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彩頭
扶容站在秦骛面前, 緊緊地抱着懷裏的銅壺,手指用力地按在上面。
秦骛盯着他,目光有如實質。
扶容悄悄擡頭看了一眼。
文淵殿近在眼前,六皇子也在不遠處喊他, 殿中還時不時傳來其他皇子與伴讀們的說笑聲。
扶容忽然沒那麽害怕了。
這兒這麽多人, 不是在冷宮裏了。
扶容舒了口氣, 朝秦骛行了個禮, 準備離開:“五殿下, 奴告退。”
擦肩而過的瞬間, 扶容幾乎以為自己要成功逃脫了, 可是下一刻, 秦骛又準準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扶容吓了一跳,整個人都抖了一下, 連聲音也忍不住發抖:“五殿下……還有事嗎?”
秦骛低下頭,瞧瞧扶容的臉,再看看自己抱在懷裏的東西。
他頓了一下,刻意放緩了語調:“扶容, 我從冷宮裏帶了點東西, 你要不要?”
扶容竭力保持冷靜, 試着把自己的手收回來:“五殿下費心了, 我不想要。”
秦骛捏着他的手腕, 把他的手放在那些東西上:“有一些點心,還有……”
“我……”
扶容還沒來得及拒絕,忽然, 有一個人握住他的手, 把他的手拉了回來。
扶容轉頭一看, 是六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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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正色道:“五哥, 這是我的伴讀,他要什麽點心,我會給他的。”
扶容松了口氣,點了點頭:“是,五殿下不必費心了。”
六皇子牽着他的手,把他給拉走了。
兩個人走回文淵殿,六皇子低聲抱怨道:“扶容,就怪你,耽誤了這麽久,先生馬上就敲鐘了,現在玩不了了。”
扶容抿了抿唇角:“是奴的錯,殿下恕罪。”
六皇子正色道:“你的膽子也太小了,你總是這樣,總是會被人欺負。”
扶容小聲道:“殿下,奴是掖庭罪人。”
“可是你是我的伴讀。”六皇子認真地看着他,“你就不能做出點厲害樣子來嗎?”
扶容笑了笑,點了點頭:“奴知道了。”
六皇子撇了撇嘴:“算了,你還是跟在我身邊好了。”
扶容和六皇子相攜離去。
秦骛站在原地,看着扶容的背影消失在文淵殿裏。
他走近文淵殿,瞧見扶容把銅壺放在庭院的地上,走到六皇子身邊。
“殿下,還有一點時間,還能玩一會兒。”
六皇子矜持地點了點頭:“那好吧。”
扶容抱着箭囊,站在他身邊,從裏面抽出箭頭圓鈍的箭矢,遞給六皇子:“殿下。”
秦骛站在殿外,聽見扶容一聲一聲喊着“殿下”,不由地捏緊了拳頭,恨不能把天底下的皇子王爺全都殺死,只留下他一個殿下,好讓扶容只能這樣喊他。
扶容微微擡起頭,像是看見他了,但又很快低下了頭,假裝沒有看見。
秦骛知道他是害怕,只能收斂了情緒,大步離開文淵殿。
回到九華殿,秦骛把幾身換洗衣裳塞進箱子裏,然後把扶容的東西——他要送給扶容的東西,整整齊齊地放在床榻上。
秦骛把東西都擺在床榻上,自己卻在榻前的地上坐下。
秦骛把那些點心單獨拿出來,拆開來,自己吃了一口。
齁甜,秦骛沒忍住皺了皺眉。
他記得,扶容就喜歡吃這種點心。
可是扶容現在不要。他知道,扶容總是這樣,遇見什麽,第一反應就是不要,非要別人把東西塞到他手裏,他才肯要。
秦骛只吃了一塊,就把剩下的點心重新包起來了。
過幾日再找機會給扶容,總歸他現在已經住進了皇子所,以後有的是機會和扶容見面。
他有足夠的把握,能夠在登基之前,把扶容拉攏到自己這邊來。
到時候,一切重回正軌,就和前世一樣,扶容是他的伴讀,當他的皇後,扶容會一心一意地喜歡他。至于他之前給六皇子當過伴讀的事情,就當是一段無關緊要的小插曲。
當然,如果扶容求他留六皇子一命,他也會滿足扶容。
只要扶容多喊他兩聲“殿下”,他就滿足扶容的一切要求。
秦骛想,只需要兩聲“殿下”,就可以換六皇子的一條命,這不過分,他對扶容已經極其寬容了。
這樣想着,秦骛忽然覺得,梗在喉嚨的黏膩的點心,也不是那麽甜了。
他随手抓起什麽東西,往前一丢,準準地丢進對面的銅花瓶裏。
扶容愛玩投壺,他只花了一夜時間就練好了。
他也可以教扶容。
秦骛搬來皇子所,扶容不想見他,所幸扶容平日裏也不怎麽出門,每日除了跟着六皇子去文淵殿念書,就是回到昭陽殿,為六皇子準備書冊和紙筆。
馬上就要年底了,文淵殿的先生也要考校皇子們,六皇子這幾日都沒有出去玩,而是留在殿中,認真溫習。
不用出門,也就見不到秦骛。
這天清晨,扶容正陪着六皇子溫書。
六皇子每念一句,就要喊一聲:“哎呀,扶容,我不會……”
扶容給他倒好茶水,點好香爐,布置好他讀書的環境:“殿下,你會的。”
“我不會……不會……”六皇子蔫蔫地趴在案上,差點兒把案上的東西全都掃掉。
扶容連忙抱住香爐:“殿下,上午先背一頁,下午再……”
這時,有宮人在外面敲門,輕聲道:“殿下,外面有人……”
六皇子一聽這話,眼睛一亮,對扶容說:“扶容,有人找我,我現在沒空念書。”他朗聲應道:“什麽事?”
門外的宮人道:“是二皇子那邊。”
六皇子來了興致:“二哥那邊怎麽了?”
宮人道:“二殿下與五殿下玩投壺,二殿下輸得可慘,請殿下過去助陣呢。”
六皇子皺眉,疑惑地問:“二哥和誰?”
“和九華殿的五殿下。”
這下他和扶容都聽清楚了。
和九華殿的五殿下,秦骛。
他們什麽時候開始投壺的?
“二哥輸給他了?”六皇子一聽這話,立即合上書冊,站起身,“告訴二哥,我馬上過去!”
“是。”
宮人應了一聲,便從門前退走了。
扶容只覺得不對勁。
秦骛一向孤僻,不愛和這些兄弟們在一塊兒,甚至視他們如草芥,怎麽會忽然和二殿下比起投壺?
而且……
秦骛是什麽時候學會投壺的?還贏了二殿下?
他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秦骛每走一步,都有他的謀算,沒有好處的事情,他絕對不做。
可是……和二皇子比投壺,他有什麽好處?他又在謀劃什麽?
扶容想不明白。
在他想事情的時候,六皇子已經換好了衣裳,推推扶容:“扶容,走了。”
扶容本想推辭,不去見秦骛,可是想到六皇子,明知道秦骛不對,他總不能讓六皇子一個人過去。
于是扶容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嗯。”
能出去玩兒,六皇子自然是高興的。
只是有人打敗了二哥,那個人還是從小在冷宮裏長大的五皇子,六皇子說不出自己心裏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在冷宮裏長大的皇子也能贏了他們這種自小養在皇子所的,說出去,那也太沒面子了。
扶容跟着六皇子,随着宮人的指引,到了二皇子所居的宮殿。
果然,面前擺着銅壺,其中一個銅壺是滿的,箭矢全中,另一個則差了兩三枝。
二皇子手執箭矢,盤腿坐在地上,有些失落。
而秦骛站在一邊,抱着手,一眼就看見了扶容。
他原本是不屑于玩這些小孩子的玩意兒的,但是扶容喜歡,他就随手練了練。
秦骛正想着用什麽計策能見到扶容,今日正好撞上二皇子,秦骛就把他當做踏板,踩了一下。
不出秦骛所料,扶容過來了。
扶容在來的路上,苦苦猜測的動機,就是這個——
秦骛想見他,想跟他炫耀自己也會投壺,想展示自己也可以教他。
這樣想着,秦骛便不自覺揚了揚下巴。
而扶容只是跟在六皇子身後,好像什麽也沒有看見。
六皇子走到二皇子面前,朝他伸出手,把他扶起來:“二哥,你怎麽回事?”
二皇子表情不耐:“別提了,我就在這兒玩得好好的,看見秦骛經過,就跟他客氣了兩聲,然後就……不知道他什麽時候練的這一手。”
六皇子毫不客氣地大笑出聲:“二哥,你也太笨了。”
二皇子揚起手,做出要打他的模樣:“別說了,你比我還笨。”
六皇子親親熱熱地摟住他的肩膀,把他拉到旁邊:“沒關系的,二哥,我們合計一下,挫挫他的威風。”
秦骛并不在意他們在謀劃什麽,腳步無聲,走向扶容,在離他一步遠的地方停下,語氣和緩地喊了一聲:“扶容。”
扶容的目光一直跟着自家殿下,秦骛出了聲,他才恍然驚醒。
扶容行禮:“五殿下。”
秦骛将一支箭矢遞到他面前:“你想不想玩投壺?我一個晚上就學會了,我教你。”
扶容不自覺後退半步,避開秦骛,搖了搖頭:“不敢勞煩五殿下。”
秦骛又道:“試試,我知道你想玩。”
扶容仍舊搖了搖頭:“五殿下,奴确實不想玩。”
秦骛想把箭矢塞到他手裏,扶容連連後退,擡頭看着秦骛。
秦骛瞧着扶容的眼睛,怕他再說出“苦苦相逼”那樣的話,便收回了手。
秦骛又提起耐心,緩了緩語氣:“你想玩的時候告訴我,我教你。我一晚上就學會了。”
秦骛想,這是他上輩子和這輩子最有耐心的一次。
扶容站在原地,囫囵點了點頭,卻不由地想到上次,太子殿下教他投壺那次。
太子殿下溫和守禮,總是和和氣氣的,就不會給人那麽強的壓迫感。
秦骛就像強盜一樣,氣勢像山倒海傾,壓得人喘不過氣。
扶容也不明白,他為什麽總是纏着自己。
或許……是因為秦骛睚眦必報,自己拒絕了做他的伴讀,他想報複自己。
畢竟,扶容前世見過,秦骛把一開始不願意支持他的大臣們折騰得很慘,随軍出征,還有的直接就被秦骛趁亂射死在了城樓下。
扶容回頭看了看六皇子,期望他快點過來,他想回昭陽殿了。
沒多久,六皇子還沒過來,秦骛的人就過來了。
宮人提着兩個食盒,微微彎腰,朝秦骛行了個禮:“五殿下。”
秦骛朝他揚了揚下巴。
那宮人提着食盒,對二皇子和六皇子道:“五殿下與幾位殿下長久未見,初來皇子所,今日難得一見,命小的給殿下們準備了點心,請兩位殿下笑納。”
秦骛聽着這話,不由地皺了皺眉。
話說的是滴水不漏,可是說得他也太卑下了,好像是他求着他們收的似的。
其實這點心本來就不是給他們的,他是給扶容準備的,但是單獨送送不出去,他才讓人捎帶着給其他幾個皇子準備了。
秦骛在踏進二皇子宮殿的一瞬間,就将此番所有事情在腦子裏安排好了。
借由二皇子,他可以趁機見到扶容、和扶容說話、給扶容送點心。
一舉多得,他從來算無遺策。
秦骛看向扶容,扶容果然代替六皇子收下了。
既然收下了,裏面的點心又都是扶容愛吃的,他肯定會吃一些。
七彎八繞,幾百個算計,總算是把點心送出去了。秦骛滿意地勾了勾唇角。
扶容沒有看他,乖乖地提着食盒,等着自家殿下。
這時,六皇子和二皇子商量好了,走上前來。
六皇子道:“秦骛,這樣玩也沒什麽意思,我們添一個彩頭怎麽樣?我出一個……”
他話還沒說完,秦骛仿佛抓住了難得的機會,看了一眼扶容,占有的意思很明顯,連說話也顧不上斟酌,生怕六皇子反悔。
“既然如此,我還缺一個伴讀,六殿下身邊這個伴讀我瞧着喜歡,若是我贏了,不如同掖庭說一聲,把他調來九華殿,我……”
扶容一聽這話,猛地擡起頭,不自覺紅了眼眶,微微提高音量,正色道:“五殿下是要把我當做彩頭麽?五殿下,我不是物件。”
周圍氣氛迅速凝固下來,宮人們屏氣斂聲,連呼吸都沒有聲音。
“我……”
秦骛的最後一句話沒有說出口。
他其實想說——
我一定好好對扶容。
他還沒有說完。
扶容眼睛通紅,秦骛看着他,原本志在必得的心思迅速被戳破,竟然有些慌亂。
其實,掖庭的奴婢根本不算什麽,宮裏總有王孫貴族拿身邊的奴仆打賭,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秦骛知道,扶容也知道。
只是他們各懷心思。
秦骛慣于不擇手段,想着先把人弄到自己手裏再說。等把人弄到了手,以後再慢慢哄,總會哄好的。
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錯過了就沒有了。
扶容則想到了前世,前世秦骛總是吓唬他,說要把他送人。他笨嘴笨舌的,總是在吵架吵完了,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當時應該如何如何回答。
這句話在扶容的心裏,已經存了好久好久。
扶容一聽見秦骛說那些話,就忍不住要說回去。
六皇子見扶容不太對,連忙拉住他的手,輕聲勸他:“好了好了,我又沒有要把你送走,你別哭啊,我不玩了,我們回去吧。”
扶容被六皇子拉着手,站在原地,眼眶發紅,卻定定地看着秦骛,語氣堅定地重複了一遍:“五殿下,我不是物件。”
秦骛只覺得被他的目光望進了心裏,心髒鈍鈍地疼了一下:“扶容,我知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
扶容拉住六皇子的手,看看六皇子,再看看秦骛,定定道:“就算我是物件,如今也不是五殿下的物件了。”
秦骛怔了一下,一個念頭迅速從他腦中閃過。
扶容說,如今不是了。
那他從前是……
秦骛看向扶容,還沒來得及抓住這個念頭,不遠處便傳來了一個和和氣氣的聲音。
“你們怎麽都躲在這兒玩?孤找遍了皇子所,才在這兒找着你們。”
門外的宮人朗聲通報:“太子殿下到!”
扶容把手裏的食盒放在地上,用衣袖随便擦了擦眼睛,調整好心情,準備行禮。
秦骛瞧着他把點心放在地上,握了握拳頭。
點心才送出去沒多久,就被扶容丢掉了。
不,他不把點心拿走,扶容一定會拿走的,扶容會吃的。
那頭兒,扶容再也不看他,只是同其他宮人一起,俯身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扶容還沒将頭完全低下去,素色的衣擺便停在了他面前。
六皇子輕輕勾了勾扶容的手指,輕聲哄他:“扶容,你還好吧?別哭了……”
扶容輕輕搖了搖頭,想告訴六皇子,他沒哭。
可是下一刻,扶容就被人按着肩膀扶了起來。
他擡起頭,同秦昭對上目光,秦昭瞧見他通紅的眼睛,卻笑了一聲:“扶容,怎麽了?同他們投壺投輸了,就哭了?”
扶容吸了吸鼻子,搖搖頭:“奴……”
秦昭打斷了他的話:“輸了也不妨事,再玩一局,這回孤和你一起玩。”
扶容頓了一下,點點頭:“是。”
太子殿下已經在給他臺階下了,他若是同秦骛再糾纏,吃虧的只怕是他,所以他得順着太子殿下的臺階往下。
秦昭朝扶容笑了笑:“好了,把眼淚擦一擦,孤陪你玩,肯定贏他們。”
扶容從袖中拿出手帕,乖乖擦掉眼淚:“嗯。”
秦骛看着扶容,秦昭只是随便哄了兩句,扶容馬上就不哭了。
他也哄過扶容,卻總是哄不好,反倒哄得扶容哭得越發厲害。
這時,秦昭看向他,淡淡道:“五皇子才從登天臺上下來,身上有傷,又在這冷風裏站了好一會兒,要不要緊?”
秦骛看了扶容一眼,見他可憐巴巴的模樣,頓了頓,還是決定擡腳離開。
他只是朝幾個皇子點了點頭,便一言不發地帶着宮人離開。
秦昭招呼二皇子和六皇子:“來玩兒吧。”
扶容抹了抹眼睛,轉過頭,和秦昭一起玩投壺。
秦骛徑直離開宮殿,沒有回頭。
九華殿。
秦骛一回去,就直奔正殿,從那一堆給扶容準備的禮物裏,挑挑揀揀,最後找出一個糧食口袋。
把糧食全都倒在花瓶裏,口袋最底下是一大塊金子。
不是金佛,也不是金神像,就是一整塊金錠。
秦骛本來打算讓扶容自己發現的,但是現在,他也得拿出去哄哄扶容了。
再不把扶容哄好,扶容就真要偏向秦昭那邊了。
一大塊金錠,秦骛有十足的把握,扶容肯定喜歡!
秦骛回想着方才扶容被哄好的場景,須得溫聲細語,須得和顏悅色,須得……
首先,他要能靠近扶容。
他現在連靠近都靠近不了。
秦骛想了想,朝外面喊了一聲:“來人!”
守在外面的宮人立即進來:“五殿下有何吩咐?”
這不是一開始掖庭給他安排的人,是他自己更換的親信。
秦骛把金錠抛給宮人:“等扶容回了昭陽殿,把這個給他,就說是我送給他的,今日是我……是我錯了,讓他不要生氣,他要是喜歡,我再給他弄。”
宮人領命:“是。”
秦骛頓了頓,擺了擺手,淡淡道:“先下去罷。”
他是真的想對扶容好。
倘若扶容在他身邊,他一定加倍對扶容好,比六皇子和太子對他都要好。
可是扶容現在不在他身邊,他試着把扶容拉過來,不知怎的,卻把他越推越遠。
秦骛盤腿坐在榻上,靜靜等待,仿佛等待扶容對自己的宣判。
他想,至少他把點心送出去了,扶容應該會吃那些點心的。
不算他輸,他還沒有輸。
扶容玩了一局投壺,太子殿下帶着他贏了。
秦昭問:“現在可好些了?”
扶容點點頭。
六皇子松了口氣:“那就好啦,我們繼續玩。”
秦昭看向六皇子:“阿暄,孤記得,還有幾日就是文淵殿年終考校,你怎麽還到處玩耍?”
六皇子臉上笑容凝固,縮了縮脖子:“大哥,我才出來玩了一會兒……”
“回去溫書。”秦昭分別朝兩個弟弟掃了一個眼刀,正色道,“全部回去溫書。”
二皇子與六皇子低下了頭:“是。”
秦昭盯着二皇子回了書房,又讓人提着六皇子,把他提溜回昭陽殿。
一行人剛進昭陽殿,昭陽殿殿門就哐的一聲關上了。
秦骛派去的下屬懷揣着一大塊金錠,在外面徘徊,愣是進不去。
沒能把金錠交給扶容,他不好回去交差,于是他在外面停了一會兒。
不一會兒,昭陽殿的角門打開了,一個小太監提着什麽東西,從裏面走出來。
小太監環顧四周,瞧見秦骛的下屬,還當他是掖庭的宮人,擡手招呼他:“诶?你,對,你過來。給你點心吃,主子不愛吃,全賞給我們了,甜膩膩的,我們也不愛吃,給你吃吧,拿回掖庭分一分吧。”
秦骛的下屬,就這樣,提着秦骛送給扶容的金錠和點心,回到秦骛面前複命。
“五殿下,金錠沒送出去,點心也沒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