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這麽說,黃世仁同意了?”

客廳裏,時眉趴在沙發上正翻着卷宗,聽到岑浪的話悅然擡頭,挑挑眉,“可以嘛浪浪,黃世仁都能被你搞定,挺上道啊。”

“老師教得好。”

岑浪吊兒郎當戲谑道。

時眉嘁笑一聲,眼也不擡地順嘴接了句,“這就叫老師了?我好像也沒有教你什麽吧~”

岑浪在沙發靠背後站定,稀微彎唇,下一瞬低下身伸手箍緊她的腰肢,手臂施力,直接将人抱住翻了個身,讓她平躺過來看着自己,反問:

“夢裏教得還少麽,時老師?”

“咳咳…”時眉一口氣差點嗆到。

她瞬間漲紅耳根,頸側皙白膚脂隐隐侵染薄粉色,似将将輕熟的蜜桃肉,飽滿豐沃,斥足淩虐性的美感。

很香,很甜,一掐就出水。

“什麽呀…”時眉眼神亂飄,稍稍偏開頭,沒什麽力氣地推了他一下,想翻身逃開。

卻被岑浪更快一步勾回來。他牢牢握住她的細腰在掌心,拇指淺淺摩挲過她的性感腰窩,倏爾略微用力揉按兩下。

惹得時眉不自覺挺腰仰起頭,睫毛亂顫,咬住唇,鼻腔哼唧着叫了一聲,黑色長發淩亂鋪陳在沙發上,茂密柔順,幾根細軟發絲纏黏在嘴角處,若隐若現圓潤通紅的耳肉。

原來,這裏是她的敏感點麽。

岑浪松散半靠着沙發背,手臂從她腰下緩緩抽出來,筋脈分明的指骨徑直撫壓住她的一側胯骨,将人按在沙發上,吐字慵懶:

“你不是挺會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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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湊近了些,食指屈蜷刮蹭了下她的臉頰,尾音輕揚:“臉紅什麽,嗯?”

時眉被他逗得身上都熱了。

就算她平時再怎麽喜歡玩挑釁,

可這青天白日的不說,

當下沒有任何氣氛情調做遮掩,自己就這樣被岑浪桎梏在掌下,她一切錯亂的心率、呼吸、眸光都如此清明地盡數傾投在他眼底。

他們離得有多近,近到鼻尖相觸近到氣息交濡,近到只要她一個擡頭便可以滿足親吻的距離。

然後聽他莫名提起那場夢,

無論怎麽樣都……

有點羞恥啊…

所幸,岑浪并沒有繼續深入這個話題,算是好心放過她,可緊接而來的另一個問題,也并不算容易。

他問:“上次我說的事,想好了麽?”

“上次?什麽事啊……?”

甚至還沒問完,她已經想起來了。

上次的事,

當然是指在醫院那晚,他沒有任何前提鋪墊做準備地突然問她:

“如果我追求你的話,會讓你感覺困擾麽?”

這樣的問題要讓她怎麽回答?

回答不會,

不就代表她間接答應了他的告白,連追求的必要都沒有。

可如果回答會……

怎麽會呢?

她當然不會感覺有半點困擾,

如果岑浪追求她的話,如果追求的人是他的話,時眉大概只會覺得期待、心動,還有在岑浪身上體會到一點無法言明的征服欲。所以,他為什麽要問?

正常來說他不是應該直接追求嗎?

到底有誰會在告白的時候問出這樣的問題啊!

等等,告白……?

“你是在告白嗎?岑浪。”

時眉想知道,沒由來地,現在就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不是。”他竟然說。

像被猛烈灌注滿腔濕潮陰涼的水,時眉心底一沉,蹙起眉尖,眸色缺乏情緒地注視着他。

過了好一會兒,她驀然輕彎嘴角,眼尾挑抹起疏疏涼涼的弧度,揚手撥開他的身子就要起來,字音微嘲:

“沒心思陪你玩,讓開——”

“我的意思是說,”知道讓她誤會了,岑浪笑了聲,紋絲不動地重新将她攬過來,耐着性子解釋,

“至少我不會、不能、也不應該連一束花都沒準備,就開口向你告白。”

單臂摟緊她的腰,腕骨一個用力直接将人撈起來,讓她跪在沙發上,正過身子面對自己。

“但如果我可以追求你,”

岑浪略微俯下身,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的沙發背上,看着她的眼睛與她視線齊平,嗓音低柔地這樣告訴她:

“那麽在你允許的情況下,我會告白。”

是他的聲音有什麽魔力嗎?

為什麽再正常不過的幾句話,沒有任何華麗的矯飾,可經過他喑磁嗓線的稀釋,就能自大腦迅疾流竄下尾椎,濺彈細細密密的綿癢。

那汪冰冷凄澀的水轉而便膨脹生溫,融化,裂淌,充溢絞酥她的一顆心,湧流入感官的毛細血管,在神經末梢上盛放小朵小朵薄軟的花。

“試試。”時眉扭捏了下身子,眼波亮閃閃的,在他微愣的一剎從他懷裏輕巧脫離出來,轉身坐回沙發上,聲音很輕,“看你本事。”

她給出了答案,

一個給他留足餘地的答案,

沒有比這更好的消息了。

這時,岑浪像是恍然想到什麽,二話不說突然轉身就飛快跑出去。

“诶你去哪——”

時眉話都沒說完,人已經沒影兒了。她眨眨眼,盯着門口不明所以地嗫喏一句,“跑得還挺快……”

随即,沒過一會兒,

岑浪便捧着滿滿一大束鮮花進來,

花束多到甚至看不見他的臉。

時眉整個人幾乎傻住,眼也不眨地看着岑浪繞過來,将整捧巨大的花束直接搬到她身旁。

然後。

然後岑浪倏然沉默下來。

時眉見過他許多時候的神态。

冷漠傲慢的、譏诮諷刺的、睥睨高貴的,或者還有頹靡情動的……

但他此刻,

眼下這一刻的神情,

像什麽呢?

他垂着頭,喉結微動,手掌有幾分不自然地撫了下後頸,視線瞟向她又很快撤開,半晌,他指了指那捧過分誇張的花束,低啞沉沉地告訴她:

“這是送給你的。”

似乎覺得這麽說并不妥當,他舔舔唇,又補充一句:“別誤會,我不是要用一束花就追到你。”

他的神情像什麽呢?

嗯,她知道了。

像青澀內斂的少年,在最貧瘠荒蕪的炙烤末世裏見到一束花。花很美,正配心尖上的她,于是顧不得燙手也要帶走這束花。

帶回來送給她,

再把一顆心也捧給她,

可他甚至沒有想好一句臺詞,來私心為自己争取一點什麽。

只是。

“你…為什麽要送花給我?”

時眉問他。

“沒有為什麽。”岑浪的聲音更低了,耳骨也要紅飛了,

“就是好看,花和你都是。”

——只是,這樣忠誠如赤子,笨拙似少年。

時眉低睫望向眼前的花束。

花開得正豔。

花芯留白,蕊瓣層疊飽滿,裹着高飽和度的珠光,濃豔绮麗,卻并不浮俗,如烈火般豔紅欲滴。

岑浪沒有說錯,

花就如她一般鮮活,熱情,健康,舒展蓬勃旺盛的生命力,朝氣高亢的綻放美好,野心勃勃。

這是整一千朵。

花的名字叫:珍妮小姐。

花語是:追求你。

随後,岑浪走到她面前,單膝半跪,打開手中一方粉紫交融的絲絨盒,長指從裏面挑出那根腳鏈。

——粉鑽莓果,紫鑽海浪。

“這次再別扔掉了。”

岑浪握起她的一只腳踝,讓她踩在自己的膝頭上,低着頭,眉眼乖順而耐心地為她再次戴回去。

時眉緊緊抿唇,一眨不眨地安靜凝視着他,凝視着他的專注,他的認真,他虔誠得仿佛當下不是在送她禮物,而是在……

求婚。

求婚?!

時眉被自己猝然驚吓到,

她覺得自己可能瘋了。

“你要不要幫我一下?”在時眉完全走神之際,耳畔緩緩傳來岑浪的求助。

原來。

這次的禮物不止有腳鏈。

還有一條項鏈,一根手鏈,分別都與腳鏈同款墜飾。

唯獨耳飾不同。

是分開的,

左耳紫鑽海浪,右耳粉鑽莓果。

猶如寓意着他們可以是勾纏交織的完美情人,他們也可以分開,保持各自絕對自我的完整個體。

岑浪替她順利戴好項鏈與手鏈,偏偏到了耳飾,手法生澀得有些無措,大抵也是怕弄疼他。

時眉極力克制住心底幾乎要膨炸的酥癢感,告訴自己不要這麽輕易被追到手,可從他手中接過耳飾的一瞬,

還是沒忍住問他:

“所以你原本就準備了一整套嗎?”

而不是胡謅亂扯的什麽任務道具。

岑浪低低地“嗯”了聲。

“什麽時候?”她又追問。

岑浪默不吭聲地觀察着她戴耳飾的動作,神色平靜,可細究之下輕易便能發現他的眼神根本維持不住任何

平和。

那裏沉黯無度,絕不純潔。

岑浪覺得自己可能着魔了。

否則的話,沒道理她只是戴個耳飾,而落入他眼中的每一幀動作,

都在诠釋“性感”美學。

“夢見你的那晚。”他說。

時眉怔頓住,震驚地回望向他,似乎又在向他讨要一個問題地答案。

“不是只有你會夢到我。”仿佛一眼讀懂她的問題,這次他答得也很痛快。

稍稍停頓了以下,岑浪倏然有點無奈地低笑一聲,繼而向她發出邀請:

“所以下次再夢到我的話,不要害羞,不要覺得是自己輸了。”

“直接來找我吧,寶寶。”

他的口吻如此真誠,

“因為不論現實,或者就算在夢裏,我的欲念與渴求也一定比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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