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心意

四方的小桌上, 江柔一只手按在上頭,雙眼紅紅的瞪着眼前的謝止,另一只手裏拿着雞毛撣子, 直指他。

謝止站在對面, 蹙眉看着手腕上被咬的一圈牙印,最終無奈一笑:“真生氣了?”

“不許靠近我!登徒子!”江柔又氣又怒,根本想不通以前向來一副正人君子的謝止, 如今怎麽會變成這樣?活像個發情的……

“別生氣了, 我不靠近你。”謝止說着,倒是真坐了下來, 手腕上那圈牙印在燭光下很是清晰。

江柔的目光一落在那上頭, 便羞憤的側過了目光,若不是他太過分, 她也不必這般。

“坐下說話。”謝止敲敲桌子,俊逸的面容上已恢複平靜,只眼神望着她的時候還浮着幽深的光影,就覺得她就好像是花叢中曬太陽的懶貓, 你不戳她一下她就懶得動,就算是戳她一下,她也不知能往前走多少。

你不逼着她, 她永遠都會将所有的情緒,藏的完美徹底, 根本不會叫你知道半分。

他知道她怕前路的未知,知道她需要考慮的事情很多,所以才說沒想嫁他,可是……吻她的時候,她的反應, 卻可以告訴他。

她并不是對他無意。

江柔看着他老實坐下,才松口氣放下雞毛撣子,想起師姐曾說男人慣會蹬鼻子上臉,你稍有縱容的念頭,他們就能迅速捕捉到,且以最快的速度付諸行動,說的是半分不假。

謝止就是看出她無法真正狠心的拒絕他,才敢三番兩次這樣輕薄。

想到此,江柔看向他的目光便冰冷又堅定:“以後你再敢這樣,我就永遠不理你,我說到做到!”

這麽鄭重……謝止看着她,沉默了一下,知道是自己太心急了,輕嘆口氣點了頭:“知道了。”

得到答複的江柔無聲松了口氣,她雖然也不知道将來會怎麽樣,但至少此刻,她絕對不能再縱着他,縱着自己……

她怕親密的次數越多,她就會越難控制自己的心。

“我來是想跟你說我們倆的事。”謝止說着,墨黑的瞳孔笑望着她:“今日在祖母那裏,我同她說了,想娶的只是你。雖她不同意,但我做下的決定,絕不會因誰的阻攔而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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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江柔一瞬間怔然的目光,謝止乘勝追擊,試圖瓦解她的心:“還有母親,她對我的決定不但沒有任何懷疑,還來安慰你,叫你安心。父親也是,雖然不知祖母叫他過去都說了些什麽,可方才我見他時,他卻對我說,真男人要一言九鼎。”

謝止說到這裏,身子前傾靠在桌上,盯着江柔那雙微微閃動的眼,低聲一笑:“雖沒明着說,可你我的婚事,他們應該已經默認了。”

江柔有些震驚,其實自從她和謝止長大到了該議親的時候,這幾年她根本看不透幹娘的心思。

每次老王妃說要給他們議親的時候,自己這邊她會想方設法的阻攔,可是謝止……她卻一直順着老王妃的意思。雖然是謝止自己看不上旁人,可自隐約發現謝止的心意後,江柔縱然心有向往,卻也從來不敢想着,幹娘會屬意她,更別說幹爹……

可是……江柔眼睫輕顫,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怔忪了片刻後,呆呆道:“但這也不是你可以無禮對我的理由……”

謝止一笑,眸光中滿滿柔和的光:“所以以後別再說什麽不想嫁我,我知道你是騙我的。”

他說着,伸過手來握着她的,在她掙紮之前,認真的道:“我敢明确的告訴你,我心裏有你,你不敢沒關系,我不逼你。”

“你不想我對你做不該做的事,我以後便不做。”

“我只要你別逃避我的心意,一切事情我們順其自然的慢慢來,好麽?”

那一刻江柔感覺着他手心的炙熱,一顆心怦怦直跳,許久才鼓足了勇氣,說了一句:“好……”

鎮南王妃義女落水,被謝止一路抱回的事情,一夜之間在京城各家傳遍。不少将謝止列為女婿人選的人家,經過這件事已經開始考慮換別的女婿人選。

畢竟人們也都不傻,謝世子這般年紀遲遲不議親,王妃從來都不着急不說,更是連義女的親事也不安排,無非是人家心裏早有盤算。

一邊是人們議論着江柔興許就要從義女的身份轉換為世子夫人,感嘆她一個出身卑微的人卻有了如此好運造化。一邊是看熱鬧的,時刻關注着鎮南王府的一切動靜,想看看這件事最終是如何發展,會是怎麽處理。

至于同樣落水的李潤音,卻是沒有什麽人關注,只猜着最後的結果無非就是嫁給蘇家那個纨绔。亦或者等事情熱度消退後,随便許個什麽人家,畢竟聲名至此,也沒有強有力的家世撐腰,自然不會同江柔那般,就算是出了事還能游刃有餘的面對。

老王妃自是生了一場大大的氣,她才發現一直以來她都在招人嫌棄,不但兒媳孫子嫌棄她多事,就連親生的兒子也說叫她莫要在操心小輩的婚事。

一家人沒有一個願意聽她的,可是一想到那個鄉下來的丫頭,将來會是孫媳,到時候整個王府不知會被旁人怎麽嘲笑議論,她無論如何也做不到撒手不管。好在孫子說了婚事不急,她便安慰自己,事情一定還有轉圜的餘地。

一早如往常,謝止送江柔到了醫館後,他才往西郊大營去,近期朝廷有不少動靜,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要出軍,臨走時他特意交代江柔,不一定會是月底回來,叫她想回王府随時回,不必刻意等他。

江柔猜想着他或許是忙,也就沒有過多的在意,待進了醫館後,瞧見桌前坐着的一個人影,她愣了一下,才驚訝笑道:“炎井師兄,你何時回來的?”

炎井自她下了馬車就瞧見她了,看着一年不見的少女,出落的越發窈窕,他唇邊的笑意也越發深了些。

“前幾日回來的,只是一直在醫莊。”炎井長相白淨,氣質清朗,說話的聲音更是清潤如微風:“得知沈師叔近期要同師傅研制新藥,我便征循師傅同意,來暫代沈師叔坐堂。”

江柔一聽,高興的笑彎了眼:“那太好了,以後有不懂的,我就直接來問師兄,不像沈師叔,有問題問他,他總要把人先罵一遍才肯教,我都怕他了。”

炎井搖頭失笑,對沈師叔的嚴厲自然也是深有體會,只片刻後看着江柔目光深邃的道:“只要你問,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謝師兄。”江柔說着,正有病人來,她便先回了後院換好簡單的衣裳後才出來。

天落小雨的日子,雅致的茶樓裏,來了一位戴着帷帽的女子,她一身白衣直上三樓,推開一扇門進去。

身後跟着的丫鬟關上門,剛轉過身,就見自家姑娘帷帽落下的那一刻,臉上就挨了一個驟然而來的響亮巴掌。

“李潤音,你真是個廢物!”

李潤音感受着臉上的火辣,垂落的目光裏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頭垂的更低:“事情沒辦好,是我的錯,但我真的盡力了。”說着,眼眸轉向屋中坐着的蘇奕明,似嘲似諷:“誰叫我沒想到,蘇公子的水性那般不好,距離那江柔那麽近,卻還是叫謝世子将人給救了。”

蘇奕明一聽眉頭就擰起,卻礙着那暴怒的少女不敢發火,只咬牙道:“你少胡扯,哪裏近了,分明那麽遠!”

“你給我閉嘴!你有什麽資格開口,你也是個廢物!”少女聲音冷厲,走動時紅裙搖曳在李潤音的眼底:“這麽小的一件事,本該萬無一失的,卻敗在了你們兩個蠢貨手裏,我真恨不得殺了你們!”

李潤音低着頭不多話,倒是一旁的蘇奕明被罵得煩躁,嘟囔了一句:“如今事态還不明朗,也不一定謝世子就會直接娶了那江柔,你着實不必這麽生氣……”

紅衣少女聞言轉過身,死死盯着他,眼神森冷到蘇奕明只看了一眼,就立即閉嘴了。

屋中靜默了不知多久,紅衣少女才擡起腳步,欲出門時,冷冷睨着李潤音:“沒用的東西,以後不要再出現我面前惡心我,否則……”

門扉吱呀輕響,複又合上,李潤音一直低垂的目光才緩緩擡起,落在蘇奕明的身上。

正主都走了,蘇奕明也不打算再留,兩步走到李潤音的身邊,擡手就去挑李潤音的下巴,卻被李潤音一掌拍掉。

蘇奕明呵呵一笑,賤兮兮的:“事已至此,你我的名聲,倒算是有幾分相配,不如你幹脆嫁給我如何?”

李潤音聞言,冷冷一笑,丹鳳眼裏迸發出一抹極厭惡的光芒,“好啊,只要你肯把屋裏的那些狐媚子統統發賣出去,嫁你也不是不可以!”

蘇奕明聞言冷哼一聲,不屑道:“呵,李潤音,你以為你是什麽傾城美人,我願意娶你不過是看你可憐,你還想蹬鼻子上臉?什麽東西……”他污言穢語的說着,甩袖而去。

屋中再次安靜下來,李潤音緩緩坐下,面上神情淡然,一旁的丫鬟卻是氣的嘴都要歪了,心疼不已的咒罵道:“小姐,他們簡直欺人太甚……”

李潤音卻一笑,目光淡然的看向窗外,話語已有幾分忪快之意:“沒關系,反正這也是最後一次了……”

因為謝止走之前特意交代過,月底不一定回,故而江柔也沒有刻意的等,只是在月底的時候獨自回了一趟王府,将新制出來的膏藥交給了幹娘,又去看望了一番生病的老王妃,聽了不少陰陽怪氣的話後,她第二日便又回了醫館。

這一日天高雲淨,是個難得的好天氣,江柔在醫館的後院正在同炎霜一起晾曬着庫房的藥材,忽然聽見外頭有吵鬧之聲,似乎還帶着自己的名字,頓時便覺得有些不對勁,同師姐一起到了前頭。

誰知一出來,就見醫館中的一名瘦高男子,将手指向她,怒喝道:“就是她,就是這個叫江柔的,前幾日我胯下癢的厲害,到了這家醫館就是她給我看的,給我開了一瓶抹的藥,卻害得我胯下現在癢的都要撓爛了!”

那一刻,江柔看着面前陌生的男人,眼前猛的一黑,身形狠狠一晃将要倒下時,炎井在身後撐着她的肩膀,在她耳旁說:“小柔別慌,事情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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