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膿包
目睹了一場鬧劇，已經有不少人偷摸遛走了，徐立繁突然反應過來，對徐氲說：“姐姐，都是我教子無方，讓外甥受了委屈，要不我跪下給他賠禮道歉，阿铮一定是恨透我了。”說着眼眶就紅了。
徐氲心疼弟弟，雖然心中有怨言，也知道這會兒不能讓賀铮走，她有一種感覺，賀铮今天出了這個門，這輩子就再也不會來了。
“不怪你，我去找阿铮，我跟他解釋。”徐氲站起來就往外走，徐立繁緊跟其後，大姐肯說話就再好不過了，都怨他老婆，非要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掰扯，他徐立繁的臉算是丢盡了，眼下這種情況跟不能讓賀铮跟他們離心，只要外甥還想向着他，外面傳些風言風語又怎樣，時間久了大家就忘了，這燕京城裏哪家沒點流言蜚語。
他倒不提剛才他老婆說話時他自己也是默認的了。
徐氲在大門口截住賀铮：“你這匆匆忙忙幹什麽去，也不打個招呼，生怕別人不看咱家笑話是吧。”
徐氲真是句句話說在賀铮的怒點上。
“幹什麽您不知道？我怕再不走他們家能把八國聯軍的鍋都扣我太太頭上。”
“你這孩子說的什麽話。”
徐立繁也說：“阿铮啊，消消氣，都是你弟弟不對，我肯定重重的罰他，讓他給你賠禮道歉。”
徐氲接話：“是啊，這次是小豁做的不對，你當大哥的讓着他點，你舅舅都跟你道歉了，這事就算了吧，你這着急忙慌的，外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兩家這麽着了呢，鬧大了也是咱家人沒臉不是。”
“原來您知道沒臉啊，那當着這麽多人審我太太時怎麽不覺得沒臉呢？是不是覺得犯錯的不是徐家人，別人丢臉最好，免費送上門的戲，不看白不看？”
徐立繁不知該怎麽接話。
徐氲：“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長輩都跟你賠不是了，你差不多就得了。”
有時候賀铮真的很羨慕姜路野，至少他能跳着腳地破口大罵，甭管好不好看，先把氣出了再說。
賀铮郁結在心底的那口惡氣發酵了這麽多年，輾轉盤桓在五髒六腑各個器官，讓他痛苦數載，在今天終于放上了最後一根稻草。他在意的這份親情原來在別人眼裏什麽都不是……
“有時候我真不知道您是誰的母親，無論什麽時候您永遠站在徐家的立場上，我不知我做錯了什麽，父親死的早，母親也棄我不顧，我們之間從未有過一瞬間的溫情時刻，小時後您只關心我表現夠不夠優秀，是否能讓爺爺把家業交給我。長大之後則是我能不能給徐家帶來更多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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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天底下有哪個母親放着高燒的兒子不管，去給侄子過生日。你又要說那是因為舅舅在父親過世後關照我們，您是不是忘了，父親死後關照過我們的不止有舅舅，況且這些年您給舅舅一家掙得好處還少嗎？徐家就像螞蝗一樣在吸我的血，項目缺資金，賀家出，缺人脈賀家找，甚至賀家賺錢的生意都要帶上徐家，叔叔們不說話不代表他們傻，大家這樣做是為了什麽，不過是記着父親的香火情，不想讓我為難。
再說今天這事，徐家上下把我的臉放在地上踩，颠倒黑白，輕輕一句對不起就想揭過去？別人家咱不比，就說您當年吧，那年五嬸還沒進門，第一次來咱家，手滑弄髒了您的裙子，您說她是故意的，不尊敬您，生生鬧得全家的叔嬸挨個給您低頭賠禮，那還是爺爺的七十大壽呢。如今他侮辱我的妻子，我沒弄死他已經是看在骨血親情上了，您還不知足？這樣也好，反正您已經打算把遺産都留給徐豁了，那以後就讓徐豁當您的兒子吧。”
賀铮走下兩步臺階，又轉回身：“還有，別跟我說什麽道歉不道歉的，受害人在這呢，你們跟我說不着。”
徐家姐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說話。
賀铮看着愣在原地的姐弟二人，苦笑着搖搖頭，心說自己傻了不成，還在期待些什麽……
看着他們越走越遠的身影，徐氲嘴唇翕張，突然說：“你為了他不要我了？”
賀铮沒回頭：“您怎麽還不明白……算了，您願意怎麽想就怎麽想，您說什麽都對。”
“不過是一個沖喜的。”
“那也是您精挑細選的！”
車上的氣氛有些凝重，杜宇年早就把隔音板升上去，姜路野托着腮幫看着窗外，給賀铮留出獨處的空間。
賀铮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垂眼看着地板，姜路野想了想，散出一縷淡淡的信息素，安撫賀铮躁動不安的神經。
賀铮揚手攬過姜路野的肩膀，把人摟到懷裏。
“剛剛忘了問，受沒受傷？”
姜路野靠在賀铮肩膀上，慢慢搖了搖頭：“我沒事，一個廢物我還收拾的了。”
賀铮沉默了一會兒，又說：“……抱歉。”
姜路野擡起頭，看着賀铮完美的下颌線，笑了：“犯錯的是你媽，你不用說對不起。”
賀铮：“要說的，之前ktv那事之後，我保證過沒有下次，我失言了。”
“這怎麽能怪你呢，狗都知道撿肉多的骨頭吃，我這麽美，被人盯上是正常的。”
這個比喻很有道理，就是哪裏怪怪的。
姜路野繼續說：“除非你把我關在家裏，否則這種事情以後肯定還會發生，我們能做的就是……雖然快高考了，教練也別給我停行不？”
自從上次去ktv出了事，姜路野現在每天出門都要貼着信息素阻隔膠布，手表裝了定位，連皮帶扣上都裝了一次性高壓電流，自己解褲子時都得小心，可謂武裝到了牙齒。老天保佑賀铮別再犯病，不然他只好跟那寵物狗似的在脖子裏面埋芯片了。
萬幸，賀太太成功安撫住了自己的alpha，賀铮輕輕點了點下巴：“行吧，就算你說得對。”
姜路野抽出胳膊，去摩挲賀铮的後背給他順氣：“你要是還難受就哭一哭，反正這會兒除了我也沒人會聽見，要不然讓劉哥把車停在路邊，我也下去，車上就剩你自己。”
“你倒是安慰起我來了。”賀铮說。
“你是我親老公，你不高興我可心疼了，不，不止心，心肝脾胃腎，反正哪哪都疼。”姜路野臉皺的像包子，還舔着臉讓賀铮看，賀铮被他逗笑了。
“你啊……”
姜路野老實地坐回去：“平時都是你給我講道理，我今天也給你上上課吧。”
賀铮捏着太太的手指安靜地聽他說。
“小時侯有一回我在外面踩了個釘子，當時不懂什麽叫破傷風，自己拔了擠了擠血也沒太當回事。後來傷口就化膿了，我眼看着他從一個針眼大小的洞，慢慢擴散指甲那麽大，特別特別的疼，鑽心的疼，路都走不了。當時我只有兩個選擇，要麽看着傷口繼續爛下去，要麽就狠心把爛肉割掉。你知道我當時手裏也沒錢去醫院，沈家人更沒人管我，我做了兩天思想鬥争，從廚房偷了把水果刀，還學着電視劇裏的樣子在火上烤了烤。”姜路野苦笑着說，“真他媽的疼啊，我能記一輩子，但是結果我好了，到如今傷疤都不怎麽明顯了。從那之後我就明白了一件事，賀铮，我沒好好上過學，說不出你們那些大道理，但我知道，膿包就要早點挖掉，再疼再不忍心也得挖掉。
跟你說個秘密吧，你們家上門之前，我已經收拾好行李了，我都打聽好了，鄰市有碼頭，好多貨船都招船員，我就等着過了十八歲生日，沈家再也控制不了我。
後來到了你家，見到你，你又罵我又吓唬我，我生氣歸生氣，但心裏挺開心，我終于能夠擺脫掉沈家這個泥潭了。
今天再看沈玺和沈钰，我忽然發現心裏沒那麽在意了，我過的越好，他們越忐忑，輾轉反側，坐立難安，生怕我什麽時候報複，這比揍他們一頓還痛快。”
賀铮懂姜路野，姜路野何嘗不理解賀铮？他從開始就知道，賀铮能夠容忍徐家這些年種種越線舉動，對着徐氲底線一降再降，無非不是在心底還存着那一絲期待。
就像小時候的姜路野，孤獨、病痛、喜悅、哀傷時也呼喚過母親的名字。
姜路野飛快地擡起手擦了下眼角，眼神晶亮地看向賀铮：“我的膿包擠掉了，我痊愈了，你也會好起來的，雖然我知道這很痛，但我保證，你會越來越好的。”
不知道太太跟賀總說了什麽，下車時，倆人的表情還是挺平和的，賀铮還對他點點頭，讓他早點回去休息。
杜宇年松了口氣，決定以後誰都不信，就信姜路野了，這樣都能哄好，賀太太也算是個神仙了。
杜宇年一進家門就開始翻箱倒櫃，賀從蘭披着睡衣從卧室裏出來，問道：“大半夜的你折騰什麽呢？”
“你買的那些菜譜呢？”賀從蘭剛離家出走那會兒也是一腔雄心壯志，覺得自己老大一個alpha不能在家吃白飯，賺不來錢家務得做 ，還從網上買了好多養生菜譜，但他做別的還行，做飯真不是這塊料，沒多久那些菜譜就在架子上積灰了。
“我放書架最下面的櫃門裏了，你找它幹嘛？”
“明天拿給你嬸嬸。”
蛤？
“送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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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徐家的事還沒完，明天會有個階段□□代。
不是我不想v，收藏不夠，入不了，我不配，嗚嗚嗚，走過路過的大佬點個收藏叭，救救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