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時移世易
尼斯是散心的好地方,何況還有家人在此。季時年回來後只字不提周裕之,每日裏就是陪着父親四處走走,期間兩個人去過一次巴黎,在父親老友的聚會上聽到了勞倫斯的音訊,他離開了母親報複而要之學的酒店專業,重新回到葡萄酒事業中,據說去南非收購了一個小型的酒堡自己經營。季時年知道他的認真和勤奮在那片葡萄酒新世界的天地裏一定會造出傳奇。而她自己呢暫時去當個培訓老師,日子過得微波不興,唯一意外的是母親的回來。
與母親相遇是在巴黎。那是一個宴會上她陪着父親親眼看見母親何婉挽着一個高大霸氣的非亞裔男人在宴會裏談笑風生。母親是一家慈善基金的負責人,職業使然需要出席各種社交場合,母親看到她和父親略微有些驚訝,然很快就恢複平靜扯了扯身邊的人低語幾句便獨自一人走過來。
摩登的媽媽照例與女兒和丈夫行了擁抱貼面禮,然後拉着季時年的手笑吟吟地說:“時年,C城之行可好?還要去嗎?”
季時年也挽住母親的胳膊,淺淺笑着:“暫時不回去了,現在這邊當老師。”
從小與母親分開,季時年并不與母親多親近,C城的快樂與痛苦也從未有機會與母親說過,在母親何婉的認知裏女兒就是為了職業去了趟中國。
“過幾天基金會要去那裏做一個項目,我們在中國選了一位明星出任我們的慈善大使,原本打算去看望你。”
“謝謝媽媽想着我。”
“時年,我可不可以借你爸爸說幾句話?”何婉歪着頭看着女兒,表情調皮嬌憨十足十像個少女。
“當然,媽媽請,正好我要去補個妝。”季時年退開幾步向着洗手間走去。這麽多年她和母親的關系說起來更像是朋友,平等客氣,她做不出小女兒的嬌态,何婉也做不出慈母的溫柔。
一圈轉回來看見剛才陪着母親的男人也加入了父母的談話,季時年剛想要不要再出去轉轉,就看見母親沖她招手。
何婉待季時年過來挽住她的手轉頭向身邊的男人介紹:“致禮,這是我女兒季時年。”然後又向季時年說:“時年,這是範致禮。”說罷又一笑,“他喜歡別人稱呼他的中文名字。”
季時年有一刻的懵懂,不禁看向旁邊的父親,卻見季英臉上一片平靜,這才又把目光轉過來看向那非亞裔男人,很帥很有氣度,體型嬌小的母親在他身邊更似一只小鳥。
“你好,時年小姐,認識你很高興,海倫說你是個特別善良特別好的女孩兒,她說的沒錯。”
對了,母親的法文名字叫海倫,那個能夠挑動世界之戰的美女海倫,比起她中文名字的溫柔婉約她更适合這一個。從外貌還是性格季時年更像季方,清秀多于豔麗,母親年輕時的光豔奪目并沒有太多遺傳給她,所以她的法文名字安妮,也就是一個普通平凡的女孩,絕抵不上母親的嚣張。
“範先生認識您很高興。”雖然不知道他們剛才說了什麽,但季時年大概猜得到此人與母親的關系,當下客氣有分寸地回禮,盡管父親表現得自然平和,但她不認為這樣的場合夫妻相遇是好事。
“季先生,哪天想去府上拜訪,不知道您方便不方便?”範致禮彬彬有禮道。
“近日我都在巴黎,歡迎您随時來訪。請範先生見諒,我還要陪時年去那邊拜訪舊識,就不叨擾二位,改天再會。”季英向何婉範致禮欠身一笑帶着季時年向另一邊走去。
“爸爸,你是不是早知道了?”待出得門廳,季時年悶悶不樂向父親求證。
“是,之前你媽媽已經電話知會過我了。”季英在花園裏找把椅子拉女兒坐下。
“那你們什麽時候辦手續?”盡管知道父母的婚姻狀況,但說到離婚季時年還是不願接受。
“可能最近。我們以前也商量過的,如果對方找到合适的就會互相祝福分手。你不要怨你母親,她也不容易。”
“你和媽媽是什麽關系,愛人?朋友?還是兄妹?離婚之後你怎麽辦?徐伯母……她有她的家人。”
“這跟May沒有關系,我和你媽媽之間不是因為這些。時年,能夠做愛人是兩個人的福氣,所以,能夠找到,都要祝福,包括你。”季英輕輕拍拍女兒的手,這個傻孩子以為不提過去不說那些就會讓人放心嗎?
“爸爸,我……只是想停一下,停下來問問自己。”季時年終于在回來兩個月後第一次正視自己的問題。
“停下來也好,你在C城的事情雖然不說,但我從勞倫斯的态度還有你的心情也大致猜的出來,選他們兩個誰,或者不選誰都可以,只不過不要為難自己。”
“那您和徐伯母這樣是不是也在為難自己?是因為徐伯母還有家庭嗎?”季時年忍不住還是問出了心裏的疑惑。
“時年,你還是個孩子,不在一起并不代表為難。中國有句話叫時移勢異,不同的時間相同的事情卻有不同的要求,能在一起的時候要珍惜在一起,有些時候在一起卻不是最好的選擇。我尋找May也的确是心裏擔心過她,希望她好好地活着,如今知道她在那裏,心願已了,至于見不見面已經不重要,你所說的在一起恐怕我們都沒有這麽想過。有些事情順勢而為,順自己的心去做。不過,May說很高興你和裕之在一起,為這個她也會很認真養病,前段時間讓你擔心她很過意不去。”
“你們通過電話?”
“May在你帶回來的書裏夾了封信,時年,我們甚至不打算再聯系,造化弄人,很多事情錯過時間就不再有可能性。”說到最後,季英的聲音有一絲的黯然,遺憾,說到底都是得不到的無奈。
父母的手續辦得悄無聲息快速簡單,大概在他們心裏早已經冷靜地分開,而這一紙離婚證書也就是一張紙而已。季時年不知道父親和母親如何在心裏只裝着對方一半的時候還能這樣幾十年過下去,她也不明白父親對May二十多年的牽挂為何最後止于他所謂的平靜的思念,或許真如父親所說的錯過時機就錯過了一切,錯過了就是遺憾。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