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冷夜,山間厲風洄游。

萬丈懸崖似被山神持斧,橫向劈裂,徒留半壁陡峭,驚心動魄。

“岑祚舟,你他媽瘋了嗎!!”

山崖間,許昌良雙手死命扒在崖壁上,渾身哆嗦得像篩糠,猙獰怒罵。

在他身後,放眼是直墜而下的無望深淵,擇人而噬。崖底汪洋着冰冷海域,水面交融幽黯褪色成黑,潮浪洶湧。

他随時會掉下去。

而支撐他存貨至今的,并非是他那雙肥胖雙手的抓力,更不是他的幸運,而是他背上吊挂着三根粗粝麻繩。

三根繩索的盡頭,

栓結在五人合抱的歪脖子樹幹上。

岑祚舟就坐在他面前的黑檀木椅上。懶散後靠椅背,略微歪頭,修長食指輕緩撫蹭着鋒淩下颌,另一手搭着座椅扶手。

盡管他只是坐在那裏,

可強勢氣場銳利得不減分毫,視線居高臨下,帶一點倦怠地冷睨着他,看他的眼神更像看一攤毫無價值的垃圾。

許昌良被求生本能激得怒罵。

岑祚舟卻無半分不悅,仿佛面對一條癫狂的瘋狗,連情緒施舍都算一種浪費。

他沒說話,只是擡手動了動食指。

站在許昌良左側的年輕女人會意,領命點頭,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啪”一聲幹脆利落地割斷了左側的那根麻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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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三根麻繩只剩兩根,身體失衡就在頃刻之間,許昌良抖擻着一身肥肉在崖壁上來回晃蕩幾下,凄厲慘叫。

也許,最難捱的不是死亡,

而是這種,反反複複在死亡邊緣徘徊的驚恐,心理上的罪太難熬了。

“岑、岑總,你…你到底什麽意思?”

他不得不開始服軟。

岑祚舟仍然無動于衷。他優雅地擡膝疊腿,氣定神閑的姿态就像在觀演一部喜劇影片,只是演員太差勁,太沒志氣,賤如蝼蟻的醜态讓他覺得索然無味。

“我還以為,許會長的骨頭有多硬。”

他薄唇輕動,眼梢勾起不加掩飾的諷意,字詞滲透濃烈寒涼的譏诮,問他,

“上次見面,我說過什麽?”

半條腿邁進鬼門關,許昌良哪裏還有心思顧及這些,一心只想快點結束眼下這份心驚肉跳的煎熬,肉臉腆起讪笑說:

“不管您說了什麽,都是對的,我堅決同意——”

“啧。”岑祚舟不耐截斷他的屁話,興致缺缺地瞥他一眼,随後,淡聲要求:

“來,幫許會長回憶回憶。”

下一刻,站在許昌良右側的年輕女人點頭領意,重複跟左側同伴同樣的動作,抽刀輕轉,割繩,半點不猶豫。

此時,吊挂在許昌良身上的三根麻繩,只剩下最後一根,繩索拉不住他噸位過重的肥碩身軀,重力慣性讓他整個人順沿峭壁迅猛下墜一截。

又是一陣刺耳的慘叫聲。

麻繩被最大限度的抻直繃緊。

這時候,岑祚舟慢條斯理地從座椅上站起來,不慌不忙地朝前走了幾步。

他在褲兜裏掏出一盒火柴,拎了拎褲腿,好整以暇地半蹲下來,随即擦邊起火,捏着細棍逐漸靠近唯一僅剩的麻繩。

“別!!別別別…岑總,岑總我求您,有話好商量,我、我想起來了!我真想起來了……”

許昌良簡直快被吓尿出來。

岑祚舟斜撇向他,勾唇:

“想起什麽了?”

許昌良急忙應答:“上回,上回您說讓我怎麽針對您、針對壹浪都行,就是…就是別去招惹小少爺……”

“是我不對,是我犯渾了岑總,我發誓絕對不會再有下次。”許昌良顫顫巍巍地高舉三根手指,面如死灰地懇求,

“您不看僧面看佛面,以後但凡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您一句話,我給您當狗!”

半晌,岑祚舟緩緩冷笑一聲,随意甩滅手中的火柴棍,起身懶懶吩咐:

“拉上來。”

兩名年輕女人讓開位置,石瑀帶另外兩個黑衣保镖走過去,一人拉繩,另外兩人很快将許昌良輕易架上來。

這時的許昌良早已吓得沒有一點力氣,站都站不住,雙腿發軟直接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粗喘着氣,滿頭油光。

倒是還沒忘了恭敬發問:

“岑總,您……還有事吩咐給我嗎?”

岑祚舟情緒淡漠地睥睨着他,目光嚴苛冷駭,片刻後,意味不明地逼問他:

“說說,是誰指使你的。”

……

一直回到地下酒莊,許昌良都沒從一小時前被岑祚舟的那番極限恫吓中回過神,他扶着牆一步步走下螺旋回梯,腿肚子還在不停打轉,像被抽幹了精氣神兒。

他渾渾噩噩地拐入地廊內側,

然而,就在下一個瞬間,

“嘭”地一聲沉響。

許昌良在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之際,整個人從裏面被踹飛出拐角。

他狼狽又懵逼地仰起頭——

眼睜睜地看着,一名男子堂而皇之地從他的地盤走出來。

地廊樓距不高。

他落拓高瘦的身形幾乎快要碰到天花,從而渾然生出難以描述的壓迫感,年輕的體态緊實修挺。同為男性,許昌良卻下意識覺得他腳上的馬丁靴能把他踩死。

他不認識這個年輕人。

但是,也無需費力多想。

只要稍微留心他凍結森冷的氣勢,輕傲不馴的神色,看他的眼神又像在看垃圾,便不必懷疑。

沒人能比岑祚舟的兒子,

更像岑祚舟。

——是岑浪。

“許會長是吧?”

他慢吞吞地走去許昌良面前,輕蔑垂下眼皮,腔調桀骜,問,

“就你,敢綁我未婚妻。”

許昌良還沒從他父親那波教訓裏緩過來,現在又落在他手中,實在有些絕望,連從地上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只能狂咽口水讨饒似的說:“誤會,小少爺,一切都是誤——”

岑浪完全沒耐心聽他的廢話,伸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直接在地上拖着他往裏走,繼而停住腳步,腕骨收力猛地一甩,許昌良整個被他甩飛在沙發上。

“許會長是欺負我們岑家沒人了?”

說話間,岑浪右手彈甩出一把□□,修瘦長指靈活飛轉,動作潇灑自如,娴熟收放。

他玩着匕首緩慢走向許昌良,涼涼笑了聲,又問:“還是覺得我爸太好說話了,嗯?”

許昌良登時後背僵直,光亮腦門布滿油汗,雙手驚惶擺動否認:

“哪裏的話,小少爺你先冷靜一下,我剛剛才見過你父親,我們已經談妥了……”

“哦?這麽快就談妥了?”

岑浪步步逼近他面前,散漫不羁地拖長調子,懶痞痞地挑起眉梢,說,

“所以你應該感到慶幸,我現在還沒上手接管壹浪。”

尾音落定。

下一秒,他指尖別轉□□,利刃朝下,二話不說狠狠朝下紮捅下去。

許昌良狂叫一聲,一瞬間又二度體會了一遍從崖壁疾速墜空的驚駭感,渾身上下沒有一塊肥肉不在瘋狂抖動。

但預料中的疼痛沒有襲來。

他哆嗦着冷汗低頭看去,不看還好,一看更是心悸膽顫,原來之所以沒有痛感是因為他本能岔開大腿躲避。

然後那把□□,就正正好紮穿皮質沙發,立在離他□□僅有一厘米的位置。

差一厘米,

再多一厘米,

他就被岑浪廢掉了。

岑浪擡手重拍兩下他的肩,吊兒郎當地補充完上一句話,告訴他說:

“畢竟,我不像我爸那麽好脾氣。”

好脾氣。

他說他父親好脾氣。

他居然說一個大半夜把人從被窩拖走吊在懸崖上的人,好脾氣。

許昌良覺得這父子倆真不能惹,都有病。

有水流忽然淌落的聲音,岑浪低頭瞟過去,發現眼前這個比他爸還老的狗男人竟然這麽不經吓。

吓到真尿了。

許昌良:“……”

岑浪頓時擰緊眉,眼神鄙棄地迅速退後,觀賞兩眼他那副熊樣兒,簡直被他氣樂了。

“你的那幾條狗,我已經幫你送進去了。”轉身離開前,岑浪看了眼他那把□□,有點兒可惜,

“多燒兩柱香,保佑一下他不會把你也交代進去。”

走出那幢令人作嘔的地下酒莊,肴已經在等他了。他為岑浪敞開車門,上車後,語氣溫和地詢問:

“少爺,咱們還是回港島醫院嗎?”

岑浪靠在椅背閉目養神,懶恹“嗯”了聲,過了一會兒,他倏然又睜開眸子,唇角勾起惡劣興趣的弧度,說:

“天冷了,派人給許會長送一千條褲子,選快幹布料的。”

肴微微愣了下,但沒多問,應聲:

“好的少爺,我立刻去辦。”

“這樣不行…岑浪……”

時眉喘着氣從他舌尖逃開,眼波搖動頹靡,嘴唇被吻得豔紅充血,聲色發軟,

“不夠…太少了…”

“哪裏不夠?”岑浪嗓線低迷。

時眉漲紅着臉,勉強自己壓抑住體內那些急于宣洩的欲念,可皙白眼睑敷纏細密交織的小血絲,耳根連沿後頸皮膚因得不到釋放的興奮而燥湧潮熱。

她生出幾分崩潰。

而岑浪根本不懂得憐惜她的辛苦。沒有慷慨地給予她,不會放開地填補她,在她因藥物飽受折磨這一刻,他竟然還在恪守,保有理智,耐心又吝啬。

她快要恨死他的紳士風度了。

“你說過…會幫我的。”時眉摟住他,用力貼緊他的身體,微微仰頭,紅唇上殘留的是他的水光,比她眼裏的濕漉還亮,

“再給我一點…”

無論是哪一種極致的撫慰,

再深入給一點,

再多一點。

在遇見岑浪之前,無數個深夜獨處的夜晚裏,作為一名健康成熟的适齡女性,時眉不是沒有過寂寞。

她嘗試過觸碰自己。

她一定比岑浪更了解自己。

這樣痛苦的當下,

她當然也可以自己來。

可是。

可是有岑浪在了。

她已經擁有更誘人更完美的選擇,此時此刻她就是想要岑浪贈予她一場酣暢淋漓的體會。

如果可以,她不介意為他盛綻;如果是他,她只會更有感覺。這讓她的乞憐中帶有某種非他不可的堅決。

岑浪足足花了一分鐘來理解她的話。

當聽懂她的請求時,岑浪恍然低眉笑了,他雙手掐住她的腰,抱起她坐上飄窗臺,膝蓋頂開,俯身側頭在她耳邊,說:

“原來是不夠爽。”

時眉沒來得及說些什麽。

猛然在他懷裏激烈戰栗,她瞳孔驟縮,窗外,悶沉響雷劈徹雲渦砸下來的那個剎那,時眉緊咬着下唇,迷離中感受到他的指腹帶來不太純潔的貼觸。

很罪惡,很欣快,

一種陌生的,過電般刺激的滿足感,

又不得滿足。

他停了下來,沒有下一步動作,給她那一點點可憐的貼觸也變得若即若離。

時眉輕喘出聲,或許是擔心他會離開,她快速一把按住他的手,望向他的眼神斥足貪心又無措的渴望,脫口而出:

“你、你是不是不會……”

當然。岑浪怎麽可能會。

在她之前他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碰過,天之驕子如此傲慢又冷酷,愛好繁多,癡迷于闖蕩冒險,根本無心這些荒唐□□。

他所有與情動相關的初體驗,

都來自時眉。

岑浪沒有立刻回答她。也不見任何窘迫,擡手溫柔撫弄她的長發,淡淡戲谑:“很難過麽?”

是的。

她難過到快熬不下去。

可這種難過絕不僅由藥物控制,更多的是因為他,因為他碰了自己又不繼續,給她又不完全。

她想宣洩,想他幫自己盡興。

于是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很急,焦灼的情緒甚至趨近憤怒,告訴他:“我快死了!”

岑浪沉着嗓低笑出來,啞音慵懶地安慰她:“死不了。”

他的手指重新貼上去。

指腹蹭碰到的觸感好似水中圓潤生溫的白玉,滑膩,黏漉漉的,有點燙,令他喉嚨幹涸,不自覺彎蜷指節。

時眉旋即身體前傾,纖指抓住他的臂膀,蹙起眉尖低低地叫了一聲。

“你來教我,好不好。”

岑浪開口的聲線已經沙啞得虛黏,他直直地凝視着她,禮貌求教的口吻,落在她臉上的目光卻伏藏侵略性。

他問:“碰哪裏會讓你感覺快樂?”

還說:“我可以學。”

時眉在震撼中有點恍惚。

她覺得十分割裂。

畢竟平素的岑浪是那樣目無下塵的冷漠形象,而在眼下,卻跟她發生情人間難以啓齒的,過分私密地接觸。

他并不高傲,反而向她虛心讨教他從未嘗試過的事情,聽她引導,為她纾解,這樣強烈的對比反差竟讓時眉産生某種卑劣的馴服感。

就像是……

岑浪表現得異常耐心。

耐性中隐約私藏一點好奇,在時眉捏着他的手指不斷探索的這份奇妙過程,他的眼神變得陰黯發晦,喘音越來越沉。

他也有些不太好過。

——就像是,被她得到了一樣。

不過,天賦異禀的男人不該只有過目不忘的速記能力,還應該要有絕對過人的學習能力。

很顯然,

岑浪一定是這類人當中的翹楚。

他學得非常快。

而當他将如此過人的學習能力體現在這種事情上的時候,探索就變成了控制,引導也變成了被操縱。

他用指尖憐愛禁忌之果,

一個輕微的動作就足夠掌控她,迅速激烈,或者節奏舒緩,慢刮重挑,讓她神經高度緊繃,讓她感官脆弱。

時間開始走向失真。

他舉止的幅度頻率猶如窗外不得停歇的夜雨,濕濘淅瀝,聲色淋漓,兩個人都由不得自己。

時眉很快受不住,飽脹的酸楚感幾乎讓她哭出來,她沒辦法表現強硬,在徹底喪失理智之前,她必須向他求饒:

“別在這裏…我不能……”

這裏是窗邊。

萬一……

可能會被人看到的呀。

“沒關系。”岑浪沒有停下來,摒棄酷拽倨傲的他,這一刻溫柔得令人想哭,

“這裏沒人能看到,只有我。”

“你可以的,寶寶。”

他安慰的口吻如此輕柔,可動作卻急迫而重,甚至在某個過度興奮的刻度沒能把控好指尖的力度。

時眉的驚叫尖銳而高亢。

岑浪騰出手捂住她的嘴唇,嘶啞喑磁的字音自聽覺神經一路燙到她的心尖,語調寵溺地低聲笑她:

“乖,聲音克制一點,我聽得到。”

時眉感受得到,唇上他的指骨還彌留浸染着水光,緊密貼覆着她,身體劇烈顫抖時,她在混亂中伸出舌尖淺嘗了一口。

說不上來的味道。

她的味道。

外面雨勢漸大,鋪天蓋地地漫卷傾灑,天地浸潤在濕霭水霧中宛若新生。

緩喘過上一秒的震顫,

時眉睜開眼睛,薄睫失神輕眨,

清醒過來的霎時近乎呆滞。

她用力眨眨眼睛,目光遲緩地掃量一圈眼前四周的環境,整個人傻住。

不是岑浪家的客廳,

是…私人病房;

她沒有坐在飄窗臺上,

而是…躺在病床上。

至于岑浪,他不在。所以剛才的一切并非現實,

居然是場夢。

時眉抿緊唇,鬼使神差地将手伸進被子裏,試了試,摸到有點糟糕的濕意。

夢裏什麽都是假的。

只有她的綻放,

是真的。

病房門在這時被推開,岑浪從外面走進來,見到時眉醒了,忙邁步走近她,彎腰伸手撫上她的額頭,聲音微啞地問她:

“不燒了,還難受麽?”

話進入她耳裏,投射給大腦的卻是他在夢裏笑音低低地問她那句:

“很難過麽?”

她眼神怔忪,仿佛還在愣神地發懵,岑浪擡手在她臉前晃了兩下,語氣有點着急地追問:“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時眉驀然捉住他的手。

輕擡目光,視線裏他的手指骨感瘦削,指節堅硬有力,指尖修剪得幹淨圓整,滿足手控者所有需求的臆想。

就是這只手,

夢裏就是這只手,

輕易一個撥挑逗弄,就能讓她瘋狂。

“時眉?”

岑浪被動接受她十指交纏的動作,略帶疑惑地出聲叫她。

可是不對,

明明在夢裏,他是叫她“寶寶”的,

時眉居然為此而感到空落。

“我做了個夢,剛才。”時眉的聲音沙啞到仿佛真的像在夢裏那樣驚叫過一般。

誤以為她遭受過驚吓,一時留下了陰影,岑浪擰緊眉,在她的床邊坐下來,手掌輕輕揉弄幾下她的發頂,放柔語調問:

“做噩夢了麽?”

噩夢?

不,當然不是。

她做了場春夢。

一場有他參與的春夢。

夢裏,她很快樂。

因為岑浪。

岑浪沒有繼續逼問她什麽,轉而換了個話題,向她交代說:

“那些人都進去了。他們給你注射的那針藥是一種新型迷幻劑,醫生說會讓人昏沉無力,産生幻覺,但不會對身體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他覺得有些不放心,又向她确認一遍:“你覺得有哪裏不舒服麽?”

“有。”時眉說。

岑浪皺起眉,神色明顯緊張了下,湊近她一些,問:“哪裏?”

時眉指着自己的小腹,“這裏。”

檢查傷勢時,

他記得醫生說她那裏遭受過踹力。

岑浪眸色冷下幾分,或許出于着急,他沒有在意那些紳士禮節,手掌輕輕撫上她的腹部,說:

“很痛是麽?我去叫護士幫你上藥……”

“夢裏你不是這樣對我的。”

時眉忽然說了一句十分無厘頭的話。

岑浪略微怔然,視線凝定着她的眼睛,決定待會兒再讓醫生看看,那針迷幻劑是否還存在一些其他潛在的副作用。

“夢到我了?”他捉住她話裏的重點,輕輕挑眉,極具辯聽性的嗓音透露些許歡愉,順着她的話接下去,

“夢裏,我是怎麽對你的?”

時眉掀起長睫,沉默地與他對視了好半天,良久後,她忽然彎起嘴角,濕亮迷蒙的眸波斑駁靈動的底色,說:

“你手放的位置不對。”

“嗯?”岑浪沒聽懂。

這時,纖細溫涼的手指接觸他的腕骨,微微挪移。她的食指指腹落在他手背上,輕緩打着圈,急促蠕動,或者勾抹挑動,重複夢裏他做出的積極嘗試。

岑浪低斂眼睫,默不吭聲地看着她的那些小動作,還是不懂。

不懂,卻又莫名覺得喉嚨發澀。

“夢裏我教過你的,手的位置還要再往下一些。”

時眉笑得野性又狡猾。

她突然停下指尖的動作,擡眼望向他,盈盈眯彎起月牙眼,嘴唇張合,向他發出沒什麽誠意的邀請。

她說:“岑浪,要再學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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