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屍兩死 孤的人,不外借

蘇懋感覺今日經歷頗為神奇。

先是見識了皇宮排場, 領略了後妃宮鬥和皇子們的潮流暗湧,再是看了幾場因宮宴衍生出來的選驸馬附加戲份,不成想這還沒完, 在這個大家歡聚一堂,喜慶皇貴妃千秋的壽宴上,竟然由幾個總角小兒挖出了白森森的骸骨!

當時小郡王看到宮侍們正在上果子飲, 說這些不行,并不是宮裏最好吃的, 看他大發神通,去尋那清爽解膩,甜的一點都不齁人好喝的好東西來。

小郡王前腳離開,太子後腳就出現, 也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 說渴了,讓他帶他去喝茶。

蘇懋當時懵了一下子,你一個常年在皇城混的老油條,哪邊路上多了顆石子都能知道的主,讓我一個初來乍到的小太監帶你找水喝?你是故意的呢,故意的呢, 還是故意的呢?

然而他還需要拉業績, 在上司面前表現, 只能微笑應下,清雅舒适的喝茶地點別想了,他找不着,只能截了路過宮侍托盤裏的茶盞, 給太子一杯, 自己留一杯。

尖叫聲就是在這時候傳出來的。

正好喝完茶也不渴了, 蘇懋随太子繞過一叢花牆,發現事發地點其實很近,幾個小太監手持鋤具,正在一群孩子指點下,往地上挖找些什麽,見到白森森的骨頭明顯一愣,有點不知如何是好,跟在小孩們身後的丫鬟媽媽反應快些,立刻将孩子抱起來,捂住眼睛以防吓到。

随着尖叫聲,越來越多的人往這邊趕,宮人,侍衛,皇子,妃嫔命婦們……好不熱鬧。

蘇懋跟着太子,也往前走,看着太子背影,莫名想起原文故事裏,的确描述過這一場壽宴,不過寫的更多的是後妃之間的争寵,皇子們之間的傾軋,好像皇上被吵的頭疼,事後各打五十大板,誰都沒讨得了好。

這段情節裏,廢太子仍然是故事背景,淺淡提了兩句,說他陰鸷冷戾陰陽怪氣,話不多但嘲諷效果拉滿,之後被皇上明言下令,不準再出奉和宮。

其它的,沒有。

沒有提及挖到骸骨之事,更沒有破案。

故事有主線,有側重,有略寫,蘇懋理解,但他現在是真真實實生活在這裏的人,那些被略過的,才是他小太監的生活空間,沒辦法,只能自己摸索着體驗。

他知道這些,是因為看過一部分原文,太子為何也這般從容,連要茶喝的時間都卡的精準,難道只是巧合?

蘇懋忍不住偷偷看了太子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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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他想多了,太子本就豁達,泰山崩于前也不會變色,何況壽宴上一點小小變故?太子就是永遠從容優雅的。至于要茶喝,沒準就是渴了,或者是認為他渴了,或者覺得他馬上會渴,随便編個借口體恤一下,就像之前的‘散步’一樣。

可惜二人前後伴行,他沒有看到太子的臉,無法揣摩對方表情,也沒有時間。

他看清楚了挖坑現場。

這裏是挨着假山石的平整地面,若無意外,等閑是不會動土的,這次是小孩子們貪玩,說丢了東西,引着小太監們來挖,可能也不是真的焦急找東西,就是覺得好玩,所以指使小太監這裏挖一下,那裏挖一下,感覺有意思了,起了好勝心,就非得讓小太監挖深一點,宮人常年伺候主子,哪能看不出真意,也沒意見,就聽話挖着,哄孩子們玩,只要不擾了娘娘那邊的宴席就行,有一個坑挖得有一尺多深,想着大不了待會找點土填上,誰知竟然挖出了白骨!

這骨頭可不是什麽不起眼的小碎骨,塊頭大一點,長一點,他們也能有借口圓說,把場面過過去,可這塊骨頭,是人類的頭骨。

它就側橫在坑裏,白森森的骨色,黑洞洞的眼眶,咧開的牙齒,現在嘲諷世間,讓人一見生畏。

“……這裏怎麽會有死人,這不是娘娘們最愛逛的園子麽?”

“肉都爛沒了,只有骨頭,怕不是死了多少年了……”

“皇城這麽大的地方,怎麽偏偏就埋在了這,誰這麽倒黴……”

“怕不是被害的……”

“噓——慎言。”

宮人的竊竊私語,在章皇貴妃率人抵達時,消失于無形。

章皇貴妃肅着臉,心情好不到哪去,今日是她生辰,宮中早一個月就提前準備起來了,今日宴席更是精致氣派,結果死對頭馮貴妃給她找不痛快不說,還出了這種事找她晦氣!

“看來本宮宴席擺的不是時候,連死人都想插一腳。”

章皇貴妃掠向衆人的視線暗含警惕和憤怒,宮中生活多年,豐富的鬥争經驗告訴她,這絕不是巧合,一定是有人在搞事!

眼前一幕太過震撼,現場無人說話,似沒反應過來。

良久,才有一個人開口:“真是可憐。”

此人穿着和皇子們一樣的杏黃常服,身材瘦削,膚色蒼白,細細眉眼間滿是陰郁之色,渾身透着不健康的孱弱感,沒見過的人也能猜到,這位是二皇子康王。

見周圍更加安靜,無人說話,二皇子才意識到自己多話了似的,帕子遮唇,狠狠咳了兩聲,才轉向章皇貴妃,音色緩慢,帶着啞意的道歉:“抱歉,如我這般身子骨不好之人,最不願意看到逝者之事,想到此人孤身埋此,魂無安處,無墳無祭,難免有些傷感,讓您看笑話了。”

話說的仿佛充滿人性關懷,可如果說話時他眼梢不那麽吊,看起來沒那麽陰柔,可能更真實些。

“的确有些不吉利。”大皇子手負在身後,中氣十足,說話聲所有人都能聽得到,“敢在娘娘壽宴時這般折騰,依我看,需得究根問底,細查。”

此話一落,衆人眼神一震。

要說這皇城之中,關系最不好的皇子,就數這兩位了。衆所周知,大皇子生母最受皇上寵愛,是當年青梅竹馬長起來的,當年還在潛邸時,正妃未迎,就先立了側妃,給足了體面,香消玉殒後,又得了皇上最多的追思和悼亡詩,地位可見一斑。

大皇子時時以此為榮,便是犯了什麽錯,要搬出親娘的名頭,皇上火氣就能消下一半,繼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原諒他,疼愛他。

可大皇子二皇子年紀相近,差了不到一歲,為什麽?因為深情不二,最愛大皇子生母的皇上,在側妃孕期時就和小妾搞上了啊!

其實這種事在貴圈屢見不鮮,有點家底的人家,誰不是三妻四妾,哪個男人只守着一個女人過的?還有那‘賢惠’的正妻,一旦自己有孕,還會主動為丈夫安排小老婆的。

皇室宗親,更不會少這種事,可關鍵是皇上當時标榜真愛側妃,還這麽多年下來,一直在立這個人設,大皇子本以此為榮,認為自己的生母最特殊,看到二皇子能不膈應?如果當年皇上真的很愛側妃,怎會有二皇子的出生!

二皇子就是這段感情裏唯一的漏洞,戳破謊言的人!

就像在說,你大皇子仗着的這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皇上扔出來喂狗的骨頭,實則根本不是什麽真情!

往常場合,但凡兩個皇子撞上,一定針鋒相對,不掐一架不罷休,今日怎會口徑相同,吃到一個碗裏去了?

靜寂之中,四皇子說話了:“皇城歷歲月變遷,經數代帝王,難免發生過一二意外,何須大驚小怪?”

今日過壽辰的是他親娘,他為人子,當然要幫忙找補,自家人知自家事,誰也別裝大尾巴狼,宮裏誰沒見過死人?

四皇子周身貴氣,面帶微笑,看起來尊貴又優雅,暗示大家不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互相留個臉面。

二皇子又開了口,笑的比他還溫柔,荏弱氣質中滿是真誠:“四弟此言差矣,皇貴妃壽辰,宮內有內外命婦朝拜,宮外有百官遙祝,父皇送了厚禮,言珍意切,連祖母都在慈寧宮多念了一遍經文,怎會是小事?倘若有人故意攪局,便是挑釁皇家威嚴,有損皇家臉面,不查,怎麽定人心?”

四皇子自有一股傲氣,如今宮中,他生母份位最高,外祖家最有權勢,在父皇那裏也是臉面最大,杠誰都不帶虛的,撞上大皇子這般強勢的,也很少吃虧,怎會怕二皇子?

奈何二皇子身體不好,你多說幾句把他氣狠了,他就要暈倒找太醫的,雖然這麽多年下來,交鋒不算少,但四皇子還是惡心對方這一套,做決定時就會慢一拍,慢了這一拍,就好像少了很多氣勢,被人壓住了。

章皇貴妃視線從坑裏的頭骨移開,滑過兒子,突然改了口:“本宮也覺得,此事當查,要查的大大方方,清清楚楚,沒有纰漏的好。”

四皇子眼底微閃:“母妃的意思是……”

章皇貴妃莞爾一笑:“二皇子說的也沒錯,挑着今日本宮壽宴出這種事,是挑釁打臉之舉,但本宮并不覺得,有人刻意找本宮麻煩。”

她視線環視園子,淺淺嘆了口氣:“頤春苑,奉春風,行雅意,三月桃花,五月榴紅,整個皇宮屬這裏最精致,花香最盛,凡有人晉了位份,都會想來賞一賞,就是稍稍有些小,廂房雖有,卻不合适住一宮之主,也就是馮貴妃這等備受皇寵之人,才能央了帝寵,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本宮記得,大概是七八年前?”

這意思,是要甩鍋了。

跟她有關系有什麽要緊,再拉別人下水不就行了,之後沒事,就是她處理的好,有事,就誰都別想跑!

四皇子反應也不慢,立刻就應了是,還提議:“兒臣稍後去請六弟代為傳話,這種大事,還要兩宮一起見證才好。”

至于為什麽要讓六皇子傳話,因為人家和馮貴妃關系好啊,剛才馮貴妃甩手而去,他也同樣沒給面子,賠了個歉意的笑臉,急匆匆跟着人走了呢。

遂要查,還要細查這件事,就這麽定下來了。

定時定下來了,但是誰來查呢?

大皇子當仁不讓,毛遂自薦:“園中埋骨,經年發現,此事甚為蹊跷,我手下倒是有幾個不錯的兵斥,即擅長追蹤分析之事。”

“大哥的人當然厲害,兵部斥侯聲名在外,教出的弟子自不會差,”二皇子眉目柔柔,“只是兵者本事在探對方動向,是否有戰力,戰意,本事都是對的活人使的,于研究逝者,似乎并不在行?”

四皇子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二哥,微笑煽風:“二哥手裏,有合适的人?”

豈知二皇子并沒有回應他的期望:“四弟說笑了,我這樣的身體,哪有精力培養人?”

四皇子頓了下,心道這我就不客氣了:“今日是我母妃壽宴,遇此憾事,長信宮上下責無旁貸,今日便由我——”

“正是章皇貴妃壽宴,四弟作為親子,”二皇子看似猶豫,實則點明,“是不是應該避嫌?”

大皇子表示贊同:“此非小事,确該避嫌。”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并沒有達成共識,只要一個人有推薦,其他二人就會從各方面論述這個人選擇不合适,總之我的人上不了,你的人更不能上,彼此之間不存在半點信任。

可這件事不能這樣持久僵持下去,他們的人都不行,難道等着六皇子和馮貴妃?那兩個一向是不要臉的,叫他們去皇上面前癡纏,這事可就更複雜,沒完沒了了。

三人視線相撞,奇跡般的領悟到了對方并沒有說出口的話,這事不能拖得當機立斷,你的人,我的人,他的人都不行,不如交給——

大皇子仿佛到現在才看到一直站在旁邊,未曾說過話的太子:“三弟的人,似乎很不錯。”

他視線滑過太子身側的蘇懋,上回命案不就是他破的?

四皇子聞弦知雅意,立刻跟上:“三哥有此能人,莫要藏在深宮裏獨享麽。”

二皇子也微笑:“上個月身體欠安,未曾有幸目睹奉和宮風采,今次不想再錯過,盼三弟讓我開開眼界才好。”

太子不負衆望,幹脆利落的拒絕了:“孤的人,不外借。”

衆人:……

太子冷着臉,嚴肅極了:“孤一介區區被廢太子,如何能窺探宮中大事。”

“這……你被廢,也是我們的兄弟,骨血一脈相承,”大皇子端肅道,“我是看着你長大的,自然知道你是怎樣的人,你切不可自暴自棄,做如此想。”

二皇子也道:“三弟或許不知,此次我兄弟一起請情,才換來三弟共同與宴的機會,我們一直都沒忘了你,你也不必如此敏感,父皇知道你今日會在此,即便有什麽後續之事,也不會怪罪。”

四皇子就比較着急了:“骸骨挖出來已經有一會兒,恐很快就會傳遍皇城,三哥如此推脫,是擔心別人來的不夠快麽?萬一叫有心之人撿了機會,謀以私利可如何是好?”

你不接,難不成是故意推脫,想要等到明光宮來?馮貴妃慣會和皇上使手段,近來連東廠都籠絡過去了,叫他們來不是害人麽!

太子是什麽人?太子根本不會怕威脅,幹脆直接沒說話。

對面三個就更急了。

大皇子直接道:“若三弟願意幫這個忙,此處一切,全權由你做主,我們皆不插手。”

二皇子四皇子也齊齊點頭:“若有需要,我可請慈寧宮祖母幫忙圓說。”

“我母妃居皇貴妃位,掌理後宮,一切皆可便宜行事。”

連章皇貴妃都開口了:“本宮知道,這是合你心意之人,”她視線緩緩滑過蘇懋,落到太子臉上,微微一笑,“讓他露露臉,日後別叫一起子有眼不識泰山的人怠慢了,不是正好?”

說完也不管太子答不答應,顧自轉身走了:“好好查哦。”

其實就是不給太子拒絕的機會,也是在表達,大家給出的好處已經夠多了,別想着再談判加碼,就這樣了。

太子看向蘇懋:“想玩玩麽?”

蘇懋猜不透太子想法,剛才是在裝,故意要條件,想讓他破案,還是真的不想惹麻煩,有些遲疑,但亮晶晶的眼睛早已出賣了想法。

太子根本不需要他回答,沖對面三個人點了點頭:“奉和宮可以做,不保證結果。”

蘇懋已經沒心思看三個皇子暗語打架了,就感覺這件事很有意思。

骸骨一出現,就像吹響了號角,拉開了宮鬥架勢,大家步調詭異的一致,要麽,有人已經認出了死者,死的這個人很重要,必須得查,要麽,死的這個人不重要,背後的意義很重要,必須得讓它升級。

蘇懋不管重不重要,有命案到手裏,就得查,還得好好查,這是職業習慣。

而且這不比上一回好多了?上一次,他還要為自己的生存危機努力,這一次,有太子在前頭擋着,他怕什麽?

他總感覺太子有很多秘密,比如之前的屢次相救,暗夜行走,還有今天帶他過來的舉動……

“先挖吧。”

他沒時間想那麽多,直接走上前,看了看頭骨周邊環境,讓開了腳,總得先挖出來,驗了,才知道是怎麽回事。

太監們努力挖坑的時候,小郡王回來了,塞了蘇懋一包小蜜餞。

“……我這才離開多大一會,你就鬧出人骨頭來了?這些人可真行,別的時候不鬧事,專挑着大場面來,講究人!我就說吧,越大的排場人越多,人越多,就越有熱鬧看,沒騙你吧?不過腦袋都成白骨了,身體怕不也爛完了,這樣也能看?”

蘇懋颌首:“死人是人,白骨也是人,為何不能看?”

姜玉成捏着蜜餞的手頓了一瞬,行,你厲害!

蜜餞還沒放到嘴裏,他先沒了胃口,這白骨……他不是不敢看,就是怎麽說都有點慎得慌,還是尊重點,別吃了。

現場已清場,大部分人都已經散去,包括賓客,現場只有幾位皇子,和拿着工具挖坑的人。

沒人說話,氣氛慢慢變得沉悶,現場只剩下沙沙挖土的聲音。太監們挖土還不敢太用力,怕一不小心再把裏邊哪塊骨頭鏟斷了,可就算再小心,骨頭在土裏埋了那麽多年,肌肉肌腱全部消解,少了連接點,本身也是散的,長一點的,手骨腿骨這些,還能大致認出來,擺放好位置,細碎一些的小骨頭,卻是不知道是哪裏的了,只能先暫時放在一邊。

他們不知道,蘇懋知道啊。

他并沒有第一時間去擺弄那些骨頭,而是盯着太監們挖,确保把每一塊骨頭挖出來,才蹲下身去拼。

先是頭骨,然後是軀幹,肋骨,盆骨,再是四肢……

有些痕跡在這個時候,就已經能看得很清楚了,比如頭骨上的損傷,在後腦位置,以點為中心擴散,中間空了一塊,圍繞的有細碎裂痕,一看就是遭過重擊,肋骨斷了兩根,不确定是否是埋了這麽多年崩壞,但小腿腿骨上的斷裂就很明顯了,骨頭斷了一半,沒完全斷,切面光滑平整,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埋進土裏所致,很可能是生前受到了利器傷害。

身上有傷,白骨化,皮膚肌肉內髒全部消失,影響到死亡的因素太多,蘇懋暫時無法判斷死因,最先分辨的是性別,年齡,用于尋找和确定身份。

“死者盆骨低而寬,盆骨腔淺而寬,上下相同,類圓柱形狀,恥骨聯合位低,恥骨弓角——”他伸開右手拇指食指,比了比給衆人看,“夾角角度至此的,必是女性。”

角度如果像食指中指展開比出的V型,性別必為男,像這樣超過直角的,女性無疑。

“恥骨聯合溝嵴明顯,溝深嵴隆,結節未消失,骨骺未愈合,這姑娘年齡不超過二十歲。”

“顱骨基底縫消失,智齒左右各一”蘇懋看完盆骨,再看頭骨确定,慢慢的,眼睛眯了起來,“……有意思了。”

姜玉成感覺這話頭有深意:“什麽意思?”

“面部較大而狹長,乳突發達,上嵴明顯,眉弓明顯,鼻根點深,下颌區粗糙,較高,這些都是男人頭骨才有的特點,”蘇懋捧着頭骨給他看,“我們顱骨的基底縫,從出生開始愈合,到徹底消失,至少得是四十歲,而所有人長智齒,都在成年以後,大多數二十多歲萌出,二十歲之前不可能。”

姜玉成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你的意思是,這具骸骨下半身是個青春少女,不到二十歲的姑娘,上半身是個粗壯糙漢,已是不惑之年?”

娘喂——

這屍體是個妖怪麽!還能集男女于一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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