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要孫秀青還是要小狐貍？
夜半，清涼如水的暗色罩着大地，只有柔軟的柳枝還溫柔依舊，小河旁，泠泠的水面倒映着冷冷的月，西門吹雪一身白衣，靜靜地立在河邊。
“啊嗚……”
小狐貍伸了個懶腰，舔了舔自己的毛後一個翻身從床榻上滾了一圈，四肢着被後，它繞着自己轉了一個圈圈。
嗯？西門吹雪呢？
……
月更亮了，亮堂的明月周圍，雲霧卻是凄迷的，雲霧缭缭繞繞，總也不散去。
滿地的光華，掩蓋不住徹骨的孤寂。
陸小鳳和花滿樓走到珠光寶氣閣前的這條小河時，便已愣了神。
西門吹雪立在河邊，微微側頭，淡淡地道：“我還沒有死。”
陸小鳳仔細地打量着他，然後笑道：“會說話還會動作，的确不像是個死人。”
西門吹雪道：“死的是獨孤一鶴。”
陸小鳳的笑消失了。
西門吹雪道：“你想不到。”
陸小鳳承認，說實話，他剛才才和花滿樓說後悔找了西門吹雪對上獨孤一鶴。
西門吹雪淡淡地道：“我自己也想不到。”
獨孤一鶴是個高手，刀劍雙殺沉着雄渾，而他本身內力深厚，攻勢淩厲，防守嚴密，交手經驗十分豐富。就算小狐貍給西門吹雪吃了那麽多果子，他也只能勉勉強強和他持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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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吹雪道：“蘇少英出手時，我便知道，刀劍雙殺有三處破綻，和嚴獨鶴對招，我三次出手，三次被封死，我知道我殺不了他，殺人的劍法若不能殺人，自己就必死無疑。”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還是很淡很冷，淡得就像不是在談自己的生死。
陸小鳳忍不住道：“可是你還活着。”
西門吹雪淡淡地道：“因為他的劍招亂了。”
陸小鳳不由沉思：一個高手，劍招亂了只有兩個可能，第一是他的心亂了，第二就是他的內力接不上……可是獨孤一鶴明明就是個高手……
“吱嗷……”
稚嫩的叫聲傳來。在場三人同時一愣，一個雪白的團團蹦跳着跑過來一溜煙爬上了西門吹雪的肩膀。
花滿樓疑惑道：“小狐貍……末離？”
小狐貍搖着尾巴歡樂地伸舌頭舔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一把拽下小狐貍，不讓它繼續舔他的耳朵和脖子，将它軟軟小小的身子安放在臂彎裏。
小狐貍探頭探腦地伸出爪子搭在西門吹雪的手上挪動身體又想爬上去。
陸小鳳“噗”地笑出聲。
西門吹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我餓了。”
陸小鳳咳嗽了兩聲，調整了一下表情，道：“你餓了？！”
西門吹雪冷冷道：“我殺人後總是會餓的。”
陸小鳳不由被噎住。這其中還有什麽關聯嗎？
聽了這話，小狐貍卻是緊緊地盯着西門吹雪脖頸處露出的肌膚，小舌頭伸出舔舔嘴唇，這麽久過去了，它也好餓啊……爪子上的繩子真礙事。
……
林葉濃密的桑樹林外，有一家本該打烊的小酒店。也是巧了，正好之前峨眉四秀也是來的這裏，主人本已快睡了，因為她們，卻是破格開了門，有誰能拒絕這麽樣四個美麗的女孩子呢？
不過，這倒也算間接為陸小鳳他們提供了方便。
西門吹雪抱着小狐貍走在最後，小狐貍躺在他的臂彎處一下一下地甩着大尾巴，很悠閑的樣子。陸小鳳的動作比他們所有人都快，他的一只腳甚至已經踏進了酒店。
“瞎子又怎樣，他雖然是個瞎子，可是他能看見的，卻比我們這些有眼睛的加起來還多……”
滿含情意的話自店裏傳來，陸小鳳擡起的那只腳突然就停了，回頭看了看花滿樓。
花滿樓若有所覺地沖他微笑，腳步不停，與西門吹雪不多時便走到了門口，陸小鳳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踏進店門。
“我喜歡他，倒不是因為他的身世，就算他只不過是個一文不名的窮小子，我還是一樣喜歡他的……”
陸小鳳一只腳進了門，聽見了這句話。
峨眉四秀發現有不速之客到來，一眼看去，見陸小鳳正在用一種調侃甚至可以說色.眯眯的眼神看着西門吹雪。果然，春.夢過後就是豔.遇。
西門吹雪不為所動，一個眼神也沒施舍給陸小鳳，徑直踏入了店門。
孫秀青見着他，臉一下子紅了，血液從腳底板沖到頭頂，全身像剛出鍋的蝦子一樣紅。
小狐貍很不滿地沖孫秀青吱吱叫，它也聽到了她剛才的話，而且能聽懂。吱吱叫過之後小狐貍又嗷嗷叫了一遍，最後換成啊嗚啊嗚地叫。
西門吹雪伸出手指敲它的小腦袋，“安靜。”
小狐貍縮了縮腦袋一下子便安靜下來，眼見着孫秀青一直盯着西門吹雪看，它又開始不滿地掙紮。不行！一定要讓那個女人知道她看的男人是有主的！
小狐貍掙紮地厲害，西門吹雪不想過多使勁，微微松了對它的鉗制，于是它就在衆目睽睽之下伸長脖子搭上他的肩膀舔了兩下他的嘴唇。
峨眉四秀和陸小鳳的表情都變成了“=口=”。
西門吹雪摁住它，皺眉道：“胡鬧！”
小狐貍沖他也啊嗚哇嗚叫了兩聲。
陸小鳳饒有興趣地笑道：“我看它這是怕西門有了新歡忘舊愛呢！”
西門吹雪冷冷地瞥了陸小鳳一眼，陸小鳳咳嗽了一聲，一擡頭發現花滿樓竟然也瞪了他一眼。
孫秀青看到西門吹雪懷裏的小狐貍，臉便更紅了，她也曾抱過那狐貍……而且是貼胸抱的……不過，若是西門吹雪也能像抱狐貍一樣這麽抱她……
孫秀青的臉轟得一聲更紅了，紅得像煮了兩遍的蝦子。
西門吹雪卻是冷冷地道：“我不但殺了蘇少英，還殺了獨孤一鶴。”
峨眉四秀的臉色一下子全都變了，這句話像個霹靂打在她們的頭上，尤其是孫秀青，她的面色已從透骨的紅變為了透骨的白，全無一點血色。
一個風流自賞的蘇少英死去，峨眉四秀并不會記恨太久，一個總是自命風流眼高于頂的人，沒點真實東西，不會招女孩子喜歡，而且江湖殺戮本是天經地義，眼前的這三個男人又完全符合了少女內心的憧憬……
愛能驅逐仇恨，但殺師之仇，終究是不同的。
孫秀青失聲道：“你……你說什麽？”
西門吹雪重複道：“我殺了獨孤一鶴。”
石秀雲見西門吹雪冰冷的表情，突然跳起來，大聲道：“我二師姐那麽喜歡你，你……你怎麽能做這種事！”
陸小鳳聽了這話，反射性地一下子看向花滿樓。這個女孩子，是他想要護着的。
在場的誰也想不到石秀雲會說出這麽一句話，連西門吹雪都似已怔住。
小狐貍不滿地伸出爪子扒拉他的衣襟，想讓他回神。
西門吹雪低頭把它的小爪子撥下去，冷冷道：“別亂動，再動等會兒傷了不要叫。”
峨眉四秀聽了這話氣得快發瘋，西門吹雪知道她們要動手，竟連狐貍也不準備放下，這是譏笑她們峨眉弟子的能力嗎？！
孫秀青臉上陣紅陣青，突然咬了咬牙，雙劍出袖，劍光閃動，恨恨刺向西門吹雪胸膛。
西門吹雪居然未出手，輕輕一拂袖，身子已向後滑出，退後了七八尺。
小狐貍便又不滿地叫了兩聲。他對個女人這麽溫柔，對它卻那麽粗暴t^t。
孫秀青眼圈已紅了，嘶聲持劍吼道：“你殺了我師傅，我跟你拼了！”
西門吹雪一翻手，輕易地使孫秀青左手的劍擊在右手的劍上，兩把劍霎時便被他奪去。
“退下去，莫逼我拔劍！”他皺眉冷聲道，他畢竟是個人，是個男人，一個男人怎麽能忍心對一個喜歡自己的美麗少女下毒手？
孫秀青含淚咬牙道：“若……若是殺不了你，我就死在你面前！”
西門吹雪冷冷道：“死沒有用，你們若要複仇，不如回去叫青衣一百零八樓的人全都出來。”
孫秀青道：“什麽青衣樓？”
西門吹雪道：“獨孤一鶴是青衣樓的總瓢把子……”
孫秀青打斷了他的話，怒目向他，道：“什麽？！你說我師傅是青衣樓的人？你瘋了嗎？他老人家這次到關中來，就是因為他得到個消息，知道青衣第一樓就在……”
“铮”地一聲響，一道極細的烏光破窗而入，直接打在孫秀青背上。
孫秀青痛苦地哼了一聲，向西門吹雪倒來。
西門吹雪伸出一只手似乎想接住她。
小狐貍瞪着他的那只手，然後開始“嗷嗷”叫。
西門吹雪頓了頓，拍了拍小狐貍的腦袋，改變原來的動作轉拎着孫秀青的胳膊帶着她飛出窗戶。
陸小鳳和花滿樓同時變了臉色。陸小鳳也已掠出窗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