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這類法術大多只能治療一些比較輕的傷口,像這樣肢體複生的法術,他還是第一次見。

那人見恢複得差不多了,站起身來原地跳了幾下,見傷勢已愈,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轉身面向玄霄,作揖道:“多謝道友相助!在下白辛,方才離去的那位是我的兄長。我們兄弟二人許久不見,不曾想久別重逢,話還沒說上幾句,就起了一點小争執。是我一時莽撞,惹惱了兄長,因此被教訓了一回,讓道友見笑了。”

玄霄聽他自稱白辛,便收了禦劍,近前一看,只見此人穿着一身玄色長袍,依照樣式隐約是中土服飾,長發歸結于頂,束成一根粗大的馬尾,耳朵上還戴着一對明晃晃的金環。

怎麽看都覺得古怪。

白辛見他沉默不語,便又朝他拱了拱手:“不知道友如何稱呼?多謝道友方才出手相助,可否請道友到舍下稍坐片刻,在下略備些茶點,聊表謝意如何?舍下就在……”

白辛回頭一看,臉上的笑容登時定住,揉了揉眼睛,又抽了自己幾巴掌,确定不是做夢,這才支支吾吾地說:“那個……道友抱歉,我的舍下好像已經不在了……老哥真是暴躁,有氣沖着我來就好,為何要傷害這些花花草草?我那費了一個多月才種活的櫻桃啊!”

“哼,沖着你來就好是麽?”一聲冷哼猶如在耳邊響起。

玄霄聞聲一看,只見天際有一道白虹由遠而至,落下時化作一團白光,一條人影緩緩走出。

白辛大吃一驚,當即面白如紙,連連倒退了數步:“老哥,你又來做什麽?控制好你自己的脾氣,你親愛的弟弟身嬌體弱,可經不起你的摧殘的!”

武陵

來人身形一動,森寒寶劍已架在白辛頸上:“嗯?再說一遍?”

白辛立刻噤聲,乖乖撕了塊布貼在嘴上,唯恐貼不牢,便用嘴巴輕輕含着,朝兄長點點頭,以示自己的嘴巴已經縫上了。

這對兄弟容貌頗為相似,且同樣是發結于頂,耳帶金環的裝扮,只是一人衣白,一人着黑,雖是手足至親,氣質卻迥然相異。

白辛容貌俊美,卻略帶女氣,甚至可以說陰柔,眉宇間也沒有他兄長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玄霄草草打量了幾眼,無意間目光與白辛的兄長對上,那人冰冷且不善的眼神毫不掩飾,渾身殺氣湧動。

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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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和感應到此人的戰意,隐隐發出幾聲铮鳴,玄霄指尖拂過羲和的劍柄,安撫它的躁動。

久未動手,他與羲和一樣渴望一戰,只是眼下時機不對,一是他無法全力迎戰,二是他還有話等着問白辛。

否則他又何必留在這裏不走,看他們兄弟二人瘋瘋癫癫上演阋牆內讧的戲碼,難道很好玩嗎?

白辛眼睛滴溜溜地轉了轉,來回看着兩人,伸手取下嘴上的黑布,露出一個讨好的笑容:“老哥……”說着又輕輕撥開脖子上的利劍,扯着兄長的衣袖走到一旁:“老哥,來來來,有話咱們這邊說,不要為難陌生人哈!”

兄長大人沒有反駁,板着臉随他走到一旁。

兩人與玄霄相距并不很遠,然而玄霄原地不動,卻聽不到半點說話聲,只能看到兩人的嘴巴一張一合。

不用多想也知道,他們必定是施了隔音一類的符咒。

非禮勿聽。

玄霄轉身走遠,背過身去,望着遠處的山巒與流雲。

那邊白辛費了不少唇舌功夫,也不知道到底說了什麽,總算是把兇神般的老哥勸走。

白辛終于松出了一口氣,走到玄霄跟前作了個揖,笑道:“道友,不好意思,在下怠慢了。此地本是我新開辟的洞府,今日鬧成這樣,也不知該如何招待道友,實在真是失禮,還望道友見諒。”

玄霄剛剛還見過他施法療傷的手段,覺得他有幾分高明之處,然而他那位兄長一到,卻是立刻面色大變,如臨大敵。

怪人!

玄霄暗自對他作了評價,不願與他客套,于是果斷無視掉他所講的話,直接問道:“你可認識一個叫雲天河的人?”

白辛托着下巴想了想,片刻後恍然道:“在下想起來了,道友說的雲天河,可是一位很有趣的年輕人,住在南邊一座山的山頂上?”

“你教給他的法術到底是什麽?”

“啊!那是我白氏一族的法術,修成之後能眼觀八方,也能預知未來之事,故此名為‘通天之眼’。”

“你也會?”

白辛搖了搖頭,回答道:“在下生來體弱,不曾繼承父族的力量,是以不曾修煉此等仙術。”

玄霄總覺得此人有些古怪,平白無故将家族流傳的法術授于天河更是古怪,就怕他對天河會有什麽不利之處,于是緊追不舍繼續問道:“你與天河不過是萍水相逢,且又是初次相識,為何肯教他?”

白辛又是一笑:“道友對我好像很有戒心?”

“不得不防。”

“通天之眼只是一個小法術,教給外人也無甚大礙。天河小兄弟道行精深,身上又有燭龍之息,但這門法術卻是需要千百年的苦修才有所成的。他當下的進度,也就是能預知一瞬之後的事情而已,聊勝于無。”

一開始說着話,這個叫白辛的人還正正經經站在玄霄面前,極有禮貌的樣子,或許是他生性好動,說着說着竟跑到一旁,蹲下身子撥拉撥拉石頭,再扯一扯草藤。

此地是他新開辟的洞府,入住尚不足半月,如今全數被毀,白辛心疼死了,看着被摧殘殆盡的花草,就一門心思想着是否能補救一下。

玄霄不由腹诽:“果然是個怪人!”

白辛心裏琢磨着事,嘴上卻依舊說個不停:“在下将通天之眼傳授與天河小兄弟,一來是他剛好能用,二來是我和他頗為投緣,記得結識當日,他曾送了我半扇山豬肉,我一時之間也拿不出什麽好東西做回禮,金銀寶物他似乎不喜歡,仙器神兵于他也無用,反倒是這法術實用些……”

突然聽到背後風聲獵獵,白辛急忙回頭,玄霄已禦劍而起,絕塵而去。

白辛望着他離去的方向,滿眼都是迷惘:“不是說在人界這裏,不告而別是很沒有禮貌的事情嗎?”

玄霄禦劍穿過雲濤霧海,周身有流岚悠然飄過,身下卻是百嶂千峰,筆直如柱,高聳直入雲端。四面山壁仿若刀劈斧砍一般,幾乎沒有一點地方供人攀登。

山景如畫,玄霄卻無心賞玩,只覺得有些悵然。

多年前,玄霄還只是一個垂髫小童時,曾登上故鄉中的一處高塔眺望,指着遠處天柱一般的險峰問:“這麽高的山,人爬得上去嗎?”

“胡鬧。掉下來會摔成肉泥的,阿囡。”身旁的大人笑着吓唬他。

當時的他沒有再多說什麽,心裏卻總是在想,如果有一天,他能登上那裏的話,會看到什麽?

如今他當然知道,登上這座山,看到的自然還是山。

或許站在山頂,迎風而立時,還會想到一些諸如“氣象萬千,果真不虛此行”、“俯仰天地之大,方知我身渺小如草芥”、“高處不勝寒”之類的感慨。

此外,恐怕也沒有別的想法了。

可是如果沒有登上去過,心裏便總是惦記着山上的景致,始終無法放下。

就如當年他一心修道成仙,不成功便不肯罷休一樣。

玄霄禦着羲和繞着群山徐徐前行,此地人煙稀少,崇山峻嶺間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村寨。玄霄尋了許久,才找到一處人煙較為密集的城鎮。

重檐青瓦搭着吊腳竹樓,城中到處都是這樣的建築群,漢夷兩種風格相互交融。

這是一處漢人夷人雜居的地方,名為武陵郡。

多年過去,武陵郡依然沒有什麽大的變化。各族百姓在此世代捕魚農耕為業,沒有戰火的年代,這裏的生活始終是靜谧安詳的。

武陵郡多山地,沒有中原那樣一望無際的田野,百姓只好在較為平坦的山地間開墾出一道道農田,間雜種着各種莊稼。從高處看去,地面上各種顏色交錯綿延,顯現出一種無關造化的人工之美。

玄霄原本生于将門之家,先祖為平息此地夷人暴/亂,奉命率兵鎮守武陵郡,子孫們也在此定居下來。

玄霄十八歲時,太清為尋找雙劍宿主,遍訪九州,終于在這裏發現了他。

那時的他,對流傳于民間的劍仙傳說十分向往。太清的出現,更是讓他由衷産生出一種近乎狂熱的崇拜之情。

因此他甘願棄家忘國,一心追随太清而去,從此抛卻俗家姓名,以玄霄為名。

玄者,無形之類,自然之根;作于太始,莫之能先。

玄霄前半生所求的,并不是什麽天道,他一生經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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