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酒店(5)
049號神色暗了下,将懷裏柔韌的身體擁得更緊:“嗯。”
謝愠眷戀地蹭了蹭男人的肩膀,熟悉的香味與體溫,讓他這幾天一直提心吊膽的心情頓時安定了下來:“你這幾天去哪兒了?”
“游戲設定。”剛剛在外面飛一般介紹了一堆游戲,049號現在什麽都懶得說,只想和青年好好親熱一番。
之前謝愠說他們曾是戀人時,他還心存疑惑過,現在看來,應當是真的了。
那樣抓心撓肺地想見一個人,對049來說,還是頭一次。
謝愠道:“那這次游戲,你是不是不能一直陪我了?”
這次卻半天沒聽見男人回話,取而代之的,是黑暗中一聲東西落到地上的脆響聲。
緊接着,他感覺到自己下巴被一只修長的手捏住擡起,動作輕柔而不容抗拒。
雖然不知道對方想要做什麽,謝愠還是下意識握住了049的手腕,然而已經遲了,溫熱的吐息不斷接近,随即唇角一軟,一個羽毛一般的吻落了下來。視野被蒙蔽,其他感官便更加清晰,他幾乎清楚地感覺到049柔軟而幹燥的唇面,貼着自己的肌膚輕輕摩挲抿咬的感覺。
像是有一道閃電自尾骨攀升上脊髓,頭皮發麻,背部僵硬,身體卻情不自禁地朝男人的方向貼的更緊。
謝愠先是震驚,後來破罐子破摔,幹脆享受起這個吻來。他握住049腕部的手也慢慢消了力氣,落下去,又被抓握起,十指相扣。
這一吻很長,從唇角到唇珠,每一寸都被細細品嘗采撷,直到察覺男人在舔他的牙齒,謝愠才終于緩過神,有些慌亂地錯過臉,吞吐道:“我、我們還沒到這一步^”
嘗到甜頭的男人卻不肯饒了他,又将他摟了回來,唇又被吮住,謝愠全身都發紅發燙起來,眼角沁出淚珠,求饒道:“049……”
“不是你要我親你的嗎?”男人用手指溫柔地揩去那滴将落未落的眼淚,低聲道,“乖,叫我名字。”
謝愠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等反應過來後,一種前所未有的激烈情感瞬間沖上了他的大腦:“餘、餘溫水。”
餘溫水笑了笑,按住青年的後腦,覆唇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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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謝愠已再無法抵抗任何來自男人的攻勢,只能任人擺布。唇齒纏綿,黑暗中響起細密的水聲,灌入耳裏,暧昧到令人快要發瘋。抱他吻他的不是別人,是他苦苦暗戀了十二年的餘溫水,他本已經死去的愛人,像一艘在風雨裏飄搖了多年的船,如今終于找回了自己的港灣,謝愠死死回抱住餘溫水的身體,心中滿足裏摻雜着一絲不可忽視的惶恐。
和心愛之人心意相通的滋味實在太美好,他甚至開始卑鄙的想:如果餘溫水永遠都無法恢複記憶就好了。
這樣一來,他就不會發現,其實戀人的這件事是自己在騙他,其實自己的身份,只是一個認識了很久的好朋友、好兄弟而已。
嚴格來說,兩個人都是頭一次戀愛,也是頭一回接吻,都沒什麽技巧性。混亂中,謝愠感覺自己被餘溫水抱了起來,男人的力氣很大,抱着他一個一百多斤的成年男人,還能一邊接吻一邊走路。
被壓倒在沙發上時,謝愠才算稍微清醒了一點,道:“任務……”
餘溫水無師自通地撩開青年的衣擺,聞言道:“不急。”頓了頓,又補充道:“我是經理。”
聽出了他的畫外音,謝愠哭笑不得道:“那也不行。”
餘溫水皺了皺眉,還想說些什麽,這時辦公室裏的電話響起,他這才終于不情不願地松開了手。
嘴唇應該是腫了,有些疼。謝愠有些慶幸沒開燈,否則自己這坐立不安的樣子估計得被好一陣嘲笑。
只是他不太明白,餘溫水為什麽會讓自己喊他的名字……難道,他是想起了什麽?
餘溫水走到辦公桌旁接起電話,語氣沒什麽起伏地應了幾聲,态度相當敷衍,随後便挂了電話,整個過程不到三十秒。
随即,謝愠聽到男人走到牆邊,撿起了掉到地上的東西,燈光亮起,他眯了眯眼,發現那張銀白的面具已經又回到了餘溫水的臉上。
他抿了抿唇:“不是說好了,下次見面,就會給我看你的臉嗎?”
餘溫水站在辦公桌前,沒回答,沖他擡了擡下巴:“過來。”
“想看,就自己摘。”
偌大的辦公室內,背後大面大面的落地窗外是純粹的黑暗,頂上的玻璃吊燈燈光枯黃,屋外是詭谲的世界,屋內,青年像是被蠱惑一般,從沙發上站起,一步步走進了辦公桌前的西裝男人。
他擡起手,手指顫抖,輕輕地撫上男人臉上的面具,動作輕柔地像是在對待什麽不得了的珍寶。
然後,扣住,面具被他慢慢地摘了下來。
看清的瞬間,謝愠屏住了呼吸。
面前的男人眉眼陌生又熟悉,褪去了校園時期的青澀,多了成熟與穩重,每一寸每一寸,都是他在心裏描摹了千萬遍的模樣。
曾經失去了的,終于又一次回到了他的身邊。
謝愠抓住了男人的衣角:“餘溫水。”
餘溫水道:“我在。”
謝愠再說不出其他的話,抱緊了男人的腰,幾乎有些顫抖。
論壇上說,門內的一切都是虛無,門外的世界才是真實。
以前謝愠覺得,恐怖片裏那些被幻象所騙的人都是傻瓜,明明不是真實的,卻還一頭熱|地沖過去送死,實在讓人難以理解。
可現在,他抱着失而複得的戀人,才發現真不真實的,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只要餘溫水在,就好。
他低聲道:“你讓我喊你的名字,是因為你想起來了什麽嗎?”
餘溫水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背:“沒有,但是……”
但是和謝愠分開以後,他回到了那所學校的五樓資料室重新找了一遍,有了一個奇怪的發現。
一般來說,他們這樣的高級NPC都是被游戲世界憑空捏造出來的,沒有家人、沒有回憶,沒有過去,因此才會用代號來稱呼彼此。
和只能被困在同一個游戲副本中的低級NPC不同,他們有自己的意識,清楚自己在做什麽,可以查看玩家的信息,擁有的權限更高,并且,還可以在不同的游戲世界裏來去自如。
也正因如此,任何游戲世界裏,一般都不會留下有關于他的痕跡,只會分配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給他,游戲結束,角色也會一同銷毀。
可是在學校的資料室裏,他卻在檔案上發現了自己的名字和班級,還有自己的學生證。
這一切都顯示,那個游戲世界并沒有把他當成NPC,而是将他當成了玩家看待。
離開副本後,餘溫水便去查了自己的NPC違規記錄。他幫了謝愠太多次,違規記錄少說也得有十幾條,可是,什麽都沒有。
就像是,系統默認了他的行為是正确的。
簡而言之,不止是泰迪熊那個游戲副本,還有系統,都将他判定成了玩家。
餘溫水就是個傻子,這時候也明白了,謝愠說的沒錯,自己以前恐怕真的是個玩家,還因為某種原因,失去了所有的記憶。
不過面對謝愠,他并沒有把話說完,只模糊地說了個大概。
謝愠幾乎是立馬就想起了沈晨。
沈晨說餘溫水救過她,也就是說,她大概率是和還是玩家的餘溫水一起通關過游戲副本的。
他道:“這次的玩家裏,有一個曾經見過你,也許可以……”
餘溫水知道他的意思,搖了搖頭:“還不是時候。這個游戲副本比較特殊,你看到游戲副本的主人是匿名了吧。”
“嗯。”
“剛剛那通電話,就是她給我打的,算是我的一個老朋友。所以我在這個游戲裏的權限才會這麽大。”餘溫水道,“剛剛游戲介紹也說過了,營業會一直維持三天,七十二小時,你懂這代表着什麽嗎?”
謝愠很快便領會了他的意思,艱難道:“難道說……這七十二個小時裏,所有人都不準休息,必須不間斷地工作?”
餘溫水也覺得有點荒謬,笑了一下:“你說對了。她打電話給我,就是說她懶得過來監工,讓我好好監視實習生,不準他們偷懶。”
連續工作七十二小時,謝愠驚了。他今天本就因為游戲将開始,沒怎麽休息好,已經有些困了,一想到後面還有那麽長時間不能休息不能睡覺,還沒正式上崗,已經開始頭暈了。
游戲世界可不和你談什麽勞動法,直接把人壓榨到幹。
謝愠這下可算知道,為什麽規則裏比起學校那個副本,幾乎不存在死亡條件了。
光是這七十二小時的門檻,就足夠玩家吃不消的了。
他扶額道:“是不是只要偷懶休息,就會被判定為不認真工作,遭到解雇,無法達成通關條件?”
餘溫水道:“嗯。沒達成條件的玩家會被永久滞留下來,替這座酒店的主人打一輩子的工,直到他被酒店裏的客人或怪談給殺死。”
好狠。
事實證明,殘忍的資本家不止不分國界,還不分世界。
見謝愠一臉無語,餘溫水笑了笑,從辦公桌上拿起一份入職申請表格,遞給他:“先把表格填了,辦公室裏有薄被,你先在這裏好好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再去報道。”
謝愠怔了怔,道:“可以嗎?”
“我說可以,就可以。”
男人仗着權勢徇私舞弊,還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謝愠失笑,低頭看向申請表。
和現實中的申請表不同,這張表格并不需要他填寫真實姓名或者證件號一類,只需要他提供一個稱呼,再填上想要申請的職位就行。
真名已經曝露,掩飾也沒什麽意義,謝愠直接填上了自己的名字,填好以後,崗位那一欄裏慢慢浮現出兩個小字。
“前臺”。
這意味着,他被分配到了前臺,負責接待前來入住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