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她的指尖徘徊在他的小腹。

有一種災難性的不适感。

很糟糕。

岑浪滾了滾喉結,咽下幹澀,欲氣虬結的肌肉緊實堅硬,而她指腹柔軟,彼此貼觸的部位瞬間騰升熱氣。

被她刺激,又被她撫慰,兩種極端的感官反複對撞牽扯脈動,堵在心口,令他全身僵硬,體溫莫名充斥飽脹的燙。

他非常不爽。

不爽的不是被她觸碰,

不是這個。

岑浪施力扣住她的手指,緊緊皺起眉,額角青筋隐隐突起,伏低視線冷眼凝着她。

不爽的是,她的眼神。

她微微翹起眼尾,剔亮的眸波盈着一點無精打采的玩味,不添染半分情感,更多的是挑釁。

看他像看砧板上的魚。

又風情,又寡情。

“提醒你,別玩過了。”

岑浪嗓音疏冷,一把甩開她的手。

“過麽?”時眉笑了,慵懶又無辜地看着他說,“明明知道家裏多了個女人,還不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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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手撐在餐桌上,湊近他臉前,皮笑肉不笑地來了句:“我還以為,你想跟我玩呢。”

岑浪冷淡瞥她一眼,懶得理她,擡手拎起水瓶隔空精準丢入垃圾桶,砸出“哐當”一聲小噪音。

随後擋開她的身子,正要轉身離開。

“那個雕像。”

時眉在他身後突然開口,“你為什麽要買下它?”

換來岑浪頭也不回地扔下一句:

“錢多閑的。”

他語氣不善,可時眉并不生氣。

因為,她好像發現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秘密。

岑浪雖然脾氣臭,但顏值身材确實一等一的頂。年輕美好的bdy有誰會不喜歡呢?

美色當前,摸到就是賺到。

所以就在剛剛,她沒有太多特殊意圖的上手,與其說摸,不如說碰更為貼切。

她承認她這樣的行為動作帶有一點點不友好的挑釁。

但是。

但是吧,

她居然看到岑浪臉紅了?

不止臉紅,準确說是從臉側到耳骨,順沿脖子一路到上半身肩骨,都侵染上一層薄薄的淡粉色。

是她看錯了嗎?

他竟然,

是這樣純情挂的麽。

事情好像變得有趣了呢。

……

早上不歡而散之後,岑浪一天沒在家。讓他沒想到的是,剛一回家,就被眼前的場景驚退了半步。

殘陽光影壓低,快日落了。

黃昏的餘溫仿似流光旖旎的色調盒,風過時不慎傾翻盒子,濺淌出大片霜花狀暈開的顏料。

于是,一灘灘甜橘與橙紅,疊合浪漫調的绛紫塗抹上透淨澄亮的玻璃。

飄窗像被金箔彩光點綴的畫布。

時眉就那樣浴在畫布下。

她半趴在飄窗前,臂肘彎曲撐在窗臺上,雙手舉着望遠鏡,眼睛湊在瞄準鏡前一動不動地觀察着林蔭道對面的別墅。

岑浪斜了眼對面,一秒讀取到她這個動作的目的,拖着腔懶聲道:

“幹什麽呢,非法偷窺?”

“少給我上綱上線啊。”時眉頭也不回,手指微微調動望遠鏡角度,糾正道,“我這是好奇你家小區的綠化環境,觀賞觀賞。”

岑浪輕嗤一聲,折身朝她走過去,然而在距離她半米的位置又徒然頓滞腳步。

眼皮狠狠跳了下。

她的趴姿非常難以言喻。

奶藍色短款外套随她手臂向上擡,露出纖弱盈瘦的腰線,微卷的濃密長發輕盈垂散。發梢縫隙裏,隐約釋放出一對淺淺勾人的腰窩。

她背對着岑浪,腰身完全塌下去,輕凹出似月牙般挺翹的身體弧度。

下身超短裙的裙邊因為這個姿勢而拉高到腿根,堪堪遮住臀線,如此毫無防備,幾乎裸出整條膩白的長腿在他眼底。

岑浪在原地站了會兒。

垂在雙側手掌不由自主地稍稍收緊,無聲調整了下呼吸,略顯艱難地撤開視線。

探手從沙發上扯來一件他的外套,岑浪走去她身後,沒再低眼看她,卻也精準地将衣服扔蓋在她身上。

時眉不明覺厲地回頭看了眼身後,一臉莫名其妙地告訴他:“蓋什麽衣服啊,我不冷——”

話音未及落定。

岑浪倏然彎下腰,伸手捉住她的一只腳踝将人整個拽向自己,單手把她抱離地面一點,手腕隔着外套順勢落在她的細腰處,抵着她在窗臺上。

時眉被驚了一跳,本能掙紮着控訴:“幹嘛你?”

“徐嘉合過來了。”

岑浪腕骨施力摟緊她,另一手撐在玻璃上,虛眯着眼看向後方朝這邊愈漸逼近的男人,微低下頭,薄唇湊抵在她耳邊,平靜從容地問,

“你說,怎麽辦?”

時眉立刻不亂動了,雙手配合地圈住岑浪的脖子,往他懷裏貼靠過去,壓小聲音說:

“這男人這麽警惕,絕對不對勁。”

岑浪斂低眼睫,手指捏起她的下颚移偏些,作勢埋頭在她頸窩處,低聲道:

“所以你現在認定夏婕正在遭受家暴,是麽?”

他看上去離得很近。

實際仍保持不會碰到她的妥當距離,可自他鼻唇間的好聞氣息不時輕掃過她的頸側,勾着幾分說不清的燥癢。

時眉下意識縮緊了下脖子,咬着唇,強迫自己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案情讨論上,回答說:

“那幅畫不就是她給我的求救信號麽?”

她想了想,補充道:“而且在法院,我見到她脖子上有很嚴重的傷疤。”

“她為什麽突然求救?”

“忍不了了當然要求救。”

“為什麽現在才忍不了?”

時眉手扶在他肩上,捕捉住他的眼睛,蹙眉問他:“你什麽意思?”

岑浪表情松散,暫時放過這個不合時宜的話題,告訴她:“不管你想替夏婕做什麽,照規矩,先拿到全權委托。”

“這個我當然知道。”時眉哼了聲,問,“走了嗎?”

岑浪撩了眼窗外,發現那裏已經沒了人影,他微微抿唇,手上力道一松放開她的身子,“走了。”

然而——

就在他正欲轉身之際,時眉猝不及防地收緊圈在他脖子上的雙手,拉近他的身體,慵倦彎起眸子,仰頭望着他說:

“那我們,繼續?”

岑浪鎖緊眉,伸手試圖拉下她的胳膊,沉着嗓喑沉警告她:“老實點。”

“你老實麽?”

她揚唇勾笑,纖細修美的脖頸線條昂起,身體前傾不斷貼近他,晶亮的月牙眼慢慢眯彎,字字清晰地質問他,

“想什麽呢,臉這麽紅?”

岑浪頓時神色一凜,冷下眸子與她視線織纏,在這樣一段短暫又漫長的對視裏,他清晰解剖出她眼底直白的試探,玩弄。

還有,又一次過火地挑釁。

時眉是故意的。

故意想證實自己發現的秘密是否真如她所想那般,

再次看到岑浪臉紅的樣子。

她不知死活地擡起手,食指屈蜷,反複磨蹭着他線條明晰的下颌骨,彎唇戲谑地說出那句:

“我現在才發現,原來岑律長了一張壞男孩的臉,實際…是個純情的小乖。”

一天之內,被她壞心思地玩了兩次。

岑浪幾乎低頭氣笑了。

他沒說話,上手“嘩”一聲拽上窗簾,另一手牢牢箍住她的腰,将她的身體托高了些,再次按抵在窗臺上。

時眉當然沒想到他會驀然做出這樣的動作,低低地驚呼一聲,指骨出于本能地攥緊他肩上的衣料,

“岑浪,你幹什麽!”

她很快發現,這一次,岑浪沒有再如剛才那般保持紳士的風度。

而是頭一歪,一寸寸地,堅定不移地朝前靠向她。

意識到自己真的玩過了,時眉終于肯扭轉方才玩弄的态度,睫毛不受控制地眨顫,斂起眼尾戲笑的弧,淌露出一點點懼色的端倪。

可岑浪還沒有停下。

“我記得我提醒過你,”

他仍然在抵近,“別玩得太過。”

時眉摒緊呼吸,唇角笑意逐漸凝固,當她發覺岑浪那雙從來缺乏情緒的眸眼,此刻正伏藏着盎然玩味的興致時,

她不得不拿出十足誠意的演技,“岑浪…不要……”

“不要?”

岑浪低笑一聲。

“為什麽不要?”

他壓緊她的身子。

手掌捏起她的臉頰,在距離她一指的地方停下來。他緩慢拉低視線,自她佯裝害怕的眼睛一路下滑到她的唇上。

以一種類似誘哄的腔調,尾音淡淡勾起,啞着嗓問:

“寶寶要我好不好?”

時眉登時瞪大雙眼,也不裝了,想都不想脫口而出:“對不起。”

“對不起?”他反問。

她又說:“我錯了。”

“嗯?”岑浪半睨着她,懶懶沉沉地拖着調子。

“我以後再也不挑釁你了。”她舉手伸出三根手指,斬釘截鐵,“我保證。”

岑浪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半晌,冷嗤一聲,并未站直身子放她走,而是眼也不擡一下地擡起一只手臂。

時眉瞬間秒懂,如獲大赦般順着他擡起的手臂空隙飛快鑽出去,短短幾秒不到便蹿沒影兒。

所以她不會知道,

在她落荒而逃之後,岑浪驀地彎腰雙手撐在窗臺邊緣,伏低着頭很沉很重地緩喘出一口氣,一手撩了撩領口,額角隐隐浮着層薄汗。

從臉燒紅到耳根。

他緩了好半天,良久後,才從褲兜拿出手機,滑開屏幕瞟了眼停留在上面的界面,忽然就心生煩躁。

他到底在幹什麽。

剛才又他媽是在幹什麽。

心煩意亂地随手将手機扔去窗臺,射燈打照向玻璃,反射出屏幕上的兩行字。

一個某乎的提問界面。

問:怎麽才能贏一個女生?

提問者:浪

半小時後。

好心人答:喊她聲“寶寶”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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