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咦,怎麽回事兒?”弄筝趕緊問。

“賢妃娘娘晉了德妃,皇上又賜號賢。”穗兒解釋道。

亭幽聽了“噗哧”就笑了出來。這下可好嘛,于賢妃在四妃裏居然占了兩個位置,這等榮寵不倫不類,也不知定熙帝如何想出來的。

大夏朝四妃,依次是貴、淑、德、賢,賢妃如今更進一步,亭幽是早就料到了的,只是沒想到定熙帝會給她賜號“賢”,這讓以後的賢妃如何自處。

想來這“賢妃”位算是廢了。其中還大有妙處。媛貴嫔生子後,亭幽料定她能晉妃位,當初三不挂五的蘭昭儀都能憑借兒子位登昭儀,更何況很得帝心的媛貴嫔。只是大家都在觀望,看她能否問鼎四妃。

如今賢妃晉位德妃,剩下的貴妃和淑妃,亭幽想媛貴嫔肯定是無戲的,如今的賢德妃是宮裏老人,又生了大皇子,沒可能被新進才一年的媛貴嫔給壓了下去。

亭幽覺得挺開心的,媛貴嫔無緣四妃,想想也叫人舒心吶。

王九福走進和曦宮時,宮內已經設好香案迎接聖旨了。

王九福宣完旨,抱琴扶起亭幽時,她還覺得有些回不過神,只是本能地道了句,“謝主隆恩。”

王九福笑着躬了躬身,“奴婢給貴妃娘娘道喜了。”

弄筝将準備好的荷包遞給了王九福,又散了銀子與跟随來宣旨的侍從。

亭幽扯了扯嘴角,問道:“王公公,皇上讓本宮攝六宮事,可說了讓賢德妃協理?”

王九福笑道:“旨意裏不曾說。”

亭幽望了望遠處,真是沒想到定熙帝會做出如此安排,還送了這麽大份禮,從此她可就是後宮第一人了。

只是亭幽心底卻并沒什麽喜意。

抱琴和弄筝則一臉驚喜地看着亭幽,“娘娘,真沒想到皇上居然,居然……”

Advertisement

亭幽淡淡地玩了玩手上的镯子,“是有些意外。”

當天下午賢德妃于素華就親自來了和曦宮,同亭幽交接了六宮之事,事無巨細,都細細同亭幽說了,毫無藏私。

“德妃娘娘還真是當得賢德二字。”弄筝待德妃走後道。

亭幽點了點弄筝的額頭,“唉,你也該用些腦子了。”如果賢德妃今日來稍微露些不平之氣,亭幽還會覺得她或許真如表面那般賢德,可如今她笑容滿面,無懈可擊,這樣的人深藏不露,才最是有心機的,根本不知道她的刀子會捅到哪裏。

次日一早,宮裏嫔妃都湧來了和曦宮請安道喜,一派喜氣洋洋。

連如今甚少出門的媛貴嫔也扶着個大肚子到了。

“有七個來月了吧,你大着肚子不方便,不必到本宮這兒請安,安心歇着才是。”亭幽取代了當初于賢妃的位置,自然也要負擔起虛情假意的責任來。

媛貴嫔笑着起身道:“到娘娘這兒請安本是臣妾的本分,且太醫也說了,要順利生産也得多走走,姐姐便讓我盡盡心吧。”

一句謙遜的話本沒有什麽,只是比照起先前于賢妃掌六宮事時,媛貴嫔的态度是完全不同的。賢妃讓她歇着,她二話不說應了,如今亭幽也免了她的禮數,她卻不敢接,這不是明着說亭幽并非真心麽?

這位媛貴嫔容貌、城府絲毫不遜于她人,亭幽覺得她真真是惹人嫌。

後宮孤寂,每日裏多了些莺莺燕燕來唱戲,亭幽雖覺得吵鬧,但偶爾也覺得有趣,覺着這貴妃當着也不錯,一應份例添了不少,出行還有步攆,可算是威風八面了。

只是每日裏雞毛蒜皮的事兒也多,這些女人平日裏為了匹布也能鬧上半日,真是讓亭幽這個調停者頭痛。

“請娘娘替臣妾作主,沒得這般欺負人的,都是才人,怎麽婷才人是娘娘宮裏搬出去的,這櫻桃在她手裏又大又紅,到了臣妾手裏怎麽就剩壞的、爛的了?”曾經的蘭昭儀,如今的蘭才人直面亭幽道,擺明了就說她偏心。

亭幽轉了轉手指上的藍寶石戒指,心裏暗嘆,這位蘭才人到如今這般境地了還是不消停,大約這次又是被誰當槍使了。

春裏進貢的櫻桃本是稀罕物,又容易壞,等閑人是吃不着的,亭幽是個大方的,讓內庫南果房給各宮都送了些去。這裏面有好有壞,怎麽分配亭幽是不會親自下細過問的。

蘭才人失寵是定局,哪怕有四皇子,可如今也不在她跟前,況且皇子年幼,說句難聽的話,四皇子同他宮裏的宮女都比同蘭才人來得親,有時候見着蘭才人,蘭才人心急讓四皇子同她親熱,反而惹得四皇子懼怕她,每回見了就哭鬧。定熙帝便不大許蘭才人見四皇子了。

如此,內侍跟紅頂白是屢見不鮮,禁也禁不了的。

春日時鮮果子分下來時,大多數分得差了些的妃嫔也不過是自己默認了,鬧了出來,大家臉上都不好過,還平白會被人刺一句,難道連果子也不曾吃過,這般眼皮子淺。

可蘭才人素來是個潑皮又沒腦子,她鬧出來衆人也覺得合情合理。

亭幽瞧了瞧弄筝,這些事兒是她在具體負責。

弄筝走了出來道:“這是內庫南果房分的,宮裏大小主子那麽多,撿來撿去自然有碰損的。”弄筝是不屑蘭才人的,她這般舉動,不說各位主子,就是做奴婢的都瞧不上,況且當初蘭才人陷害亭幽,雖然沒得逞,但弄筝對她可沒什麽好印象。

“弄筝姐姐說的可不對,剛才我們才人已經說了,怎麽婷才人那兒的果子就是好好兒的?”蘭才人身邊一個伶俐的丫頭站了出來。

其實婷才人也好,蘭才人也罷都是不受寵的,連宮裏大晉封,定熙帝都将她二人忘了,可想一般,不料今日卻比上了。

弄筝可受不得人說她不對,反嘴道:“你們怎麽就看到婷才人那兒的果子了,又不是一個宮的?”

“我們才人去婷才人那兒做客看見的。”

“你都說是做客了,招待客人自然是撿好的出來。”弄筝得意地辯道。

那宮人臉色一變,含着諷刺道:“弄筝姐姐何苦這般為內庫房的人辯解,咱們誰不知道內庫房的小謝公公同你是什麽關系?”

弄筝的臉色也變了,變得憤怒難看,“你說是什麽關系?”

那宮人嘴角一挑,“不就是假夫妻麽?怎麽你做得出,還不許我們說?”

“你……”弄筝氣得上前恨不能撕了那宮人的嘴。

“弄筝。”亭幽越聽這話越不對,怎麽又扯上了什麽小謝公公。這位小謝公公亭幽是知道的,她新官上任三把火,換下賢德妃舊人的時候,這位小謝公公是弄筝推薦的。

弄筝委屈地眨了眨眼睛,對亭幽道:“娘娘您別管,我倒要同她撕撸撕撸,怎麽有這麽冤枉人的。”

弄筝擰頭對那宮人道:“你哪只眼睛看見了,可別在這裏胡說造謠。”

亭幽是了解弄筝的,這丫頭心高氣傲,脾氣又有些火爆,如今被人當衆說她與太監對食,她如何忍得下這口氣,所以也不再開口。

“看見的人多了,那日你們在西苑問幽亭外面私會,親嘴咂舌的,當衆叫媛貴嫔身邊的荷彩姐姐看見了。”那宮人說得振振有詞。

在座衆人都是一驚,但聽那宮人說得句句铿锵有聲,都信了八分。

“你胡說,我什麽時候同他,同他,你把荷彩叫來對峙。”弄筝咽不下這口氣,走上去就開始推搡那宮人,将她推得一個趔趄。

哪知道無巧不成書,這會兒功夫荷彩正扶了媛貴嫔進屋,被那宮人一撞,荷彩沒扶穩,媛貴嫔後腰撞在了高幾轉角上,大呼一聲“我的腰”就跌倒在地上,捧着肚子大呼痛。

“血,血,流血了。”有人尖叫出聲。

頓時屋子裏就整個亂了,弄筝一臉慘白,也知道自己闖禍了。

亭幽白着臉起身,“都不許吵,趕緊将媛貴嫔移到內室,去傳太醫,不,再把穩婆也傳來。”女子生産老祖宗也同亭幽說過,這孩子到了八個月就算有個什麽閃失,若及時救了,生出來也能活。

在事情發生的一剎那,亭幽便知道弄筝若想活命,媛貴嫔同她肚子裏的孩子就萬萬不能有事。

抱琴和穗兒也是機靈的,有條不紊地将閑雜人都清理了出去,只媛貴嫔一直抓着賢德妃的衣襟,“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賢德妃尴尬地看着亭幽,亭幽對她點點頭,多個人證明也好,她可是沒有害媛貴嫔之心的。

李太醫來得極快,媛貴嫔懷孕後都是他在診脈照料。

“貴嫔娘娘這是要早産了,得趕緊準備。”李太醫瞧了瞧媛貴嫔的情形對亭幽道。

亭幽點點頭,“李太醫盡管吩咐。”

一時間和曦宮的人都動了起來。

定熙帝下朝後聽聞此事,當下也來了和曦宮。

說起來從敬太後去後,亭幽就再沒見過定熙帝,如今卻是為了另一個女人生産而來,咋一看,只覺得人有些恍惚,心裏酸澀難言。

“怎麽回事?”定熙帝大馬金刀地坐在內室外的榻上。

媛貴嫔大約也是聽見了定熙帝的聲音,大聲叫道:“皇上,皇上,皇上救我。”

定熙帝聽得皺了皺眉頭,看向亭幽同賢德妃二人。

亭幽算是當事人不好開口,定熙帝便對賢德妃道:“德妃,你來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