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番外一
賀從蘭第一次見杜宇年是在賀家的家族聚會上。
那時賀铮剛剛接手集團,忙得飛起,每天恨不得吃住在公司。
好不容易趕上中秋節,他從外地招商會上直接趕過來,剛舉起筷子,杜宇年就追上家了。
說是有個項目出了問題,客戶大怒,十萬火急,分公司老總已經在電話會上,需要賀總馬上指示。
當時賀家不服賀铮的人多,嘴快的起哄,讓賀铮吃完再去。
賀铮那會兒也是年輕,臉皮薄,還真有些為難。
就聽杜宇年沉聲道:“集團上下幾萬名員工,等賀總吃完這頓飯,他們當中有人就沒飯吃了。”
這位賀铮花了千萬年薪請來的助理還真是如傳聞所說的經崗愛業……
屋內一片寂靜,只有賀爺爺招呼着保姆讓他們分出兩份給賀铮和杜宇年送到書房裏。
杜宇年一本正經道了謝,當着幾十雙眼睛從容地告訴保姆他不吃海鮮,給他多加個雞腿。
賀從蘭就覺得這人挺有意思。
再見是在一個酒吧,白天一本正經的小賀科長,下了班無處安放的荷爾蒙蠢蠢欲動,懷裏摟着一個不認識的o,對方的手已經摸到了他的褲子扣。
杜宇年就是在這時候進來的。
外套搭在手肘,還拎着電腦包,熟門熟路摸到吧臺旁邊,要了杯龍舌蘭。
等酒的時候他松了領帶,扣子解到半開,從學生會風紀幹部,瞬間變成了壞小孩。
溢出的酒液順着唇角蜿蜒而下,最終隐沒在半遮半掩的胸口裏。
Advertisement
賀從蘭感覺有些口幹舌燥。
他推開懷裏的omega,朝吧臺走去。
“下班不回家在外面偷喝酒,回家是要被打屁股的。”手狀似不經意的滑過,觸感卻意外的好。
賀從蘭笑着坐在他旁邊的空位上,不緊不慢的點了一根煙。
杜宇年面無表情地把手朝他伸過去,賀從蘭下意識往後一躲:“喂,惱羞成怒可不好。”
杜宇年嘲諷地輕呵了一聲,修長的手指又往前探了探,從賀從蘭上衣口袋裏摸出了那包煙。
他極為熟練抽出一支叼在嘴裏,然後抓着賀從蘭的衣領,用一個極其暧昧的姿勢,把身子湊過去……
在杜宇年把煙圈吐在自己臉上時,賀從蘭內心深處的小火苗突然有了燎原之勢。
可這是個alpha啊。
那……又怎樣呢?
賀從蘭笑了,他的手觸摸到杜宇年的膝蓋,極具侵略性地盯着他的眼睛:“一起去跳個舞?”
沒了眼鏡遮擋的眼睛分外美麗,杜宇年慵懶地撩起眼皮:“脫衣舞嗎?”
“好啊。”他說話的時候,覆在杜宇年膝蓋上的手指暧昧地摩挲了一下。
一個職場精英,一個花花公子,借着三分醉意,交換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
“去我家?”“好。”
這天夜裏,花花公子因為見多識廣略占上風,職場精英含淚敗北,不過不用急,他們這樣的夜還有許多,有的是機會扳回一城。
糾纏的次數多了,賀從蘭五十平米的狗窩裏添置了新的牙刷和毛巾。杜宇年步行十分鐘的平層公寓多了賀從蘭的備用制服。
等賀從蘭驚覺,上次有人往他口袋裏塞電話號碼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才察覺有些不太對勁兒。
他們這算在一起了嗎?
“喂,衛生紙沒有。”
“哦,我下班去買。”
“記得交物業費。”
“知道了。”
“明天跟我去趟房産局,帶着你的身份證。”
“啊?”
“員工福利,賀總給了我一套房,我問過了,房産證可以寫兩個人的名字。”
“啊??”
“你的公積金有多少?裝修歸你,家具歸我……聽見沒有,傻了你?”
“……小年年,我好愛你啊。”
@@
本就是料峭的倒春寒,山裏的溫度更是吓人。
因為明天有電視臺要來采訪,賀從蘭今天一早就要進山準備。
“縣長,賀縣長。”負責接待的同事小徐一路小跑,腳下冰雪尚未消融,兩步一個趔趄,到賀從蘭跟前差點來了個五體投地。
“沒過年呢,你慢着點。”賀從蘭伸手扶了他一把。
“嘿嘿嘿,我穿得厚,摔了也不疼。”小徐傻笑着拍拍身上的雪,“那什麽,有個困難要報告領導。”
“你說。”賀從蘭緊了緊圍巾,又帶上翻毛的大手套,才打開後備箱,往下搬東西。
“咱們取暖設備不夠用。”對方幫着賀從蘭往下搭箱子,“電暖器和小太陽電線帶不起來,一用就斷保險。”
安寧縣的轄區範圍百分之九十都是山地,僅一小塊平原和外面連通,縣政府分了兩個辦公點,外聯部門都在山下,交通方便,其餘的為了方便群衆,全都在山坳子裏,賀從蘭就兩頭跑。
他是個alpha,火力壯,靠着熱水袋多穿兩件衣服就行了,其他不是當地人就是在這生活多年,早就适應了這裏的氣候。
但這次是國家臺來采訪貧困縣脫貧工作,聽說連記者帶省裏的接待幹部一共有二十多位,接待工作是個大問題。
賀從蘭腳下一停,思考了一會兒,說:“這樣吧,白天給他們安排在學校,讓同學們暫時擠一擠,騰出兩間教室。晚上就去咱們新蓋的農家院,提前把炕燒上,去去潮氣,反正開了春咱們也是要營業的,正好讓他們給咱們試運營一下。”
“這能行嗎?”
“能行,聽我的,咱們是貧困縣,相信領導們一定能體諒的,大不了任期到了我還留你們這呗。”
“可別了,我們還盼着脫貧致富,您一路高升呢。”
倆人說笑着進了院。
采訪團是第二天中午到的,六個國家臺的,其餘的是省裏對口接待的幹部,加上司機,一共二十三位。
他們到時賀從蘭正在吃飯,當初賀從蘭上任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把辦公室遷到學校隔壁,不為別的,就是我們這些人天天盯着,你敢不讓你家孩子上學試試?明年種子補貼看我給不給你。所以他們縣兒童出勤率是很高的。
他們這些人平時也不開單獨開火,到點了就去學校跟師生一起吃,這樣一來你好意思克扣孩子們的口糧?
愛心企業捐的衣服文具有沒有被賭鬼父母拿走換錢一眼就能看見。
賀從蘭把碗一放,跟着人迎出來。
“郎主任您親自過來啦,路上還順利吧。”
郎主任是省裏分管扶貧的領導,賀從蘭工作上沒少和他打交道,老頭歲數不小了,下次換屆就退了,有點喜歡打官腔,但腦子還算清楚,賀從蘭摸清他的脈之後,倆人合作的還不錯。
“還好,就是路上的雪太大了,天寒地凍,辛苦我們記者同志,風塵仆仆,年根底下還要來我們這裏指導工作。”
采訪記者中有一個年紀稍微大點的附和幾句,其他幾個年輕的已經四處張望,躍躍欲試。
郎主任有點上頭,套話一套套的往外蹦,那個記者應該是司空見慣,進入了無腦捧場階段。
賀從蘭看着挺想笑,和他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都看見些許無奈。
“主任 ,咱們進屋吧,外面冷,再待一會兒攝像機就不工作了。”
記者們順着賀從蘭的臺階趕緊往下蹦:“是呢,咱們抓緊拍攝吧,采訪任務重啊。”
郎主任摸摸稀疏的後腦勺,确實有點冷。
“好好好,那咱們就開始吧。”
“全縣只有這一所學校嗎?”打頭的記者問。
“對,目前全縣總人口不到十萬人,學齡兒童都在這裏,從小學到初中,一般能考上高中的,都去市裏讀了。”
記者又問了幾個詳細數據,賀從蘭一一答了。
“縣長,你不吃了吧,我幫你把碗洗了撒。”學校只準備學生餐具,其餘教職工和他們工作人員都是自備餐具,今天賀從蘭忙着接待,碗還放在桌上,負責最後收拾的廚子就一起斂走了。
“謝了啊。”
“麽事情。”
記者問:“縣長你中午在這吃飯?”
于是縣政府的人跟記者詳細講了一下賀從蘭發起的改革,他們覺得很有意思,還有攝影師去拍廚房裏的剩菜。
“您是怎麽想到這個方法的?”記者問。
“我以前是搞經濟的,太清楚賬面上的小手段,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我走過不少貧困地區,大家都會把重點放在怎麽扶植當地企業,安寧縣為什麽會選擇學校做切入點呢?”
賀從蘭對着記者笑了笑:“我們這些扶貧幹部一任五年,最多做兩任,十年聽上去很長,但對一個地區來說,還是太短,有許多政策規劃都是好的,但缺乏長期的執行。如今有不少大學生畢業後建設家鄉,這些孩子就是安寧縣未來的希望,比起我們這些外人,他們才是長久生活在這裏的。至于您提到的那些經濟發展,我們也在做,二者并不沖突,今天晚上你們住的地方就是我們明年開業的特色農家院。希望你們能給提提意見。”
“外面太冷了,咱們先進屋暖暖吧。”省裏宣傳口跟來的是兩個女性omega,歲數不小了,為了采訪上鏡還穿了羊絨大衣,山裏的風一吹凍的受不了。
賀從蘭領着他們去了準備好的教室,一人發了一個大茶缸。
“有姜水還有咖啡。”小徐拎着兩個大鐵壺,“我們這沒什麽好東西,都是縣長自掏腰包給你們準備的。”
省宣傳的兩個女同志看着手裏的茶缸子撇撇嘴,這條件也太差了吧。記者們不挑三揀四,裏面唯一的一個女孩子緩了一會兒又提出趁着課間想去采訪下學生。
賀從蘭讓小徐找個老師陪她一起,那兩個省宣傳的剛暖和過來,本不打算再出去,但畢竟是國臺的記者,想了想,咬牙也跟着走了。
作為全縣唯一一個學校,各種希望工程企業捐款都不少,孩子們算是“見過世面”,見到記者也不害怕。
記者問了幾個常見問題,又說:“你們最感謝誰?”
“xx日化。”
記者一頭霧水。
省宣傳口的倆人急的滿頭汗,這小賀縣長怎麽搞的,也不提前安排,讓孩子們胡說八道呢。
“怎麽會是xx日化呢,你再好好想想,老師怎麽教你的,要感謝國家,感謝……”
學生不認識什麽領導不領導的,見他們聽不懂還挺着急,領着記者就去校門口的一個石碑,指着上面的小字,“就是xx日化,他們捐的手霜特別好,每年冬天我的手都會凍裂,拿不住筆,用了這個我就能寫作業了,還有我奶奶,今年沒長凍瘡。”
“我我我,我感謝xx傳媒,他們給學校捐了圖書角。”
“還有xx服裝,他們的羽絨服特別暖。”
“還有……”
石碑上密密麻麻的小字,有的是企業名字,有的是某個政府部門,還有個人。
“這也是你們縣長想出來的?”記者這回問的是老師。
“不是,這是縣裏的群衆自發的,老人們說得讓孩子們記得恩人是誰,這麽多人在背後撐着他們,讀不下去時就看看門口的碑,你對不對的起這些人。我們縣地理位置不好,自古以來就窮,人們也習慣了得過且過,如今縣裏翻修了學校讓娃娃有書念,種地的有技術指導種子補貼,明年要開放特色旅游。這日子就有了盼頭,感謝國家,感謝愛心企業,也感謝賀縣長這樣扶貧幹部。”
記者在記錄本上寫下——我們有最好的扶貧幹部,也有最淳樸的人民。
第二天采訪團重點考察了一下新修的公路和重點扶植企業,又走訪了一下當地群衆。然後又回到學校,午飯後就會啓程上路前往下一站。
趁午飯的空檔,記者給賀從蘭做了一個專訪。
“賀縣長,我看過您過往的履歷,您從燕京城到這裏工作,家裏人支持嗎。”
這個問題當初賀從蘭在申請面試時也被問過這個問題。
賀從蘭的答案一如往昔:“我的愛人也是alpha,他的工作比我還忙,我們對彼此的事業非常支持,我的假期少,就是辛苦他要經常往這裏跑。”
這年頭AA戀不算少見,但像賀從蘭這樣的身份,還敢公開講的還真沒見過。
記者愣了一下,又笑了:“祝福你。”
送走了采訪團沒多久,又有一輛高大的越野車轟隆隆開過來。賀從蘭剛進屋端起杯子,手機一響又趕緊放下。
那車拐了彎先進了學校,杜宇年從車上搬了幾箱子零食,扔在保安室。這會兒賀從蘭披着件老軍大衣,吸溜着鼻涕就竄過來了,一把拉開副駕駛的門,搖下車窗:“張二丫,不許偷拿零食,再不按時寫作業,下回沒你的。”
叫張二丫的姑娘也不害怕,仰着皴紅的笑臉問車上的杜宇年:“縣長太太,我考雙百你還獎勵我小汽車嗎?”
“嗯,考雙百還開車帶你去市裏玩。”
張二丫尖叫着撒丫子跑了。
賀從蘭趕緊系好安全帶,催促杜宇年快點開車走。
“怎麽凍成這樣?”
“剛來了個采訪的,臨走時說要給我拍張照片,我穿着西服站那大北風口吹了半天,給我凍傻逼了都。”賀從蘭在等紅燈的時候解開杜宇年的扣子,非要把兩個冰爪子揣人懷裏捂一捂,“大冷天的不是不讓你來了麽,我下禮拜就回燕京了。”
“下周是下周。”
“嘿嘿,我就喜歡你這迫不及待的樣子。”
一周之後賀從蘭帶着五十人的團隊回燕京城參加一個電視臺組織的扶貧節目,全國貧困縣的一個風貌展示和脫貧計劃比拼,最終獲勝者會獲得贊助企業的專項捐助。
賀從蘭的隊伍裏有老有小,一下火車有專車接送到酒店,賀從蘭讓助理拿着自己的卡,這老老小小的有吃不好住不慣的,讓他看着安排。
賀從蘭放下自己的行李,坐在餐廳裏給杜宇年發微信。
真是窮地方待久了,他看着菜單上的價目表直咧嘴,摳摳索索就點了一份炒飯和白粥。
杜宇年好半天才回了微信,說加班不來了。
賀從蘭撇撇嘴,回房間準備第二天的節目錄制。
節目就是常規的淘汰賽,每個地區四十分鐘的風采展示,然後評委打分末位淘汰。
評委團設置的倒挺有意思,除了企業代表,有專家組專門進行政策解讀,還有群衆團,從各個角度進行提問。總之想從他們口袋裏拿點錢可不容易。
第二天賀從蘭一上場就吓了一大跳,前排企業代表席坐着杜宇年,後方群衆團第一排第一個竟然是他爹。
主持人說話的空檔,他老爹在杜宇年後腦勺吹胡子瞪眼,杜宇年默默低頭喝水。
更絕的是第一場在比分毫無懸念群衆提問已成過場的時候,他老爹第一個舉起了手。
主持人不知道內幕,趕緊把話筒交給這位積極的老大爺。
就見一本正經不怒自威的老大爺當着全場好幾百人的面,聲如洪鐘:“兒子離家出走,你們寧安縣管不管?”
“……”
“父子矛盾你們管不管。”
“……”
“兒子過年也不回家,三年沒個電話,你們管不管。”
“……”
嘎?
就見前排一直慢悠悠不停喝涼水的姓杜的代表幽幽頂了一句:“兒子回家了,兒媳婦怎麽辦?”
主持人從耳返裏接到編導的指示,尴尬地哈哈兩聲:“這個還是一家人私下讨論哈,畢竟我們這不是調解節目,哈哈,哈,哈哈。”
主持人好不容易圓回來,心裏擦着汗,心說等會兒結束一定要讓編導把這段掐了別播。
然後輪到企業代表提問,杜宇年排在最後,該問的問題已經問完了,主持人示意他可以自由發揮。
這個看起來很靠譜,企業實力很雄厚的杜代表推了推眼鏡,面無表情道:“賀縣長就跳個舞吧。”
杜宇年:公公不省心,不開心。
是夜,賀從蘭攤在酒店大床上,指揮着肇事兇手給他揉腰:“你說我這算不算賄賂評委?”
杜宇年手下一使勁,賀從蘭嗷了一聲。
“不會說話就閉嘴。”
賀從蘭悻悻:“我家老頭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那還能是什麽意思,親生兒子一走三年,上面偷偷來做背調他都不知道,還是任命書出來之後,老同事告訴他的。起初真是氣的想和他斷絕父子關系。
但逢年過節老婆以淚洗面,然後轉給他從杜宇年朋友圈摳下來的三手截圖。
被山裏毒蚊子咬成菠蘿、被當地貧困戶震驚到每天吃個泡面都覺得奢侈、跑了好多公司喝到斷片才給學校拉來贊助、為了防止施工隊偷工減料吃住在工地、第一個冬天手上生了凍瘡、寧安縣十年間頭一次經濟正增長、學校裏的孩子歡蹦亂跳地喊着謝謝縣長太太捐的文具和零食……
那個燕京城裏的花花公子曬黑了,變壯了,業績一年比一年漂亮,就連知道情況的老友也不止一次私下裏表揚,從蘭那孩子腦子活,能吃苦,很有他年輕時的樣子,可他為什麽還不回家啊?
還有那個杜宇年,知道讓賀铮給他送寧安土特産,就不知道上門看看,自己還能把他轟出去?膽小鬼,沒出息……
老賀同志倒出兩粒輔酶q10就水咽了,然後越想越氣,擰開蓋子,打算再吃兩個,賀從蘭他媽一把奪過去。
“保健品也不能多吃,再說了,這是人家那誰給我買的。”之前她看別人在朋友圈曬這個,說是保養心髒的,她也不懂,就截了圖,也發到朋友圈問問這是什麽。
第二天賀铮家裏的那個小太太拎着袋子,蹦蹦噠噠的過來,說是杜助理讓他送的,然後吃了她一個炖肘子才回家。後來杜宇年估計着時間,吃着差不多了,再打發人來送。偶爾她也做點吃的,讓司機送到賀铮公司,倆人就用這種方式三年裏默默交換了不少東西,她也知道,裏面有些是杜宇年的,也有他兒子的。她默默吃着兒子?兒媳?送的土特産,然後刷着兒媳婦的朋友圈,人家一家四口逛街吃飯旅游,泛濫的檸檬汁早就把她的心泡軟了,也就自家老頭,還死撐着面子。
賀從蘭他媽看着老頭子如今有妥協的趨勢,掏出手機,給杜宇年發了第一條微信——過年來家吃飯吧。
對方很快回複了一個“好。”
賀從蘭母親心滿意足,開心地走出卧室,一看她老頭子正戴着老花鏡蹲在櫃子那翻那些杜宇年從國外給她帶回來的零食,頓時氣不打一出來,決定不告訴他兒子和媳婦回來過年,讓他一個人難受去吧。
除夕賀家全族家宴,賀铮那小媳婦旁邊坐着他那糟心兒子,以及兒子的姘頭——寧安的縣長太太。
他老婆子一臉意料之中的從口袋裏掏出兩個大紅包,然後淡定的接過杜宇年帶來的一個小鹹菜壇子。
“你媽媽這個手藝實在好,上次吃過一回我自己也試着做,怎麽都不是這個味。”
“她正月十五要來看我,到時您如果有時間上家裏來,我讓她教教您。”
“那敢情好。”
你們是不是某些重要過程沒向他彙報?真是,真是……氣死他了!
于是就見一本正經的老賀同志一摔筷子,滿屋寂靜,就見他怒發沖冠,說:“什麽鹹菜,給我也嘗嘗。”
姜路野啊嗚一口咬着肘子忍笑,賀铮憋的指節也白了。
賀從蘭他媽把罐子傳給杜宇年,杜宇年又傳給賀從蘭,賀從蘭拿筷子夾了一點送到他親爹碗裏:“少吃鹹菜,你血壓高。”
“知道我血壓高,不會少放點鹽麽。”
“……”
賀從蘭他媽一臉慘不忍睹:“吃你的鹹菜吧。”
沉默許久的賀爺爺眼疾手快,以一個非老年人能擁有的手速把他碗裏那幾根可憐巴巴的鹹菜夾走:“我血壓不高,你不吃給我。”
老賀:……
這日子是沒法過了!
--------------------
作者有話要說:
老賀:我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