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屋外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雪, 院子裏主路上的雪被清掃,兩邊人未至的地方皆是一片白雪茫茫。
一整天,程懷瑾和姚娅雲都沒有出現, 衙門那邊一直派人一趟趟的跑, 但得到的結果都是公子未歸。
喬瑜很少這般心煩意亂,記得有一次她特別心神不寧,姚娅雲外出任務便受了重傷, 那次她吓壞了。
喬瑜不信佛, 這一刻卻不斷祈求他們無事,讓紫萱找了本佛經出來, 逼着自己靜下心去抄。
翌日, 程懷瑾回來了, 不過是被人擡着回來的, 整個人沒了意識, 他手臂上中了暗器, 那暗器淬了毒。
大夫請了一批又一批, 滬嶺縣所有大夫都被請了一遍, 但都對那毒束手無策。
程懷瑾身上沒有別的傷, 但就手臂上那淺淺的傷口沾上的毒便讓他整個人陷入昏迷,無人知曉是什麽毒, 沈池已經派人快馬加鞭回盛京尋大夫。
喬瑜從頭至尾沒有看到大理寺的人,“姚風,人呢?”
沈池下意識避開喬瑜的眼神,他在公子身邊貼身伺候, 知道少夫人對姚風的在意, 怕是公子都比不上, “姚風, 失蹤了,大理寺的人正在尋。”
他們追蹤兇手,豈料被人暗算,姚風會些功夫,但面對刀劍餘力不足,對方人數很多,姚風一直同大理寺的人在一起,後來聽陳大人喊姚風才知她躲避刺客不慎滾落懸崖。
而那時公子突然倒下,沈池才發現公子不知何時手臂上中了暗器。
其實沈池沒敢告訴喬瑜,那些刺客恐怕是沖着姚風去的,姚風跌落山崖後,黑衣刺客突然全撤了。就是不知她得罪了誰,竟有人追到滬嶺縣殺她。
大理寺的人還在尋,只是那懸崖到底有多高無人知曉,至于人是否還生還……
喬瑜險些站不穩,心口堵的石頭加重,喘氣都難受幾分,咬了咬牙,舌尖傳來刺痛口中血腥味兒彌漫開,迫使她冷靜下來,“派一部分,天錦衛的人,去尋,活、活要見人……”
她不敢想若是姚娅雲出事,她該如何,在這個時空她唯有她一個親人。
“屬下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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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在外,天錦衛會帶許多傷藥、解毒的藥在身上,不過也只是暫且壓制毒性并不可根除,喬瑜守在程懷瑾床邊,平日他手很暖和,挨着他便覺得溫暖,然而因着中毒,他四肢冰涼,喬瑜在他手腳邊都放了暖壺卻也暖不熱。
一直躺着對身體不好,她以前照顧姚娅雲時,有一位護工話特別多,她不擅于與人交流也不好拒絕,那護工時常與她說話,因為護工是照顧癱瘓病人的,所以說的多的也關于如何照顧病人,從她那兒,喬瑜知道若是長久躺着四肢會蛻化,最好是每日按摩,還有就是勤擦身防止生褥瘡。
她每日守着人,從早到晚給他按穴位按手腳,還要擦身,喬瑜不知道冬天會不會生褥瘡,但她每日都按照那些步驟來,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除了這些還能做什麽。
一旦閑下來她便會胡思亂想,她只能用手上的事分散注意力。
雖每日都給程懷瑾喂食物,但到底都是些湯湯水水,喬瑜看着程懷瑾一日日消瘦下去,而尋姚娅雲的人也一直沒有傳來消息。
夜裏,喬瑜挨着程懷瑾躺下,“書裏,你死在,男主手中,現在,還不到,那個劇情點,你一定,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書裏娅雲才是,嫁給你的人,我想了,好久,都想不到,她的結局,可我們的到來,并未,打亂劇情,難道,是書中意識,不允許,我們存在嗎?”
喬瑜還是知道了那些刺客是沖着姚娅雲去的,但這讓她不解,姚娅雲與陳梓钰和離後就進了大理寺,平日忙着查案也來不及與人結仇,若是尋仇不應該找陳梓钰嗎?
雖然程懷瑾時常說大理寺多虧了姚娅雲方能屢破奇案,但對外功勞并不是只落到姚娅雲一人頭上的,所以尋仇的刺客便讓人疑惑。
喬瑜想了許多許多,因着她們沒有穿成女主也不是重要女配,并不影響劇情,可為何會有人要殺姚娅雲?
“夫君,若我,出事,你別想我,我應該是,回去了……”
喬瑜絮絮叨叨說着許多,沒有注意到程懷瑾手指微動。
過了有七八日,沈池突然禀報,“少夫人,姚風找到了。”
喬瑜連日來面無表情的臉忽的有些一絲牽動,“她還,還好嗎?”
“少夫人不用擔心,據探子傳回的消息,姚公子落下懸崖被人救了,性命無憂,陳大人正帶着她往回趕。”
不知為何,那一刻喬瑜好似活過來一般,姚娅雲沒事,她沒事。
在門口等了會兒,果真看到有一隊人馬往院子來,馬車停下,陳梓钰先從馬車裏出來,扶着姚娅雲慢慢下馬車。
陳梓钰的動作很輕,姚娅雲也未走多快,她平日多灑脫随性一人,喬瑜一眼看出她的不對勁,上前欲去拉她手:“傷到,哪兒了?”
陳梓钰急忙道:“傷到了肩胛骨,少夫人莫碰她那只手。”
喬瑜舉起的手頓住,不敢再碰她。
“別聽陳大人胡說,我沒事,就是被樹枝戳了一下,別擔心啊。”姚娅雲看到喬瑜眼底滿是詫異,之前見面就發現她瘦了,這七八日不見怎麽又消瘦這麽多。
還未開口,身後傳來一道聲音打斷她。
“是,樹枝貫穿肩胛骨,确實不嚴重,晚半日發現該挂沒了。”
那聲音低沉儒雅,不似陳梓钰的溫潤如玉,也不似程懷瑾的冰冷,話語中帶着些許調侃。
喬瑜聞言回頭,只見馬車上又下來一人,那人模樣與聲音一般,有歲月的沉澱與儒雅,三十來歲的模樣,舉手投足間都是潇灑閑淡,氣質卻又有一股豪爽清逸,
“五爺,你怎在此處?”沈池跟在喬瑜身後,他從探子哪兒得知,救了姚風的人會醫術,便想看看那人是誰,可否請那人給公子一看,豈料此人竟是公子的小叔,程五爺。
程奕看了眼說話的沈池,能在此處看到沈池,程奕似是想到了什麽,“二郎也在這裏?”
當得知程懷瑾中毒,程奕讓沈池帶路。
喬瑜看了眼姚娅雲,“陳大人,還請你,照顧,好她。”
姚娅雲之前不知程懷瑾出事了,看出喬瑜眼底的擔憂,也猜到她為何消瘦這麽嚴重了,“去吧。”
喬瑜剛到門口,沈池從屋裏走出來,臉上帶了喜色,程懷瑾身邊的人也甚少笑,此時他臉上笑意明顯定是有好事發生。
紫萱追去問了回來道,“沈池說,五爺能解公子身上的毒,解了毒公子最遲明日便會醒來,少夫人該放下心了。”
喬瑜點了點頭,因着姚娅雲回來,程懷瑾的毒又能解,她懸着的心可算是落下了。
解毒過程很繁瑣,喬瑜幫不上忙便只能在一旁看着那叫五爺的人弄。
從紫萱口中得知,那五爺便是老太君最小的兒子,姓程單名一個奕字,五爺喜歡結交江湖人,程家束不住他,經常天南地北的跑,時常不在府裏,到沒想到會在滬嶺縣見到他。
待解完毒天色已經暗下來,喬瑜上前,“多謝,五叔,出手相助。”
程奕随性的擦去額頭細密的汗珠,他早注意到有這女子存在,不過忙着解毒便也沒有開口問,“你是二郎的妾室?”
二郎這些年不近女色,每每被催急了,就拿他當擋箭牌,難得看到他身邊出現女子。
喬瑜微微蹙眉。
紫萱急忙道:“回五爺,這是公子娶的少夫人。”
這次換程奕詫異了,不過他眼中詫異一閃而過極快消失,仿佛不曾出現一般,笑道:“二郎媳婦兒對不住,我在別處聽人說二郎要娶姚家武女……抱歉,五叔給你賠個不是。”
喬瑜那一瞬間的不悅,在他誠懇的道歉中消散,點了點頭進屋看程懷瑾去了。
毒解了,但程懷瑾一直沒醒,喬瑜這些日子習慣給他按手按腳,她很喜歡程懷瑾的手指,骨骼分明又細又長,這幾日按下來,閉着眼睛她也知道他骨節處。
程懷瑾醒時,便見喬瑜雙目空洞看似盯着他的手,卻又好似什麽也沒有看,倒是手上動作沒有一處出錯,這些日子她便是這般給他按的。
“夫人在想什麽這般入迷?”
喬瑜後知後覺發現有人在喊她,眼神微動,空洞無神的雙目漸漸彙聚了神色,一雙眼睛變得靈動起來,好似枯木忽的逢春過來,讓人見之歡喜。
喬瑜看了看自己手中那只骨節分明的手,正握着她的手,似乎還捏了捏。
喬瑜眼眸微動,猛的擡頭,只見躺在床上好幾日的人,那雙眼睛突然睜開,正灼灼的看着自己,“夫、夫君。”
程懷瑾擡手拍了拍撲到自己懷裏的人,“這些日子辛苦夫人了。”
喬瑜搖了搖頭,頭埋在他脖頸處,眼淚無聲落下,她真的好怕他出事,明明知道他是書中人,卻還是擔心。
她最在意的兩個人一個中毒一個失蹤,她連個傾訴的人都沒有,她怕,夜裏便挨着他低聲訴說,之前不敢勸說他的話全說了,到最後她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好似這般能喚醒他一般,可身邊的人從來不回應她。
程懷瑾這些日子躺在床上,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知曉,只是自己無法言語無法動罷了,但感受到脖頸處有熱淚淌下,原本想問的話,也在輕笑間淡去。
其實無需多問,他的傻夫人這些日子已經自己招了。
程懷瑾從來不信命,若真如她所言,那有些事他需得重新查,摸出那條冥冥中牽制他的線。
喬瑜這些日子精神高度緊張,姚娅雲被找回,加上程懷瑾身上毒去了,趴在他身上哭了會兒,哭着哭着便睡着了,一覺醒來已經晌午。
她是被吻醒的,睡的熟迷迷糊糊感覺唇上軟軟的,還有那撬開齒貝索取的不安分,最後被憋醒,“唔——”
她還沒洗漱呢。
程懷瑾這些日子日日被她按手按腳,那力道輕柔,時而重時而輕,按的他心猿意馬,偏偏口不能言手腳不能動。
躺了這麽些日子,昨夜他根本睡不着,卻也不敢吵醒懷中人,直到早上沐浴回來還不見她醒。
喬瑜聞到淡淡的桂花胰子香,那是紫萱在滬嶺縣買的,味道挺好聞的,便一直放在浴房。
喬瑜手攀上他脖子,仰頭迎合。
一吻難舍難分。
程懷瑾緊緊抱着人,氣息不穩,卻再沒進行下一步,“回去我們便成婚。”
算算時日,喬家人早該到盛京了。
作者有話說:
卡死了,一章搞一天,要瘋了。
昨天和今天這兩章算是全書一個最主要的推動主線劇情,後面不會再出現什麽恐怖描寫了,大家放心。
感謝在2022-06-11 22:29:30~2022-06-12 17:46: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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