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日暮蒼山遠, 天寒白屋貧。
去滬嶺縣時忙着趕路,也無暇顧及路途所見所聞,回去因為積雪的緣故馬車走的慢, 加上姚娅雲受傷, 颠簸不得,閑暇時間多了,見到的便多了起來。
縣城中, 有熱鬧人來人往的繁華景象, 也有角落賣兒賣女的凄慘,生活鮮明又充滿真實。
喬瑜看了會兒放下簾子, 看書時知曉古代底層百姓日子過的凄苦, 但親眼所見和從書上了解是兩種心境。
但她也只是普通人, 她沒有穿書後就燃氣的雄心壯志, 也沒有想要沖破桎梏的決心, 有悲天憫人的心, 卻無改變的能力, 說到底她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平凡人。
“公子, 取回來了。”
馬車外傳來沈池的聲音, 不一會兒,馬車簾子掀開一角, 遞進來一個長形的盒子。
程懷瑾擱下手中的書将盒子拿過來,打開看了眼,盒子又出現在喬瑜面前,“打開看看可喜歡。”
喬瑜接過盒子打開, 錦盒中放着兩枚羊脂玉玉佩, 不摻雜絲毫雜志, 純白淨美, 入手細膩柔和。
玉佩上的圖案與這個時空常出現的龍、鳳、飛鶴、貔貅等不同,是兩個娃娃的模樣,一個玉佩上面一個娃娃,那娃娃看着還有些眼熟。
喬瑜忽的想起,這是她在白塔寺畫的縮小拟人圖,因着他罰她抄書練字,一時氣憤所畫,還被他給發現了。
那張紙也再沒拿回來過,沒想到此時竟以這樣的法子又見。
娃娃手上拿着的糖都雕刻的清楚,手指細細摸過那玉佩每一處,心中震撼不已,“這手藝,巧奪天工。”
程懷瑾:“喜歡嗎?”
喬瑜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畫的拟人圖還能被雕刻成玉佩,還雕刻的這麽好,這是怎樣鬼斧神工的手藝。
不管古代現代玉都不曾便宜過,尤其上等的羊脂玉更是貴不可言,卻有人拿着最上等的羊脂玉讓人雕刻出屬于他們的東西。
程懷瑾發現她一開始看見玉佩是歡喜的,可後來表情似乎有些凝重,“不喜歡?”
喬瑜拿着玉佩的手緊了緊,搖頭,“特別喜歡,就是……這般做,浪費了。”
這兩娃娃,既沒有傳統龍、鳳美好的寓意,也沒有麒麟、貔貅鎮宅之效,被人瞧見怕是要被罵糟蹋了這上等的羊脂玉。
程懷瑾揉了揉她的頭,道:“夫人喜歡怎可說浪費,這玉佩是一對兒,我們一人一枚,做定情信物。”
回到盛京,與她的婚事也該重新來過,“岳父岳母應該早已到盛京了。”
喬瑜心裏突然咯噔一聲,在程家時也不是沒有聽說他派人去請喬家人,但那時并未有這種慌亂的感覺,應該是知曉喬家距離盛京有些距離,暫時見不到。
可此時得知喬家人已經在盛京,回去便要見到他們,她的心一下提了起來。
她不是原主,剛穿來那會兒因為落水身子病病殃殃,加上她話本來就少,奶娘也沒有懷疑,後來買的丫鬟對原身不熟,喬瑜也不怕露餡。
可喬家父母不一樣,他們是原主的親生父母,若是被他們看出她不是他們的女兒……
喬瑜張了張嘴,想告訴程懷瑾她不是真正的喬家女,“夫君,若是,若是……”
可話到嘴邊卻不知該如何說出口,借屍還魂多麽匪夷所思,他知道真相會不會害怕她?會覺得她是妖孽嗎?
見她擔憂,程懷瑾安慰道:“別擔心,凡事有為夫在,夫人只管靜待嫁我便好。”
其實喬瑜想開口請程懷瑾幫忙。
書裏喬家被流放好像是在原主嫁給陳梓钰的兩三年後,書裏沒寫流放原因,若真的是造孽被流放,她只能金錢上面貼補他們,若是被冤枉,那能幫便想幫幫,她借人家女兒身子重活一世,這麽大的恩情不可不報。
可讓她開口請程懷瑾幫忙,又感覺有些過分,畢竟喬家出事到底為何還不知,若喬家是真的因為犯了事被流放,求他幫忙豈不是在逼迫他。
喬瑜抿了抿唇看着程懷瑾,“要是,喬……爹娘,不同意,我們的婚事呢?”
“不同意也得同意。”最後一個字未說完,喬瑜唇已經被堵了起來。
這些日子忙着查案對她清冷了些,他想的緊。
程懷瑾熟練的撬開喬瑜齒貝,吸吮那乖覺的巧舌,因為她剛剛吃了糖,香甜的氣息萦繞不散,荔枝的甜味兒讓人欲罷不能,這滋味兒比他自己吃糖還來的讓人愉悅。
舌尖的輕挑,喬瑜身子忽的一顫,好似有什麽流過全身,酥酥麻麻,身子不覺便軟了,那細細的逗弄讓她想逃,卻又被他整個堵截,快呼吸不過來才被放開。
程懷瑾微微擡頭,深知此刻在馬車上,再等等,再等等。
然入目是眼含春水的眸子,睫毛輕顫,她臉頰泛着些許紅暈,櫻粉的唇微微張着,可見那粉嫩的舌尖。
程懷瑾拾起的理智一瞬間崩裂,低頭吻住她微張的唇,再一次探求索取。
“嗯~”
過了不知多久,喬瑜被程懷瑾抱在懷中,臉頰通紅,沒上官道前路都不好走,喬瑜坐的不太舒服,尤其還能感受到那凸起的東西。
“別動。”
喬瑜聲音小小,帶着委屈,“沒動。”
路不平又不怪她,她還不舒服呢。
“是,夫人最乖了。”程懷瑾悶笑。
帶她出來一趟,人瘦了一圈手上肉也少了許多,心疼的很,回去定要名正言順娶她進門,再不可委屈了她。
“回去後,婚事讓為夫來操心,夫人安心嫁我便是。”趕緊把人娶進來,嬌妻在懷看得見吃不着,誰懂他難受。
只簡單一句話好似給喬瑜吃了一劑定心丸一般,只是當衆人回到盛京,喬瑜發現她那句話一語中的了。
當初離開盛京是在十月份左右,回來已經過了十二月中旬,竟還有時間,能趕上太後女主的生辰日。
太後女主生辰日在三日後,鷹隼她做好了的,就等太後生辰那日入宮敬獻。
一入盛京,大理寺便與天錦衛的人分道揚镳,喬瑜想讓姚娅雲在程家養傷,陳梓钰讓姚娅雲去大理寺養傷,因着那些刺客未抓到,都擔心她再次遇襲。
最後姚娅雲既沒有來程家,也沒去大理寺,回了自己租在靠近外城的小院。
喬瑜請程懷瑾派暗衛去保護姚娅雲,據說陳梓钰也派了人去。
程五叔好幾個月沒回程家,正好回程家看看老太君。
老太君看到程五叔眼裏全是喜悅,“小五回來了,快與娘說說這次又去了什麽地方,可遇着趣事了?”
作為小兒子,加上當初丢失過,老太君對程五叔滿滿的愧疚與小心翼翼。
寒暄了會兒,看出幾人眼中的疲憊,老太君放他們回去。
從青松苑出來,一回到棠棣苑,喬瑜悶頭便睡。
回來的路上不着急趕路,程懷瑾便有些吻她上瘾,偏偏每次鬧了火,因為在馬車上,只能忍着難受。
喬瑜也不懂他明明難受,偏還來招惹她,樂此不疲。
睡了一覺,醒來被告知,喬家夫婦來了,要見她。
喬瑜下意識緊張起來,程懷瑾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別擔心,為夫陪你一道去見岳父岳母。”
程懷瑾回來在書房忙了一夜,他一直安排了暗衛盯着喬家人,得知他們進入盛京後便去了陳家,但并未見到陳梓钰的父親寧昌侯,後來據說在庭宜閣約見的寧昌侯,雙方談及了婚事。
程懷瑾知曉文人都有傲骨,也最看不上武将,不過那又如何,他看上的人,誰都搶不走。
喬家隐世多年,但随着上任喬家家主的死,喬家內部出現了分裂,一個龐大的家族,外表再被粉飾的光鮮亮麗,內裏都會有腐爛的地方,尤其現任家主鎮不住喬家人,只會加快他們的腐敗。
喬瑜抱着暖爐,身上披着大氅,帽子将她遮蓋的嚴嚴實實,到廳堂,椅子上坐着一男一女,瞧着年歲四十來歲,在那貴婦人的身後站着丫鬟婆子。
喬瑜落後半步藏了一半身子在程懷瑾身後,算是探出身子去看他們,原主對父親的記憶有些模糊,好像不常見,對她母親的記憶停留在嚴肅嚴謹一絲不茍上。
此時一見,發現與記憶沒有偏差,喬老爺氣質儒雅一副文人做派,喬夫人背影挺直面色清冷,眼中肅然之色嚴謹。
看着二人,喬瑜沒有生出一絲親近來,起初她還以為是因為對方不是她父母,所以生不出親近感。
不料,當看到喬夫人身後一婦人時,她眼眶微熱,感覺到了絲親近,那是原主的奶娘。
奶娘見着她,擡手抹了抹眼角的淚,雙唇喃喃,可看出她喊的是:‘小姐。’
程懷瑾握着喬瑜的手上前,“小婿程懷瑾,拜見岳父岳母。”
“慢着,程家這門親,我喬家攀不上,此番登門是為帶回我喬家女,還請程大人莫為難。”喬老爺說話如他人一般儒雅,但話語裏透着滿滿的冷漠。
喬夫人嚴厲的目光掃過喬瑜,“站沒站相,離了喬家你便将規矩也忘了?”
喬瑜被她說的下意識縮了頭,越發藏着不願意出來了,喬夫人那模樣實在像極了學校裏板着臉抓學生戀愛的教導主任,她有些怵。
原主記憶中的喬夫人模樣也越發清晰鮮明起來,但都是喬夫人板着臉看原主練規矩的記憶,稍有差池便是一頓訓,訓完繼續練。
“還請岳母莫責備阿瑜,阿瑜她,不記得你們了。”
喬夫人嚴厲的臉上神色微頓,“怎麽回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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