄音帶毀了都不要緊,這些不過是翻錄的罷了,原版的錄音帶全部都在知青辦劉主任那裏,孫友剛,你還以為你做那些狡辯有什麽用嗎?你做的所有事情知青辦早就一清二楚!”

“不,不可能的!”

孫友剛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狀似癫狂,像是受到了什麽不可承受的打擊。

顏歡卻是不再理他,轉頭就看向了大家,義正辭嚴道:“你們知道跟孫友剛做交易的這位郭大為郭主任,他是誰嗎?他就是這些天流言中的我的所謂結婚對象……事實上,所謂的結婚對象,在我來農場的一個月前,我還不認識,一個月前偶然在外面認識了,就開始威逼利誘我家人,逼我嫁給他,這種舊社會的惡霸行為,我當然不從,可他是我父母廠子廠長的兒子,哪裏能抗得過?所以我毫不猶豫選擇了下鄉,也從沒有一個正眼給過他……這種情況,請問大家,這位郭大為郭主任,算是我的什麽結婚對象?”

衆人:……竟然是這樣!

簡直讓人義憤填膺!

“而你,”

顏歡再轉頭,看向已然面上全是土色,滿頭虛汗,已經開始顫抖的孫友剛,道,“就為了一個回城名額,為了這幾百塊錢,充當他的爪牙,用最惡毒的方式诋毀我,構陷我,只為逼我在農場呆不下去,你說,我剛剛打你一拳,你應不應該受?”

說完又直接上前踹了一腳,這一腳把孫友剛從扶着桌子的位置“砰”一聲又踹到了地上,冷冷道:“我告訴你,我想這麽做已經很久了!”

衆人:……

衆人聽到孫友剛像布袋一樣“砰”一聲砸在地上,只覺得一陣陣牙齒疼。

他們都不太明白,孫友剛這麽一個算得上是人高馬大的大男人,顏歡怎麽一拳一腳踹他踢他怎麽就輕松的跟踢個麻袋似的……

在衆人的各種吃驚震撼目瞪口呆中,顏歡踹完孫友剛說完那句之後就轉頭看向了熊場長還有歸紅英劉主任幾個,不過中間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就往旁邊這會兒早已經懵掉和吓傻的劉良還有饒鐵蘭掃了一眼,吓得兩人都是一哆嗦,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魂飛魄散。

當然,顏歡暫時還懶得理會他們。

她當然也知道打人是不對的。

所以這會兒看向熊場長幾人,就認真誠懇道:“抱歉,場長,歸主任,劉主任,我想到這段時間外面傳的那些污言穢語,想到離開青州城前的驚恐壓力,冒着大雪從青州城到我們農場的一路艱辛颠簸,實在是太氣憤了,才一時忍不住踢了他一腳,還請你們能諒解。”

諒解,當然能諒解。

想想孫友剛都做的些什麽事?

但凡眼前的女知青軟弱一點,怕不是被逼回了青州城,就已經不知道會是什麽樣了。

更何況,顏歡不過是個小姑娘,被打的這位還是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嗐,真是沒眼看的東西,只會暗地裏害人嗎……

歸紅英聽了顏歡這幾句話,更是心裏又堵又澀難受得厲害。

熊場長瞅了一眼躺在地上半天起不來,臉已經腫成豬頭的孫友剛,嘴角抽了抽,但還是點了點頭,道:“沒事,他為了一點利益這麽害你,你痛恨他也是情有可原……”

不妨他話還沒說完,從門口那邊突然沖出個大娘,走進來直奔向躺在地上的孫友剛,狠狠啐了他一口,罵道:“呸!那樣的惡霸,跟舊社會強搶民女有什麽分別?這種人,竟然助纣為虐,簡直就是舊社會地主惡霸的爪牙,在我們新社會,打死都不為過!”

……是食品組的嚴大娘。

然後梁雪琴身邊的小石頭也沖了過去,擡腳就直接往孫友剛身上狠狠踹了兩腳,罵道:“就是舊社會地主惡霸的爪牙,不要臉,就該多踹幾腳!”

熊場長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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