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我很壞

元钰坐在化妝室裏,搖着指尖,聲線悠閑,表情又透着居高臨下的諷刺:“你說,元攸寧是被指着頭罵,還是在哭着他的鱷魚淚啊。”

“不會好過的。”姚之凡一想起元祖譚,狂妄自大又沒有本事,心裏也是發怵。

元穆面色冷漠的推門而入,聲音極力隐忍,不吐露半分他的掙紮,高大的身形停在椅子跟前,直奔目的,“元钰,是不是你對父母說了地址和演戲的事情。”

元钰表情瞬間變得很傷心很委屈:“哥,你說的什麽啊?當然不是我啊。”他怕露餡,緊接着又說:“是不是元攸寧跟你說什麽了,我早就和你說過,他不是…”

元穆聽的眉心一跳,他深吸一口氣,聲音突然放大,向來對元钰好脾氣的人徹底爆發。

他給了最後一個機會解釋,對方卻還在給寧寧潑髒水,“元钰,我不是傻子,你什麽都知道,這樣對他。”

元穆的眼眸中含滿失望和漠然,他一字一句,親手撕扯開自己同元钰的幼時回憶,說出的一瞬,胸口也随之裂出鮮血淋漓的傷口。

他說,“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是我弟弟了。”

元钰拽着他的袖子,不敢相信,雙眼寫滿哀求,“哥,你不能不要我…”

元穆凝視着他,“松開吧,這是你最後的體面。”

元钰自然不可能松手,他現在才意識到一切是真的,冷意一瞬間充斥他的身體,惶恐不安的求饒,“哥,我錯了,我錯了。”

元穆掰開元钰的手指,他沒有半分的遲疑,轉身摔門離去,冷漠的聲音留在化妝室裏,“以後你回去做你的元家少爺,不要來找我們了。”

元钰滿身冷汗,身體憑空顫了幾下。

他扶着椅子勉強站穩,轉頭看姚之凡,他問:“我錯了嗎?”

姚之凡當然搖頭,“元哥肯定是一時生氣,等這段時間過去,你再去哄哄他。”

“對,一定是這樣。”元钰重新坐下來,他自我欺騙的反複重複,二哥怎麽會抛下他,明明是最喜歡他的哥哥,不會的…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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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羽不急不緩的跟在元穆身後,他無聲地圍觀了整場熱鬧,看着元穆從冷靜到爆發,渾身寫滿失落感。

停到門前時,元穆冷峻的眉眼松動幾分,站在門框邊,擡手攔住他,壓低聲音:“祁羽,這件事別和寧寧提,今天,謝謝你。”

祁羽幾不可聞的點頭,一種細微的回應,目光不平不淡的落在他身上,狹長的眼眸微眯,笑意很淺,“可你看起來狀态很不好啊。”

“有嗎?”元穆努力笑了笑,盡量做的自然一點。

祁羽微微俯身,唇瓣貼在元穆的耳邊,嗓音有些清冷,“這位好哥哥,我想要謝禮。”

元穆感到一點兒奇怪,但沒有多想,只當祁羽是為了壓低聲音不被發現,脖頸有些發癢,他擡腳往後退,“什麽謝禮。”

“小心點。”祁羽按上他的肩膀,看元穆的動作不能再動分毫,他笑吟吟的說:“不是心情不好嗎?正好,陪我喝酒。”

元穆不猶豫的點頭:“可以,去哪喝?”

他也才20歲,又不是沒有在學校和室友出去喝過酒,在男人看來當然是小事,甚至算不上謝禮的程度。

“我想想地方,先加個微信吧。”祁羽慢悠悠地掏出手機。

——

元穆沒走,他站在陳璟初旁邊,盯一下午的戲。

好在元钰好面子,不敢當衆再來找他,兩個人的戲份除了大場面之間并未再重合。

下班的時候,沒等元攸寧開口,元穆已經習慣看着霍遠白的車出現了,問:“今天回家嗎?”

小美人臉頰微紅,不好意思的說:“我回。”

殊不知,在元攸寧走後,元穆略微茫然的走過去,按照信息,拉開祁羽的豪華保姆車坐上。

剛出片場,圍着許多粉絲舉着牌子喊祁羽。

元穆微微皺眉,感嘆,“你粉絲好多。”

祁羽長得很精致,卸掉戲服和假發妝容的多餘修飾,眉眼間的溫潤褪去幾分,随之而來的是一種毫無波動的侵略感。

它會無聲的侵蝕,直至完全吞掉。

祁羽微微一笑,饒有興致道:“以前不知道我嗎?”

“我的問題,我以前只看老電影。”元穆拿出手機,認真的搜起來,看到祁羽飾演的一串角色,從幼年到如今,不少獲獎,閱歷很是豐富。

元穆有些拘謹,但從心的誇贊:“你很厲害,有空我會看看的。”

“你的嘴唇有些幹,喝點水吧。”祁羽擰開,遞過一瓶純淨水。

窗外樹影快速略過,元穆仰頭喝了一口,喉結微微動了動,他收起來,“現在去哪?”

祁羽半個身體倚在靠背上,意味深長的收回視線,修長的手指扶着額角,淡淡說:“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一下車,元穆整個人愣住:“安全的地方,你家?”

“放心,沒人。”祁羽下車,一只手攬着他的肩膀往裏面走,刷指紋走進祁家的別墅花園裏。

有錢人的布局大都一樣,但祁家不同,他的門牆很高嚴密,由于父母都是明星的緣故,在設計之處,隐私性就考慮的很足。

祁家果真一個人沒有,寂靜無聲。

祁羽像是習慣了,帶元穆進地下酒窖選酒,拿過架子上的兩瓶洋酒放在吧臺上,擺好兩只酒杯。

元穆抿了抿唇,掃過冷淡風的黑白系裝修,低調的奢華感,他有點局促,“我感覺不太好,我走吧。”

祁羽坐在他面前,聞聲掀了掀眼皮,他沒有動,只是在看他,眼眸隐隐泛冷,“元穆,我很讓你讨厭了嗎?”

元穆沒有再擡腳。

祁羽忽地笑了一下:“如果不是,就坐下。”

“元穆,接觸一點不同的東西沒什麽的。”

“嗯。”元穆坐下,修長的手指扣上酒杯,心情不佳,悶聲拿起,不自覺的喝了一半。

“你和元钰斷開關系,後悔了嗎?”

偏偏祁羽每個字都能給他紮上一針。

今天對元钰徹底放棄,如果說不疼,全是假話。

元穆很少喝洋酒,他喝的快,醉的也快,耳朵紅的飛速,桀骜的眉眼隐約染上煩躁感。

元穆扯了扯衣領,他幾分不耐,聲音加加重又放輕,他說:“我不後悔…我只是失望。”

祁羽撐着下巴,眸色流傳,漫不經心的擡手倒酒。

元穆一杯又一杯的喝下。

酒精是一個很神奇的東西,他能讓人們清醒時隐藏的東西,全部剖開,哪怕是曾經最珍貴,而現在稱之為毒藥的回憶。

從進入大腦的一刻起,無聲又極致的發揮作用。

元穆低下頭,他緩了很久,才說出來在胸口擠壓又膨脹的回憶,“我和他一起長大,我們的家境一開始算是普通不錯的……”

年幼時,有生意紅火的飯店,努力工作的父母。十年前元祖譚開始賭博,元家欠債累累,生活水平一落千丈,李蘭不肯離婚,更是縱着元祖譚。

家庭情況很糟。

大哥元霁,從爺爺抵押飯店,同元祖譚斷絕關系離家後,選擇居住在爺爺家,從不回家。

事情鬧得很大,在消息傳到學校後,元钰被同學欺負,整天和人打架,每次打不過就來高年級找他哭的梨花帶雨,每次讓他心軟。

元穆不得不去撐場面幹架,無形中浪費很多時間學習,成績也跟着下滑,但心甘情願的高興,樂意寵着元钰。

幸好他是體育生,分數線不高,高三整年,元霁勒令他住爺爺家,不許打架,每天晚上親自補習,耳提面命的監督着才考上東大體育系。

随之而來的,是元家的親子鑒定。

元钰不知道什麽時候做了鑒定,等他知道的時候,人已經離開元家,人去樓空,消失的很利落。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些都沒有錯,可自從他的身價背景提高,人也變得越發虛僞偏執。

“我以為他本性不差的…”元穆半阖着雙眼,他醉醺醺的趴在吧臺上。

他只是在自我欺騙,選擇無條件的信任元钰。

而寧寧,如果不是來劇組看到真相,将會一直排斥在外。

當他跳出蒙蔽的圈子,才知道自己的荒唐。

祁羽的眼眸輕輕垂下,就像輕飄的羽翼,溫和的蓋在元穆的身上,讓人感到舒适,“累了,睡吧。”

“你很好,謝謝。”元穆聲音很低,疲倦的閉上雙眼。

祁羽仰頭一飲而盡,仔細看才發現,他淺嘗而止,只喝了一杯,他勾了勾嘴角,“不,我很壞。”

等到元穆睡熟,祁羽走過,攔腰抱起他,體育生的體重基本上不輕,他走的卻很穩,把人放在客卧的床上,蓋上薄毯。

祁羽坐在旁邊,并沒有走開。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客卧內,祁羽背對着光線,指骨摩擦着元穆的手腕,靜默的眼眸凝視着他的“觀察對象”,指腹滑過他突然擰起的眉眼,似乎很傷心啊。

許久,他站起來拉上窗簾,關緊門離開。

今日祁羽日記:

想要馴服,當然是先要先給一點甜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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