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父母官

作者有話要說: 俺,周末在家宅了兩天,誤了大好春光(可能是夏光了),

介于你們和俺差不多的惡趣味,特意在此慢熱文空檔兒寫了短小精悍內容博大精深的《采蓮說》,

以解JMS之煩悶,居然沒人去看,難道乃們都從良了,不花花了?

秘書小劉看看後視鏡裏的方秘書長正閉目休息,神态放松,知道這個時候跟領導探話最容易,說對了有賞,說錯了不罰。

別人看方秘書長氣度儒雅,待人溫和,像個大學教授,他不否認這點,方秘書長在衆人還不大懂計算機的時候就讀了計算機,在衆人還不清楚市場經濟到底為何物時已經經濟學碩士研究生畢業,到如今博士也基本讀了出來,如此認真讀書的領導,在政府裏也少有。可是他們不知道,官員就是官員,官階在那裏擺着,不是大學教授的民主自由,市委秘書長,那是常委,幾乎是C城的金字塔尖,平易近人是他的風度和姿态,而作為屬下當時刻記着要爬多少個臺階才能跨過這距離的鴻溝,所以領導謙遜,屬下必更謙恭。

“方秘書長,前些天工會說想搞個葡萄采摘活動。”

“是葡萄成熟的季節,很好啊。”方戰并不睜眼。

“工會還說想請個專家來給大家講講葡萄酒,您也知道上次那個品酒會直播市民都挺有興趣的。說要請就請個大家夥,國內的不要,當然這價錢上也會比較貴。”

“他們看中誰了?”方戰睜開眼。

“據說是那個品酒會的主持人,當然不是電視臺的,是那個法籍華裔季時年。”

“跟人家談妥了嗎?多少錢?”方戰又閉上眼睛。

“好像沒呢,先得看您的意思,這畢竟不是筆小數目。”

“先看看人家願不願意屈尊給你們湊樂,陪你們玩兒。”

“市政府這麽大個牌子戳到那兒,誰還拒絕啊。”

“市政府就厲害嗎?”方戰笑。

小劉看事情有門兒,回轉身坐正,心裏美吶。不料身後邊方戰慢悠悠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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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劉,你最近是不是和孫志鵬走的近了點兒?我怎麽走哪兒都能碰上他。”

這一聲讓小劉一個激靈,汗立馬兒從背後滲出來。

“孫董,哦,孫志鵬是跟我打聽過您的安排,可我沒多說。您也知道他的野路子多的很。”

“哦。”

方戰不置可否,眼睛始終未睜開。小劉卻不敢再放松,一路上脖子梗得直直的,動也不敢動。領導心思難揣摩,時陰時晴,這一手他還淺。要說揣摩人,這孫志鵬絕對行,他怎麽就知道方秘書長一定不會拒絕這個職工福利活動呢。

桌上的電話響起,季時年看一眼是個陌生電話,接起來,“你好。”

“是季時年小姐吧?”那邊是個男聲。

“哦,您哪位?”

“不好意思,冒昧了,我是市政府的王平,是這樣的,我們想搞一個品酒活動,是職工自娛自樂,大家也是看了上次直播特別崇拜您,特別想讓您來參加一下。”

“李先生,不好意思,我不參加風華以外的任何活動,謝謝您的美意。”季時年雖然莫名其妙,但還是拒絕了。

“市委領導也參加的,方秘書長囑咐我們做好的,這個活動水平是很低,可是大家都仰慕季小姐的風采。”

“李先生過譽了,其實水平無所謂高低,只要熱愛就好,只是我實在勝任不了。”

“那就打擾季小姐了。”

挂掉電話,季時年想起那個直播,的确是讓她有了些許名聲,有時候上街會被認出,倒不會煩,但多少也有不便。

剛收拾好東西,還是白襯衫的周裕之已經站在門口等着,手抓着門把手,身體靠在門上,姿态說不出的寫意,和平時的冷漠判若兩人。

“嗯,如果換件襯衫就更好了,可以當電影男主角。”季時年摸摸下巴打趣。

“是要演白馬王子嗎,那不正好。”

自從那場大雨後兩個人又恢複了和諧融洽的關系,偶爾地,周裕之不忙時候會約季時年一塊兒吃飯,當然地點不再是豪華的餐廳酒店,今天是便裝去重訪那馬記面店。

剛到大廳卻碰到勞倫斯。勞倫斯看季時年笑語吟吟和周裕之春風滿面,眼神黯然,腳步卻沒遲疑地迎上來。

“周總,剛才總裁打電話讓我過去,說你我去他辦公室,好像有新情況。”

周裕之面色為難,他剛答應帶季時年的。

“你們忙,我自己可以找得到的,哪天你再陪我。”季時年理解地笑笑,故意拉拉周裕之的袖子,擡腳欲走。

周裕之卻順手搭上她的肩,無可奈何地搖搖頭,“今天不好意思,我去幫你叫車,勞倫斯先生稍等。”

勞倫斯立在大廳看周裕之伴着季時年出了大門,讓門僮招來出租車,然後俯身在窗戶說話,而季時年微微笑着,沖他揮手。多像啊,多像他和Anne的當年。

車還是停在巷口外,因為面店有名,許多上班族都來吃,所以季時年穿了職業裝也并不覺得突兀。

看半天菜譜最終還是點了同那天一樣的菜式。

正吃着面,外面吵吵鬧鬧的,聽見有人喊“市長來了,市長來了,咱們拆遷有望了。”

有人跑出去看,有人繼續吃面。

片刻後門外一片嘈雜聲音,好像門口圍攏了好多人,有人說,秘書長,這個小吃店很有名,面和牛肉一絕。接着一個聲音,輕松地,“那我們進去看看。”

季時年擡頭正好看向門口的政府領導,心裏想怪不得剛才聽着聲音熟悉,好像在哪兒聽過,原來是方秘書長。方秘書長也看到了季時年,略有意外然而很快就恢複了和煦的面色,“酒香不怕巷子深啊,吃客果然不少。”

吃飯的衆人有的認出是新上任的市委秘書長,紛紛起立争着和秘書長握手,季時年低頭正躊躇間,旁邊的人碰她胳膊,擡眼看方秘書長正一桌一桌主動和大家握手,其實也就十來個人,此時正向自己伸過來。

季時年感覺手掌被一雙溫熱有力的手握住,下意識地說,“方秘書長您好。”

方戰微笑回答,“你好。”

季時年想到宴會上的一幕,覺得方戰這一句“你好”雖是同其他人一樣的客氣,但更像是為了再次糾正她的措辭,不覺耳朵燒了起來。

人們被方戰的平易近人鼓動了,紛紛發表起言論,有人說拆遷是好事,就是可惜這些好吃的小吃了,又有人插話,到時候建個美食一條街更好。

方戰轉到門口,回首笑,“大家的建議都很好,政府就是要集思廣益,關于舊城改造,到時候會開聽證會,歡迎大家都去。”

領導離開,大家仿佛被點燃了熱情,屋裏的食客開始聊天。

有人說,“這一帶屬于老城區,由于功能逐漸都遷至了新城區,這裏就被遺忘了,基礎設施年老失修,因為涉及城區規劃、百姓安置,事情複雜,所以遲遲政府沒有動作,居民們都有意見,真要拆遷,對老百姓是好事,只是我們的口福就少了一處。”

也有人說,“這次的政府班子看來是幹實事兒的。你們看這個新來的秘書長多好,深入基層。”

接着就有人跟話,“方秘書長人年輕只有41歲,不過本人看上去還要年輕,氣質好,風度佳,聽說他愛人三年前去世就再未結過婚,也是情種一個啊。”

“你知道什麽,金榜題名日,富貴喪妻時,這可是人生大幸啊,難聽點兒就是升官發財死老婆。”

季時年如願以償地吃光面喝完湯,只是那牛肉幾乎剩了多半,未免浪費打包帶走。出了巷口卻是半天攔不到出租車,這裏住的居民收入低,自然不會打車,出租車又怎麽會在這裏出現。季時年拎着飯盒認命地往前走,也好,吃的太飽,需要運動。

走了十幾分鐘,身後有喇叭輕輕地鳴叫,季時年站到路側讓路,燈光晃眼,不由得擡手遮眼。

車子停在身邊,副駕駛座上,一個年輕男子探出頭,“季小姐,沒車嗎?上來吧。”

季時年對這年輕人并沒有印象,但見對方知道她姓什麽,以為遇到了認識她的觀衆,當下笑臉婉拒,“啊,不用了,我正好散步。”說完了覺得借口假的很,四周都是私搭濫建的小窩棚,塵土飛揚,這個地兒能散步鬼才信。

那車的後門玻璃卻也降了下來,方戰的臉露出來,面色溫和。

“季小姐,我們也回城,可以搭你一段兒,這裏天黑不太安全,當然,我說這話應該先自我批評,是我們沒有把老百姓的生活安排好。”

季時年進退兩難,繼續拒絕,說實話她心裏也怕,接受了,坐這麽個大領導身邊,實在不習慣。

方戰似乎看出季時年的心思,對前面的年輕人說,“小劉,你到後面坐,讓季小姐坐前邊好指路。”

季時年再拒絕就太不識擡舉了,人家把臺階都給鋪好了,體貼又不突兀,恰好是一個父母官對百姓的噓寒問暖。

道了謝謝只好上車。

“季小姐現在還是小心些好?”小劉給她開門的時候順口說。

季時年沒明白怎麽回事兒,為什麽現在要小心,“為什麽?”

“你的身體還好吧?”小劉試探着說。

突然想到前幾日的娛樂頭條,季時年的臉登時就紅了,張可結舌地,“那,那個是謠傳。”再說深了也不便,當下住嘴,只覺得別扭之極,想必方秘書長也知道這回事。

“這路上也有公交車,季小姐沒看到嗎?”方秘書長開口。

季時年聽有了別的話題正好化解尴尬,忙側着身子轉頭,“是有,可我不認識那上面的站名,擔心坐錯。”

身後傳來方戰低沉的笑聲,“看來季小姐只打算當C城的過客,來了三四個月竟然還不知道地形。”

季時年發現這個方秘書長說話總是不按理出牌,哦,他怎麽知道自己來這裏三個多月了?

“每天比較忙。”只能這樣說了,又是個很濫的借口。

季時年沒有聽到方秘書長再說話,看他一臉笑意,也就轉身做正。

“季小姐,我們想請你參加品酒活動,你能來就太好了。”小劉突然又開口。

季時年神色尴尬,“哦,劉先生,我恐怕不行。”餘光裏看方秘書長的眼神也轉了過來。

“季小姐這樣的大師肯定是覺得我們太小兒科了,而且說實話,我們的酬勞也太少了。”小劉嘆息道,他已經知道季時年拒絕了。

“哦,不是這個,我向來不覺得在喜愛和情趣上有高低之分,貴族的喜愛不見得比平民更讓人激動,就如同葡萄酒,幾萬塊的和幾百塊的,每瓶酒都有自己的生命,價格僅僅是人為附着上去的。不能去主要是我不參與風華以外的活動。”

“是風華的規定嗎?”小劉繼續刨根問底。

“那倒沒有,是我自己的工作原則,我不參加商業活動。”

“季小姐的見識果然不一般,我也受教了,的确少年中國。那這樣好不好,我們請季小姐作我們的葡萄酒文化推廣大使,政府正好有這樣一個活動要開展?”方戰冷不防插話。

季時年愣在那裏,方戰堵住了她的後路,若她拒,那麽剛才那些慷慨陳詞便是眼前的笑話,若不拒,這卻是她沒想到的。

方戰看她犯難,笑着說,“當然這推廣肯定要用到酒,政府也需要大家支持,那就跟風華借幾瓶,不要貴的,這個季小姐不好說,回頭讓宣傳部李部長去找周聞生。”

他又在鋪臺階,又在堵後路,季時年真正是了解了什麽是政客。虛虛答應一聲靠回到座椅中,想起周裕之的爽約,如果不是他,她怎麽會遭遇這種事情。又想到周裕之人冷,那笑卻是溫的,這方秘書長人是笑着的,可那笑容底下卻是寒。

進了新城季時年認得路趕忙讓司機靠邊停車,回頭沖方戰笑笑,“方秘書長,到這裏我就知道怎麽走了,您忙了一天也很辛苦,謝謝您。”

方戰也不挽留,笑着揮揮手。

小劉看方戰閉了眼睛,小心翼翼問,“方秘書長,還回辦公室嗎?”見方戰伸手捏捏了鼻梁,忙改口,“您着實累了,今天就早點兒回家吧,工作忙不完,身體可要緊。”

小劉進門迫不及待地撥通電話,“孫董,孫哥,你說邪行不邪行。”

這邊孫志鵬聽完劉迷失的描述,嘴角泛起笑容,“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老天助我,倒不用我費盡心機撮合了,你不要輕舉妄動,我看我們就推波助瀾好了。周裕之,他不是戴綠帽子就是太歲頭上動土,我看哪樣都夠他喝一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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