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
陽臺外依舊是風雨交加, 豆大的雨滴打在巨大的落地窗上,噼啪作響,劃出一條條長長的濕痕。
分明是略顯嘈雜的場景,可祈言卻像是聽不到, 耳邊全是付辭溫熱的呼吸, 落在他的頸項, 對方的唇蹭過他的皮膚, 很輕,卻讓他渾身都失了力氣。
兩人坐在吊椅上,姿勢太近了,他整個人都被付辭抱進懷裏,脆弱的後頸被人捏住, 仿佛是要斬斷他的退路,讓他只能被動地偏頭, 卻不知這樣将他脆弱的頸項完全暴露了出來。
祈言閉了閉眼,不敢去看付辭,“你先放開我, 草莓印不是我們兩個人能試的。”
可付辭從來不聽他的,很快追問:“為什麽不行?”
在他看來,就沒什麽事是他跟祈言不能做的,更何況是這種明顯能增加親密度的行為。
祈言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捏緊,咬着唇不吭聲。
有些道理他真的跟付辭這個大直男講不清楚。
付辭感受到他無聲的拒絕,想到什麽, 将自己的衣領拉開,将祈言按向自己的頸間, “你是不是怕我把你咬痛了?那這樣,你給我種草莓印。”
付辭穿的是一件薄的毛衣, 衣領寬松,輕而易舉地往下拉開了一大截,露出修長的脖頸,肌膚泛着健康的色澤,沒了衣物的阻隔,對方略顯灼熱的體溫直接撲到祈言的臉上。
他分明還沒有挨上去,卻感覺到了燙。
祈言只覺得臉有點熱,想逃開,對方卻按着他的後頸微微用力,他的臉這下真的貼到了付辭的皮膚上。
……
吊椅用于他劇烈的掙紮開始晃動,付辭卻像是捉兔子似的抱着他,“怎麽了啊!我又不怕疼,你就使勁咬,最好印子留深一點,明天回學校還能看到的那種。”
祈言哪裏沒聽出來付辭語氣裏期待的味道,像是他要是在付辭身上留下痕跡,是一件值得向很多人炫耀的事情。
“我什麽時候說要咬你了!”
祈言氣的臉都紅了,草莓印又不是咬的!
他再一次深刻體會到了跟付辭的體力差距,對方輕而易舉地就能化解他所有反抗的動作,還能有餘力保證他不會受傷,他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像一只兔子,被人困在掌心怎麽都逃不出去。
而這個吊椅,就成為了他的牢籠,關鍵還是他主動跳進來的!
這個角度,祈言一擡眼,就能看到對方滾動的喉結,随着主人胸腔的震動,忽上忽下,彰顯出對方頗為愉悅的心情。
祈言磨了磨牙,不知道出于報複還是其他,仰頭湊近了凸出的喉結,在上面輕輕咬了一口。
感覺到對方身體霎時的僵硬,他有了扳回一城的感覺,剛想說什麽,卻又被人按了回去,
付辭捏了捏他後頸的軟肉,鼓勵似的說道:“繼續,這點力道怎麽能有印子。”
“不過別咬喉結了,那裏印子不好留。”
付辭的話無異于挑釁,祈言再也忍不住,攬着他的脖頸,微微直起身子,偏頭湊了上去。
沒有任何技巧,洩憤似的,祈言甚至連牙齒都用上了。
反正付辭又不知道草莓印真的該怎麽種。
付辭沒想到祈言會突然襲擊,還想調侃對方力道小點,可下一刻,當感受到對方唇時,他卻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祈言的唇有些涼,卻很軟,舌尖抵在那一處皮膚上吮吸,分明是有點疼的,可卻讓他生不出半分推開的心思。
他将右手插/進祈言的發間,無意識摩挲着他的頭皮,放在對方腰間的左手也慢慢收緊,将人往懷裏壓,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表達什麽。
他只知道,他不想讓祈言離開。
祈言一開始的确是單純想給付辭一個教訓,可不知不覺間,他發現自己整個人都趴在了付辭身上,吻也變了味。
兩人的呼吸都有些急。
他推了推付辭的胸膛,示意他放手,好一會,付辭才反應過來,慢吞吞地松開了他,瞧着好像還有些不舍得似的。
祈言不自在地抹了抹唇,一擡眼,就看到了付辭頸間的印子,紅的發紫,一看就是吻痕。
他頓時後悔了,這麽深,明天能消的了才怪,都怪付辭激他,一時沖動才……
祈言只要想起同學們看到這痕跡後的反應就頭皮發麻,真玩過了。
他兀自糾結怎麽才能合理遮掩這抹痕跡,唇卻被人碰了碰。
祈言轉頭,一下看到付辭愣愣的表情,察覺到他的目光,觸電般的收回手,“給你擦擦。”
原本淡色的唇因為吮吸變得殷紅,唇角還泛着淺淺的水光,讓付辭鬼使神差的就伸出了手——
不涼了,也更軟了。
這草莓印,種的真值。
周日,天空放晴,兩人回學校,付辭在祈言的百般勸說下,才不情不願答應用創可貼遮住草莓印。
祈言為了保險,給他貼了兩個。
可一進宿舍,眼尖的劉柳就發現了付辭脖子上的異樣,“辭哥,你脖子怎麽了?受傷了?”
付辭含混地應了一聲,“陪祈言寫生的時候被帶刺的枝條刮到了。”
這是祈言早就給他想好的借口。
宋陽湊近看了眼,關切道:“你這個有沒有上藥啊?別發炎了。”
祈言表面看似在放東西,實則一直關注着那邊的一舉一動,聽兩人沒起疑心,頓時放下心來。
可付辭只覺得渾身不得勁,他好不容易哄來的标記,卻被這樣藏着掖着,什麽都不能說。
“六子,我這樣貼創可貼會不會很奇怪?”他說完就準備悄悄撕開一片,可手剛伸到脖子那裏,腦袋就被人砸了一下。
付辭低頭一看,是一顆檸檬糖,他出去的時候給祈言的口袋塞了不少。
他撿起檸檬糖,委屈地看了祈言一眼,卻接收到了對方警告的目光,只能咽下一肚子的話,默默将檸檬糖拆開吃掉了。
劉柳一臉懵逼,“辭哥,你剛剛說啥來着?”
付辭将嘴裏的檸檬糖嚼碎,随口道:“沒事,聽說隊長從省外比賽回來了,要去給他接個風嗎?”
劉柳思維被他帶着走,下意識回道:“這周六就回來了,還說等你有空了大家一起見見,他還說不用接風,麻煩。”
他們籃球社隊長叫于開濟,走的是專業打籃球的路線,前段時間去省外比賽,才剛回來。
宋陽聽他們聊這個,插嘴道:“辭哥,我感覺隊長可能想把籃球隊交給你,他的名額已經定了,估計之後要忙其他事情,沒精力打理籃球隊。”
付辭本來想幫祈言将那幾件可愛的衛衣挂起來,聞言動作頓住,皺眉道:“我不接。”
他打籃球只是興趣,當隊長事太多了,他也沒這個精力。
祈言默默聽着,知道付辭有自己的想法,就沒開口。
他擡手接過付辭手中的衣服,看了眼那毛茸茸的耳朵,糾結半晌,還是挂進了自己的衣櫃。
買都買了。
色彩鮮豔的幾件衣服瞬間讓祈言的衣櫃都明亮起來,付辭忍不住揚起唇,順手摸了摸祈言身上衛衣的耳朵,軟軟的,手感果然很好。
劉柳見狀也有點手癢,湊過來想摸一把,可卻被付辭眼疾手快地将手拍掉,“幹嘛呢?”
祈言的兔耳朵是別人能随便摸的嗎?
劉柳吃痛地捂住自己的手,一臉控訴地看向付辭,“怎麽你能摸我就不行!祈言都沒說啥!”
其實他從祈言回來的時候就想上手了,原因無他,祈言這身,配上那張臉,簡直可愛到爆炸,就算對方表情一直淡淡的,也絲毫不能掩蓋那種可愛,他好不容易想借着付辭的東風試試,沒想到這人竟然不讓他摸!
“祈言,你評評理!”劉柳妄圖從祈言這裏找出路。
可沒等祈言開口,付辭就擋在了他身前,“找祈言也沒用,我說的算。”
語氣霸道的不行。
劉柳嚎了一聲,哭唧唧地撲到宋陽懷裏,還順手将宋陽的頭發揉的亂糟糟的,“他們欺負你爹!快去幫我報仇!”
宋陽憐憫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毫不留情一腳把他踹開,“你爹我沒空,也打不過付辭,忍着吧!”
他說完朝付辭提醒道:“辭哥,你要是對籃球隊隊長這件事不感興趣,我勸你早點跟于開濟說清楚。”
付辭點頭,“好,我明天下課之後去找他聊聊。”
第二天,祈言在畫室準備自己參加評選的作品。
他怕付辭看到這幅畫多想,還追着他問,就沒打算在寝室畫這幅畫,将地點挪到了畫室,有了思路之後,事情就進展的很順利。
封子瑜站在他身後,看了一眼他的畫,眸中閃過一抹驚豔,“祈言,你終于想好了?”
前段時間他看祈言一直沒有動筆,問了他好幾遍,對方說沒有靈感,看表情也有些苦惱,現在下筆卻沒有一點猶豫,明顯知道自己想要表達什麽。
他仔細看了眼祈言的畫,就算現在只有一個簡單的線條,連雛形都算不上,可畫上那種撲面而來的那種青春感,讓人臉上不自覺洋溢出笑容。
“你這個是畫的學校操場吧?”
祈言畫的好像是兩個人并排躺在學校操場的畫面,周圍還有很多學生模糊的身影。
“對。”祈言點頭。
付辭每天晚上都會拉着他去跑步,操場的一草一木,他都很熟悉,很輕松就能畫出來。
封子瑜靜靜的看着他細細勾勒畫中兩個人物的線條,祈言的筆觸幾乎都落在另一個稍微高大的人身上,那份珍重,讓封子瑜有些怔然。
他怎麽感覺,祈言畫這幅畫的時候雖然嘴角是微微翹起的,可更深處,他感受到了一份澀然。
照片中兩個男生看樣子像是并排躺着,可中間一直隔着一段距離,像是一條無形的線,讓兩人雖然看似親密,實則不能更近一步。
體型嬌小的那個微微側頭,一直看着另外一個人,零散的線條卻将那份專注展現的淋漓盡致。
封子瑜不知道祈言到底抱着什麽樣的心态畫的,他只感覺對方有什麽東西深埋于心底,不能宣之于口。
明明是輕松歡樂的場景,卻讓封子瑜嘴角的弧度一點點消失,心情竟有些沉重。
他突然想起,祈言一般都是喜歡将畫帶到宿舍畫的,在畫室除非是用的顏料比較重,不然不怎麽能看到他的身影。
可現在這幅畫,還沒到上色的時候……
封子瑜抿了抿唇,聯想到什麽,瞪大眼,剛想開口,就被趕來的程良打斷,“看祈言畫畫呢?餓不餓,要不要去吃飯?”
祈言畫的專注,并沒有回頭。
封子瑜眼神複雜地看了祈言一眼,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跟程良默默離開了畫室。
但願不是他想的那樣。
等祈言回過神,天色已經完全黑了,畫室裏只剩他一個人,他揉了揉頗為酸痛的脖子,拿出手機看了眼,付辭半小時前給他發了消息,跟他說要是還沒回宿舍的話兩人一起回去,他在體育館的籃球場。
祈言回了個消息,付辭沒回,他看了眼時間,決定先去體育館找人。
付辭昨天就說了要去找籃球社的隊長,不知道怎麽又去體育館了。
等他收拾好東西到地方,發現體育館這個點人還不少,大家一臉興奮地讨論着什麽。
“哇!剛剛那場pk絕了!能看到兩大頂級帥哥在場上的對決,死而無憾!”
“啊啊啊!于開濟學長身材絕了!我都看到他的八塊腹肌了!”
“付辭也不賴!在專業選手前竟然也不落下風!”
祈言聽了幾句就懂了,想來應該是付辭跟那個籃球隊隊長打了一場球,現在球場中心并沒有比賽,應該是已經結束了。
他在前排看到了屬于付辭的書包和外套,他剛替人拿上,身後就傳來一聲不确定的問話,“祈言?”
祈言回頭,只見一人穿着籃球服,肩上搭着一條毛巾,看清是他後,面上明顯閃過一抹喜色,咧嘴笑道:“好久不見。”
這人正是籃球隊隊長于開濟,祈言之前跟他也見過幾面。
“你好,聽說你在省外的比賽中拿到了不錯的名次,恭喜你。”祈言也笑着回道。
于開濟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付辭也經常說他進籃球隊之後得到了隊長不少的指點。
“不是多大的比賽。”于開濟不在意地回道,看着祈言手中付辭的東西,指了指體育館淋浴間的方向,“付辭去洗澡了,應該很快就會出來。”
祈言點頭。
兩人之間頓時安靜下來,氣氛頗有些尴尬。
可于開濟不想就這麽走了,他發現,祈言除了最開始看了他一眼,其他時間視線都沒有正經落在他身上,像是避嫌似的。
明明很多人都說他打完球的樣子很帥來着……
于開濟猶豫片刻,問出了一個問題:“祈言,你有喜歡的人嗎?”
他現在大三,後面的比賽很多,不像他們一樣能有大把的時間留在學校,有些東西他想盡早确定。
祈言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于開濟這個問題算是比較直白了,對方也沒有多加掩飾,眼神專注,像是并不避諱祈言看出他的心思。
說實話,這種追求的方式并不讓人感覺到難受或者被冒犯,對方一直保持得體的社交距離,臉上的表情很真誠,明顯很期待他的回答。
祈言正想找個借口婉拒,身後突然伸出一雙手接過他手裏的東西。
付辭穿好外套,順便将祈言的書包熟練地卸下背到自己的肩上,“是不是等了很久?剛剛手癢跟隊長切磋了一把!現在可以走了。”
付辭的出現讓祈言将話堵在了嘴邊,他本來想借口跟于開濟說自己有喜歡的人,可付辭來了,這套說辭肯定不能用,不過于開濟也看出了他的難處,沒強求現在就要得到答案。
于開濟拍了拍付辭的肩,“你們走吧,我也該去洗澡了,回見。”
付辭點頭,攬着祈言往外走,于開濟看到兩人出體育館前,一向大大咧咧的付辭還不忘将祈言的外套扣子扣好,數落了幾句,才帶着人離開。
于開濟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他其實剛認識祈言的時候就對對方有很大的好感,但當時他感覺祈言跟付辭太親密了,以為兩人是沒公開的一對,就按捺了心思。
可相處下來,他确信付辭是一個直男,跟祈言也是關系比較好的朋友。
那他,還是有機會的。
回到宿舍後,祈言就收到了于開濟的微信好友請求,他想了想,還是同意了,回了一句[不好意思。]
他覺得這句話發過去于開濟應該已經明白自己的意思了,果然,對面顯示正在輸入中,可遲遲沒有消息發過來。
祈言放下手機,幹了一會其他的事,等回來,發現對方給他發了好幾條消息。
【于開濟:在問你問題之前我并沒有抱多大希望,不過看到你的消息還是不免會有些失落,但我還是不想放棄……】
【于開濟:我可能比較自私,不想讓自己的青春留下遺憾,我生活裏大部分時間都給了籃球,現在,我想為自己做一點事。】
【于開濟:祈言,要不要試着多了解我一點?】
之後,祈言經常能在各種地方偶遇于開濟,對方的分寸感掌握的很好,在外人看來,兩人或許就是普通的朋友。
更關鍵的是,于開濟知道付辭厭惡同性戀,特地避開了他,像是生怕祈言難做。
饒是祈言拒絕了很多次,于開濟依舊不在意,意圖在他尚能接受的範圍裏靠近。
某些時候,祈言還挺羨慕于開濟這樣的性格,想要什麽就用心去争取,不像他,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機會。
不過饒是于開濟掩飾的再小心,還是被付辭發現了端倪。
一切要從論壇新升起的CP帖說起。
本來有了付辭上次那個“bd”的加持,他跟祈言的cp帖愈發活躍,再加上祈言最近對他态度的軟化,經常能在裏面淘到兩人不少好看氛圍感十足的合照。
可近期付辭敏感地察覺到了不對勁,他跟祈言CP帖的熱度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滑,他一開始還以為大家都期末了,忙着複習,可某天半夜在論壇轉了一圈,發現了一個□□!
竟然有人在磕祈言跟于開濟的CP,熱度眼看着要趕上他的了!
他翻了翻上面的高樓。
【嗚嗚,我今天在圖書館碰到他們了,于開濟幫祈言拿高處的書,這兩人的身高差我真的愛了!】
【于開濟這種陽光帥氣大狗狗配祈言這種清冷美人真的絕佳,kswl!】
【籃球跟繪畫也是絕配!而且于開濟大學三年都沒談過戀愛,這是我第一次看他對別人這麽主動,最重要的一點,他從來沒對外說自己是直男!!!】
【樓上你幹脆報付辭的身份證得了。】
【說實話,我就是從辭言CP帖子轉過來的,付辭太直了,之前磕的可不帶勁,現在好了,我宣布這裏就是我的家!】
付辭睜大眼睛看着最後那個牆頭草,只覺得震驚又荒謬,他跟祈言的CP怎麽就磕的不帶勁了?那個于開濟能有他跟祈言關系好嗎?再說,于開濟的屬性他身上也都有啊!
他還跟祈言住在一個宿舍呢!
想到這裏,付辭再也忍不住,拉開床簾,悄悄爬上了祈言的床。
現在已經熄燈了,宿舍很安靜,祈言最近複習任務有點重,早早就睡了,他迷迷糊糊間,突然發覺背後貼上來一個人,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好在身後的人及時出聲,“是我。”
付辭本來是想找祈言問問,可将人抱進懷裏,才發覺祈言被窩一點都不暖和,連帶着祈言身子也冷冰冰的。
他頓時心疼地将祈言的手腳窩起來放進自己懷裏和腿上,“怎麽這麽冰啊?這樣睡覺不難受嗎?”
祈言揉了揉眼,“習慣了,是發生什麽事了?”
他能聽出之前付辭語氣裏的低沉,帶着一點小情緒。
付辭聽着祈言的聲音帶着明顯的困意,突然就不想問了,最近祈言經常在畫室待到很晚才回來,最近才将那個評比的作品完成交上去,一回宿舍也是埋頭複習,很累的樣子。
他不該因為這點小事讓祈言煩心。
“沒事。”付辭将祈言的手往自己的衣服裏面塞,盡管被冰的一個哆嗦也沒退,“這樣會不會好點?”
手底下的觸感溫熱細膩,帶着讓人舒心的熱度,祈言本來并不覺得冷的,可身體仿佛被熱源吸引,讓他不自覺朝付辭懷裏靠了靠,他彎唇小聲道:“快說,別轉移話題。”
付辭明顯是有事找他。
“也不是什麽大事。”付辭揉了揉祈言柔軟的發,“就是逛論壇看到了你跟隊長的照片。”
都快要超過他跟祈言的合照了。
祈言本來在用指尖數付辭的腹肌,正在感嘆付辭真的練到了八塊,聽到對方的話後,動作頓了頓,“什麽照片?”
付辭回想了一下,“學校的同學拍的,有在圖書館,食堂的,還有體育館的。”
他本來以為自己也沒有過于在意,可每說一個地方,腦海中就能清晰浮現出照片中的場景,仿佛他就站在旁邊,看着祈言跟于開濟言笑晏晏地說着話。
這種滋味讓他十分不好受,仿佛自己某個極為重要的東西正在一點點遠離,他卻抓不住。
祈言感覺付辭越說聲音越低,将頭埋在他的頸項,整個人沮喪的不行,只能将他抱的緊緊的來抒發自己內心的不安。
他抿了抿唇,也摸了摸付辭的頭發,“都是不小心碰到的。”
“圖書館當時是他正好路過,幫我拿了一下高處的資料書,食堂那會只是正好排在一個隊伍,我們沒說話,體育館應該是我上次去找你,在外面等你的時候跟他說了幾句話。”
他已經明确跟于開濟說清楚了,也沒有故意給人什麽遐想的空間,能避就避,不過他沒想到就這幾次見面還是被付辭知道了。
不過付辭很輕易就相信了他的話,點了點頭,呼了一口氣,明顯輕松很多。
祈言不由失笑,付辭真的很好懂,對他的占有欲是強了點,可是會聽他說,也不會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
正因如此,他也願意給付辭自己最大的耐心。
“現在可不可以回自己床鋪睡覺了?我明天還有早八。”
可付辭卻不願意放手,“一起睡吧?我明天跟你一起起床去吃食堂的小籠包去。”
“不行。”祈言語氣不重,卻很堅決,“我不跟你一起睡。”
大學來兩人唯一一次睡一起還是上次他感冒生病,之後他最多只讓付辭爬爬床,絕不讓人留宿。
“別鬧,我真的困了,上完早八我還要準備下午的考試。”
付辭無法,只能捂了捂祈言的手,确保人暖和多了,才悻悻回了自己的床鋪。
他自己躺在床上,呆呆看着祈言的方向,莫名覺得心底有些空落落的。
這次于開濟的事情讓他莫名有了很重的危機感,可能真的因為對方屬性和他太相似,他怕祈言覺得這人也不錯,冷落他。
他已經很努力在祈言面前找存在感了,對祈言表示出自己的在意,可最好的情況也是祈言默默接受,當然,大多時候祈言都是讓他別這樣。
祈言總是在拒絕他。
他感受不到回應。
付辭抱着自己的被子在床上翻來翻去,想将心底的郁結發洩出去,可沒滾幾圈,枕頭旁邊的手機就響了。
【祈言:別亂動了,我都快被你晃暈了。】
【祈言:早點睡,明天一起去吃小籠包。】
付辭看着這兩條消息,之前的郁悶一掃而空。
他好像……又行了!
第二天早上,食堂。
付辭本來暗自雀躍的心情被一個不速之客打斷。
他看着一臉自來熟地坐在他跟祈言對面的于開濟,磨了磨牙,“于開濟,我要是沒記錯,你宿舍離這個食堂很遠吧?”
于開濟像是沒有察覺到付辭的敵意,自顧自吃了一口小籠包,“這個食堂的小籠包味道不錯,慕名而來罷了。”
“倒是你,付辭,你怎麽連隊長都不叫了?我還沒卸任呢!”
付辭被噎了一下,自從在論壇看到那些照片之後,他就不想再叫于開濟隊長,搞得好像對方壓他一頭似的。
這莫名其妙的勝負欲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祈言看着兩人在那裏鬥嘴,也沒插話,自顧自地吃小籠包,可剛沾上蘸料,筷子上的小籠包就被人搶走。
“你調的料辣椒太多了,大早上空着肚子吃這麽重腸胃會不舒服,你用我的。”付辭說完将自己的蘸料遞給祈言,“應該合你胃口。”
他說完則是把祈言那個沾了紅彤彤辣椒油的小籠包扔進自己嘴裏,還不忘又給祈言的籠上添了一個小籠包。
他可不會給祈言一個少吃飯的機會。
祈言也很自然地用付辭的蘸料繼續吃。
倒是坐在他們面前的于開濟頗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試圖插進話題,“付辭,我聽說你跟湯浩鬧翻了?”
湯浩也算是籃球隊的老人,最近一直有意無意地在他面前說起付辭,倒不是打小報告,是讓他從中調和,想跟付辭修複一下關系。
他正好借着這個機會跟付辭聊聊。
誰知付辭面色一下沉了,“隊長,你別管這件事。”
付辭想到什麽,嗤笑一聲:“怎麽,最近他出門是不是人人喊打,所以想從你這裏下手,讓我給他澄清一下?”
“做夢呢!”
祈言聞言疑惑地擡頭看了他一眼。
付辭接收到他的目光,替他把頰邊落下的碎發順到耳後,解釋道:“沒事,就是他之前跟很多個女生朋友搞暧/昧,還騷擾同性,被人發覺,大家一核對,覺得自己被耍了,就将湯浩的所作所為全都爆出來了,現在他名聲是徹底臭了。”
祈言這才放下心來,他還擔心付辭打人的事情被鬧大。
付辭哪裏沒看出他的意思,捏了捏他的臉,“快吃,不然涼了。”
祈言關心他,他也有同樣的顧慮,好在當晚的事情沒有太多人知道,籃球社的人也嘴嚴,沒傳出什麽風言風語,這件事中從始至終沒出現過祈言的名字。
于開濟皺眉,“付辭,湯浩畢竟還是籃球社的人,他是人品不行,可在籃球社一直收斂着脾氣,也算安分守己,你別老是跟他對着幹,讓社裏的人看笑話。”
他聽說付辭是因為祈言跟湯浩打了一架,具體來說是單方面毆打,可在他看來,男人打一架事情不就過去了,可付辭明顯很記仇,在籃球社給湯浩使了不少絆子。
他就回來了幾天,就親眼見到付辭頻頻“不小心”将籃球砸到湯浩附近,有一次險險擦着臉過去了,還蹭出了血,擺明是在威脅人。
可籃球社很多都是集體活動,他真的怕這兩人一下打起來,付辭更是一副他就等着湯浩動手的模樣。
于開濟想想就頭疼,“付辭,看在我的面子上,這件事就過去了,你別針對他了行不行?”
“不行。”付辭回答的毫不猶豫,“只要他敢出現在我的視野裏。”
就憑那小子在洗手間說的那些話,他跟湯浩之間就沒有和解的餘地。
“你要是真看不下去,我可以退社。”
籃球跟祈言,沒有可比性。
于開濟徹底愣住,“不是,付辭你這……”
他還沒說完,祈言突然開口,“付辭,我還沒吃飽,有點想吃豆花。”
付辭聞言立馬站起身,“我去給你買。”
付辭走後,祈言看向對面的人,“于隊長,付辭的行為讓籃球社很難辦嗎?”
“也不是。”于開濟皺眉,付辭雖說針對湯浩,可很注重場合,在一些比賽也沒說不配合什麽的,最多就是不願意跟湯浩一起上場罷了。
“那我覺得應該也沒什麽問題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你不能強求付辭去遷就另外一個人,不然以付辭的脾氣,可能真的會想退社。”祈言用紙巾擦了擦嘴,條理清晰,“我相信于隊長都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吧?”
付辭喜歡籃球,沒必要因為這件事跟于開濟鬧得不愉快。
于開濟定定看了祈言半晌,發覺自己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跟祈言站在了對立面,對方維護付辭的态度,讓他覺得有一丢丢的紮心,“你可能不知道,湯浩那些醜料流傳的那麽快那麽廣,其中少不了付辭的手筆。”
得罪一個學計算機的,做這點小動作輕而易舉。
他說這句話其實想讓祈言認識到付辭并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麽沒有心計的人,他承認自己看到祈言跟付辭的親密有些嫉妒,想挑撥一下。
可沒想到祈言很輕易地接受了這個事實,唇角還淺淺揚起,“付辭做的沒錯。”
祈言不覺得一個同時跟女生和男生暧/昧的人能被原諒,湯浩值得這樣的下場。
于開濟聽着祈言隐隐誇贊的語氣,有點不服氣,還想說什麽,卻被祈言打斷。
“于隊長,希望你之後不要來找我了,這真的很讓我困擾。”祈言并沒有多餘的表情,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昨晚付辭來找他之後,他去論壇看了看,發現了那個CP貼以及裏面的照片,還有很多人說他們好磕,甚至将付辭拿出來對比,說兩人很像什麽的。
也難怪付辭看了半夜會氣的來爬他的床來尋找安慰。
他之前認為自己沒理由幹涉于開濟的行動,可現在他覺得不行。
“我最近真的很忙,你是比賽的空檔期,可我不是,我要用心準備期末考試。”祈言認真地看着于開濟,“所以,可以請你以後別來了嗎?”
于開濟只覺心口一片苦澀,他知道祈言對他沒興趣,還是忍不住靠近,想給自己留點念想,可他沒想到,今天祈言會用這麽冷靜的語氣跟他說出這些話。
直接又狠心。
“是因為付辭嗎?”于開濟突然問了一句。
是因為他讓付辭難做了,還是因為付辭吃醋了?
祈言沒有回答,可能兩者都有。
他沒必要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讓付辭難受。
這時付辭恰巧回來,将豆花推到祈言面前,“剛剛排隊等了一會,就有點慢,我讓阿姨多加了點糖,知道你喜歡甜一點的。”
此刻的祈言面上早已不見剛剛對着于開濟的冷意,彎了彎眼:“謝謝。”
付辭揉了揉他的腦袋,“跟我謝個屁!”
于開濟再也看不下去,匆匆說了句,“我先走了。”
付辭莫名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祈言喝着豆花,突然低聲說道:“其實你跟于開濟一點都不像,付辭,你就是你。”
他看到論壇那些言論就覺得有些不舒服,可當時沒想到反駁的點,可這一刻他突然那明白了。
付辭永遠把他放在第一位,有關于他的事從來不會妥協。
而于開濟則是為了大局,就算是湯浩不對,就算這人曾經對自己出言不遜,于開濟也覺得可以揭過。
其實誰都沒有錯,只是在他看來,兩人沒有可比性。
付辭,永遠是那個無條件保護自己的付辭,不是其他任何人。
付辭沒想到祈言會突然說這個,不過這一刻他承認自己真的被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