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隐患

“楊公子, 你不要這樣。”

羁源揮手,靈溪瞬間倒了下去。

溫沐驚慌道:“師兄!”

“放心吧,他死不了。”羁源将溫沐逼到牆邊, 控制着她的雙手,強迫她直視自己。

“說,這個故事你怎麽會知道。”

溫沐的下巴被他捏地很疼, 可她卻完全無法反抗。

他粗重的喘息從頭頂壓下來, 熱熱地蓋在她的脖子上。

溫沐有些哽咽。

“我……”她咬着唇,可憐巴巴地望着他。

不行, 不可以讓羁源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聽人說的。”

“誰?”

他的逼問強硬霸道, 仿佛只要她答不上來立刻就能掐死她。

溫沐被他禁锢在懷裏,連動彈都不行。

直到她流下眼淚, 他也沒心疼一下, 反而愈發用力。

溫沐也惱了,厲聲道:“就是聽說的, 我忘了是誰了, 這個故事很多人都知道, 又不是不能說,我做了什麽嗎,你為什麽要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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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氣的整個人都在顫抖, 哭的一抽一搭:“我什麽都不知道,你為什麽要這樣。”

羁源一愣, 手上的力道也松了很多, 溫沐趁機推開他,委屈地哭了起來。

“你為什麽總是欺負我。”

五百年前是這樣, 五百年後還是這樣, 她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他就是混蛋,一個徹頭徹尾的大混蛋。

“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怎麽的,他竟然覺得有些失望。

溫沐捂着耳朵,看都不願意看他。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就是不知道。”

凝視她許久,羁源也搖了搖頭,自己笑自己,一個故事而已,他竟真覺得沒人知道。

看着她手腕上的淤青,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太過用力了,這也怪他,每次情緒失控,都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氣。

他想去扶溫沐,卻被她躲開。

羁源也覺得頭疼,解開靈溪的法術後便離開了。

溫沐更加生氣,解釋和道歉都沒有,居然就這麽離開。

靈溪醒來後便為溫沐上了藥,他全然不記得羁源闖進來的事了,還問她發生了什麽,溫沐只說是自己摔得,反正她說了也沒人信。

自從那天過後,羁源就很少出現。

溫沐手上的淤青好了,氣也消了不少,雖說她讨厭羁源一直針對自己,但還是沒有忘記心裏對他的承諾。

雖然羁源不常出現,但自從那天開始,自己窗前時不時會出現一些糕點水果,偶爾夜裏,還會有炙豬肉和雞腿此類的美食。

溫沐好哄,有了這些吃的,先前的不愉快又無影無蹤了。

她開始認真的考慮還給羁源玉佩的事,從畫圖紙開始,每一步都細心操作。

可是刻玉并沒有那麽簡單,從早上開始,溫沐就坐在林子裏嘗試,等太陽都落山了,還是沒刻成一個像樣的。

人在餓的時候意志都會不堅定,她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突然産生了一種想法,反正羁源都沒有計較了,自己又何必這麽在意。

這個想法在她腦海裏只存在了一瞬,很快被愧疚感取而代之。

羁源因為失去玉佩而難過的表情歷歷在目,她沒辦法說服自己,要是不做點什麽的話,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心安。

也許是這事兒壓在心頭太久,這幾天只要她一睡下,就會在夢裏看到羁源。

夢裏的他比在現實中見到的更加好看,他會對溫沐笑,會溫柔地同她說話。

每次夢醒了,溫沐都會強迫自己再睡一會兒,她從來沒有認真想過,為什麽自己要這麽做。

在她看來,自己與羁源是不同世界的人,他們本就不應該有什麽交集,他更不可能對自己有什麽特殊的對待,可是每每想到夢裏的場景,她竟然有些期待。

她在想,要是她對羁源再好一點,他是不是就會改變。

溫沐出了神,注意到的時候才發現刻刀劃破了指尖,她趕忙擦幹血漬,用幹淨的布将傷口包紮好。

血腥味彌漫鼻尖,前世的記憶潮水般洶湧而來。

她猛然一驚,自己這是在做什麽?

拿回男主神識才是大事,她居然在這裏給羁源刻玉……

不過神識藏在了羁源眼睛裏,要是想拿出來,恐怕要挖掉他的眼睛才行,在沒有找到更好的辦法之前,她只能先這麽計劃了。

如今羁源對自己不像之前那麽戒備,如果找到一個很好的機會……

溫沐捂着頭,就算再好的機會也沒用,她打不過羁源,手還沒碰到他的眼睛恐怕就被剁了。

要不感化他?和他好好談談,讓他心甘情願把神識交出來。

溫沐嘆了口氣,這個方法看起來也不太靠譜。

她無奈地問道:“系統,我該怎麽拿回男主的神識啊。”

過了許久,系統才慢悠悠回答她:太虛幻境中有拿回神識的辦法,你找個機會進入太虛幻境。

她才剛從幻境中出來,怎麽又要進去。

“那怎麽才能進太虛幻境呢?”

當時她是看到輝琉進去,這才偶然進入了幻境。

系統聽到了她的心聲,回道:當時怎麽進去的,以後也怎麽進去。

這句話說了跟沒說沒區別,溫沐還想再問一些,系統又沒了動靜。

溫沐思考半天,最終決定找個機會去見輝琉,或許他有辦法。

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林子裏不大能看得清,溫沐将東西都收拾好,轉而去了齋房。

靈溪師兄早做了些飯菜等她,他告訴溫沐,朝廷的撥款已經批準,後面會直接送玄昭寺來,再也不用過縣主之手。

溫沐非常高興,這下寺裏好久都不用擔心沒錢用了。

“師兄你真是我們寺裏的大功臣。”

靈溪給她倒了一杯茶,搖搖頭:“不是我,我沒有找到明鏡臺。”

他回想之前的事,自己都覺得奇怪。

“當時叛軍包圍了京城,我沒來得及去明鏡臺就被一群黑衣人帶走了,他們送我回了君靈山,當時我真的以為向朝廷要撥款的事就這麽失敗了。”

溫沐聽着,眼睛越來越亮,如果說師兄根本沒去明鏡臺的話,朝廷怎麽會這麽快就把撥款放出來。

難不成是輝琉……

是啊,當時她确實和輝琉提起過。

溫沐怎麽也不敢想,對輝琉這樣的人物來說,他們一個鄉野小寺廟,根本不至于放在心上,但她随口一提,他竟真的做到了。

可惜他們只見了一面,而且很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次相遇。

人的緣分還真是挺奇妙的,很多時候都沒辦法避免離別。

吃完飯後溫沐被弘音師叔叫了過去,說是讓她見一個人,等溫沐來到寺院門口,看到的竟然是提着包裹的陸懷簪。

他一副書生氣,文文弱弱地站在夜幕裏,身後是黑漆漆的山林。

溫沐打着燈,問他:“你怎麽來了?”

陸懷簪晃了晃手裏的蛇玉镯,好像很驚訝溫沐為什麽會這麽問。

他理所當然地聳了聳肩:“難道你不要幫我找到延喜嗎?”

溫沐啞口無言,她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完全不會想到陸懷簪會跑到玄昭寺來,還讓自己陪他一起去找唐延喜。

不過也是奇了,楊老夫人那麽摳門的一個人,怎麽會願意放陸懷簪離開楊府。

他說:“我們老夫人讓我過來照顧少爺,如今京城也安生下來了,你收拾收拾就去找延喜吧。”

原來是為了照顧楊公子,也不知羁源要假扮楊公子到什麽時候,要是楊老夫人發現她兒子其實早就死了,很難說能不能挺過去。

溫沐不服氣地叉着腰:“你怎麽不自己去。”

陸懷簪自顧自背着包袱走進來:“我當然要去。”

去京城找唐延喜不算什麽,可陸懷簪說的好像她必須去似的,楊家的事情已經結束,這本不是她該管的事。

“對了,我們少爺呢。”

被厲鬼折磨了一場,他倒是沒有半點不舒服,整個人生龍活虎的,一進來就要找羁源。

弘音師叔先給他找了間屋子,然後就讓溫沐帶着他去找楊少爺。

溫沐哪裏知道羁源在什麽地方,自他從楊家回來後就一直神出鬼沒的,每天不知道在幹什麽,幾乎沒怎麽見到過人。

而她也忙着刻玉,不見他反而清淨。

……

踩碎盛着骨灰的壇子,羁源一步一步走向塔頂,施法前看了眼玄昭寺的方向。

阿銀珠從身後走出來,問他:“你在猶豫什麽?”

只要将紫虛塔的亡靈放出來,打開陰陽河放出所有厲鬼,他就有機會找到蘇聲藍的魂魄。

那個時候天下大亂,百鬼亂行,所有的一切都會被惡鬼吞食,包括她。

從來到玄昭寺的那一刻,他就在計劃這件事了,就算沒有她,他也知道聲藍的魂魄一定在陰陽河裏,不然他不可能這麽多年都找不到。

阿銀珠和自己有着同樣的執念。

他想在陰陽河裏找到他的妻兒,若非沒有能力,定然不會大費周章制造幻境與他見面。

羁源烏黑的眸子頓時一冷,他壓着聲音,沉沉說道:“我沒有猶豫。”

是的,他沒有猶豫,也不需要猶豫,千百年來他想要的,只有她回到身邊,至于別的,他根本不在乎。

無論做什麽選擇,聲藍永遠是第一位。

羁源捏碎一個小鬼的魂魄,其餘亡靈全都瑟瑟發抖地下跪求饒。

“鬼王大人您放了我吧,我給您做牛做馬,您別殺我。”

“我一直都很崇拜鬼王大人,大人您千萬別殺我。”

“鬼王大人您可憐可憐我,我不想魂飛魄散。”

阿銀珠饒有興味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能看得出來,現在的羁源心情很不好,他在煩惱什麽呢。

想起幻境裏不顧危險也要找到他的黃衫少女,他發現,這位鬼王大人似乎在面臨一個無法抉擇的難題。

紫虛塔的最上一層有一方幹涸的蓮池,蓮池中央延伸出一段石刻的蓮花,在周圍布滿灰塵的情況下,蓮花依然幹淨富有生機。

就像那天在幻境裏,雨夜中為他指引方向的少女,同樣都是鮮活清澈的。

現在他在這裏,只要輕輕動手,就可以毀掉這朵石蓮,當石蓮消逝,那個雨夜的一切也會跟着不複存在。

那個時候他們必定反目成仇,而玄昭寺離紫虛塔這麽近,恐怕沒人能夠活下來。

阿銀珠踩着小鬼的魂魄,慢慢來到他面前。

羁源的面前突然出現一把暗紅色的劍,這把劍已經失去了生機,只要打開陰陽河,在百鬼催動下,就能重新擁有天地間最強大的力量。

已經不能再猶豫下去了。

羁源拿着長劍,在長劍砍出去的那一刻,他閉上眼睛,面前仿佛又出現了那個提着燈籠,一蹦一跳的少女。

她來到他身邊,笑着對他說。

“羁源,你不會這麽做的,對嗎?”

“如果你這麽做,我會恨你一輩子,我永遠不要再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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